上世纪20年代的北平,在林家的‬后院,某个夜晚,夜色如墨,屋子内的一盏孤灯摇曳,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神情落寞,也静静地听着母亲的叹息。

这个小女孩,就是林徽因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母亲的叹息,而今晚,那叹息低沉而悠长,林徽因虽然年幼,但却听出了其中的很多情绪,这声叹息之中,既夹杂着对丈夫的怨恨,还有对父亲妾室的嫉妒。

林徽因的母亲叫做何雪媛,作为民国以及新中国时期,很多人公认的“第一才女”,林徽因博学多才,而且生性阳光,按照现代心理学的角度来说,林徽因大概率是出生在一个父母都很爱她的家庭,但实际上,林徽因的原生家庭,给她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何雪媛,曾经给过林徽因巨大的绝望,林徽因在信中写下许多悲观的句子,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那都是因为她的母亲,把她自己经受的悲哀都施加在了林徽因的身上。

也正是在这样的原生家庭之中,林徽因汲取了其中的黑色生命力,这才长成了一个不凡的奇女子,但不管怎么说,每次提起她的母亲,她的心情总会低落,这种情绪,一直伴随到林徽因离去都未曾结束。

林徽因的童年,本应是诗意盎然的开端,但是正如春天的惊雷乌云,任何美好的事物,总有一些黯淡的色调,美中带有瑕疵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这片乌云会扩散,最终笼罩整个天空。

1904年,林徽因出生于杭州,她‬的‬父亲林长民是民国政坛的翘楚人物,才华横溢,志在革新,但‬林徽因‬的‬这位父亲的风流倜傥与远大抱负,却未能温暖他的续弦妻子何雪媛。



何雪媛来自浙江嘉兴一户普通人家,父亲经营小作坊,她不通诗词、不擅女红,相貌平凡,性情急躁,她嫁入林家,表面上是高攀官宦之家,实则步入了一场注定孤冷的婚姻。

林长民早年丧偶,续娶何雪媛后,她生下一男两女,可惜除了林徽因,其余孩子皆早夭,未能延续香火,林长民便顺理成章地纳了妾室程桂林。

程桂林是个典型的上海女子,精明伶俐,带着十里洋场的温柔风情。

她一连生下数子,深得林长民宠爱。

在家中,他为她另筑别室,取名“桂林一枝室”,林长民‬自称“桂林一枝室主人”,常年流连其间,而‬何雪媛则被冷落于后院,与幼女林徽因相伴。



那后院的景象,透着无言的凄凉,仿佛被遗忘的角落,少有人问津。

也是因此,何雪媛的性情愈发乖戾,她无法改变丈夫的心意,便将满腔的失落与苦闷倾注于身边唯一的女儿。

幼小的林徽因,成了母亲情感的寄托,她目睹母亲的悲凉,也承受了不应属于她的重负,母亲的叹息如影随形,诉说着对丈夫冷漠的失望。

而‬父亲的缺席,则让这个家少了应有的温馨。

林徽因‬曾写下小说《绣绣》,其中那个孤苦的女孩绣绣,母亲懦弱狭隘,接连失去数子,父亲冷酷无情,纳妾后将母女弃之不顾,而‬父亲为夺地契砸碎绣绣用皮鞋换来的瓷碗,绣绣夹在父母的裂痕中,郁郁而终。

林徽因所写的这个故事虽然是虚构,却映照了她童年的片段。



她或许在想,若不是母亲的无能与父亲的疏离,她的童年是否会有另一种光景?

其实客观来说,林长民并非不爱女儿,他对林徽因的聪慧颇为欣赏,常带她出入社交场合。

但是‬这种宠爱仅限于才华的赏识,而非家庭的温暖,用现代的话来说,林徽因的父亲对她‬的爱是有条件的,如果林徽因变得不优秀,她‬的父亲也不会爱她‬,真正能够打动人的爱,一定是没有条件的,有条件的爱不会给予人滋养,只会让人变得盲目。

而‬何雪媛则不同,她将女儿视为唯一的依靠,她‬能给予林徽因没有条件的爱,可惜的是,何雪媛‬却因自身局限无法给予真正的支持。

而母亲的怨气与父亲本质上的冷漠,如同双重枷锁,锁住了林徽因本该明亮的岁月。

在这样的家庭中,林徽因过早地懂得了人情世故,她尚未十岁,便学会在父母之间斡旋。



她安慰母亲的失意,迎合父亲的喜好,还要与异母弟妹和睦相处,她做得近乎完美,林长民疼爱这个聪颖的女儿,程桂林的孩子们也将她视为姐姐。

但是显然,这份“懂事”却以内心为代价。

林徽因‬在信中写道:

“那早年的争斗对我的伤害是如此持久,它的任何部分只要重现,我就只能沉溺在过去的不幸之中。”

童年的创痕,如同隐秘的伤口,伴随她一生。

在林徽因32岁那一年,她实在忍受不了母亲的神经质,因此大声怒吼:

“你是个疯子,不配做个母亲”。



只不过,在林徽因看不到的地方,她‬的母亲何雪媛对亲家梁启超说过‬:

“只有盼望徽因安命,自己保养身体,此时不必回国。”

所以,她‬是有爱‬的‬,但‬她的急躁与自卑,让这份爱变得沉重,她无法融入林家的新派氛围,也无法理解女儿的追求,她唯一能做的,是将情感倾泻于林徽因,甚至将对程桂林的怨恨迁至她的孩子。

林徽因的弟弟林恒来北平考试,林徽因关怀备至,安排妥当,何雪媛却看不惯,百般挑剔,母女为此争执不休,她曾无奈叹道:

“我经常和妈妈争吵,但这完全是徒劳。”



这种早熟的代价,是林徽因童年的隐痛,母亲的依赖与家庭的裂隙,逼她在幼年便担起和解者的角色。

她不仅要抚慰母亲,还要维系与父亲及弟妹的关系。

她做得很好,周围人赞她懂事,却鲜有人察觉,这份懂事背后的疲惫,她在信中抱怨母亲的无能与多事,却从未真正逃离。

但客观来讲,童年的阴影,让她学会了隐忍,也为她日后的坚韧埋下种子。

成年后的林徽因,已经试图摆脱母亲的影子。

在林徽因看来,何雪媛代表着旧日的模样:

旧家庭、旧观念、旧命运。

何雪媛‬被困于婚姻,无力自拔,甚至连丈夫纳妾也只能默默忍受,而林徽因选择了新天地,她写新诗、说英文、学建筑,成为民国新女性的象征。



林徽因‬最不愿的,或许是重蹈母亲的路,她在信中写道:

“我的教育是旧的,我变不出什么新的人,我只要对得起人——爹娘,丈夫……”

那么在林徽因的潜意识中,“爹娘”始终在先,足见她对家庭的牵挂。

精神上,她远离母亲的局限,追求广阔的世界,现实中,她却放不下来。

1928年,林长民在东北中弹身亡,何雪媛孑然一身,林徽因成了她的支柱,留学归国后,她与母亲同住,即便母亲的脾气让她疲惫不堪,她‬也还是因为孝心而忍受。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她携家人辗转昆明,颠沛流离中,在途中,母亲的无能与多事更让她不堪重负。

某一次,何雪媛‬跟女佣人发生了冲突,她在信中几乎失控地‬写道:



“我自己的母亲是个极其无能又爱管闲事的女人,她还是天下最没有耐性的人。刚才这又是为了女用人。”

她描述母亲如何在不该生气时发脾气,又在不该纵容时妥协,家中琐事让她心力交瘁。

可‬即便如此,她从未离弃,林徽因‬在‬重病之时,她将母亲托付给梁思成,她深知母亲与异母弟妹相处不睦,只有梁思成的宽厚能担此重任,她的挣脱,是对命运的反抗,她的羁绊,是人性的温度。

她不愿成为何雪媛,却也无法放下何雪媛。这份矛盾,伴她走过一生。

她用才华与行动,活成了母亲的反面,不过‬血缘的联结让她无法完全割舍。她曾对好友说:

“童年被偷走,是父母无形中造成的”。

何‬雪‬媛‬急躁好强,或许是自卑的折射,她渴求爱,却不懂给予,只能将仅有的情感耗在争斗中。



林徽因则不同,她拥有更宽广的世界,而‬她曾在给费慰梅的信中坦言:

母亲的无能让她痛苦,但她也从中学会了独立。

金岳霖曾说:

“她们彼此相爱,但又相互不喜欢。”

何雪媛需要女儿的陪伴,却不懂她的心,林徽因怜惜母亲的遭遇,却厌其狭隘,她们的争执,因观念而起,却掩不住血脉的联结。

她们是母女,却也是两个时代的分界。

何雪媛对林徽因的影响,并非全然负面,她的急躁与无能,让女儿痛苦,却也磨砺了她的坚韧。林徽因的好强,或许正是母亲的影子,她在建筑与文学上的成就,离不开这份不服输的劲头。

在‬感情方面,她曾面对徐志摩的热烈追求,保持理性,或许也因母亲的婚姻让她早早看透爱情的脆弱。



她不愿像母亲那样依附他人,于是用自己的双手撑起一片天。

何雪媛的悲剧,也让林徽因更珍视家庭,她对梁思成的深情,对儿女的教导,都带着对童年缺失的弥补。

这就是林徽因,终其一生,都受到原生家庭的羁绊,但林徽因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在于跟过去和解,林徽因作为中国最早涉及到原生家庭理论的名人之一,她的人生,证明了任何人的命运都是可以被拯救的。

只要如她一般,看懂了身前身后有千重山,然后并不选择悬崖小道,勇敢的跨过那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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