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家长,我们当然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快乐地长大,但面对孩子突如其来的情绪变化、冷漠、叛逆,我们又常常不知所措,甚至怀疑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今天这期节目,我们请来了 王慧医生——北京顶尖三甲医院儿童精神科专家, 聊聊孩子们的事,希望帮助你看到一些思路和答案。

王慧

北京顶尖三甲医院

儿童精神科

副主任医师

文字内容摘自本期播客,完整音频见文末

特别感谢音频剪辑和文字整理伙伴:没事喵一个 蓓蓓

菠萝:从临床的统计来看,现在青少年的抑郁问题或者心理问题是真的变多了吗?

王慧医生:国内之前没有全国性的、大型的数据。但近几年最新的数据显示,6到16岁的在校学生,重度抑郁症患病率是2%,但这个数据估计比实际情况要低。

首先,在6到16岁的这个年龄范围内,年龄越大、抑郁发生率越高,尤其是中学阶段,所以6到10岁这部分稀释了总体的概率。其次,这项统计只包括了在校学生,很多孩子如果到了一定的痛苦状态,可能已经无法上学,没有被统计进去,所以现实世界中比例会更高。

除了患病率,还有很多研究数据是调研抑郁症状,也发现抑郁症状的发生率这两三年比之前更高了。有研究发现,就全球的数据来看,疫情后,焦虑情绪的增长幅度还是比较大的,尤其体现在青少年中。在国际上,青少年因为精神问题去急诊求助的概率也更高了。

菠萝:在中国,抑郁和经济发展有直接的关系吗?一线城市会比二线城市、三线城市更严重吗?

王慧医生:很难单一地讲,只能说有地区特点。比如有些城市整体的教育更卷一些,竞争更激烈一些,问题可能会更多一些;留守儿童多的地区,学业没有那么卷,但又有其他的压力和问题,同样有比较高的抑郁发生率。

菠萝:从心理角度来看,你如何看待现在的教育对学生管得特别严,希望出成绩这件事情?

王慧医生:目前,国家从政策上一直在给家长、学校、孩子们解绑,包括双减、增加体育活动,保证睡眠时间、推迟上学时间……一直在努力保障孩子们的心理健康。

每个家长的教育理念都不同,但不管在哪儿,如果只用成绩去衡量一个孩子的价值时,都会是一个高压的刺激。所以家长们应该从人格健全、心理健康的角度去评价孩子,帮助他能有更多元的自我价值的认同。

菠萝:现在抑郁症很多,这是后天环境造成的,还是先天的?

王慧医生:我在这个领域里工作了十几年的时间,在早期阶段,儿童、青少年的情绪障碍、抑郁还没有那么多,更多的是成人抑郁症。那时的抑郁症大多都有生物学的特点。

随着时代转变,在社会心理因素的影响下,情绪问题越来越多。在儿童青少年门诊,因情绪问题、抑郁症来就诊的人群比例在增大。对于他们,不能只考虑生物学因素,心理因素的诱发还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从医学角度来讲,青少年抑郁是多种因素的综合结果。

菠萝:我们70后、80后这一代,小时候调皮时,经常被老师和家长骂,但以前好像出现心理问题的人很少。是因为以前没有这个理念吗?还是现在的环境让孩子更加脆弱呢?

王慧医生:这个问题也是很多家长的困惑。大家默认一个假设:孩子抑郁是因为家长的批评或者严格要求造成的。但事实上这个假设不能够完全成立,现在的青少年面临的问题有很多。

比如电子产品、社交媒体的使用。很多国际研究显示,如果孩子用电子产品一天超过3小时,抑郁焦虑的情绪风险会增加。目前不建议超过2小时。

其次,随着物质的富足,现在他们面临的竞争压力跟我们那会儿也不一样。孩子们容易陷入一种精神困境:我是谁?我在哪里?他有更多的空间和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然而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复杂的,是否有足够的支持和精神引导,让孩子穿越这样的自我认知的过程,我觉得是对很多家长的巨大考验。

当然还有同伴关系等其他的因素影响。

菠萝:有人说现在的心理问题和户外活动时间的减少有关系,这是真的吗?

王慧医生:是的。所以现在很多文件要求中小学生,每天要有40分钟以上的户外活动。在临床中,有一些轻度的情绪问题,运动就是一种处方。孩子们处于生长发育阶段,运动、光照对生长发育、大脑神经发育都是非常好的保护因素。很多孩子觉都睡不够,熬夜也是剥夺了他们神经发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时间,这也会增加抑郁的风险。

菠萝:怎么判断孩子是正常发育过程中的叛逆,还是真的心理问题呢?

王慧医生:首先儿童青少年成长阶段是有发展性的困境的。这个阶段心理发育快速变化,会经历很多烦恼挫败,然后再慢慢去完成一些成长,就是俗称的叛逆期。但是抑郁跟叛逆不一样,很重要的一点区别就是,抑郁会影响孩子的社会功能,孩子会很痛苦,上学、社交、饮食、睡眠都会受到影响。而叛逆比较典型的是跟父母顶嘴,不认同。

我们鼓励家长去认识青春期的特点。孩子们的思维在发展,慢慢有自主的逻辑判断,不会完全听信于他人,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成长发展现象。家长应该鼓励孩子发表自己的观点,帮他完成自我确信的阶段。但很多时候家长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个特点,担心管不好孩子,他会做出危险的事情。

如果家长硬管,孩子就更反叛,这种互动模式把叛逆升级了。这个时候不只是孩子叛逆,亲子关系也有点紧张,双方都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菠萝:青少年的抑郁和成人的抑郁相比,康复的概率有区别吗?

王慧医生:首先青少年抑郁不需要终身服药。研究显示,一半的成人抑郁在14岁之前就有了一些征兆,起病于青春期。青春期是个很高危的阶段,发生抑郁的概率比成人更高。当孩子抑郁,需要的不只是治疗,还要有家庭、学校一起来帮他。只要按医嘱,按科学的方法去治疗,大部分孩子的预后还是非常好的,青少年有非常多的可塑性。

关于青少年和成人的抑郁的预后哪个更好,目前没有办法精确对比,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受资源限制。成年人面临失业、面临感情问题,很多现实的压力没有人帮他,他的资源比孩子更少。

菠萝:现在心理问题越来越多,这方面的资源还是很缺的?

王慧医生:非常缺少,这不仅是我们国家,也是全球巨大的一个挑战。WHO(世界卫生组织)推荐每十万儿童青少年人群里要有47个儿童精神科医生,我们国家目前的儿童精神科医生大概只有两千多人,按照人口比例来算,还远远不够。

在美国也非常少,只有10000多个儿童精神科医生,平均年龄是52岁,而且他们也会面临资源的极度不平衡问题。

并不是所有的儿童青少年心理问题都要由儿童精神科医生来解决,它是一个金字塔模型。最底下是self-care(自我照料),再上面是社区医院或者综合医院的心理科,再往上才到专科。

菠萝:以前我以为抑郁的人精神会比较低落,有一次我遇到一个有抑郁症的青少年,我完全看不出来,甚至觉得他是一个积极阳光的人。抑郁有不同的亚型吗?患有抑郁症的孩子,会在不同的时间表现出不同的情况吗?

王慧医生:抑郁症本身就挺个体化的,因为每个人的人格底色不同。比如有些成年人原来是非常外向的人,现在变得深沉一些,但还是比内向的人更活泼。对于儿童青少年就更加不典型,因为他的大脑感受情绪的脑区没有完全成熟,所以对情绪的感知很强烈,但是自己很难表达清楚,所以很多孩子青春期抑郁的时候,表现的是暴怒,容易发脾气。孩子还可能有创伤的问题。创伤的防御机制就是麻木,感觉不到高兴或不高兴了。

还有的孩子说过自己抑郁,但周围人不能接受,他就越来越回避这样的表达。有的孩子很善良,希望周围人不要为他担心,也会表达出来乐观,但其实内心在下大雨。

很多孩子不是一直低落,只是比以前低落的时候更多,遇到高兴事能高兴起来,但一会儿又低落下去了。

抑郁症状也会有地域特色,当周围环境都不善于表达感情,强调坚强时,孩子的抑郁都是以躯体化为主。他们会说自己头疼、胃疼、浑身不舒服,但绝对不说我不高兴,因为躯体化是一个大家能接受的表达。家长觉得孩子经常难受,检查身体又检查不出来原因时,就要考虑跟情绪是否有关系。

菠萝:精神科医生和心理咨询师有区别吗?家长担心的时候,应该先去看精神科医生还是心理咨询师?

王慧医生:在国际上是一个三角的综合服务模型,孩子遇到困难时,在家庭里向家长求助,在学校向老师求助。不管是教育工作者还是家长,都应该学习一些基本的心理健康知识,孩子的一些信号才会被注意到。比如短期内成绩下降很多、笑容变得很少、容易哭、容易跟别人闹矛盾,或者有一些言语让人不放心等等。发现这些症状,老师可以跟家长沟通,让家长多关注孩子,也可以找学校的心理老师。

但现在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不管咨询师还是心理老师,他们的能力也在成长中,能承接多少是很难讲的。国内有些做得比较好的城市,学校心理老师的水平是非常高的,也跟医院建立了一定的联系,转接系统非常流畅。所以这是一个系统工作,体系还需要完善。

菠萝:您能不能通过案例给我们介绍一下,让您印象比较深刻的孩子,是什么原因到了您那儿,最后您怎么判断,以及给出了什么样的建议。

王慧医生:每个孩子都是一个故事,都有不一样的情况。我曾经遇到过一个住院的孩子,已经住进病房了,还是特别抗拒,一直说我肯定是要自杀的。

我们就会跟孩子说:“你一定是感受到了非常大的痛苦,才会去想自杀。”你要去看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在建立关系的过程中,孩子会把他的经历告诉你。

很多孩子会讲爸爸妈妈对他的要求是什么,在学校和同学关系不是很好,或者觉得自己一无是处等等。刚开始听,你会觉得太糟糕了,家长怎么能这样。但当你深入去问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爸妈不好,他可能会说最近一年。所以,情绪和他的经历其实是交互影响的。一个人抑郁后,像戴上了墨镜,看很多问题会变得更糟糕。他的描述当中有一部分是基于现实,还有一部分是受情绪影响,认知更负面了。

之前有个孩子,他自己就能够体会到抑郁给他的认知带来影响。他说,我之前心情好的时候,画谁都像男爱豆,现在心情不好,画谁都长得很凶。

现实因素下,我们要对家长做一些家庭指导,安抚家长情绪,不要过于内疚和恐慌,孩子现阶段最重要的是防自杀,先保住孩子安全。然后我们再跟家长评估,有的孩子是心理因素为主,就做心理治疗;有的孩子情况很严重,他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甚至已经有了幻觉妄想,那需要用一些药物去做调整和改善,在药物治疗过程中慢慢加上心理治疗,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很开心的是,在家长配合下,这个孩子最后恢复得还不错。但是有一些孩子的控诉是真的,他确实经历了家庭冲突、暴力或者学校霸凌、网络霸凌,要康复起来需要经历更久的时间。

菠萝:你们怎么跟家长来聊这些事情?

王慧医生:作为一个儿童精神科医生,最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跟他的家庭先建立治疗联盟。如果家长有情绪,对医生不信任,就很难跟医生一起形成合力去帮这个孩子,孩子的治疗之路会变得更曲折。

就门诊来看,大部分家长还是挺积极的。前两年在门诊遇到的家长都是孩子有过自杀行为了,病了一年多甚至两年了才来医院。现在很多孩子出现症状几个月甚至半个月,家长就带来看了,我觉得这是很好的变化。

我会跟孩子说,你能来到这里,你很勇敢。你愿意求助,这是非常棒的品质。我想告诉你这不是你的错,在你这样的年龄段,有百分之二三十的孩子会有这样的情绪困扰,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比例会更高,这不是你的错。

其次,我会跟家长说,这也不是你们的错,这是综合原因,如果想要帮到孩子,我们需要一起努力,我们要做一些改变。

菠萝:一个专业上最大的错误就是把家长和孩子形成对立,或者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远。应该把大家拉在一起,作为一个联盟,一起做出改变。

王慧医生:没有家长不爱孩子,但是家长也是第一次当家长,他需要学习。每个孩子都是他的老师,即便有两个孩子,老二和老大也是不一样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去帮他们建立起更好的沟通模式。

菠萝:孩子突然对家长说,还不如从楼上跳下去算了。遇到这种情况,你建议家长怎么去判断或者怎么去沟通,来确定孩子真的有这种意愿,还是只是一时冲动?

王慧医生:其实家长很难判断。在难判断的情况下,一定是安全第一。首先要意识到孩子非常痛苦才会说出这句话,他的痛苦一直没有被看见,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才能让家长注意到他的痛苦,才能够制止家长的一些让他不舒服的行为。

有家长会说,他是不是故意吓唬我?这样的想法很危险,一旦发生严重的后果,将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悲剧,所以家长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相信孩子说的话背后肯定有他的痛苦,不要说他有问题,要说我很担心,你肯定很难受,作为父母我也想学习,我们可以一起去寻找专业的帮助……以这样的姿态跟孩子去讨论是更好的。

要看见和接住他的感受,不会有人平白无故说我不想活了。

菠萝:把孩子送进竞争性强的学校是重要的诱因吗?还是说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或者更漫长的过程?

王慧医生:我觉得答案可能在孩子身上,它不是一个通用性的答案。孩子为什么不愿意上学,是因为学业压力?还是因为学校里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其它什么事情?有的孩子觉得学校本身蛮好的,是因为家长对成绩的态度而讨厌学习。

菠萝:说到抑郁,很多人都会认为只是心情不好,你应该坚强一点。这种说法是不是会让情况更糟糕?

王慧医生:我们的文化一直是倡导坚强,鼓励勤劳吃苦,坚强有韧性。在这种文化当中,很少去表扬一个人。我们想问题很容易从负面角度去想,这种负性的思维让人很有压力。孩子感受到痛苦,愿意去表达、求助真的是一项能力。愿意承认自己不舒服,是一项很好的品质和能力,需要被看到和提倡。

菠萝:我知道你一直致力于做科普教育,在过去几年,你做了一些什么工作来帮助大众认知这些事情?

王慧医生:我之前通过官媒或者医院的平台去做一些科普动画、书籍。这几年在做的是基于学校的心理健康的促进。学生在学校的时间是最长的,也是非常重要的心理成长阶段。尤其是经济不发达地区,留守儿童很多,家长不在身边,孩子住校,老师的身份就格外重要。

我在不同地区做了很多调研,老师也希望能够具备一些知识去预防、早期识别和帮到孩子们。所以我更多的是在做教师的培训,不是心理老师,是针对所有的老师。去帮这些地区的学校设计相应的心理健康课程,然后去做一些推广。

很重要的是先让老师能够有自我照料的意识和能力。老师是一个奉献型的职业,做了很多,社会对他们期待也很高,但他们没有得到那么高的报酬,如果不能照顾好自己的情绪问题,很难进一步去帮到孩子。

我们是在为老师赋能,促进他们的心理健康,同时教他们一些相关知识,然后带动学生的心理健康,也会做关于学生心理健康的手册和班会。针对留守儿童地区,家长的干预、当地心理健康的倡导都很重要,目前各地也在做一些公共卫生的政策研究,希望推动一些变化。

两年前我去一个地方,他们不敢介绍我是儿童精神科医生,只叫我王博士,而现在去大家都可以大方地谈论精神科了。所有的政府人员,国家都在投入和推动这件事情,我觉得很棒。

菠萝: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会遇到心理的影响吗?你天天去服务这些孩子,有孩子给你带来困扰吗?你怎么办?

王慧医生:是会有冲击。我为什么接触创伤治疗,也是因为一个案例。他跟我讲他失眠,我问失眠多久了?他说了一个准确数字。我问为什么?他说因为那一天我最重要的人没了。当我听到这里,我的手在抖,因为我能感受到,在这件事面前,很多语言都是苍白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对我的职业胜任力也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如果你想去做这方面的工作,你需要有专业技能,包含你对这些问题的认识,心理治疗的能力,还有内心的成长。所以我有自己的个人体验师,也有专业技术的督导师,保证自己处于一个相对健康的状态,才能对其他人负责。由于做这个职业,我也会对自己的情绪保持一定的敏感性,如果觉得自己状态不好,我会有意识地更好地自我照料。

如果有一天我关上了感受的门,可能会少一些痛苦,但是我和其他人的感受的连接触角也会变得迟钝,所以这个工作需要终身学习和成长。

菠萝:我感觉你们这一行特别的难做,这种人与人交互的工作,一方面要求你很职业,要保持一定的距离,保护好自己。但另一方面你们做的工作要求有同理心,要能够站在他人的角度去想,去关心他为什么痛苦。怎么保持这种边界?

王慧医生:技术是一方面,自省也很重要。有时候不一定是同理心过少,而是同理心过多。甚至带入了自己的创伤,自己价值观的投射,这样未必是对病人负责。所以我觉得接受持续的、专业的学习成长和督导是必须的。

我们怎么定位自己,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能过于自恋。我从患者身上学到很多,在艰难的环境下,你能看到生命力在茁壮成长,不是我给予他的,我能做的是陪伴。我会告诉他,没关系,我陪着你,这意味着我要对很多不确定性的东西有一定的耐受,愿意陪他走下去。

2018年有一个六七岁的小患者,精神分裂症非常重,换了很多次药,很难治,经历了好多次失败,我感到很挫败,一直在跟老师们、专家们讨论,我的每一步做的没有问题,但是这个病就是很难治。

但现在,孩子已经回去上学了,一开始我很难想象他可以恢复得这么好。有一天家长跟我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说谢谢你们也没有放弃。

这样的案例不止一个,孩子身上有成长的生命力,所以始终要有一个乐观的心态。每当孩子和家长问我能好吗?我都会拍着胸脯给他们打保票说:绝对能好,一定可以好。但是我们要一步步来,我们接下来一起去做,可以吗?

他们会问还能谈恋爱吗?还能结婚吗?还能生孩子吗?我说为什么不可以?什么都可以。很多人觉得得了精神疾病一辈子就完了,这是一个非常大的误解。

菠萝:我们也要向大众宣传,这些是暂时生病的孩子而已。

王慧医生:他们只是暂时经历了困难的孩子。

我在做校园教育的时候,跟老师们讲,当有些孩子因为一些困难暂时不能上学时,我们怎么去跟其他学生讲?就说他暂时遇到了困难,我们要一起帮他,我们要理解他,因为每个人都可能会经历这样的困难。

很多时候家长恐慌,源于他觉得孩子没有办法像他原来设计的道路那样发展下去。但是每个人的人生,转弯的时候也可能会遇见惊喜。我觉得家长很不容易,要看着你最爱的一个生命,陪他经历一场巨大的不确定,然而又不能够保证百分之百保护他,所以家长真的很伟大。

菠萝:人工智能的兴起在你们领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

王慧医生:人工智能是我们的朋友,怎么跟这个朋友好好相处,我们还在磨合。知识怎么通过人工智能去递送,家长用AI做一些亲子互动的练习,AI辅助孩子学习等,所以各个环节人工智能都可以去发挥作用。但这里边的伦理、科学性要把关。

菠萝:那在最后请您给听众里面担心自己孩子的家长说几句话吧。

王慧医生:如果家长有这样担心的话,说明家长是很负责任的。如果有意识从科学的角度去学习这些知识,很多时候孩子的变化你是可以看到的,他如果愿意跟你分享,其实你们就可以找出比较好的方案。

希望家长们降低对这个问题的恐惧,因为你已经做得很好。当我们生命中遇到一些困难的时候,我们要有信心可以去解决它,而且要坚信你不是一个人,有很多资源会帮你。

菠萝:我们其他人可以做什么事情?

王慧医生:每个成年人,内心都有一个小孩,我们要照顾好自己。

第一,我们要感受到自己有累、有挫败、有情绪的时候,要能够接纳自己的情绪,同时多跟自己对话,去听听情绪背后的声音是什么。但这个对话的过程,应该是积极的,比如累的时候,可以说你已经很辛苦了。我经常会鼓励大家去写自我鼓励日记,我自己都有坚持写,每天至少写三件自己做得漂亮的事情,自己的优点、让人感恩的事情。回顾你的生活,你会发现惊喜大于惊吓。

第二,我们还要找到一些调节情绪的方法。

第三,我们要有社会支持系统,我们要有能够求助的人。

正面评价、情绪调节方法、有自己的支持系统,这就是一个板凳的三条腿,三条腿如果都好的话,我们大概率会比较健康。

菠萝:那就借王慧医生的话,祝大家板凳的三条腿都比较坚强,比较稳定,不仅有身体的健康,还有心理的健康,希望大家各方面都能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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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BGM:推开世界的门 - 杨乃文

(王医生近期爱听~)

/本期志愿者/



致敬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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