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是王慧,今年32岁,初中学历,未婚,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里。
村子不大,四面环山,出村的路只有一条,坑洼狭窄。
十几年前,我因为家里穷,没能继续读书,初中一毕业就回家帮忙种地。
后来村里建了个小超市,我就去打工,帮老板看店、记账、进货,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安稳。
我们家有三姐妹,我居中,大姐王梅比我大五岁,小妹王芳比我小三岁。
父母都健在,靠种地和打零工维持生活。
我们村里重男轻女的观念很重,虽然我们家没有弟弟,但我娘一辈子都觉得亏欠,常说要是有个儿子,家里肯定会不一样。
大姐在我17岁那年远嫁去了外省,十年里只回来过两次,都是过年。
今年,她第三次回来。
她带着八岁的儿子,丈夫没来。
她变了很多,皮肤白了,穿着讲究,说话也带着点外地口音。
她回来那天,娘在家门口哭了个不停,我也红了眼眶。
我们仨姐妹抱在一起,像小时候在炕上打滚一样。
那一刻,我以为时间能倒退。
可大姐回来这几天,家里却没那么平静。
她和娘吵了几次,还和爹闹得不欢而散。
她说了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也做了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直到今天早上,她返程之前,把我拉到屋里,再三叮嘱我:“慧儿,等我走后,去我睡的枕头下面看看。”我点了点头,心里却一阵慌。
02
大姐回来那天,天还没亮,娘就起来烧水、擀面条,说要亲手做一顿热乎的饭给她接风。
我跟着娘在厨房忙活,心里却七上八下。
大姐已经四年没回来了,上次回来,她和娘吵了一架,说娘偏心,让她远嫁受苦却不管不问。
那年她哭着走的,我还记得她临走前回头看了我们一眼,眼里全是委屈。
这次回来,她带着儿子浩浩。孩子很乖,一进门就叫人,娘听了直乐,连忙从柜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和小玩具。爹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坐在炕头抽烟,脸色冷淡。
吃饭的时候,大姐尝了一口娘做的面,说:“还是娘做的味儿,哪都比不上。”娘听了高兴,眼角都泛了泪光。
可好景不长,第二天早上,大姐和娘就在厨房吵了起来。原因是娘早上喊我去喂猪,大姐心疼我,说:“你都三十多了,还一直在家干这些粗活,娘你就不能让她出去看看?”
娘一听就不乐意了,放下锅铲说:“我咋不疼她?我这不是怕她出去受欺负么?一个女孩家家的,有个家在这儿多好。”
大姐冷笑:“你当年不也是这么说,把我嫁到那么远去,现在日子苦得连你们都想不到。”
娘脸红了,嘴上却不饶人:“那你当年不是自己点头的?我逼你了?现在倒怪起我来了。”
我站在灶台旁,不知该帮哪一边,只能低头装作洗菜。
那天晚上,大姐偷偷拉我到她屋里,问我:“妹,你真的愿意一辈子待在这儿吗?”
我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其实我不是没想过离开,但每次只要开口,娘就哭,说我走了这家就散了。我心软,就一直留下来了。
大姐看我不说话,叹了口气:“你还年轻,不要走我的老路。”
她说她的婚姻过得并不好。丈夫在外打工,三四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还总是喝酒闹事。婆婆嫌她不会挣钱,小姑子时不时来家里讨要钱财,日子过得憋屈。她说,这次回来,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我不是回来过年,我是回来找个出口。”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特别坚定。
我听得心惊,却也没敢多问。
第三天,村里来了她以前的好朋友李霞,两人坐在炕上聊了一个下午。我在门外听见她们提到了“离婚”两个字,还说什么“起诉、孩子抚养权”之类的。我心里更乱了。
那天晚上,大姐又和爹吵了起来。爹说她回来就别搅合我们家的事,说她一回来就挑事。大姐说:“我不是挑事,是心疼我妹妹。”
爹拍了桌子:“你妹妹愿意待在家里,你别在这儿蛊惑她。”
大姐哭了,说:“你们就知足吧,至少她还在你们身边,我呢?我十年了,像个外人一样回这个家。”
那晚,她没吃饭,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烟。我悄悄过去坐在她身旁,她把烟掐了,递给我一封信,说:“我走后你看看。”
我心慌了,说:“姐,你别吓我。”
她笑了笑:“不吓你,我只是怕你像我一样,想回头的时候,已经没路了。”
今天早上她走的时候,娘一直在哭,爹也没说话。她抱了抱我,在我耳边说:“慧儿,记得我说的,去枕头下面看看。”
我等她走远了,才轻手轻脚走进她住的那间屋子。掀开枕头,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和一封信。
信里写着她这些年攒的钱,说是给我留的,万一哪天我想走,就拿着卡去她信里写的地址,她会帮我安排工作、住处。“你还有选择的权利”,信的最后一句话我看得泪流满面。
我拿着那张卡,站在屋里发呆。走还是不走?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我不想像她那样活得那么苦,可我也放不下娘和爹。
03
大姐走后,我把那张卡藏在了炕头的缝隙里,信也锁进了抽屉。我每天依旧早起喂猪、洗衣、烧水,看着娘一天天老去,看着爹越来越沉默。
有时候我会想起大姐在院子里抽烟的样子,想起她说的那句:“你还有选择的权利。”我知道,她是想让我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可我也知道,选择不只是走与不走那么简单。家,是一种羁绊,也是一种责任。我或许还没有她那么大的勇气,但我开始在心里种下一颗种子,也许有一天,它会生根发芽,带我走出这个小山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而现在,我只能在梦里,慢慢地学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