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4月,杭州笕桥机场飘着细雨,三架C - 47运输机“嗡嗡”响着。劳冠英刚被任命为74军军长,手里紧紧攥着委任状。再看跑道上,新兵队伍乱成一锅粥。这些从浙东抓来的壮丁,好多还穿着对襟布衫,在宪兵的打骂声中,稀里糊涂地往机舱里钻。不远处停机坪上,“天下第一军”的鎏金木牌被雨水冲得看不清字,就跟这支部队的命运似的,眼看着要不行了。



与此同时,重庆林园官邸的防空洞里,俞济时拿着红蓝铅笔,一下一下敲着《陆军整编方案》。墙上挂着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让他的脸色看起来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作为74军的创始人,他正为第三次重建74军的军长人选头疼呢。侍从参谋递来劳冠英的档案,他瞅见“王耀武旧部”这几个字,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五期出来的小角色,当年副师长都没当上,现在倒要当军长了?”




,在浙中一个由祠堂改成的司令部里,五十一岁的劳冠英对着一本破破烂烂的《陆军战斗序列》发呆。书翻到1940年那页,边角都卷起来了。那年,他还是58师174旅的少将旅长。想起当年,廖龄奇师长办公室的门“砰”地在他面前关上,就像一道跨不过去的坎。王耀武把张灵甫直接空降成副师长时,参谋处的人都在背后笑话他。长沙会战结束后,廖龄奇被押去枪毙,58师的官兵一气之下,集体扯掉了领章,那场面,劳冠英到现在都忘不了。



七月的福州鼓山脚下,热得人喘不过气,海风还带着股咸腥味。74军刚经历了千里大溃退,残部正把美制M1917重机枪拆了,扔进闽江里。“军座,共军先头部队离咱们不到一百里了!”参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报告。劳冠英一听,抓起钢盔就朝地图砸过去:“朱绍良这个老滑头,说好的三个师装备呢?连根毛都没见着!”窗外,炊事班正杀最后几匹战马,血腥味引来了一大群绿头苍蝇,嗡嗡乱飞。
平潭岛那边,海浪不停地拍打着73军的碉堡。李天霞手里把玩着劳冠英送来的将官佩剑,一脸嘲讽:“冠英兄,委员长都准备放弃福建了,你还想着让我的运输舰装这些破玩意儿?”说完,随手就把剑扔进了弹药箱。箱盖上“民国三十八年七月造”的漆字,都掉得差不多了。当天晚上,二十多个74军团级以上的军官,挤在渔船舱底,听着外面越来越远的枪炮声,有人小声哼起了《国民革命军陆军第七十四军军歌》,但没哼几句就断了。
1950年元旦,台北青岛东路军法局的地下室里,隐隐约约能听到外面的爆竹声。审判席上,李天霞指着劳冠英,笑得前仰后合:“当年你给王耀武当小弟,现在连小弟都不如!”旁听席上的俞济时突然站起来,抓起整盒“歼灭共匪”勋章,朝被告席砸过去。三枚铜章擦过劳冠英的额头,在水泥地上蹦跶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法官念到“擅自撤退致全军覆没”时,窗外正好传来“保卫大台湾”的口号声。



1965年,基隆码头仓库改成的“冠英杂货铺”里,台风呼呼地刮,铁皮屋顶被吹得哐哐响。劳冠英头发都掉光了,就着煤油灯的光,在旧军毯上画《浙赣线防御示意图》。玻璃柜里,泛黄的“忠勤勋章”旁边,放着女儿从美军福利社带回来的午餐肉罐头。“爸,陈诚院长去世了。”小儿子小声跟他说。劳冠英手一抖,笔尖在图纸上洇出一大团墨。
1977年清明,台北军人公墓被雨幕笼罩着。俞济时坐着轮椅,停在“国民革命军第七十四军阵亡将士纪念碑”前。随从念到“劳冠英殁于1972年”时,老人突然抓起铁伞,使劲儿敲打碑座:“这个废物!连块像样的墓碑都留不住!”铁伞和碑座碰撞的声音,惊飞了一群斑鸠。恍惚间,那振翅声里好像夹杂着当年上高会战的冲锋号。雨越下越大,把碑文上“精忠报国”的金漆都冲掉了,雨水顺着碑身流进台湾海峡,消失得无影无踪。定标题,吸引读者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