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朴美兰,这是两万块钱,全部给你。"

周长贵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旧铁盒,打开后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红色钞票。

朴美兰愣住了,她没想到丈夫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老公,怎么这么多?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五年工厂的奖金,修水泵的外快,我都存着,本来想翻新老房子的。"

周长贵不善言辞,眼神有些躲闪,

"你妈病得那么重,手术不能等。带着钱回朝鲜吧,给你妈治病要紧。"

朴美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话不多的中国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五年前她嫁到这个江苏农村,每天都在思念家乡。

朴美兰坚持穿朝鲜服饰,做朝鲜料理,教女儿说朝鲜话,被婆婆数落为"不知入乡随俗"。

她以为丈夫也不理解她,没想到他竟默默为她存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真的可以全部带走吗?"朴美兰小心翼翼地问。

"你带着英雅回去吧,顺便让你妈也看看外孙女。"

周长贵把钱塞到朴美兰手里,"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朴美兰捧着沉甸甸的钱,心中五味杂陈。她期盼回家的日子已经太久,可此刻却迟疑了。

这个不善表达的丈夫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这笔钱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情感?

带着女儿回朝鲜后,她还会回到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中国家庭吗?



01

朴美兰站在家门口,望着母亲掩面而泣的背影,心如刀绞。

二十岁的她从未想过要远嫁他国,可家中变故不由她选择。

"妈,我一定会孝顺您,挣了钱就寄回来给您治病。"朴美兰强忍泪水,握紧母亲的手。

"女儿啊,妈不求你多孝顺,只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是谁。"

金顺子擦干眼泪,打开一个木箱,取出一套精美的朝鲜族传统服饰,

"这是我结婚时穿的,现在给你带去,在外国也不要忘了自己是朝鲜女儿。"

朴美兰接过衣服,那鲜艳的色彩和精细的刺绣是家乡的象征。

她郑重地点头:"妈,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根,我会守护我们的传统,将来一定会回来看您。"

金顺子又取出一套刺绣工具:

"这些也带上,教会你的刺绣手艺不能丢。将来你有了女儿,也要教给她。"

"我一定会的,妈。"朴美兰抱着这些家乡的宝贝,泪水终于决堤。

2005年初春,朝鲜边境小镇正逐渐苏醒,朴美兰的家却笼罩在离别的悲伤中。

自从父亲三年前因病去世,家里全靠母亲靠做手工刺绣维持生计。

不料去年冬天,母亲的关节炎严重发作,医生说需要手术,费用高得吓人。

"朴美兰,听说中国那边的条件还不错。"邻居老李来家里说,

"那家人有固定工作,家里盖了新房子,还答应给五千元彩礼。你嫁过去后,每个月都能寄钱回来。"

朴美兰不想离开家乡,更不想嫁给素未谋面的外国人。

但朴美兰看着母亲日渐消瘦的身影和越来越弯曲的手指,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我这就是被卖了吗?"朴美兰曾在夜里偷偷哭泣。

"胡说,这是两情相悦的婚姻,只是需要中间人介绍而已。"老李强调,

"现在很多朝鲜姑娘都嫁到中国,听说日子过得都不错。"

朴美兰不信,但她不能违抗家族的决定。

在朝鲜传统家庭中,女儿就应当以家庭利益为重,个人感受微不足道。

离别那天,朴美兰穿上母亲给的传统服装,带着刺绣工具和一把朝鲜小竖琴,跟着中间人踏上了前往中国的路。

坐在开往边境的汽车上,她回头望去,母亲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中。

"记住,到了那边要听话,好好生活。"中间人告诫她,

"千万别像有些姑娘那样没住几天就想跑回来,那会给家里惹大麻烦的。"

朴美兰默默点头。她知道这条路只能向前,不能回头。

穿越边境的过程惊心动魄,所幸有关系的中间人办妥了一切手续。

几天后,朴美兰终于踏上了中国的土地,来到江苏宿迁的一个农村。

周家院子外挂着大红灯笼,门前贴着喜庆的"囍"字,一派婚礼的热闹景象。

朴美兰心里发慌,抓紧了自己的包袱。

"新娘子到啦!"村里人围了上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异国女孩。

一个干瘦的老太太走上前,拉着朴美兰就往屋里走。

"哎呀,怎么穿这种奇怪的衣服?快去换婚服!"

这就是她的婆婆吧?朴美兰心中一阵抵触,但还是顺从地跟着进了屋。

"妈,让她先休息一下吧,坐了这么多天车,肯定累了。"一个略显沧桑的男声响起。

朴美兰抬头,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门口。

男人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一双手粗糙有力,看上去老实本分,这就是她的丈夫周长贵。

"休息什么?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亲戚们都等着呢!"婆婆不满地说,

"赶紧换上我给你准备的红色婚服。"

朴美兰摇摇头,用蹩脚的中文说:"我...穿这个,这是...朝鲜服装,结婚...应该穿。"

"都嫁到中国来了,还穿什么朝鲜衣服?"婆婆皱起眉头,"长贵,你管管你媳妇儿!"

周长贵看了看朴美兰倔强的眼神,轻声对母亲说:

"妈,就让她穿自己的衣服吧,反正挺好看的,乡亲们也没见过,新鲜。"

婆婆瞪了儿子一眼,悻悻地走开了。朴美兰暗暗松了口气,对丈夫投去感激的一瞥。

婚礼按照江苏农村的传统习俗举行,朴美兰不懂这些仪式的含义,只是机械地跟着指示行动。



村里人对这个穿着艳丽民族服装的"外国媳妇"充满好奇,窃窃私语不断。

"听说是花了一万多买来的。"

"真值这个价吗?连话都说不利索。"

"长得倒是挺标致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干活。"

"这么娇气,能在农村待得住吗?"

朴美兰听不懂他们的议论,但能感受到那些打量的目光中的不友善。

她强忍眼泪,挺直腰背,用朝鲜女子的尊严支撑着自己走完仪式。

02

婚礼结束后,朴美兰被领到一间新收拾的房间。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大床,一个衣柜,一张梳妆台,都是新的。

"这是你的家了。"周长贵局促地站在门口,"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就说。"

朴美兰点点头,等丈夫关上门后,她终于控制不住,扑到床上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想起家乡的一切,母亲温暖的怀抱,熟悉的街道,小时候玩耍的河边,还有那些曾经不以为意的日常生活。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离她那么远,而前方是漫长的未知岁月。

第一晚,周长贵体贴地在客厅打地铺,给了朴美兰适应的空间。

第二天早晨,朴美兰早早起床,穿上朝鲜传统服装,准备去厨房帮忙做早餐,展示自己的勤劳。

刚走进厨房,婆婆就愣住了:"哎呀,大清早的穿这么花哨干啥?家里又不是走亲戚。"

朴美兰听不太懂,只能微笑着走到灶台前,想帮忙做饭。

"别动别动,"婆婆拦住她,"我们中国的炉子不一样,你不会用。"

朴美兰只好退到一边,吃早饭时,公公周父看到她的装束也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饭桌上,家人交流着家务事,朴美兰一句也听不懂,只能默默吃饭。

"媳妇儿,以后要学中国话,不然在这里寸步难行。"公公用缓慢的语速对她说。

朴美兰点点头:"我...学,会学。"

"还有衣服也得换,穿得跟过年似的,多不方便。"婆婆又补充道。

朴美兰低下头,不说话了,这才第一天,她就感受到了强烈的文化冲突。

朴美兰不想放弃朝鲜的传统服饰,那是她身份的象征,是母亲的嘱托。

但她也明白,在这个陌生的家庭,她必须做出一些妥协。

吃完饭,周长贵带朴美兰参观了村子,这是一个典型的江苏北部农村。

村庄房屋整齐,道路平坦,村民们或在田里劳作,或在家门口闲聊。

"我在县城的机械厂上班,每天骑摩托车去。"周长贵介绍道,语速放慢让朴美兰能听懂,

"家里有十亩地,平时由我爸妈种。你...你不用着急干活,先适应一下。"

朴美兰点点头,心中微暖,丈夫的体贴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至少,她嫁的人不是坏人。

接下来的日子,朴美兰开始了解这个新家庭。

公公周父六十四岁,退休在家,脾气温和;婆婆六十岁,是村里有名的能干人,性格强势。

丈夫周长贵是独子,在县机械厂做技工,收入稳定。

家里条件在村里属于中上,有新房子,有摩托车,还添置了彩电和洗衣机。

但适应新生活并不容易,语言是最大的障碍,朴美兰只会几句简单的中文,日常交流全靠手势和简单词汇。

周长贵买了一本汉朝双语词典,每天晚上下班后教她基础用语。

"这是'碗',这是'筷子'..."周长贵耐心地指着家中物品,一个个教她。

朴美兰学得很认真,但进展缓慢。

婆婆常因沟通不畅而发火:"我说让你洗菜,你怎么去扫地了?"

朴美兰只能不住道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时间长了,婆媳俩竟发展出一套特殊的"手势语言",勉强能交流日常事务。

除了语言,文化差异也是巨大挑战,朴美兰习惯朝鲜族的饮食——清淡的米饭,各式泡菜,少油少盐的汤菜。

而周家饭桌上油大盐重的炒菜,浓郁的红烧肉,让她一开始很不适应。

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婆婆要求她改穿中式服装:

"天天穿那花花绿绿的,村里人都笑话你呢!"

朴美兰倔强地坚持:"这是...我们朝鲜族服装,很...好看。"

"嫁到中国来就该入乡随俗!"婆婆不满地嚷嚷。

周长贵见状,提出折中方案:

"平时在家干活可以穿普通衣服,去集市或走亲戚时再穿你的民族服装,好不好?"

朴美兰勉强同意了,这是她嫁到中国后的第一个妥协,也是维护自我认同与适应新环境之间的第一次平衡。

每到夜深人静,朴美兰总会拿出那把小竖琴,轻轻弹奏朝鲜民谣,思念远方的母亲和故乡。

有时,眼泪会不自觉地滑落,打湿琴弦,朴美兰会偷偷拿出朝鲜语日记本,记录下一天的见闻和内心的挣扎:

"今天又梦见妈妈了。梦里我们一起在缝制冬装,说说笑笑,就像从前那样。”

“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在中国的床上,枕边不是妈妈,而是一个陌生的丈夫。”

“我好想家,好想妈妈的温暖怀抱..."

这本日记成了她情感的避风港,唯一能用母语表达心情的地方。

03

在这个陌生的国度,朴美兰像一株被连根拔起的花朵,拼命寻找能扎根的土壤。

朴美兰嫁到周家三个月后,渐渐适应了基本生活。

她学会了使用中国式炉灶,掌握了一些家常菜的做法,也能用简单中文与家人交流日常事务。

但在文化认同上,朴美兰始终坚守自己的底线.

她房间里挂满朝鲜装饰品,坚持在特定场合穿朝鲜族服装,保持朝鲜族的生活习惯。



"媳妇儿,今天张婶家请我们吃饭,你别穿那身衣服去。"婆婆提前打招呼。

"为什么?"朴美兰不解,"很...漂亮的衣服。"

"太招摇了!村里人会说闲话的。"婆婆皱眉道。

朴美兰不情愿地换上了普通衣服,但坚持了朝鲜族的发型,一丝不苟的盘发,用精美的发饰固定。

"这头发也怪里怪气的..."婆婆嘟囔着。

朴美兰假装没听见,对她来说,这些看似小的坚持,是保持自我认同的重要方式。

村里人对这个外国媳妇充满好奇,见面总爱打听朝鲜的事。

可有些问题友善,有些则带着不怀好意:

"你们那边是不是很穷啊?"

"嫁到中国来,是不是觉得天堂一样?"

"你们那边人都吃不饱饭吧?"

朴美兰听懂了这些问题的轻蔑之意,心中难过,但她总是昂首挺胸,用有限的中文回答:

"朝鲜很美,人民很...友好。我的家乡有...大山,有...清河。"

在村里人眼中,她成了一个"异类",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有些妇女对朴美兰指指点点,孩子们看到她穿民族服装还会起哄。

朴美兰只能忍着委屈,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朝鲜女儿,有自己的尊严。

厨房成了文化碰撞的主战场。朴美兰想做些朝鲜菜,但婆婆坚决反对:

"什么泡菜,又酸又辣的,谁爱吃?"

"那个冷面,一点油水都没有,吃了顶饱吗?"

"我们中国人就吃中国饭,你要做那些怪味的东西,自己吃去!"

朴美兰委屈极了,但又不便反驳。周长贵看在眼里,暗暗心疼,于是提议:

"妈,不如这样,平时您做中餐,周末让朴美兰做两个朝鲜菜,咱们也尝尝鲜?"

婆婆勉强同意了:"那也行,反正就你爱惯着她。"

就这样,周末成了朴美兰的文化保留日,她会精心准备朝鲜族的特色菜肴——辣白菜、冷面、打糕、紫菜包饭。

起初,公公婆婆只是礼貌性地尝一口,后来竟渐渐爱上了这些异国风味,尤其是辣白菜,成了下饭的最爱。

"没想到这酸辣味还挺开胃的。"公公又一次由衷地称赞。

朴美兰听了,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她在异国他乡收获的第一份小小成就感。

除了食物,朴美兰还在院子角落偷偷辟出一小块地,种植朝鲜常见的蔬菜和药草。

每当看到这些家乡的植物在异国土壤中生长,她就感到一丝安慰,仿佛家乡的一部分也在她身边。

邻居李大姐是村里少有的理解她的人。

李大姐四十五岁,年轻时在城里工作过,见多识广,对朴美兰的文化坚持表示理解。

"每个人都有保持自己文化的权利,"李大姐有一次对朴美兰说,

"你不必为了融入就完全放弃自己的传统。"

朴美兰虽然听不全懂,但感受到了善意,非常感激。

朴美兰送给李大姐一条亲手刺绣的手帕,上面绣着朝鲜族传统花纹。

"真漂亮!"李大姐爱不释手,"你这手艺可真好,应该教教村里的姑娘们。"

在李大姐家中,朴美兰第一次感受到被理解的温暖。

她开始经常去李大姐家坐坐,一边学习中文,一边分享朝鲜族的习俗和故事。

李大姐耐心听她讲述,不时给她讲解中国的风俗习惯,成为她了解中国文化的窗口。

朴美兰嫁到周家一年后,有了身孕。

这个消息让全家欢喜不已,公公婆婆对她的态度也明显改善,处处关心照顾。

"你现在怀着我们周家的后代,可得好好保养。"婆婆叮嘱道。

朴美兰点头应下,但暗自决定要严格按照朝鲜族的传统护理孕期。

在朝鲜族文化中,孕妇有许多禁忌,不能吃太辣的食物,不能参加婚丧喜事,不能看不吉利的东西。

"你怎么不吃辣椒了?以前不是挺爱吃的吗?"婆婆疑惑地问。

"我们...朝鲜习俗,怀孕...不能吃辣。"朴美兰解释道。

"什么怪规矩,辣椒暖胃,对胎儿好!"婆婆坚持己见。

就这样,朴美兰的孕期成了一场文化拉锯战,她尽量遵循朝鲜传统,但也不得不接受一些中国习俗。

每当婆婆要求她做违背朝鲜传统的事,她都会找各种借口推脱,引发不少争执。

周长贵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妈,就让她按自己的习惯来吧,反正不是大事。"

"你就知道护着她!这孩子可是咱们周家的血脉,得按咱们的规矩来!"婆婆不满地说。

怀孕七个月时,朴美兰收到家里来信,说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但仍需定期治疗。

信中,母亲询问她的生活,嘱咐她按照朝鲜传统照顾好腹中胎儿。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忘了我们的传统。"母亲在信中写道,

"无论在哪里,都要记住你是朝鲜女儿,要把我们的文化传给下一代。"

读完信,朴美兰热泪盈眶,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传统,把朝鲜文化传给自己的孩子。

2006年冬天,朴美兰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

按照周家的传统,孩子应该随父姓,取名周英雅。

朴美兰坚持给女儿取朝鲜名字朴英雅,但在户口本上还是按中国习俗登记为周英雅。

"我的女儿,也流着朝鲜的血。"朴美兰抱着初生的婴儿,轻声用朝鲜语说,

"我会教你了解自己的根。"

04

坐月子期间,文化冲突再次爆发。

按照朝鲜传统,产妇要喝米汤补身,少吃油腻食物;而中国传统则认为产妇要大补特补,鸡汤、猪蹄、鸡蛋不能少。

"你天天喝米汤,哪有营养?"婆婆心疼道,"多吃点肉,下奶!"

朴美兰婉拒了婆婆做的大补汤品:"我们...朝鲜习惯...清淡。"

婆婆气得直跺脚:"这孩子,怎么这么倔!"

周长贵又一次调解:"妈,各地坐月子习俗不一样,您就随她去吧。"

一个月后,朴美兰出了月子,开始全心照顾女儿。

朴美兰坚持按朝鲜传统方式育儿,用传统布带背婴儿,喂食朝鲜式米糊辅食,教唱朝鲜童谣。

"为什么不用婴儿车?我专门买的。"周长贵不解地问。

"背着...更亲近,我小时候...妈妈也这样背我。"朴美兰解释道。

周长贵不再多说什么,由着她去了。

周长贵虽然不太理解妻子的文化坚持,但看到她对女儿的用心,也不忍心强求。

随着英雅渐渐长大,朴美兰的房间成了朝鲜文化特区。

墙上挂着朝鲜族装饰品和家乡照片,柜子里放着朝鲜族服装和手工艺品。

每当公婆不在家,朴美兰就会给女儿穿上朝鲜族童装,教她简单的朝鲜语。

"英雅,叫妈妈。"朴美兰用朝鲜语教导。

小英雅咿咿呀呀地学着,有时会混用中朝两种语言,逗得朴美兰开心地笑了。

"这孩子怎么说话怪里怪气的?"有一次婆婆听到小英雅说朝鲜语,皱眉问道。

"她...学我说话。"朴美兰含糊其辞。



"以后少教她那些,容易把孩子带混了,上学要吃亏的。"婆婆叮嘱道。

朴美兰表面应下,私下却更加用心教导。

在她看来,让女儿了解自己的血缘根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容商量。

就这样,朴美兰的房间成了她坚守文化认同的堡垒,而女儿成了她传承传统的希望。

每当夜深人静,朴美兰会轻声为女儿唱朝鲜摇篮曲,讲述朝鲜民间故事。

朴美兰希望女儿能在中国的土地上,记住自己一半的血脉来源。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朴美兰在坚守与妥协之间寻找平衡。

朴美兰学会了更多的中文,能做一手地道的中国菜,也能与村里人简单交流。

但她内心深处的思乡之情从未减退,每逢朝鲜传统节日,她都会偷偷准备祭品,按家乡习俗祭拜祖先,思念远方的母亲。

"妈,您还好吗?女儿很想您..."她常常对着母亲的照片低语,泪水悄然滑落。

英雅三岁那年,已经能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也能听懂简单的朝鲜语。

朴美兰每天都抽时间教她朝鲜族的传统礼仪和歌谣,给她讲述家乡的故事。

在周家人不在场时,朴美兰会给英雅穿上朝鲜族童装,教她朝鲜族舞蹈。

"英雅,这是我们朝鲜族的舞蹈,看妈妈的手势。"朴美兰轻盈地展示着优美的舞姿。

小英雅模仿着母亲的动作,虽然笨拙但充满天真的热情:"妈妈,我跳得好看吗?"

"太好看了,我的小公主。"朴美兰欣慰地微笑。

这样的时光是朴美兰最幸福的时刻,仿佛回到了故乡,仿佛母亲就在身边。

然而,这样的幸福常常被打断。

有一天,婆婆突然推门而入,看到英雅穿着鲜艳的朝鲜族童装,正跟着朴美兰学跳舞,顿时脸色大变。

"我说这孩子怎么总说些怪话,原来你背着我们教她这些!"

婆婆气冲冲地说,一把抓过英雅身上的朝鲜族服装,

"穿这种奇装异服,让人看见还以为是马戏团的呢!"

朴美兰急忙解释:"这是...我们民族服装,很...好看的。"

"好看什么好看!"婆婆不由分说地给英雅换上普通衣服,

"这孩子是在中国长大的,将来要上中国的学校,交中国的朋友。”

“你整天教她这些没用的东西,是想让她变成另类吗?"

朴美兰眼中含泪,但倔强地抬着头:

"她是...我女儿,也有...朝鲜血液。应该...知道自己的根。"

"她姓周,是中国人!"婆婆寸步不让,

"长贵!你来评评理,你媳妇要把你女儿教成外国人!"

周长贵闻声赶来,看到争执的场面,为难地站在中间:

"妈,朴美兰也是好意,想让英雅了解她的文化..."

"什么她的文化!英雅是咱们周家的孩子,就该按咱们的规矩教!"婆婆激动地说。

周长贵看看妻子伤心的眼神,又看看母亲气愤的脸色,叹了口气:

"美兰,以后教英雅这些事,点到为止就好,别太认真了。"

朴美兰没说话,默默地收起朝鲜族服装和音乐。

那晚,朴美兰趴在床上无声地哭泣,感到深深的孤独和无助。

在这个家里,她的文化、她的身份认同,正被一点点剥夺。

从那以后,朴美兰更加小心翼翼地进行她的秘密教育。

朴美兰会等公婆出门或午休时,关上房门,低声教导英雅朝鲜语和传统礼仪。

"英雅,记住了,这只能是我们的秘密。"朴美兰郑重地告诉女儿,

"外面不要说朝鲜语,也不要告诉奶奶我们的小游戏。"

小英雅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乖巧地点头答应。

这种秘密游戏反而增加了英雅的兴趣,让她更加珍视这些特殊的亲子时光。

周长贵对妻子的这些小动作心知肚明,但选择了默许。

他能理解妻子的思乡之情,也尊重她想要传承文化的心愿。

只是在文化认同这条路上,周长贵不知道该如何帮助妻子找到平衡。

05

"朴美兰,"有一天晚上,周长贵犹豫着开口,

"你有没有想过,英雅将来是要在中国生活的,她需要融入这里的环境。"

朴美兰抬头看着丈夫,眼中流露出坚定:

"我知道...她是中国人,但也是...朝鲜人的女儿。我不能让她...忘记自己的根。"

周长贵不再多说什么,他明白,这是妻子的坚持,也是他心灵的支柱。

朴美兰在周家的日子,始终在两种文化之间摇摆。

她学会了做地道的中国菜,会用中文与邻居交流,也能参与村里的集体活动。

但朴美兰坚持保留朝鲜族的生活方式,喜欢清淡饮食,保持朝鲜族的作息习惯,坚持传统手工艺。

朴美兰的房间成了"朝鲜领地",墙上挂满家乡照片,床头放着朝鲜族传统枕头,衣柜里珍藏着母亲给的民族服装。

每当思念难耐时,朴美兰会独自一人关上门,穿上朝鲜族服装,轻轻弹奏小竖琴,唱起家乡的歌谣。

"美兰,你又在唱那些听不懂的歌。"

有一次周长贵推门而入,看到妻子的眼泪,心中一紧,"你...还好吗?"

朴美兰擦干眼泪,摇摇头:"我...想家,想妈妈。"

周长贵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妻子这种深沉的思乡之痛。

周长贵能给予的物质生活还算过得去,但心灵上的慰藉,他却无能为力。

村里人对朴美兰的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说她勤劳能干,把家务做得井井有条;有人说她性格怪异,不愿融入村里生活。

还有人说她心高气傲,总是摆出一副"我是外国人"的架子。

"这外国媳妇嫁来都五年了,还是那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村里的张婶经常这样说。

"可不是嘛,人家周家待她不薄,吃的穿的都不缺,还这么多讲究。"李婶附和道。

这些闲言碎语常常传到朴美兰耳中,虽然她听不全懂,但能感受到其中的不友善。

这让朴美兰更加封闭自己,除了必要的社交,很少主动与村里人来往。

每当收到家信,朴美兰都会反复阅读,轻抚信纸,仿佛能感受到母亲的温度。

每个月,朴美兰都会从周长贵给的家用中省下一部分,托人带回朝鲜,资助母亲的医药费。

"妈,您的病好些了吗?女儿很想您..."她常常对着母亲的照片低语,泪水悄然滑落。

"女儿,无论你在哪里,都不要忘记你是谁。"母亲的嘱托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的心上。

就在朴美兰嫁到周家的第五年,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平静。

一天,朴美兰收到了一封特急家信。

母亲的关节炎严重复发,医生说需要立即手术,费用高达两万元。

"姐姐,母亲情况不太好,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会落下终身残疾。"弟弟在信中写道,

"我们已经筹了一部分钱,但还远远不够,如果可能,请您尽快回来一趟。"

读完信,朴美兰的手在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五年了,她朝思暮想的母亲正在遭受病痛折磨,而她却远在异国他乡,无法陪伴在侧。

强烈的思乡之情和对母亲的担忧如潮水般涌来,压得朴美兰几乎喘不过气。

"我必须回去,必须回去看妈妈..."朴美兰喃喃自语,情绪几近崩溃。

晚饭时,她鼓起勇气向家人提出了回朝鲜探亲的想法。

"妈妈...生病了,很严重。我...需要回去。"朴美兰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回朝鲜?那得多少钱啊?"公公皱眉道。

"路费、手续费,再加上你妈的手术费,没个三五万下不来吧?"婆婆摇头,



"咱家哪有那么多闲钱?"

朴美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明白,这样的大数目对周家来说确实是个负担。

周长贵沉默不语,只是不停地夹菜吃饭,看不出心中所想。

饭后,朴美兰默默收拾碗筷,心中充满失落,她知道回家探亲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

但母亲的病情不等人,这让朴美兰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焦虑。

夜深人静,周长贵回到房间,看到妻子正对着母亲的照片低声啜泣。

"朴美兰,"他轻声唤道,"你...真的很想回去看看你妈妈吗?"

朴美兰抬起泪眼:"五年了,我一次没回去过。妈妈...生病了,我很担心。"

周长贵坐到床边,犹豫了一下,下定决心说:"那...我们筹钱,送你回去。"

朴美兰惊讶地看着丈夫:"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是她女儿,她病得那么重,你不回去看看,心里会一直难受的。"周长贵语气坚定,

"我来想办法,你准备一下,争取下个月就动身。"

朴美兰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丈夫第一次如此明确地支持她的心愿,第一次真正理解她的思乡之情。

"谢谢...谢谢你。"她抽泣着说。

06

接下来的日子,周长贵开始悄悄筹措资金。

周长贵跑遍了亲戚朋友借钱,加班加点多接活儿,甚至偷偷去典当行典当了自己心爱的摩托车。

"长贵,你怎么把摩托车也卖了?上班怎么办?"公公发现后,惊讶地问。

周长贵轻描淡写地回答,没提借钱的真正目的。

"没事,厂里有班车,我可以坐班车去。"

终于,在朴美兰收到家信一个月后,周长贵神秘地把她叫到了屋外的小树林。

"朴美兰,这是两万块钱,全部给你。"

周长贵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旧铁盒,打开后露出里面整齐码放的红色钞票。

朴美兰愣住了,她没想到丈夫会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

"这么多?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五年工厂的奖金,修水泵的外快,我都存着,本来想翻新老房子的。"周长贵不善言辞,眼神有些躲闪,

"你妈病得那么重,手术不能等。带着钱回朝鲜吧,给你妈治病要紧。"

朴美兰看着眼前这个平日话不多的中国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五年前她嫁到这个江苏农村,每天都在思念家乡,坚持穿朝鲜服饰,做朝鲜料理,教女儿说朝鲜话,被婆婆数落为"不知入乡随俗"。

朴美兰以为丈夫也不理解她,没想到他竟默默为她存了这么多钱。



"这些钱...真的可以全部带走吗?"朴美兰小心翼翼地问。

"你带着英雅回去吧,顺便让你妈也看看外孙女。"周长贵把钱塞到朴美兰手里,

"别担心,我相信你会回来的。"

朴美兰捧着沉甸甸的钱,心中五味杂陈。

她期盼回家的日子已经太久,可此刻却迟疑了。

这个不善表达的丈夫究竟是怎么看待她的?这笔钱背后又有着怎样的情感?

带着女儿回朝鲜后,朴美兰还会回到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中国家庭吗?

"这么多钱...你给我就不怕我带着钱不回来了吗?"朴美兰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周长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苦笑:

"你要是不想回来,这五年就不会留下了。"

朴美兰低头看着手中的钱,泪水滴落在红色的钞票上。

五年来,朴美兰无数次想家,无数次后悔远嫁,可从未真正想过逃离。

这个不善言辞的丈夫,竟如此了解她的心。

"我会回来的,"朴美兰抬头,目光坚定,"我答应你。"

回到家中,朴美兰把回朝鲜的计划告诉了公婆,出乎意料的是,公婆并未强烈反对。

"早就该回去看看了,"公公竟然说,

"都五年了,换了谁都惦记家里。"

婆婆虽然嘟囔着"花这么多钱",但也没有真正阻拦:

"去吧去吧,早去早回,别让英雅耽误上学。"

朴美兰感到一丝温暖,也许,这个家庭并非如她想象的那样不理解她。

接下来的日子,朴美兰开始准备回国事宜。周长贵联系了厂里的朝鲜族同事,帮忙打听办理手续的渠道。

通过一番周折,他们找到了一个可靠的中间人,承诺能办妥边境特殊通行证。

"费用不低,但能保证安全。"周长贵告诉朴美兰,

"我托了朋友准备了所有材料,下周就可以出发了。"

朴美兰一面忙着准备行李,一面给女儿做思想准备:

"英雅,我们要去看外婆了,坐很久的车,你要乖乖的。"

小英雅兴奋地点头:"妈妈说的那个外婆吗?墙上照片里的外婆?"

"是的,就是妈妈经常给你讲的外婆,她生病了,我们要去看她。"朴美兰亲吻女儿的额头。

晚上,周长贵悄悄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朴美兰:

"这是我...学的一点朝鲜语,很简单,就几句问候语。如果...见到你妈妈,我想能说上几句。"

朴美兰接过小册子,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中文注音的朝鲜语常用语,字迹工整,显然花了不少功夫。

这一刻,朴美兰的心被深深触动。原来丈夫一直在默默学习她的语言,试图理解她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学的?"朴美兰声音哽咽。

周长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有空时翻翻,也没学多少。"

朴美兰翻开本子,看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给岳母的问候语。

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妈妈好,我是长贵,谢谢您生养了朴美兰,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朝鲜语拼音。

泪水再次模糊了朴美兰的视线,这个貌似粗心的丈夫,竟有着如此细腻的一面。

"我教你,"朴美兰微笑着说,"我教你正确的发音。"

那晚,夫妻俩一起学习朝鲜语,气氛温馨而轻松。

朴美兰感觉,这是她嫁到中国后,第一次真正敞开心扉与丈夫交流自己的文化。

"如果...如果你愿意,"周长贵犹豫着说,

"以后可以教我更多。英雅也可以学两种语言,挺好的。"

朴美兰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许,文化的桥梁正在悄然搭建。

07

终于,启程的日子到了,清晨,一家人站在院子里道别。

周长贵准备送妻女到边境城市,然后返回。

"路上小心,到了给我打电话。"公公叮嘱道。

"别忘了带点朝鲜特产回来,听说那边的人参不错。"婆婆不忘嘱咐。

"英雅,听妈妈的话,别乱跑。"公公摸着外孙女的头,眼中满是不舍。

小英雅乖巧地点头:"爷爷奶奶再见,我去看外婆了,很快就回来。"

一家人挤上邻居的面包车,驶向县城汽车站。

一路上,朴美兰心情复杂,既期待见到阔别五年的母亲,又担心旅途中的种种不确定性。

到了边境城市,周长贵带着妻女找到了中间人。接下来的路,只能她们自己走了。

"到了给我打电话,"周长贵再三叮嘱,"遇到困难就联系中间人,别冒险。"

朴美兰点点头,眼中含泪:"谢谢你...为我做这么多。"

周长贵轻轻抱了抱妻子和女儿:"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和英雅。"

望着丈夫远去的背影,朴美兰心中涌起一丝不舍。

五年来,这个不善表达的男人,用他的方式给了她最大的支持和理解。

只是当朴美兰看到丈夫介绍的中间人的时候,她惊得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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