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妻子柏雪离婚之后,我心里急切地想要把和她有关的一切都抛开,就好像这样就能把那段灰暗的日子彻底抹掉。
之后,我娶了年轻漂亮的王迪,还买下了那辆心心念念的越野车。
那些压抑的过往,真的就像一阵风,一下子就过去了。我感觉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了。
领离婚证那天,我特意穿上王迪给我挑的那套西装,觉得这代表着新生活的开始。
王迪本来打算和我一起去,可我怕柏雪情绪不好影响到她,就婉拒了。
毕竟我太了解柏雪的性格了,她的情绪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答应我,别多看她一眼,我会吃醋的。”
王迪撒娇地扯着我的领带,她那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我更加觉得和柏雪离婚是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选择。
柏雪性格太沉闷了,就连亲密的时候,都很难让我提起兴趣。
而王迪她年轻又有活力,总能懂我的心思,满足我的需求。
“好,我答应你。”
我宠溺地刮了刮王迪的鼻子,心里特别高兴。
于是,我早早地就到民政局门口等着,满心期待着新生活的到来。
柏雪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她还是那么朴素,就算换了便装,还是穿着灰白黑这些单调的颜色。
我把取号单递给她,手心里都出汗了,又紧张又兴奋。
柏雪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走在我前面,一路上都没说话。
工作人员把离婚证递到我们手里的时候,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冷冷地对她说:“你的东西记得早点搬走,以后咱们就别联系了。”
柏雪没说话,匆匆就走了。
回到家,我环顾四周,感觉家里好像还是老样子,可又好像少了点什么。
我打开书房的保险柜,发现我收藏的东西和给柏雪买的金项链都还在,就是书柜上少了几本法律书。
我随便找了个箱子,把柏雪喜欢的书都扔了进去,然后又去卧室收拾她的衣服。
收拾完后,我给柏雪打电话,电话那头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
我一气之下叫了闪送,把箱子直接送到柏雪单位。
可我试驾新车的时候,闪送小哥跟我说,收货人拒收了。
王迪知道后,不高兴地说:“她不要就扔了,不让她自己搬走已经够客气了。”
我心里虽然也有点不舒服,但还是顺着王迪的意思,在买车的时候加配了不少她喜欢的东西。毕竟这辆车是我一直想要的,王迪也支持我的每一个决定。
回想起和王迪认识,那是在一个周末的露营活动上。
本来柏雪也打算去,可她要加班就没去成。
在那个热闹的场合里,我遇到了性格开朗的王迪。
她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一下子就照亮了我的世界。
从那一刻起,我就被她吸引住了。
我们留了联系方式,偶尔聊聊天。
我从来没想过会和王迪发展出别的关系,可她的热情和活力让我越陷越深。
她的生活充满了色彩和惊喜,和柏雪的沉闷完全不一样。
每次和她在一起,我都觉得特别开心、特别满足。
后来,王迪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我们开始频繁约会、热恋,我也向她承诺会尽快和柏雪离婚。
那个周末,我第一次跟着王迪去见她父母。
我精心准备了礼物,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虽然心里有点紧张,但看到王迪温柔的眼神,我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谈到彩礼的时候,王迪的父母提出了要求。
虽然数目不小,但想到能和王迪过一辈子,我就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王迪总是那么善良、那么体贴,总是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支持和鼓励。
我知道,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找的爱情。
和柏雪当初要的八万八比起来,这数目确实多了不少。
王迪眯着眼睛笑着说:“彩礼是你给我的,那你的就是我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暖暖的。
柏雪那八万八,终究是她自己的钱。
想起和柏雪刚订婚的时候,家里老宅要翻新。
我临时找柏雪帮忙,她虽然没拒绝,但让我打了借条,毕竟那是彩礼,不能随便要回来。
后来我们在市区买了新房,老宅翻新的事就搁置了。
现在想想,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合适。
那些美好的时光,就这么白白浪费了。
和王迪自驾游回来后,我们领了结婚证。
我们选择旅行结婚,没办传统的婚礼,但还是邀请了不少朋友来庆祝。
宴席上,我喝了不少酒,心里特别高兴。
我终于娶到了心爱的女人。
和柏雪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终于彻底过去了。
我感觉自己就像重获新生一样,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了新鲜和喜悦。
我特意多请了几天年假,和王迪在家待了好几天,几乎形影不离。
她娇俏可爱,撒娇让我给她买礼物。
家里摆满了奢侈品。
“老公,你真好。”
“爱你爱到不行。”
王迪搂着我的腰,温柔地说。
这和柏雪完全不一样。
我送她奢侈品,她不但不高兴,还嫌太浮夸、不实用。
这么一对比,我越发觉得和柏雪结婚是个错误。
我和柏雪是通过相亲认识的。
我父母看重她的法学背景和在法院工作的稳定性,她本硕连读,毕业后直接进了法院。
所以和柏雪离婚的时候,我和王迪都有点担心。
毕竟她是法官。
要是她真要计较,离婚过程可能不会顺利,我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尤其是那天,在家楼下的停车场,她亲眼看到我和王迪亲密的样子。
好在柏雪离婚的态度很坚决,省去了不少麻烦。
我坚信,我找到了想要的生活。
可是,婚后的王迪却和我认识的那个她越来越不一样了。
“可人家王迪还年轻着呢。”
“老佟,年轻漂亮可是得用钱堆出来的。”
“你说,她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能看上你什么?”
朋友一边给我倒酒一边说。
几天前,我和王迪发生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争吵。
争吵不算激烈,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知道。”
“我也没说她拜金,就是……”
就是看到信用卡账单上那些高额消费,我一时没控制住情绪。
王迪喜欢买奢侈品。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是名牌。
这些我婚前就知道。
但我没想到,她居然能在一个月里连续买好几个限量版奢侈品包,有几个包连防尘袋都没拆。
家里的鞋柜、衣帽间都被她塞得满满的。
“算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一仰头,把面前那杯酒一口闷了,接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朋友在一旁笑着打趣:“以前嫂子不要你送的东西,你偏要送。现在王迪买,你倒还不乐意了。”
也许是太久没听到柏雪的消息了,我一下子愣住了。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以前每次给柏雪送礼物时的情景。
“都说了别买包了,上班背这个也不合适,还是退了吧。”
“留着钱,等假期带爸妈出去旅游也行啊。”
后来,我们确实出去旅游了几回。
我皱了皱眉头,好像突然才反应过来。
那些旅游的费用,几乎都是刷的柏雪的工资卡。
这时,王迪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酒局已经接近尾声。
我稍微犹豫了一下,直到王迪第三次打来电话,我才接起来。
“老公。”
“家里灯坏了,好黑,我好害怕。”
王迪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那些不愉快瞬间就被我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立刻起身结账,匆匆忙忙地打车回家。
朋友笑着说我:“床头吵架床尾和。”
还真是这么回事。
我刚推开门,王迪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只穿了一件轻薄的真丝睡衣,眼眶红红的,看上去更加楚楚可怜。
我拦腰把她抱起来。
故意忽略了玄关处那一地散落的高跟鞋。
“那天和几个朋友逛街。”
“她们一直炫耀各自的男朋友有多好,我才买了那些东西。”
“我已经联系销售了,看看能不能退。”
“老公,别生气了,好不好。”
王迪拽着我的衣角。
她越是这样说,我就越心疼。
我努力工作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心爱的女人能随心所欲地消费吗?
尤其是看到泪水从王迪的脸颊滑落,我觉得自己真是太混账了。
王迪不是柏雪。
我是爱她的。
“是我的错。”
“我错了,老婆。”
那晚,我们从玄关一直缠绵到客厅,从卧室又辗转到卫生间。
明明是同一套房子,换了女主人,就连争吵都能让感情升温。
我没想到父母会突然到访。
我没跟他们说过和柏雪离婚的事,自然他们也不知道我和王迪结婚的消息。
王迪的父母多次问我什么时候安排双方父母见面。
王迪怕我为难,每次都帮我搪塞过去。
我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带王迪去见我的父母。
所以,当我接到父亲的电话时,确实有些慌了神。
我赶紧向公司请了假,往家赶。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听到了王迪的抽泣声。
“爸!”
“你干什么!”
我冲进门。
王迪跌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我的父母正端坐在沙发上,怒视着王迪。
我把王迪扶起来,她刚站稳,父亲就一个巴掌扇了过来。
我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王迪吓得尖叫起来,哭得更厉害了。
我明白。
王迪没有错,错的是我。
“老婆,你先回房间。”
“乖。”
我安抚着王迪,把她推进卧室。
客厅传来玻璃杯破碎的声音。
他们连番质问,让我心生厌烦,对柏雪的厌烦也涌上心头。
“柏雪柏雪柏雪!”
“是你们喜欢柏雪,不是我喜欢!”
“我们两个月前就离婚了!离婚了!”
我怒吼着。
那些我以为早已遗忘的负面情绪,原来一直藏在心底。
柏雪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贤妻良母。
做事周到,而且脾气好得很。
就连那次她亲眼看到我和王迪在停车场接吻,她都没有发脾气。
那晚的情形,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她的眼神里明明满是难以置信,却还是在我上楼的时候,像往常一样准备好了晚餐,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等我。
那一刻,我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冲动,想问问她。
想问她,是不是已经对我没有感情了。
毕竟,没有哪个女人能容忍自己的伴侣和别人有染。
然而,她却选择了沉默,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洗手,给我盛饭。
王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已经知道了,你今天要是不提出离婚,我们就分手吧。”
我受不了王迪说分手,于是,我向柏雪坦白了。
那一顿饭,我吃得心惊胆战。我鼓起勇气,对柏雪说:“我们离婚吧,好吗?”
她夹菜的手只是微微一顿,就答应了。
甚至,她都没有问楼下那个女人是谁,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离婚协议拟好后告诉我,今晚你睡次卧。”她淡淡地说,接着又补充道,“碗记得放进洗碗机里。”说完,她就转身回了卧室。
离开前,她瞥了一眼桌上的碗筷,提醒我。
其实,我们婚前就约定好了,婚后她做饭,我洗碗。
但后来,我觉得麻烦就装了洗碗机,她就只负责把碗筷放进洗碗机。
她似乎总是那么淡定,就连面对离婚也是这样。
直到我的父母离开,我才感觉心里的重担卸了下来。
推开卧室的门,王迪像只小鹿一样扑进我的怀里。
“对不起,”她抽泣着说,“都是我不好,害你和你爸妈吵架。”
我轻轻捏了捏她挂满泪痕的脸颊,安慰道:“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带她去了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那家高档餐厅。
一顿饭就要一万块,可她却像个孩子一样破涕为笑,这么容易就哄开心了。
吃饭的时候,我细心地为她切好牛排,又戴上手套给她剥虾。
她边吃边问:“佟建辉,你有没有给别人剥过虾?”
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没有,真的没有。
在遇到柏雪之前,我从来没谈过恋爱。
上学的时候一心扑在学习上,毕业后又全身心地投入工作。
所以,和柏雪相亲后,我们顺理成章地恋爱了。我笨手笨脚地照着网上的方法,想给她送礼物,给她剥虾。
可她却总是笑着拒绝我,说一起吃顿饭、看场电影就是过节,不用太破费。
周末,我和王迪回到了乡下,去见我的父母。
他们来的第二天,我偷偷给柏雪打了电话,想质问她是不是把离婚的事告诉了我的父母。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我气得想笑,因为工作时间的我,几乎从来没联系上过她。
王迪站在门口,怯生生地跟我父母打招呼。她看起来有些紧张,我把她的手紧紧握在掌心,轻声安慰:“没事的。”
那天中午,餐桌上的气氛还算融洽。我和王迪已经领证了,他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饭桌上,他们询问了王迪的家庭情况和工作。
“我没有工作。”王迪如实回答。父母听了,脸色微微一变:“没有工作怎么行呢?你不是本科毕业吗?本科毕业还找不到工作吗?”眼看王迪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赶紧打断了他们的话。
“好了好了,不工作又不用你们养,我又不是不能赚钱。之前也没靠柏雪的那点儿工资养家啊。”
更何况,王迪之前并非没有工作。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创意设计师。只是工作太辛苦,收入又低,我心疼她,就让她辞了工作。
见我这般说,他们便不再言语,转而聊起了别的事。
“这么说,小霜是不打算管你舅的事儿了。”
我这才知晓,舅舅竟和别人打起了官司。
“你们找过柏雪了?”我问道。他们先是点头,接着又摇头,这举动让我摸不着头脑。“她的电话打不通,我们去她单位也没找到人。听她同事讲,她请假了。”
我皱了皱眉头,柏雪向来对工作极为上心,竟然会请假。
如此看来,离婚这事儿,她压根儿就没跟父母说。
想来是父母以为柏雪在家,便找去了家里,结果碰到了王迪。
我没再追问具体情况。下午,我应下了陪王迪去滑雪的事儿。
所以,在出门前,我给父母留了个律师的联系方式。
“让我舅舅联系这个人,他在行业里很有名,打官司基本没输过。别再找柏雪了。”
我不想和柏雪再有任何瓜葛,也不希望我的家人和她再有牵扯。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我不想和她再有联系的地方,居然碰见了柏雪。
刚走进滑雪场,我就瞧见了她的身影。
她几乎是从我眼前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很,身后扬起一片雪雾,看得我微微有些发愣。
我清楚地记得,她说过自己不会滑雪。
而且,周末的她,不是在加班整理卷宗,就是在家、咖啡店或者图书馆看书。或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王迪也注意到了她。
她撅着嘴问我:“刚刚那个是不是前妻姐?”我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等我再次定睛去看时,整个滑雪场仿佛从未出现过柏雪的踪迹。
我摇了摇头,说:“应该不是吧。”我从未想过,自己还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柏雪。然而,和王迪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回想起柏雪的次数却越来越多。
比如周末休息在家的时候,我实在吃腻了外卖和外面的餐馆。
“亲爱的,今天咱们自己做饭好不好?”我提议道,“体检的时候医生说我有脂肪肝,外卖还是得少吃。”
王迪的头枕在我的腿上,一动不动。结婚到现在三四个月了,家里的厨房都落了三四个月的灰。冰箱里除了冷饮就是冰淇淋。
“我不会做饭啊。”她说,“咱们点个新疆炒米粉,再点个炸鸡怎么样?”
她好像压根儿就没听见我说的“脂肪肝”这三个字。
而柏雪可不会这样,她特别注重饮食健康。一日三餐,只要她能亲自下厨,就一定会动手做。
甚至,她还利用业余时间考了个营养师证。
我没和王迪争吵,推开她后起身进了书房。我不爱吃辣,柏雪也不爱吃。
可王迪却特别喜欢吃。朋友曾劝我,有得必有失,哪能事事都顺心如意。
是啊,至少在其他方面,我和王迪还是很合拍的。
不过是周末的几顿饭罢了,忍一忍就过去了。
然而,当辣椒的味道呛得我连连咳嗽时,我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王迪把我推开,埋怨道:“别对着碗咳啊。”
我当时就愣住了。
她大口大口地吸溜着奶茶,连顺手递给我一杯水的想法都没有。
还对我挑三拣四。
渐渐地,我开始变得不太想回家。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好在,我负责的项目正到了关键阶段,这也让我有了个正当理由加班到深夜。
起初,王迪还会打电话来,问大概什么时候回家。
我以为,当我打开门的那一刻,王迪会像从前那样扑进我怀里,或者为我准备好夜宵。
可迎接我的,却是她窝在沙发上追剧的身影,还有散落一地的零食包装袋。
我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她却反驳道:“能不能别把工作上的负面情绪带回家?你心情不好,难道我也要跟着不开心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无法从王迪那里得到一丝安慰。
我觉得,是王迪变了。
我躲进卫生间,打开窗户和排气扇,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脑海里,柏雪的脸庞突然浮现。
记得和柏雪刚结婚那会儿,公司高层大换血,人人心里都七上八下的,我也不例外。
车停在楼下,我想调整好情绪再上楼。
不知柏雪是怎么察觉到的,她轻轻敲了敲我的车窗,脸上带着平静的微笑。
“遇到烦心事了?”
“我刚做好饭,咱们边吃边聊吧。”
柏雪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她会帮我分析问题,即便不在她的专业范围内,也会用简洁的话语给我鼓励。
柏雪曾说:“家是我们两个人的避风港,不是我一个人的。”
我突然意识到,柏雪几乎从不跟我抱怨什么。
那么,我们的家,对她来说,又到底算不算是一个避风港呢?
情绪对人的影响确实很大。
有一次加班途中,我突然发起高烧。
同事把我送到家门口,多次按响门铃却没人应答。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送走了同事。
打开门,家里一片混乱。
门口的高跟鞋东一只西一只,餐桌上堆着没收拾的外卖盒,沙发上堆着脏衣服,地毯上则是包装袋和薯片碎屑。
不知为何,我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糟糕的状态。
我给王迪打电话,响了很久她才接。
电话那头,传来酒吧里喧闹嘈杂的音乐声,各种声音混在一起,吵得人耳朵生疼。
王迪扯着嗓子,声音大得有些刺耳:“我在外面玩呢,有什么事儿等我回去再说。”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一个字,电话那头就传来“嘟嘟”的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声,心里五味杂陈。
耳边,不由自主地回响起父母初次见到王迪后,跟我说的话。
“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家,哪里还有一点家的样子。”
当时,我几乎想都没想,立刻就反驳道:“怎么就不是家了?我爱王迪,她在哪,哪就是家,就算是狗窝,我也乐意待着。”
我抬脚踢开脚边的垃圾袋,伸手拉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都是药,每个药盒上都细心地贴着标签,写着服用方法和剂量。
其实,柏雪的电话只有在开庭的时候才会打不通。一旦开完庭,她总会第一时间给我回电话。下班后,她也总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家里。我生病的时候,她更是会放下手里所有的事情,全心全意地照料我。
她性格恬淡,平时很少说那些关心人的话,但每一个举动都体贴入微,让人心里暖暖的。
或许是我发烧烧得有些糊涂了吧,我竟然鬼使神差地给柏雪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声音就像一盆冷水,让我猛地从恍惚中惊醒过来。
我赶紧挂断了电话,心脏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幸亏柏雪没有接电话,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我吃了药,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我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是王迪打来的,可说话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我当时正发着烧,脑袋晕晕沉沉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原来王迪从酒吧出来,竟然没叫代驾,自己开着车就上路了。
我又气又急,也顾不上自己还发着烧,匆匆穿上外套,打了个车就往那边赶。
等我赶到的时候,王迪正靠在车旁,手里夹着一支女士香烟,有一下没一下地抽着。
她穿着一件低胸的裙装,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和平时那个娇俏可爱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强压下心底的怒火,走上前去和交警交涉。
“老公,我就喝了几口酒,真的没喝多少。”
“你跟他们好好解释一下嘛,没必要扣我的驾照吧。”
她在一旁不停地嘟囔着,声音娇嗔,可我听了却越发心烦。
曾经那个率真可爱的女孩,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交警言辞严厉,丝毫不留情面。
我只好低下头,认错道:“好的,好的,就按规定处理吧。”
最后,驾照被暂扣了六个月,还罚了两千块钱。
回家的路上,王迪还是一副不肯认错的样子,嘴里不停地抱怨着。
“谁知道这条路突然查酒驾啊,真是倒霉。”
“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这么凶我。”
她把头扭向一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满脸的疲惫和难受。
我开始怀疑,我和王迪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
从那以后,我们陷入了冷战。
她白天睡觉,晚上就跑去酒吧,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
工作上,我也因为这些事情分心,失误一个接着一个。
工作、生活,乱得就像一团麻,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以为你决定和嫂子离婚的时候,已经想得清清楚楚了。”
“有没有可能不是王迪变了,而是你对她的期待变了。”
“情人和老婆,终究是不一样的。”
朋友从我手中抢过酒杯,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你之前怎么不劝我?”
“我说要和柏雪离婚,你也没拦着我啊。”
我有些懊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反正就是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朋友刚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的视线落在我的身后,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我回过头,正好看见柏雪正淡淡地笑着,她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那么让人舒服。
她对面坐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男人的穿着打扮和这家烧烤店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嫂子对面那个人,你认识吗?”朋友问我。
我摇了摇头,心里莫名地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23:17。
以前,这个时间点柏雪都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有种预感,我似乎从来都没有真正看清过柏雪。
“算了,你们都已经离了。”
“还喝吗?不喝就回去吧,我老婆在催了。”
朋友碰了碰我的胳膊,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从吃饭到现在,他老婆已经打了六七通电话来催他回家。
而王迪,却从未问过我一句。
“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我说话的时候,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柏雪的方向瞟。
那个男人我不认识,看上去挺有钱的,长得也不错,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自信。
朋友叹了口气,临走时叮嘱我:“看看就算了,别过去没事找事。”
我有些无语,心里想着:我和柏雪好歹夫妻一场,打个招呼都不行?
我这么想着,身体已经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朝着柏雪的方向走去。
走到柏雪面前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柏雪,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