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不是不懂你的选择,我只是怕你吃苦啊!"大伯泣不成声,紧紧抱住我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童年。
那是1998年的盛夏,知了在树上拼命地叫着,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喘不过气的燥热。高中毕业后,我在家人期待的目光中,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决定。
"我不想复读了,我要去深圳打工。"我把筷子放下,语气坚定地宣布,碗里的红烧茄子还冒着热气。
饭桌上瞬间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父母面面相觑,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大伯。
他放下竹筷,扇了扇蒲扇,脸色由红转青:"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想得很清楚,比起继续埋头苦读,我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倔强地抬起头,眼睛直视前方。
"啪!"大伯的巴掌毫无预兆地落在我脸上,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娃娃!"
那三记响亮的耳光,把我从少年的固执中打醒,却也在我心里筑起了一道墙。
"李志勇,多少人挤破头想读书,你倒好,说放弃就放弃!"大伯的声音颤抖着,额头上青筋暴起。"我当年是怎么从农村考出来的,你晓得不?"
我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倔强地站起身:"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说完,我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堂屋。
那天晚上,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母亲找到了我。"你大伯也是为你好啊,"她叹息着说,手里拿着一个搪瓷碗,里面放着几个刚出锅的馒头。"他就盼着咱家能出个大学生。"
"我不稀罕他管我。"我咬了一口馒头,嘴上硬气,心里却酸酸的。
第二天清晨,我背着沾满露水的布包袱,装着几件换洗衣服和一本破旧的《英语900句》。趁着家人还未醒来,悄悄离开了老家。
坐上开往深圳的绿皮火车时,窗外的田野在朝阳下泛着金光,一片片麦田随风起伏,却怎么也照不进我阴郁的心里。
到了深圳,才知道现实有多残酷。第一个月,我在一家玩具厂当流水线工人,一天站十几个小时,手指被塑料边角割得满是伤口。
晚上回到工厂宿舍,八个人挤在一间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房间里,电扇呼呼转着,也驱不走夏日的闷热。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每当这时,我总会想起大伯打我那天的情景,心里又气又委屈。抬头望着斑驳的天花板,回忆起小时候大伯教我认字的场景。
大伯李志刚,是我们村子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他读的是师范,毕业后在县城中学当老师二十多年,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教书先生。
从我记事起,他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每次回老家,他都会带着一堆书籍,教我认字写字,给我讲外面世界的故事。冬天的夜晚,我们围着煤炉,听他讲远方的城市有多繁华。
但那三巴掌,彻底改变了一切。
"你大伯从来不打人的,怎么会打你呢?"母亲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问,电话那头还有收音机里传来的《新闻联播》声音。
"不用提他。"我冷冷地回答,紧握着公用电话的话筒,感受着身后排队人的急切目光。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从流水线工人变成了小商场的销售员,后来又到小店当店员。虽然生活拮据,但我咬牙坚持,从不向家里伸手要钱。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都会先给自己买一只烤鸡,算是犒劳自己。剩下的钱,小心翼翼地计划着如何度过接下来的日子。
父母时不时会寄来一些生活用品和家乡特产——腌制的咸菜、自家熏的腊肉、还有母亲亲手缝制的厚棉袄。我总会在包裹里发现夹带的一些英语教材和各类学习资料,母亲在信中说是大伯托他们捎来的。
。"母亲的信上写道,后面还附了一张全家人在老槐树下的合影,唯独少了我。
我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不屑: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管我?那些教材我从来不看,随手堆在床底下的纸箱里。每次收拾房间,看到那些书,我都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转眼三年过去,我的生活并没有太大起色。深圳的日子比想象中艰难,工资刚够维持基本生活,存款寥寥无几。
那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报亩上看到附近有家外企招聘文员,待遇特别好,但需要基本的英语能力。"外企啊,那可是铁饭碗!"同宿舍的老乡羡慕地说。
我犹豫再三,最终决定试一试。在准备简历的那天晚上,我翻出了床底下的箱子,抽出一本已经发黄的英语教材。
当我打开书本时,几张泛黄的信纸从书页间飘落。那是大伯的字迹,娟秀工整,和他教我写字时一模一样。
信上详细记录了他大学时期的艰苦岁月——为省钱吃了三年咸菜拌饭,冬天冻得手脚龟裂仍坚持自习,为了一本书步行十几里路借阅……
"那时候哪有现在的条件好啊,"信中写道,"宿舍停电,我就在煤油灯下念书,一念就是一整夜。"
看到这里,我想起小时候听大伯讲过,他曾因为用煤油灯看书太久,眼睛红肿发炎,疼得整夜睡不着觉。母亲说,他大学毕业时,眼睛就已经近视得厉害了。
。如果有一天你想学习,这些资料就在你身边。伯伯等你回来。"
那一刻,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发黄的信纸。屋外,深圳的夜空下,霓虹灯闪烁着,而我的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
我这才明白,大伯从未放弃过我,只是默默地在我身后守候。那些教材不是管束,而是无声的期待与支持。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拼命学习英语,白天工作,晚上挑灯夜读。买不起复读机,我就用自己攒钱买的随身听反复听英语磁带,直到磁带都走音变形。
每当想要放弃时,就会想起大伯的信。那些被岁月泛黄的纸页,仿佛承载着一种无言的力量,推动我继续前行。
慢慢地,我竟然能读懂简单的英文材料了。"加油,老李,行的!"同事看我每天带着英语书,都会笑着鼓励我。
面试那天,我穿上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衬衫,提前两小时到了公司门口。深圳的太阳火辣辣的,衬衫很快就被汗水浸湿了后背。
没想到走出大厦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是大伯!他比三年前苍老了许多,鬓角已经斑白,但眼神依旧坚定。他穿着一件过时的格子衬衫,脚上是那双我熟悉的老解放鞋。
"大伯,您怎么来了?"我惊讶得说不出话,停在原地。
大伯搓了搓手,显得有些局促:"我请了三天假,昨天刚到深圳。"他微笑着,"你妈告诉我你要面试,我...我想来看看你。"
"您在这等多久了?"
"哦,也没多久,三个多小时吧。"大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深圳的夏天比老家还要炎热。他手里拿着一个旧水壶,身旁放着一个褪色的帆布包。
"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我眼眶湿润了。
"怕打扰你啊。"大伯摸了摸我的头,像小时候那样,"面试怎么样?"
"还行,结果要等通知。"我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对不起,大伯,我不该对您有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