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爸,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天天坐在妈的照片前说话?"我推开家门,看到父亲周国强又在对着母亲的黑白照喃喃自语。
他只是摆摆手,不理我。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药味,混合着父亲身上的烟草气息。
窗外的梧桐树叶子沙沙作响,恍惚间,我又回到了童年。
那是一九六三年的冬天,我呱呱坠地那会儿,北风卷着雪花拍打着筒子楼的窗户。
母亲林秀兰常笑着对我说,那天真冷啊,可屋里炉子烧得旺,你爸乐得直搓手,给街坊四邻发了两大包水果糖。
"都是糙老爷们,发啥糖啊,又不是当官的。"父亲嘴上这么说,却是连夜骑自行车去县城,顶着风雪买了那两包糖。
母亲说这话时,总是眼里含着笑意,手上不停地缝补着衣服。
父亲听了只是哼一声,脸上却带着掩不住的得意,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彼时,母亲在纺织厂做女工,整天和纺纱机打交道,手上总是有被棉絮划出的细小伤口。
父亲是机械厂的机修工,常常一身油污回家,那双粗糙的手上布满了机油的痕迹和细小的伤疤。
日子清苦却也算安稳,每到发工资那天,母亲总会变着花样做些好吃的。
我还记得那时家里的小方桌,桌角磨得发亮,母亲总在上面铺一块蓝白格子的桌布,说这样看起来干净。
可好景不长。
记事起,我就记得父亲脾气不好,动辄冲母亲发火。
那时候住的是两间破平房,墙皮剥落,屋顶漏雨,夏天一到,墙上就会长出一片片的青苔。
每逢下雨,母亲就忙着搬凳子接水,"叮咚、叮咚"的水滴声在屋子里此起彼伏。
父亲回来看见地上一片狼藉,二话不说,抡起巴掌就朝母亲脸上招呼。
"你就不会找单位修修?咱家孩子还小呢,这么潮湿,容易生病!"父亲吼道,声音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母亲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轻声说:"国强,我找过了,人家说今年经费紧张,得等等。"
"等等等等!你净会等!"父亲一脚踹翻了接水的木盆,水溅了满地,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
我躲在门后,不敢出声,只感到心脏怦怦直跳,害怕极了。
这样的场景,在我童年记忆里一遍遍重复,就像放映机上循环播放的老电影。
有时候是饭菜不合父亲胃口,他嫌菜咸了淡了,嫌饭硬了软了。
有时候是我的学习成绩不理想,一个小测验没考好,他就拿起桌上的筷子敲我的头。
有时候甚至只是因为父亲在单位受了气,回来就要找个出气筒。
每次喝完酒回来,家里就没好事。
他那双平时灵巧的手,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笨拙而危险。
母亲总是默默承受,从不还手,也从不在外人面前提起这些。
她只会在父亲睡着后,轻轻地坐在昏黄的灯下,用冷水敷脸上的淤青。
"小明啊,你爸其实是个好人,就是脾气急,心里憋着劲。"母亲常这么安慰我,手轻轻抚过我的头顶,眼里却满是说不出的心酸。
她的手总是那么温暖,带着纺织厂特有的棉絮味道。
六七十年代的日子更不好过。
街上贴满了大字报,学校里的老师一个个被批斗,连隔壁李大爷都戴上了高帽子游街。
文化革命那几年,父亲被下放到农场去劳动改造,说是他的直系亲属中有"历史问题"。
具体是啥问题,没人说得清,反正那会儿,谁家还没个"问题"呢?
那会儿我上小学四年级,母亲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
她白天在纺织厂干活,晚上回来还要做些手工活贴补家用。
记得有一年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刮得窗户直响。
我的棉衣短了袖子,冻得手腕通红。
母亲硬是把自己的棉袄拆了,一针一线,连夜给我重新做了一件。
油灯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小,专注地缝着,有时针扎到手了,就把手指含在嘴里,然后继续。
她的手被针扎得满是血痕,裂开的冻疮里渗出血丝,却只是笑笑说:"没事,娘不怕疼。"
那时候,邻居刘婶子老来看我们,给母亲出主意:"秀兰啊,你这日子太苦了,要不...离了算了?"
母亲摇摇头:"哪能啊,孩子还小呢,再说了,国强他也不容易。"
刘婶子叹口气:"你呀,就是太实在。"
三年后,父亲回城了,人却像变了个样。
他消瘦了许多,原本浓密的头发里掺了不少白丝,脸上的皱纹也深了。
眼睛里没了光彩,整天闷闷不乐,酒喝得更多了。
他常常坐在屋里发呆,一坐就是大半天,盯着墙上的一个点,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小心翼翼地端茶倒水,换来的却是一声声呵斥。
"这茶怎么这么淡!你存心糊弄我是不是?"父亲脸涨得通红,一把将茶杯摔在地上。
碎瓷片溅得到处都是,有一片划伤了母亲的脚踝,血顺着脚背流下来。
有几次,我亲眼看见父亲把母亲推到墙上,额头磕出了血。
鲜红的血顺着母亲的脸颊流下来,滴在她洗得发白的蓝布衣服上,像开了一朵朵小花。
我拦在中间,却也挨了几下,火辣辣的巴掌印在脸上久久不能消退。
"你个小兔崽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父亲醉醺醺地挥舞着拳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国强,孩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母亲擦着额头的血,赶紧把我护在身后,她的手臂瘦弱却坚定。
厂里的老书记知道了这事,偷偷找过父亲谈话。
那是个瘦高个子的老人,头发花白,说话慢条斯理,在厂里很有威望。
"周师傅啊,日子是苦,可咱不能拿家里人撒气啊。"老书记坐在我家简陋的小板凳上,捧着茶杯,语重心长地说。
父亲表面上答应得好好的,连连点头说:"书记您放心,我知道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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