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新年前夕,阮泓影递给了我一个锦囊。
一向清冷的他,捻着佛珠,郑重地将锦囊系上了我的脖颈。
“锦琳,你本命年将至,我向师傅求了这一枚锦囊,以保你一生平安顺遂。”
我默默收下,心中却是一阵悲凉。
作为苗疆百年来最出色的圣女,我怎会察觉不出,这锦囊中,装着的并非祈福牌,而是——
换命蛊。
“锦琳,一定要戴好,就连洗澡都不要取下来。”
“神佛在上,定会保佑你一世无忧。”
暖黄色的灯光,给一向清冷的男人笼上了一丝温情。
他看着我,仿佛我便是他的全世界。
我摩挲着锦囊上面的蛇形花纹,垂眸没有看他。
良久,“泓影,祈福香囊上不应该纹些吉祥的花纹吗,怎么是蛇?”
他用佛珠轻碰我的双唇,“今年是你的本命年,这花纹,是我特意向师傅求来的。”
说着,他拨开我的长发,将那枚锦囊系在了我的脖子上。
是死结。
随即,在我的额上印下了一个略微冰冷的吻。
“锦琳,好眠。”说罢便要离开。
我扯住了他的衣袖,目光扫过他的袖口,愣在了原处。
即便已经还俗,阮泓影也仍是偏爱中式的唐装。
但向来非黑即白的衣服,袖口却绣上了一朵粉色的小花。
他状若不经意地拂开我牵着他袖子的手,“怎么了?”
“这个锦囊,洗澡都不能摘下吗?”
他郑重其事地点头,“都是为了你好。”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我轻触着那枚锦囊。
死一样的痛楚自心底蔓延开来,眼泪不住地自眼眶滑落。
身为苗疆圣女,我怎会察觉不到,这锦囊中装着的,并非祈福牌,而是要我命的换命蛊。
2
不过阮泓影不知道,我身体中,种着可以吞噬万蛊的蛊王。
左右这换命蛊也伤不到我,我便没有处理。
躺在床上,我难免想起过往。
阮泓影曾跟我说:“锦琳,我只想同你携手终老。”
他为了我放下佛子的名号,踏入红尘。
我是信了的,信了我能同他走到最后。
可到头来,却是我痴心妄想!
房间门被突然推开。
我心中猛地一惊,熟悉的脚步声却让我鬼使神差地闭上眼睛。
是阮泓影,而他的身旁,还有一个陌生的脚步声。
“泓影哥,她会不会突然醒过来?我有点害怕。”
是一个女人。
“放心,我的佛珠上浸了足量的安眠药,只要碰上一点,便能昏睡到天亮。”
阮泓影轻声安抚着女人的情绪。
“用这根针,刺破你们两人的手指,鲜血混合后滴在锦囊上就好。”
片刻后,手指上传来轻微的刺痛。
血腥味缠绕在鼻子上,混合后的鲜血被喂给了蛊虫。
“只要等到一周以后,你就能拥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了!”
阮泓影的声音中,是显而易见的喜悦。
“太好了!”
唇齿相接的黏腻水声在耳旁响起。
我鼻子酸胀,拼命忍着眼泪,不让它顺着眼尾汹涌而出。
只是我没想到,阮泓影比我想象中的更加过分。
听着女人越来越不堪入耳的声音,我咬紧了下唇。
盖在被子下的手紧紧攥起,指甲陷入了皮肉之中,也丝毫不觉得痛。
3
两人离开后,我立刻将他们碰过的所有东西都扔了。
次日我收到了阮泓影的消息。
【锦琳,醒了吗?】
【我有个人想要介绍给你认识。】
到达约定的咖啡厅,阮泓影的身旁坐着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女人正把玩着阮泓影手腕上那串他珍视万分、从未让我触碰过的佛珠。
正失神,阮泓影抬眼看到我:
“锦琳,怎么穿这么薄就出门?我以前告诉你的话都忘了?”
说着,一条沾着淡淡檀香的羊毛围巾便围在了我的颈间,随即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攥起。
“我就知道,你的手肯定也是冷的。”
阮泓影紧紧牵着我,替我暖手,并介绍道:
“来,这是兰兰,楚泽兰。”
“姐姐,你好,”楚泽兰伸出手,“我从小跟泓影哥一起长大,还是第一次在他身边看到别的女人呢。”
她一开口,我便认出了她的身份。
楚泽兰,就是昨晚那个女人。
4
我加上了楚泽兰的绿泡泡。
她的头像是个花里胡哨的QQ人。
看着那个头像,我的心却是漏了一拍。
我曾经提起过,想要跟阮泓影换情侣头像。
彼时的他一脸嫌弃,“多大的人了,没必要搞小学生那一套。”
可前段时间,他的头像却变成了一只猫咪涂鸦。
我问起时,他有些不耐烦。
“小侄子非要我换,否则就躺地上不起来。”
当时,我只觉得是小侄子闹得他有些厌烦。
可如今想来,他不耐烦的对象,或许是追根溯源的我。
他头像上的那只猫,跟楚泽兰的头像里抱的那只,一看就是同一只。
看着我微微停顿的手指,楚泽兰勾唇一笑。
“姐姐,”她的语气中暗含挑衅,“怎么突然不动了?”
我回过神,“没事,只是有点累。”
“人也认识了,要是没别的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在出门的一瞬间,我没忍住胃中的翻涌,冲进公厕,吐了出来。
待清理干净,我思索片刻,改变路线,去了离家最近的医院。
然而检查结果让我傻了眼。
5
在我刚上小学时,爸爸妈妈便因为一场意外,永远地离开了我。
我一直期待着能够拥有一个真正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
“医生,你是说,我怀孕了?!”
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个噩耗便从天而降。
“对,”医生拿着检查报告,“只是……”
她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
“孩子在昨晚已经停止发育了。”
我只感到耳旁一阵轰鸣,呆愣在原地,浑身变得冰凉。
“您这句话什么意思?”
医生一脸为难和可惜:“抱歉,您的孩子已经去世了。”
“就在昨晚。”
“至于具体原因……抱歉,我们查不出具体诱因。”
我的眼眶瞬间变红。
“昨晚……昨晚……”
我反应过来,用力捏紧了脖子上的锦囊。
我身体中有蛊王,百毒不侵。
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孩子同我一样不惧怕蛊毒。
我想起那道熟悉的鼻息,心脏一阵绞痛。
所以,是我孩子的父亲,亲手扼杀了我的孩子。
我突然笑了,可不知不觉中,眼泪便掉了下来。
何其讽刺。
“苗小姐,”医生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轻柔,“当务之急,是将孩子的躯体取出。”
“否则对您的身体会有不良影响。”
我深吸一口气,在知情同意书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躺在手术床上,眼泪再次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脸侧的头发。
没想到,我在知道自己有亲人的同一天永远失去了她。
6
我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盒子。
里面装着的,是我未曾谋面的孩子。
天色渐暗,我坐在床上痴痴地抱着盒子,魂不守舍。
房门被推开,阮泓影凑近看我:“锦琳,怎么了?”
他察觉出我的状态不对,试图将我抱进怀里。
按照以往,我应该扑进他的怀里,痛哭一场。
可如今我看着他,非但给不了我安慰,反倒令我心痛如绞。
我深吸一口气,手虚握住了颈间的锦囊,
我得忍。
只有忍下来,忍到第七天,他们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闭紧双眼,咬着牙,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没事,只是想起了我父母,心里有些不舒服罢了。”
阮泓影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
7
为了带我散心,阮泓影提议:“锦琳,我们去游乐园,如何?”
阮泓影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导航显示,我们已经在去游乐园的路上了。
我本想拒绝,但他一个刹车,停在了路边。
“姐姐,我不会打扰到你们俩吧?”
车门被拉开,楚泽兰语笑嫣然,坐上了车。
我恍然大悟。
我怕高,而阮泓影喜静。
以前我想去的地方只要人多嘈杂,都会被阮泓影拒绝。
现在看来,只是我不够特别,不够让他的喜好为我让路罢了。
一下车,楚泽兰直奔冰激凌车。
她买了两支甜筒塞进阮泓影手中,一双大眼睛却是忽闪忽闪地盯着那两支甜筒。
片刻后,她瞅准时机。
几乎是同时,跟阮泓影吃了同一个冰激凌球。
她快速转过身,手忙脚乱地向我解释着。
“我只是馋得厉害,姐姐不要想太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等我说什么,阮泓影用手中的佛珠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笨蛋。”
语气中满是宠溺。
我抿了抿唇,假装看不出楚泽兰眼中的挑衅,什么也没有说。
8
正值年关,游乐园的人很多,几乎所有的项目都要排队。
直到轮到我们买票时,我才猛然发现,这条队伍,排的是过山车。
“姐姐,抱歉,我忘了你怕高了!”
楚泽兰吐吐舌头,“姐姐你在下面等我们一会儿,十分钟就好!”
我看着两人携手坐上过山车,即便此刻心中对阮泓影已经是恨意居多,可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接近闭园,他们选择的最后一项游乐设施,仍是我玩不了的摩天轮。
临近年关,游乐园的烟花秀成了常驻项目。
烟花炸开的一瞬,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照片里,烟花在窗外炸开,楚泽兰与阮泓影,在摩天轮升到顶端的瞬间,吻在了一起。
【苗锦琳,你这辈子都只能站在下面,偷窥着我们的幸福。】
【你个乘虚而入的替身。】
我闭上眼,心如刀割。
我终于意识到,为何初见楚泽兰的第一眼,我就有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我跟阮泓影初见的那年,刚上大学,还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同一张娃娃脸的楚泽兰,何其相像。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什么一见钟情,抛下一切来爱我。
从头到尾,我都不过是一个偷窃了别人幸福的小偷罢了。
9
晚上告别时,楚泽兰悄悄趴在车窗挑衅我:
“再见啦,小替身!”
楚泽兰仍是觉得不过瘾,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姐姐,你是不知道,泓影哥最初的理想,其实是发扬家业。”
“只不过我的身体实在是差,他才会去出家,也不过为了给我祈福,以求我能多陪伴他些年头。”
楚泽兰轻笑一声,声音里满是对我的嘲讽。
“你一个替身,拿什么来跟我争?”
我压抑住心中的汹涌情绪,努力平复着语气。
“好,我可以主动离开,不过,我希望你能再来见我一面。”
楚泽兰有些犹豫。
“放心,地点你随便定,我无所谓。”
“我只是想知道……我究竟输给了一个怎么样的人。”
借着这一面,我成功用蛊虫取到了楚泽兰的一滴鲜血,得知了她的出生年月。
待回到家,我马不停蹄地收拾好东西,踏上了回到苗寨的路。
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茬。
回到苗寨后,我立刻给阮泓影发了条消息。
【你要是有良心,记得每年接近年关时,给我们的女儿烧点纸钱。】
【还有……用不了多久,你就得多烧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