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是给你的。"
王太太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纸袋，眼神闪烁。
"等你回到家再打开吧。"
我接过袋子，感受到一种不寻常的重量。
火车鸣笛，她匆忙拥抱了我。
"八年了，你不只是保姆，你是我们家的一部分。"
我捏了捏袋子，心想：这么厚实，一定是她积攒的心意吧？
踏上归途，我不知道命运正等着我打开一扇意外的门。
01
我叫李秀英，今年五十二岁。
八年前，我离开湖南的小村子，来到上海做保姆。
那时候，我儿子刚考上大学，学费像一座山一样压在我的胸口。
丈夫去世得早，留下我和儿子相依为命，村里的田地产出有限，根本供不起大学的费用。
我没有犹豫，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坐了二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
王家是通过亲戚介绍找到我的，说是需要一个有经验的阿姨照顾他们刚上小学的女儿。
第一次见面，王太太穿着套装，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眼睛却很温和。
"李阿姨，我们家很简单，就是希望找一个踏实的人照顾小蕊和处理家务。"她这样对我说。
那天晚上，我睡在王家给我准备的小房间里，枕头很软，床单有淡淡的香味，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想起家里的土坯房，想起儿子瘦削的脸庞，想起他说考上大学时眼里的光芒。
清晨五点，我便起床开始做早餐，这是我在村里的习惯，天不亮就要下地干活。
王太太起床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稀饭、咸菜和煎蛋，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李阿姨，你太勤快了，在城里不用这么早起的。"她的语气里有惊讶，也有欣赏。
小蕊是个安静的女孩，刚上小学一年级，眼睛大大的，说话轻声细语。
第一周，她对我有些陌生和戒备，总是躲在妈妈背后打量我。
我没有强求，只是每天按时准备她爱吃的小点心，帮她整理书包和衣物。
慢慢地，她开始接受我，有时放学回来会主动给我讲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王先生工作很忙，经常出差，家里的大小事务基本由王太太做决定。
起初，我很拘谨，生怕做错什么，惹王太太不高兴。
"李阿姨，你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有什么需要就直说。"王太太总是这样鼓励我。
半年后，我渐渐适应了城市的生活节奏，也熟悉了王家的各种习惯。
每个月发工资时，王太太都会准时把钱放在信封里交给我，从不拖欠。
拿到钱的那天晚上，我会小心翼翼地数三遍，然后立刻去邮局，给儿子汇去学费和生活费。
只留下少量的钱买日用品，其余的都存起来，想着以后给儿子娶媳妇用。
王家的生活很规律，早上七点起床，晚上十点左右休息。
我的工作就是料理三餐，打扫卫生，接送小蕊上下学，偶尔还要陪王太太去超市采购。
城市的超市让我眼花缭乱，琳琅满目的商品，价格标签上的数字常常让我倒吸一口冷气。
"李阿姨，你看这个菜怎么样？"王太太会征询我的意见，但其实我根本分不清这些蔬菜的好坏，村里的菜园子里长出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时间在平淡中一天天过去，我看着小蕊从一年级升到二年级，又升到三年级。
每天晚上，我会陪她写作业，虽然我只有初中文化，但基础的题目还是能帮上忙的。
有一次，小蕊问我："李阿姨，你的儿子在哪里？"
我愣了一下，然后给她看了儿子寄来的照片，照片上的他穿着整洁的校服，站在大学门口，笑得很灿烂。
"你儿子真帅！"小蕊天真地评价，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做她的数学题。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一种复杂的情绪，我在这里照顾着别人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却在千里之外。
第二年春节，王太太提出让我回家过年，还多给了我半个月的工资作为年终奖。
回到村里，亲戚邻居都来看我，议论纷纷说我在大城市"享福"了，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儿子从学校回来，我们母子相见，都红了眼眶。
他变得更高了，皮肤黑了，说话的腔调也变了，偶尔会蹦出几个我听不懂的词。
"妈，您在那边还习惯吗？"他关切地问。
我笑着点头："挺好的，王家人不错，对我很照顾。"
其实，我没有告诉他城市生活的孤独，没有告诉他我有多么想念家乡的一切。
短暂的团聚后，我又回到了上海，继续我的保姆生活。
02
日子一成不变，但我渐渐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王家的一部分。
王太太开始跟我分享她的烦恼，有时是工作上的压力，有时是对小蕊教育的困惑。
我只是安静地听，偶尔给一些朴素的建议，大多是来自我带孩子的经验。
"李阿姨，你真的很通透，"王太太有次感叹，"有时候我觉得你比那些收费昂贵的心理咨询师还有用。"
我不懂什么心理咨询，只知道人活一世，总会经历各种苦难和喜悦。
小蕊渐渐长大，从小学升入初中，性格也开始有了变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黏人。
有段时间，她对我爱搭不理，我也不以为意，青春期的孩子都有些叛逆。
王太太为此很苦恼，常常问我："李阿姨，你儿子小时候也这样吗？"
我笑着回答："孩子都是这样，像竹笋一样，一夜之间就窜高了，性格也跟着变。"
其实，我儿子从小就懂事，知道家里条件艰苦，很少提出什么要求。
第四年，我儿子大学毕业，找到了一份在省城的工作，月薪五千多，在我看来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成就了。
他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这个消息，我听着听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王太太看到我哭，关切地问怎么了，当她得知是喜事后，还特意买了一瓶红酒，说要和我一起庆祝。
那晚，我第一次喝了红酒，苦涩中带着一丝甜味，就像我这些年的生活。
儿子工作稳定后，常常催我回家，说他已经能够养活我了，不用再在外面辛苦。
但我没有答应，总觉得多攒一些钱，对他以后成家立业会有帮助。
"妈，我真的可以照顾您了，"他在电话里恳求，"您在那边工作那么辛苦，年纪也大了。"
我还是摇头："再等等，等你买了房子，真正稳定了，我再回去。"
第五年，王太太带着小蕊去美国探亲，家里只剩下我和王先生。
王先生平时话不多，但为人和善，从不对我发脾气，即使我偶尔做错了事。
那段时间，我每天准时做好晚餐，然后等他回来吃，有时他加班到很晚，我就一直等着。
有一次，他回来看到我还在厨房，显得很不好意思："李阿姨，以后我加班您就先休息吧，不用等我。"
我摇摇头："我习惯了，再说这是我的工作。"
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李阿姨，您在我们家五年了，不只是工作那么简单，您已经是我们家的一员了。"
那一刻，我感到一丝温暖，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竟然也能找到一点家的感觉。
王太太和小蕊回来后，小蕊送了我一个美国带回来的小挂件，是一个精致的小天使。
"李阿姨，这是我特意给您挑的，"她眼睛亮亮的，"因为您就像我的守护天使一样。"
我把那个小天使挂在了床头，每晚睡前都会看一眼，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第六年，儿子告诉我他谈恋爱了，对象是同事，家境不错，人也温柔贤惠。
我很高兴，但又有些担忧，怕对方嫌弃我们家条件差。
"妈，您别多想，她不是那种看重物质的人，"儿子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保证，"等有机会，我带她回老家看您。"
我答应着，心里却在盘算怎么样才能多存一些钱，给儿子体面的婚礼。
王太太知道我的心事后，主动提出给我加薪，每月多了一千块钱。
"李阿姨，您辛苦了这么多年，这是应该的，"她真诚地说，"您儿子要结婚了，正需要钱的时候。"
我很感激，更加用心地照顾着王家的一切。
03
那年冬天，我病了一场，高烧不退，浑身无力。
王太太二话不说，开车送我去医院，一直陪着我看医生，拿药。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需要好好休息，还开了一堆营养品。
回家后，王太太坚持让我躺在床上休息，家务活都是她自己做，还时不时给我煮些补品。
"李阿姨，您的身体最重要，"她坐在床边关切地说，"家里的事情可以等，您先把身体养好。"
那几天，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意识到，原来被人照顾的感觉是这样的。
病好后，我更加珍惜在王家的日子，也开始学着关心自己的身体。
第七年，儿子结婚了，我请了一周的假回老家参加婚礼。
儿媳妇确实很不错，知书达理，对我也很尊重，婚礼虽然简单，但很温馨。
亲戚们都夸我有福气，儿子有出息，儿媳妇又贤惠，我是村里最让人羡慕的老太太了。
婚礼上，儿子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一个大红包，说是他和媳妇的一点心意。
我没有当场拆开，晚上回到屋里才看，里面是两万块钱，还有一张字条："妈，谢谢您的养育之恩，以后该您享福了。"
我哭了，摸着那些钱，想起这些年的辛苦，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回到上海后，王太太问我婚礼怎么样，我给她看了照片，她也为我高兴。
"李阿姨，您儿子真孝顺，"她由衷地说，"这么多年您为他付出那么多，他一定很感激。"
我点点头，心里满是欣慰，为了儿子，再苦再累也值得。
第八年，儿媳妇怀孕了，预产期在年底。
儿子再次催我回家，说等孩子出生后需要我帮忙照顾。
这一次，我觉得是时候了，毕竟我已经五十多岁，也想回家享享清福，看着孙子孙女长大。
我鼓起勇气，向王太太提出了辞职的想法。
说出这句话时，我的心跳得很快，怕她生气，毕竟八年来，我从未提过类似的要求。
王太太静静地听完，没有立即回应，只是问了我一句："李阿姨，您考虑好了吗？"
我点点头，解释了儿子一家的情况，说我想回去帮忙带孙子。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理解，家人确实最重要。不过，您随时可以回来，我们家的门永远为您开着。"
她的理解让我松了一口气，但心里又涌起一丝不舍。
八年时间，足以让一个陌生的地方变成熟悉的家园。
我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八年来积攒的东西并不多，主要是一些衣物和儿子寄来的照片。
小蕊知道我要走后，闷闷不乐，好几天不怎么跟我说话。
有天晚上，她突然来到我的房间，红着眼睛问："李阿姨，您真的一定要走吗？"
我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说："阿姨的孙子要出生了，需要阿姨去照顾他。"
她低着头，小声说："那您还会回来看我吗？"
我点点头："当然会，只要你想我了，我就回来看你。"
她这才破涕为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我："这是送给您的礼物，自己做的。"
盒子里是一个手工编织的手链，虽然不够精致，但每一个结都透着她的心意。
我当场戴上，承诺永远不会取下来。
王先生知道我要走的消息后，也表示了不舍，但尊重我的决定。
04
临走前一天晚上，他特意回来得早，说要请我吃顿饭，感谢这些年的付出。
我们去了一家高档餐厅，菜色精致，价格不菲，让我有些不自在。
"李阿姨，别拘束，"王先生笑着说，"这些年多亏了您，小蕊才能这么健康快乐地长大。"
席间，王太太提议以后每年春节我都来他们家小住几天，维持这份难得的情谊。
我连连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没想到雇主会如此看重一个普通保姆的感受。
回到家，我把行李最后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八年的积蓄，除去给儿子的学费和婚礼支出，还剩下十几万，对我这个农村妇女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
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八年的点点滴滴，突然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王太太亲自开车送我去火车站。
车上，气氛有些沉默，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到了站台，王太太帮我把行李放好，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纸袋。
"阿姨，这是给你的。"她递给我，眼神闪烁。"等你回到家再打开吧。"
我接过袋子，感受到一种不寻常的重量。
火车鸣笛，她匆忙拥抱了我："八年了，你不只是保姆，你是我们家的一部分。"
我捏了捏袋子，心想：这么厚实，一定是她积攒的心意吧？
上了火车，我找到自己的座位，把袋子放在大腿上，一路上都没有打开。
我想象着里面会是什么，也许是一笔丰厚的离职金，也许是一些贵重的礼品。
火车缓缓驶离上海，窗外的高楼大厦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广阔的田野和村庄。
我靠在窗边，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乡村景色，心里百感交集。
八年前，我抱着对未来的忐忑和对儿子的期望来到这座城市。
如今，我带着满满的收获和一丝不舍离开。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就像时光一样，匆匆流逝，无法挽留。
列车员推着小车经过，问我要不要买些零食或饮料。
我摇摇头，习惯性地想着要节省每一分钱。
手中的袋子让我心里有一丝期待，想着回家后该怎么使用这笔钱。
也许可以翻修一下老房子，换一些新家具，或者给儿媳妇买些补品。
火车行驶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到达了省城车站。
儿子早早地在站台等候，看到我下车，立刻小跑过来接过我的行李。
"妈，您辛苦了！"他心疼地说，目光落在我有些憔悴的脸上。
我笑着摇头："不辛苦，就是坐得久了，有点累。"
他开着车，载我回到了老家，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家里的变化和儿媳妇的近况。
"媳妇已经七个月了，医生说一切正常，孩子很健康，"他自豪地告诉我，"我们还不知道是男是女，想给您一个惊喜。"
我点点头，心里暖暖的，期待着抱孙子的那一天。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儿媳妇挺着大肚子在门口迎接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05
"妈，您回来了！"她亲切地叫我，帮我拿过随身的包，"我做了您最爱吃的红烧肉，快进来吧。"
进屋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家里的布置焕然一新，家具都是新的，墙壁也重新粉刷过。
"你们这是？"我不解地问。
儿子笑着解释："妈，这是我和媳妇准备的惊喜，把房子重新装修了一下，就等您回来住呢。"
我的眼眶湿润了，没想到儿子会这么孝顺，花这么多钱给我改善生活条件。
吃完饭，我们一家人坐在客厅聊天，说着这些年各自的经历和变化。
儿媳妇忽然指着我放在一旁的纸袋问："妈，这是什么？看起来挺精致的。"
我这才想起王太太给的礼物，说："是我之前工作的雇主给的离职礼物，我还没打开看呢。"
儿子很好奇："打开看看吧，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
我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牛皮纸信封，看起来鼓鼓的。
我的心跳加速，想着可能是一叠厚厚的现金。
当我打开信封，却愣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