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问我春天最爱的滋味是什么?我首先会想到韭菜。

记得旧时的村庄,几乎家家都有一块韭菜地。为了采撷方便,这块地多选择在自家的宅前屋后。

种韭菜没有什么诀窍,只要培好土,生命力旺盛的它们,自会努力生长。


印象中,每到秋天割完当年最后一茬韭菜,外婆会用稻草覆盖在韭菜垄上,并施上发酵过的黄豆,静静等待冬天过去。

寒气未消的早春季节,当其他蔬菜都蜷缩着身子等待暖阳的到来,那埋在土中,经历了冬日冰霜洗礼,再一次完成生命轮回的韭菜,却与众不同地于一场春雨后冒了头,青翠欲滴地给大地增添了一抹新绿。

韭菜一年四季都有,唯春天所出,既肥又嫩,至为鲜美。自古以来,一直挑动着人们的味蕾。不仅《本草纲目》中有“正月葱,二月韭”之载,唐代大诗人杜甫“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的千古名句,更是让后人无尽陶醉,遐想春韭之美。


初春的韭菜,之所以让人如此青睐,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它们凝结了整个冬天的精华,蓄足了养分,加上春雨的滋润,不仅嫩绿得能滴出水来,那氤氲的清香,更是闻一闻,都会心醉。

只是,因严冬过后,天气乍暖还寒,刚与严寒抗争过的韭菜才缓过神来,生长速度并不快,是它们一生中最金贵的时间段。早年的农家,一般不敢由着性子随意消费这举箸入口的瞬间。

然正如蒲松龄所说:“二寸三寸,与我无盼;四寸五寸,偶然一顿;九寸十寸,上顿下顿。”头刀韭的架子,搭得并不长久。等到和熙的春阳彻底遮盖了冬天的肃杀,再到地里一看,那丛丛小苗已在曛暖春风的吹拂下,长至四五寸长,水嫩嫩、碧莹莹地闪着生命的光泽,蓬勃出旺盛绿意。


此时的韭菜鲜嫩水灵,尤其是经过一夜细雨的淋浴后,还沾着滴滴晶莹的水珠,绿得像用颜料画出来似的,吃口甚佳,价格却只有此前的一半,是城镇居民食用韭菜最可亲的时节。

“五一”前后,韭菜进入生长旺季,割一茬长一茬,价钱也卖不上去,素来节俭的农家开始“上顿下顿”地连着吃了。一时间,韭菜成了餐桌上常绿之菜。乡间袅袅炊烟,于午间、晚风中飘散开缕缕沁人韭香。

韭菜多了,自得变着花样吃。除了最普及、最家常,有点类似于“村姑”的韭菜炒干丝、韭菜炒豆芽外,像韭菜炒鸡蛋、韭菜炒螺肉等较有档次的“大家闺秀”,偶尔也会露露相。就着外面即将逝去的春光,吃几口,那滋味美好而惬意。

若有客来,外婆还会换换花样,用刚从市场上买来的只只新鲜的河虾,搭配刚从菜地里割回的韭菜,炒成一道既下酒又佐饭,无人不爱的韭菜炒河虾。


随着天气转热,韭菜长势愈发喜人,味道也随之欢乐起来,老远就能闻到。时间充裕的话,外婆会到地里割两把韭菜,用菜油煎成韭菜饼。原则上,吃韭菜饼没有时间限制,但在我家就有不成文的习惯,以春末夏初吃得最多。

在生活还很清贫的岁月中,每每外婆做韭菜饼,饼未出锅,从灶间散发出的韭菜特有的香味,已诱惑得我们兄妹兴奋不已。等到将煎好的韭菜饼不顾烫手烫嘴地送入腹中后,那留在齿颔间经久不散的韭香,仿佛迷人的春色般,在心中回荡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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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均来源于网络

作者:王蕙利

编辑:张 理

责编:廖且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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