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01
站在医院的走廊里,我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个九十年代初的旧房子。
那是一栋建于七十年代的老式筒子楼,灰色的外墙上爬满了青苔,走廊里的白炽灯总是一明一暗的闪着。
记得那时候,母亲总是背着我爬上八楼的家,楼梯又陡又窄,每一级都磨得发亮。水泥台阶上的裂缝里长出了细小的野草,就像我们贫瘠却依然要发芽的希望。
"美兰啊,你这孩子还小,搬到底层住多方便啊!"楼下卖馒头的李大婶总这么说。那时的单元楼里,邻里关系格外亲近,街坊四邻都知道我们娘俩相依为命的故事。
母亲却总是笑着说:"这不挺好的嘛,夏天楼顶凉快,晚上还能看星星。"她说这话时,我总能感觉到她刻意掩饰的那份无奈。
其实我知道,八楼的房租最便宜,因为房顶漏水的问题一直没修好。
记得那时候,每到雨季,我们的房间里就会摆满大大小小的搪瓷脸盆。
深夜里,雨水滴答滴答地落在盆里,交织成一首我童年最熟悉的催眠曲。有时候半夜醒来,就看见母亲踮着脚在换满水的盆子,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那么单薄。
"妈,明天下雨会不会把我的作业本打湿?"我常常这样担心。
母亲就会把我的书包挪到最安全的角落,然后摸着我的头说:"不会,等我们小洋考上大学了,我们就搬进高楼大厦,再也不用担心下雨了。"
那是九十年代最艰难的日子。我永远记得母亲那台永久牌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塑料编织袋,里面装着她的工作服。
每天天还没亮,她就骑着车子去棉纺厂上班。那时的马路还没有柏油,坑坑洼洼的,我站在楼下目送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晨雾中。
"小洋,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她总是这样叮嘱我,可我怎么睡得着,总要等听见她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才能安心入睡。
母亲每天凌晨四点就起床做早饭。我们家的老式煤气灶总是打不着,她就用火柴一根一根地点,直到那微弱的蓝色火苗终于亮起。
至今我还记得那时的早餐:一个韭菜鸡蛋饼,一碗稀饭。每次我都能吃到鸡蛋,却从来没见过母亲吃。
有一天早上,我躲在厨房门后,看见母亲把唯一的一个鸡蛋打在面糊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面糊分成两份。大的那份摊成了我的饼,小的那份她加了点葱花,自己随便应付。
那一刻,我在作业本上郑重地写下:"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妈妈每天都吃鸡蛋。"这张纸我一直珍藏到现在,泛黄的纸页上,写满了一个孩子最朴实的承诺。
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北风呼啸着掠过空荡荡的街道。母亲的手总是冻得通红,但她说棉纺厂里有暖气,不用戴手套。我用压岁钱偷偷去五金店买了一副毛线手套,红色的,很普通,却花掉了我半年的零花钱。
"这孩子,钱要留着买书啊!"母亲又心疼又感动。
最终她收下了手套,一戴就是好几年,布料磨薄了、起球了,她还是舍不得扔。直到手套的指尖露出了洞,她就一点一点地补,补了又补。
02
棉纺厂是我童年记忆中一个挥之不去的地方。
那是一座建于七十年代的老厂房,红砖外墙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
夏天,车间里像一个巨大的蒸笼,密不透风,空气中漂浮着棉絮,混合着机油的味道;冬天,寒风从破旧的玻璃窗缝里钻进来,冷得刺骨。
母亲每天要在织布车间站十二个小时。那些庞大的织布机轰鸣作响,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记得有一次放学后去接她,隔着车间的玻璃,我就看见她站在织布机旁,专注地处理断掉的线头。她的工作服已经被汗水浸透,口罩湿得都变了形,可她依然一丝不苟地忙碌着。
"美兰,你儿子来接你了!"还是旁边的张师傅喊了一声,母亲才发现我站在门口。
她赶紧跑过来,一把将我拉到安全区域:"怎么自己跑进来了?这里机器多,很危险。"
她的手心全是茧子,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嘶哑,想必是织布机的噪音太大了。
"妈,你为什么不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啊?"我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母亲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这厂子虽然苦点,但工资稳定,还有保险。等你上大学,这些都用得着。再说,这里的师傅们对我都很照顾。"她的笑容那么温柔,仿佛这些辛苦都不值一提。
为了多赚些钱,母亲周末还要去附近的"福满楼"饭店帮工。那时的饭店生意红火,后厨总是缺人手。记得有个周末,我放学后去找她,远远就听见餐具碰撞的声音。
透过后厨的小窗,我看见母亲站在水池边刷碗,面前堆着高高的餐具。
"小洋来啦!"她看见我,赶紧擦干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用塑料袋包着的红烧肉,"这是王师傅特意给你留的。"
其实我知道,那哪是什么王师傅留的,分明是她从自己的工作餐里省下来的,那些油腻的菜肴,是她用一天的辛劳换来的。
每次我要说什么,她就赶紧打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现在想起那些油光发亮的红烧肉,那些在灯光下闪着油星的蒜薹炒肉,都是那么温暖。
一年后的那个冬天格外寒冷。当厂里倒闭的消息传来时,没人相信这个经营了几十年的国营大厂会说关就关。可那张盖着红章的解雇通知书,还是无情地出现在了每个工人手中。
记得那天,我放学回家,看见母亲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里捧着那张通知书发呆。听见我开门的声音,她赶紧把通知书收起来,对我挤出一个笑容:"小洋回来啦,今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妈,我都知道了,厂里的事情。"我轻声说。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摸着我的头说:"没事的,妈妈一定能找到新工作。你别担心,好好准备高考。"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坚定。
一个星期后,母亲真的找到了新工作——香格里拉大酒店的保洁员。这份工作要求昼夜倒班,完全打乱了她原本的作息。每天凌晨三点,她就要起床赶去酒店,在客人醒来之前把所有的卫生都打扫干净。
有一次,我偷偷跟着她去上班。冬天的清晨,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她推着装满清洁用品的保洁车,走在寒风中。
酒店的走廊灯光惨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像是要把她的疲惫都拖在地上。
"美兰姐,你的手又开裂了。"同事小张心疼地说,拿出一支药膏要给她擦。我躲在拐角处,看见母亲的手上布满了细密的伤口,是清洁剂和消毒水长期浸泡造成的。
"没事没事,这不马上发工资了嘛。"母亲笑着推辞,"我儿子马上高考了,得给他买点补品补补身体。这孩子,天天熬夜学习,我看着心疼。"
"你呀,就知道心疼儿子,也该心疼心疼自己。"小张叹了口气。
母亲却说:"等他考上大学了,一切就都好了。"
03
那个冬天,我格外用功。每天晚上,台灯下伏案读书时,眼前总会浮现母亲在酒店走廊里忙碌的背影。那个佝偻的身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有时候学得太晚,我会趴在书桌上装睡。
母亲下夜班回来,轻手轻脚地给我盖上毛毯,还会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太累了,小洋。"那一刻,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让母亲过上好日子。
高考成绩揭晓那天,我考了全市第一。邻居们纷纷上门道贺,母亲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遍遍地擦着眼泪。
我听见她对前来祝贺的邻居说:"这是我儿子,我的小洋。"声音里满是骄傲。
但就在准备上大学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母亲把外婆留给她的金耳环卖了。那是外婆唯一的遗物,母亲平时连碰都不舍得碰,只在过年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妈,为什么要卖掉外婆的耳环?"我忍不住问她。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再珍贵的东西,也没有我儿子的前途重要。"她的话语那么平静,却让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大学四年,我努力勤工俭学,给初中生补课,做家教,在图书馆兼职,想方设法减轻母亲的负担。每次和母亲通电话,她总是说:"你安心学习就好,家里有妈在。"可我知道,她依然在酒店日夜操劳。
毕业那年,我参加了一家知名企业的面试。面试官问我:"为什么选择我们公司?"
我说:"我想让我妈妈过上好日子。她辛苦了一辈子,我想让她享享清福。"也许是我的回答足够真诚,公司破例给了我比其他实习生更高的薪资。
拿到第一份工资时,我第一件事就是让母亲辞掉酒店的工作。她离职那天,经理特意找到我说:"你妈妈是我见过最勤奋的员工。"我知道,这份评价来之不易。
我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小两居,带着母亲搬进新家。新房子明亮宽敞,阳台上还能种花。可是母亲却什么都舍不得用,新买的电器她都小心翼翼地擦拭,生怕碰坏了。
"妈,这些都是给你用的。"我心疼地说。
她却笑着摸摸我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傻孩子,妈什么都不缺。你有出息了,比什么都强。"
04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我陪母亲做完例行体检,以为只是生活中的一个平常日子。直到医生把我单独叫进诊室,拿出那张印着"恶性肿瘤"的检验报告时,我才知道,这一天将永远改变我的人生。
"肝癌晚期,已经扩散了。"医生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阳光明媚的天气讽刺般地刺痛着我的眼睛,母亲还在门口的长椅上等我,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小洋,怎么这么久?"
看着她清瘦的身影,我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那个永远坚强的母亲,那个为我遮风挡雨的母亲,那个在寒风中给我温暖的母亲,却被这样一纸诊断书判了死刑。
接下来的日子,我疯了般地带着母亲辗转于各大医院。从北京到上海,从广州到深圳,只要听说哪里有名医,我们就立即动身。租住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每天排队挂号,等待专家会诊。可是,得到的答案总是一样的——"尽快回家安心养着吧。"
母亲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曾经忙碌的双手开始颤抖,曾经坚定的步伐变得蹒跚。可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关心我:"小洋,你最近又瘦了,要记得按时吃饭。"
深夜里,我常常偷偷躲在厕所里无声地哭泣。那个从小到大连感冒都要焦急万分的母亲,现在却要离我而去。为什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在我终于可以让她过上好日子的时候?
有一天半夜,我在病房外的走廊上听见母亲的啜泣声。推开门,看见她坐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月光无声地擦着眼泪。
"妈......"我走过去,紧紧抱住她。
"小洋,妈舍不得你啊......"母亲的话语中带着深深的不舍,"妈还想看着你结婚,想抱抱你的孩子......"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妈,你不能走,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求求你,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有办法的......"
母亲轻轻拍着我的背,就像小时候我害怕打针时那样:"傻孩子,妈这一辈子,最幸福的就是有你这个儿子。看着你长大,看着你有出息,妈已经很满足了。"
生命的最后几天,母亲的意识开始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她总是望着窗外发呆,有时会喃喃自语。那天深夜,她突然拉住我的手,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小洋,妈有件事要告诉你......"
"你去找一个叫刘民晖的人,就在上海,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