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9月初,东北行辕主任陈诚亲临驻地视察第52军,对这支关麟征带出来的部队,那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当年那句“陈矮子也好不到哪去”,着实让陈大主任记恨终生,至于关麟征的陕西小老乡小迷弟、副军长兼第2师师长刘玉章,陈诚更是毫不客气,扬言要将其当场拿下!



(第52军刘玉章)

陈诚简单看看部队表态说:“52军简直是一团糟,军纪涣散,我看就是东北最差劲的一支部队”,代理军长梁恺老奸巨猾只是装傻,虎糙糙的刘玉章不干了,梗着脖子争辨说:“52军再不济,也算不上最差的,仅凭这短暂的视察,就下如此定论,实在是有失公允“!

陈总长兼陈主任大怒,当场喝斥:“我看你这个副军长,也不用当了”!回到办公室提笔写奏折,请求将第52军正副军长一体拿下,亏得副主任罗卓英还算厚道,进言说黄埔一期的梁恺,早就不想干了,换了也无妨。

至于四期的刘玉章,罗卓英表示还算能打仗,给个“撤职留任”的处分,略作薄惩也就是了,土木系灵魂人物的话,陈诚还是给面子的,于是调覃异之接任52军军长,并没有真踢走刘玉章,不料刘副军长感觉受辱,反而来了脾气!



刘玉章当即请了长假,跑到南京躲起清闲来,直到半年后陈诚逃离东北,卫立煌接手烂摊子,而覃异之经过一番活动,也跟着溜了,临走前保举刘玉章代理军长职务,卫立煌正要拉拢人心,便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1948年3月,刘玉章出任第52军军长,军部驻于辽阳,该军前身是中央军校教导第2师,妥妥的中央军嫡系,号称“第六大主力”,也是陕西籍黄埔将领的自留地:关麟征、杜聿明、张耀明、刘玉章先后在这支部队任职。

第52军在东北战场多次损兵折将,被揍得鼻青脸肿,其中第25师两遭全歼,不过老底子还算可以,加之补充较为得力,因此辽沈战前,仍下辖第2师和第25师20000余人,装备较好,整体战斗力不弱。



(营口的位置)

一、营口骤然间成为一座空城

当年的营口,是仅次于大连的东北第二大港口,北距沈阳180公里,战略位置非常重要,尤其是锦州被东北野战军攻克以后,营口成为敌建制兵团,逃出东北的唯一出口,东野当时可没有海军呐!

早在10月18日,锦州刚刚解放,军委即向“东总”通报了重要情况:“敌在天津征集了五万吨船只,似是准备11月从营口撤退”!同时要求东北野战军,立即调动辽北作战集团一部,置于沈阳、营口之间,防敌逃跑。

两天后西柏坡再电强调:“敌在天津集中五万吨船只,准备从营口撤兵的情报,是相当确实的”,要求东野给予重视:“须以一个纵队控制营口,构筑坚固阵地,阻绝海上与陆地的联系,使蒋、卫不敢走营口”!



(黄埔四期刘玉章)

辽沈战役之前,营口已经解放,早在1948年2月间,在我军的强大攻势下,驻营口的第52军暂编第58师8000余人,在师长王家善的率领下起义,之后被改编为东北军区独立第5师,3月间调往吉林东部整训。

也就是说,营口当时的警备力量,基本处于真空状态,为了贯彻军委的指示精神,“东总”也确实进行了相应部署:1、电令钟伟十二纵进至铁岭地区,以随时插向营口;2、以辽南独立2师配属一个重炮连,由野司作战处长苏静指挥,火速前往营口加强海防。

我军主要是防止沈阳之敌逃营口,头号目标自然是已经开出来的“西进兵团”,所以东野上上下下,都盯着该兵团的一举一动,廖耀湘也确实有这个企图,一旦攻击黑山得手,廖兵团11万人即将逃向营口。



(苏静)

就在苏静率领重炮连从锦州出发、独立2师从台安南下之际,10月22日下午,“东总”突然改变了原定计划,此时对西进兵团的合围已经开始,既然决心把廖兵团消灭在黑山周围,所有能调动的部队,都得压上去。

当天13时30分,东总急电汇报说:“辽南独2师已无去营口之必要,已令其回头至新民以西地区,钳制敌人”!于是苏静率领的独2师掉头向北,也加入到辽西围歼战中,并于行进间,配合八纵堵住了廖兵团的前锋第49军。

按说这个部署没什么问题,头号目标既然是廖兵团,那么消灭了廖兵团,就等于打断了卫立煌集团的脊梁,敌人哪还有什么力量逃往营口?可惜东总漏算了战力较强的一股敌人:也属廖兵团的第52军。



(红色为独2师路线)

二、刘玉章奔袭营口得手

廖耀湘第九兵团序列内,其实只辖两个军:新3军和新6军,其他新1军、第49军、第52军、第71军和207师,均属东北剿总直辖,不过在编组“西进兵团”时,把七个军的番号都塞进去了,又称“攻击兵团”,其他剩余部队编为“守备兵团”

换言之,第52军确曾划归廖耀湘指挥,应自辽阳向新民实施集结,不过由于路远,当廖耀湘率兵团主力西进彰武时,第52军先头部队刚刚抵达新民,遂就地负责维护西进兵团的后方,由此与廖兵团主力形成事实上的分离状态。

至10月21日,获悉廖兵团将秘密撤往营口后,刘玉章活动起了心眼,跑回沈阳面见卫立煌,主动请求打通营口的前锋任务,卫总司令也想留条后路,当即表示同意,刘玉章如同捞了根救命稻草,为了逃离东北战场,动作出奇地迅速。



(抗战时期的刘玉章)

1948年10月23日拂晓,在辽阳、鞍山地区完成集结的第52军,火速向西南方向跃进,由于南满地区我军兵力抽调一空,第52军只在海城附近,遭我地方武装轻微抵抗,两万多人旋于10月24日黄昏,轻取营口。

东总得知营口被52军袭占的消息时,黑山阻击战正酣,各路大军全都正向辽西平原奔袭,实在无兵可派,只好一边向军委报告,一边电令钟伟十二纵经铁岭南下追击,然而由于铁路遭到破坏,十二纵经六天急行军,还没有赶到辽阳呢!

西柏坡对此大为不满,来电批评东总:“在我们数电指出后,又根据52军西进的不确实消息,忽视对营口的控制,致使52军于24日占领营口,是一个不小的失着”!显然,东总之前对52军的位置,有所误判!



直到10月26日廖兵团被全歼之后,东总才终于腾出手来,电令七纵、八纵、九纵和独立2师,由九纵司令员詹才芳统一指挥,自黑山战场兼程南下,这些部队从锦州赶到黑山、再从黑山奔向营口,战士们实在太疲劳了。

九纵先头部队10月30日接近营口,确实有点晚了,就在我三个纵队动身南下的当天,敌海军混合舰队已靠近营口海面,同时开始清理辽河河道,而刘玉章也争取到近一周的时间,在城市外围加固阵地,以逸待劳。

至10月31日下午,东野九纵以两个师迫进营口郊区,狡猾的刘玉章为掩护撤退行动,乘九纵立足未稳,突然展开五个团实施全线逆袭,在主要地段连续猛攻七次之多,九纵猝不及防且重武器尚未到达,接战不利被迫后撤。

詹司令员立即组织部队反击,同时要求七纵和八纵加快速度,拟于次日发起总攻,然而就在11月1日上午,刘玉章仅以军辎重团加强全部炮兵,死守太平山要点,军主力火速开始登船,玩了个金蝉脱壳!



三、小小一根蜡烛干掉两个团

辽河的河道清理,其实10月31日夜里已经完成,然而当天海水落潮,大船无法靠港,第52军因此才做垂死一搏。11月1日晨开始涨潮,刘玉章下令各部队抛弃骡马、炸毁物资、打破建制,人员全部塞上船。

刘玉章安排军、师直属部队优先登船,各步兵团只留一个排,控制外围若干要点,一旦船只有空,各排可乘卡车直接开上码头。由于七纵、八纵尚未赶到,九纵和独立2师判明敌人要跑后,立即发起进攻。

经11月1日全天激战,九纵突破外围阵地突入城区,不料又遭敌拼命反突击,原来当夜又是落潮,第52军次日黎明才能出海,如果码头失守,那么塞满官兵的轮船,将成为解放军的活靶子,刘玉章只能困兽犹斗。



午夜过后,九纵26师率先攻入海关码头,架炮向逃离的敌船猛烈开火,搁浅在辽河岸边的“渤海号”轮船,被炮火击中引发爆炸,船上的第2师直属部队和一个团,共有2000余人当场丧生,余部弃船登岸,基本被俘。

另外一艘“宣怀号”轮船,满载着第2师师部和两个团开航,还没有到达入海口,突燃大火,进而船身倾覆,两个团3000多人烧死淹死大半。事后查明,该船之前曾运输过汽油,甲板多被汽油浸湿,部队登船时曾严禁烟火。

然而为了隐蔽目标,以免遭到炮轰,船上当时不许开灯,有几个兵看不到舱内情况,点了根蜡烛取亮,结果在混乱中落地起火,曾经有“汽车兵张昆等人”用大衣扑救,已然无效,火势迅速蔓延开来,数千人只能各自逃命。



如此刘玉章的老部队第2师在逃离期间,基本都损失掉了,此时岸边仍有上千人未能登船,前面是大河,后面是追兵,这些被抛弃的52军官兵,愤怒地向远去的船只开火,上演了自相残杀的闹剧,最终全部投降。

九纵和独立2师在追歼过程中毙伤俘虏的,连同淹死烧死的,以及被海上舰炮误杀之敌,合计11000余人(14800的数字不准确),缴获汽车66辆和火炮88门,期间还有运输舰一艘和征用的商船22艘,被东野的炮火摧毁。

号称“千里驹师”的第25师首次被歼时,不过8900余人,重建以后很难恢复到这个数,因此两个师加军直属部队,第52军不过20000余人,至于杜聿明宣称逃出“15000人”是根本不可能的,主因是另外一艘登陆舰,不敢驶进河道。



最终第52军跨海逃到葫芦岛的,只剩军直属队一部和第25师的大部,另有第2师第五团、第六团的千余残兵,稍后抢夺木船逃来,合计10000人冒头,杜聿明只好将新六军的暂62师,拨归刘玉章指挥。

可见第52军逃离营口是非常狼狈的,甚至被一根蜡烛“消灭”了两个团,真正撤出来的部队不及总兵力的半数,加强暂62师后才勉强恢复建制,之后海运上海,虽经大力补充,逃台时也不过20500余人。

1948年11月2日上午10时,随着残敌基本肃清,营口宣告彻底解放,同一天沈阳也告解放,辽沈战役胜利落下帷幕!



(詹才芳中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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