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是梅家隐形的小姐,梅鹤雪。

没爹没娘,还有一个不疼我的哥哥。

他第一次看我时,骂我和我娘都是贱皮子。

恨不得我一夜消失,从来没有出现过。

后来,我真的不在了。

他在黑暗潮湿的房间,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还四处找道士,叫嚣着要找妹妹。

早干嘛去了!

1

梅鹤雪三岁时,我穿过来接管了她的身体。

系统说,只要让这一世男主梅思鸣赠我一枚玉佩,这任务就算完成了。

那时好天真,我以为这次任务肯定能完成。

多多完成一些这样的任务,下一世,我也可以拥有爱着我的家人了。

铜镜里,一张秀气鹅蛋脸玉质天成,双眉似蹙非蹙,眉如远山已是远近皆夸的小美人了。

整个梁城的人都说:“这谁家小囡,眉眼恁地乖巧伶俐,家里人定是爱如珍宝。”

可现实啪啪打脸。

整个梁城最讨厌我的人,就是梅思鸣。

可他,明明是我的亲哥哥。

2

梅思鸣和我不是一个娘亲。

听说他娘亲是父亲心里的白月光,两人从小青梅竹马,是个闻名十里八乡的小家碧玉。

可我梅家祖父却不同意他们二人的亲事,他素来讨厌商贾之人,于是用尽手段逼着父亲与她分离,回来娶我娘亲。

我娘亲那时家里还是官邸人家,尚未出事,

她一心痴恋我父亲,与家里争吵决裂,甚至最后以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得到了他。

但是有什么用呢?

父亲在我娘亲母族的施压下是奉子成亲了,可梅家一时之间也成为整个梁城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那时,已经三岁能记事的梅思鸣,早已被接回了梅家正经教养。

娘亲那一次得手后,凭借肚子里的娃娃做了心心念念的梅家夫人,然而抢来的东西注定不长久。

她怀胎十月,本以为可以借娃拴人,没料到却在生产时撒手离世。

从此,我和梅思鸣都成了没有娘亲的孩子。后来,我们又都没有了父亲。

麽麽,刚把我带到梅思明院子里时,他只闲闲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

“和她娘长得一样的贱。”

随后,他继续垂眼读书,再不理会我和我说一句话。

3

八岁的时候,我就很懂一些事儿了。

那时,祖父和父亲已经病故,在几个靠谱管家的扶持下家道尚未凋零,但人口稀少。

梅家上下只有我和哥哥两个小娃儿。

这一日,绣坊坊主命我们画一幅以柳叶为型的样稿,需要父兄为画稿题字,我却只交了白描的画稿没有印鉴。

坊主问:“你家慈呢?”

“在天上。”

“哥哥姐姐呢?”

“没有姐姐……只一个哥哥不理会我。”我声如蚊蝇,喃喃不安。

那时已是深冬,一连几天的大雪纷纷扬扬,哥哥住在有银碳的齐微堂,那里在炭火的堆砌下暖如阳春。

而隔壁不远的地方,就是我的院落。

只有我并一个年老的阿嬷住在里面,陪着我们的是凛冽的寒风和荡来荡去的蛛网儿。

“你画的是柳叶还毛毛虫?”

我羞红了脸,只抿紧了嘴不敢答话,尽管手上痒得钻心。

坊主牵起我生了冻疮肿得像馒头的手,眼风扫了扫我单薄的袄子,看了半晌,直叹了口气。

晚上便悄悄着人来说,会从左侧门小角门给我送来一框木炭。

我杏眼圆睁期待地搓了搓手。

有了碳,我的手就能恢复一点知觉,就能继续绣我的小荷包了。

那日,我下学后就一直站在破院的门口等。

晚间,小雪一直飘飘洒洒,天见黑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木框的一个边角。

我手握成拳,恨不得飞过去抱住碳框。

然而,碳还没进院口,就被后面的人截住了。

来人是梅思鸣的小厮,福贵。

我迈着冻僵的小腿偷偷尾随着,看到他把那框碳全倒进莲塘里,“扑通”一声。

我觉得心上最后一点温度,也随着那框碳溜走了。

冻得心疼。

哥哥来绣坊和坊主说:“我妹妹顽劣不堪,倒让坊主费心了。但这是我梅家的家事,还望坊主不要插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坊主笑纳。”

坊主转头看我一眼,表情复杂。

家里这么一个妹妹如此苛待?还真不让人活了?

坊主还想和哥哥说什么,

但哥哥他挥了挥手打断了坊主还没出口的话,扭身就走。

活像后面有什么肮脏的东西碍了他矜贵的眼。

直到那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我才捏了捏藏在怀里那锈了一半的香囊,那里有他衣服上常见的碧绿色竹子。

那时,我第一次感到迷茫,即使有父母血缘的牵绊。

这世上最顺理成章的亲情于我,却只是捞不着的镜中花水中月。

这个任务,我是不是接错了?

4

可我不能轻易放弃,我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一开始我想,只要我努力让他知道我是个好妹妹,乖巧听话,讨喜贴心。

哥哥他会接受我的吧。毕竟我娘亲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儿。

我知道哥哥,在县学里是学习最好的,功课学业拔尖。

于是,我要成为整个绣坊最用功的小女孩,好竹咋能出歹笋?

要为哥哥争光,要为梅家争脸。

我默默念叨着。
于是,坊主给我绣样样稿上的每一次批注,我都小心珍藏悄悄放到哥哥看书的案几上,希望他能看看。

可是没用。

甚至,我都不再被允许去往齐微堂的院子。

后来,有同县街布商家的女儿欺负我,她们指着我的鼻子我耀武扬威地说:“你祖父父亲皆已身死,只剩下一个私生子哥哥,即使他是县学里功课最好的人,又有什么用?”

“你梅家早已经败落了。你有哥哥等于没哥哥。你就是个没人要的小疯子。”

那一刻,我对这世间种种的恨通通冲向了头颅顶,我拾起桌上的笔筒朝人就砸了过去。

顿时,“噼里啪啦”声响一地。

这一架,我们撞坏了绣坊屋里的绣绷,整坨的彩色丝线扑满一地。

就像我当时郁闷得乱七八糟的心绪,没有出口。

那块躺在桌上的石头镇纸,“啪叽”一声碎成两块,那女孩打红了眼拿起另一半镇纸使劲儿往我头上薅,那力气大得像是要杀了我。

没几下,头发上流下了几缕温热的液体直进了嘴里,有点咸。

不知过了多久,我躺在药堂的屋里悠悠醒来,听到布商和大夫小声询问。

“听说这梅家大小子上回被知府大人夸了诗词,这是真是假?别在知府大人面前找我们麻烦。”

“是真的,我家那小子也这么说,但是你放心,他呀,对这个妹妹没啥感情。你意思下这个事儿就过去了。”

“要不我和绣房主打个招呼,让这小囡别去了省得天天闹腾。她没娘了还这么泼辣。”

头上伤口处传来一阵一阵地疼,我眼神空洞,思绪翻飞。

是了,家人都是维护自己亲人的。

她们有爱护自己的爹娘,可我连爹娘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能记事起,眼里看到的就是那一个好看的哥哥,他再讨厌我,可我喜欢凑近他。

眨眨眼,我想着哥哥,想着那个准备用作生辰礼的荷包。

堂厅突然安静了。

“梅……梅大公子?”

哥哥还是来了,看我了,我嘴角牵起一抹不自知的笑。

他身后跟着梅家大管家和看着一脸亲和的县尉大人。

“大公子这个事儿我们大人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您且放宽心。”县尉大人笑得满面春风,眼褶子都快盖住了本就不大的眯眯眼。

“令妹的一应伤痛费用,布商家全包了。如有再犯我们绝不姑息。”

哥哥如玉的脸上没什么大的表情,只面色和缓地点头,剩下的赔偿药费的事宜自然是大总管出去详谈。

他只手掀帘入了内室,熟悉的青色长衫映入我眼帘。

“哥……哥”我小声略带结巴地唤他,抓着床单的手略略有些颤抖。

可是,他没有给我任何回应,我本想撒娇的声音生生哽住。

因为他看我的眼神,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像是恨不得我去死。

“怎么,换招式了?”

“你娘在父亲身上撒泼打滚的本事,你要在我这个哥哥身上再来一遍?”他慢条斯理地坐下,理了理袖子。

阿嬷告诉我,娘亲在成亲前为了得到父亲的注意,用尽了腌臜的手段,令整个梅府印象深刻。

那时,哥哥已然记事了。

“怎么只用石头镇纸,你们绣坊不是有剪刀吗?用镇纸多没意思那力道又死不了人,应该用剪刀在身上狠狠扎几下,我可能还觉得这出戏不错。”

他一侧嘴角微微挑起,一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紧紧盯着我,我像是一个犯人在他黑沉的眼神下蜷缩起来。

即使身上裹着厚重的被子,我还是打了一个冷战。

“哥哥,我没有的。”

“我会信吗?”

“你为什么不信?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呢?”我哽咽地问,哭得很是委屈。

梅思鸣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咬牙切齿道:

“你错,就错在是甄氏女的女儿。”

“你错,就错在和她一样恶毒。”

说完,他长衫一摆,一身冷气转身离开。

县尉大人看他出现,立马搭话:“听绣房主说,这小囡平时学艺甚是用功,不愧是梅家的人啊,身上有您的风骨。”

那清越的声音,淡淡回应:“流着那样的血,做什么都脏了。”

另一边,只传来一阵尴尬的附和声。

随即,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5

从那以后,我安静了,那半个荷包终是压在了箱底。

再也没去过齐微堂。

春夏秋冬,一年一年过了。

我想尽了办法,希望他能送我一块玉佩。

有一次,阿嬷甚至都拿到了他的玉佩。

我最终还是摇摇头。

不是他真心赠与我,不算的。

他让小厮送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可大部分都是像《女德》《女戒》这样教授女子品德的书籍,一般人家哥哥常给妹妹带的话本子和零嘴儿,却是一样儿也没有。

或许随着我慢慢长大,他意识到梅家积年口碑在外,哥哥爱护妹妹的名声他还是得要的。

但这些都是虚名,他本人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他好像有一种技能,一眼看到头。

他认定了我就是个坏皮子。

我做的所有努力和尝试,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是装腔作势的假把式。

给他纳的鞋底,他当面赏给了小厮福贵。

给他做的防潮护膝让他带进考场用,他怎么说的?

“我若想安安稳稳出考场,你的东西还是别沾染的为好。”当着我的面,那副熬了我几个日夜的护膝轻飘飘被扔进了火盆子里,成为一团灰烬。

没有任何办法,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后来,陪我的阿嬷渐渐年迈,院里来了一个比我还小的丫鬟。

我们日常自己打水,洗衣,做饭,赏月绣花。

日子过得也算宁静。

有一次,小丫鬟睁着小鹿眼问我:“小姐,隔壁院儿的贺府和咱们家是什么关系啊,天天往咱梅府跑,和大少爷好像交情不错。”

半年前,隔壁搬来一家商户,家主与夫人举案齐眉,有一个儿子并一个女儿。年龄与我和哥哥相近,且还有同窗之谊。

午后,我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常常听见齐微堂传出来一阵嬉闹的笑声,有男有女。

看来,是贺家那对兄妹,他们让哥哥笑了,也好。

我微笑。

听说知府和县令大人都对哥哥青睐有加,奉为上宾。

哥哥整日里忙得脚不沾地,还能有时间

经营同窗之谊也不错。

只是他帮着照顾同窗的妹妹,自己的妹妹却全然不理。

前一段时日贺府家主前往京城拜寿,贺家兄妹搬进了梅府,入住落梅阁。

小丫鬟掰着手指数,嘴里一边叹气一边念叨。

贺大公子陪着贺小姐上元节,上街买了兔儿灯,小姐没有。

贺大公子带着贺小姐去了临街画舫,赏湖听戏去了,小姐没去。

贺大公子又陪着贺小姐在落梅阁里,放风筝,小姐不在。

“贺大公子真是个好哥哥。贺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哟。”

“我也想有个这样的哥哥。”小丫鬟撅撅嘴。

贺大公子陪着贺小姐的时候,我哥哥梅思鸣也陪在一旁。

同窗的妹妹就等于是他的妹妹,他也得一块儿宠着。

他亲口说的。

我看着落了满地的金黄色桂花,抿了抿嘴,一声不吭,只低头忙绣活儿。

上回绣的帕子还能卖得上价,没有兔儿灯,买只小兔儿也是好的。

“春风得意迎新岁,及笄年华备嫁人”明日,就是我及笄的日子。

如果,还拿不到梅思鸣心甘情愿赠予的玉佩,我就要消失了。

再没有开启下一个任务的资格,毕竟前两次都失败了。

我再一次带着丫鬟,前往齐微堂,这是我今天来的第三次。

福贵先后告诉我。

少爷出门了。

少爷在书房会客。

少爷……现在在落梅阁。

他低垂着头不敢看我失落的脸,我努力挤出一缕笑容。

更害怕看到他怜悯的眼神,丢下一句话:“既如此,我晚间再来一趟。”说完逃了开去。

ad1 webp
ad2 webp
ad1 webp
ad2 we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