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刀子落下去的时候,你眼睛闭上了吗?"客栈小厮阿志端着热茶,眼神好奇地望着这位不常见的客人,"他们说死人的眼睛会一直盯着你看。"李青山沉默,指节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

01

鲜血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光泽,如同琥珀般。李青山站在刑场中央,手中的刀反射着刺眼的光。这是他第九十九次举起这把刀,也是最后一次。他四十八岁了,在这个年纪,大多数人已经抱上了孙子,而他只抱过九十九颗人头。



李青山原本不叫这个名字。二十年前,当他第一次踏入京城时,他叫李旺。那时他还是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带着乡下人独有的憨厚和天真。他是为了生计而来,妻子刚生下女儿,家中老母卧病在床,田地又遭了水灾。一个远房亲戚说京城刑部缺人手,只要胆子大,就能挣到足够的银子养家。

当他第一次举刀时,他吐得昏天黑地。那夜他在漆黑的宿舍里抱着自己发抖,眼前全是那个犯人临死前惊恐的眼神。他想逃,却无处可逃。家里需要钱,而他除了这个本事,没有别的技能。渐渐地,他习惯了,像习惯每天穿衣吃饭一样习惯了砍头。同僚给他起了个外号——青山,因为他行刑时总是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在砍一截木头,平静得像一座青山。名字渐渐变成了李青山,连他自己都忘了原本的名字。

"最后一个了。"牢头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着犯人的罪名:谋害朝廷命官。

犯人叫林晨,不过三十出头,据说是个木匠。他被押上刑场时,眼睛里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奇怪的平静,那平静中藏着一丝愤怒。

"我冤枉!"他大喊,声音在空旷的刑场上回荡。

李青山没有抬头,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喊声。每个犯人都说自己冤枉,每个犯人都想活着离开。他只是公事公办,举起刀,落下刀。一个干净利落的动作,和前九十八次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当他抬起头,正对上那个犯人的眼睛时,他感到一阵不寻常的颤栗。那双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炽热的、几乎能灼伤人的东西。直到犯人的头落地,那眼神似乎还在看着他,穿透他的灵魂。

金盆洗手的仪式很简单。一个铜盆,盛满清水,象征性地洗去二十年的杀业。同僚们敬畏地看着他,好像他是某种异类。

"青山,这个给你。"刑部管事递给他一个精致的木匣,"这是你应得的。"

木匣不大,却做工精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打开后里面放着一把小巧的匕首,刀刃闪着寒光。

"这是什么?"李青山问。

"保命的东西。"管事神秘地笑了笑,"据说能驱邪避祸。二十年,九十九颗人头,阴气太重,这把刀能保你平安。"



李青山不信这些,但还是将木匣收进了行囊。告别时,同僚们都松了一口气,似乎送走了一个不祥之物。他们说他手上有血腥味,说他走到哪里都会带去厄运。李青山不在乎,他只想回家,回到那个他离开了二十年的地方,看看他那从未谋面的女儿。

那晚,他做了一个梦。梦里,九十九颗人头排成一行,每一颗都睁着眼睛看着他。最后一颗是林晨的,他的嘴一张一合,好像在说什么,李青山听不清,只觉得心慌。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全身是汗。

02

李青山离开京城的那天,天空阴沉得厉害,仿佛要塌下来。他没有骑马,只是背着一个布包,里面装着这些年积攒的银子和那个木匣。路上行人看到他那双手,不自觉地避开,好像那双手会带来灾祸。这些年,他习惯了这种眼神。

前几天,李青山收到家书,说妻子病得很重。二十年来,他每月都会寄银子回家,却从未回去看一眼。最初是因为忙,后来是因为怕。他怕回到那个曾经充满希望的地方,怕面对那个不认识自己的女儿,更怕妻子在他身上闻到血腥味。

路上,他不断回想那些被他处决的人。有的是真正的恶人,有的可能只是运气不好。他记得每一张脸,尤其是林晨的脸。那个木匠的眼睛总是在他梦中出现,带着一种无言的谴责。

"你去哪里?"一个同路的商人问他。

"回家。"李青山简短地回答。

"做什么的?"

"小吏。"李青山撒了谎,他知道真相会吓跑对方。



"哦,看你手上的茧子,还以为是干什么粗活的呢。"商人笑着说。

李青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上面布满了握刀的茧子。他将手藏进袖子里,勉强笑了笑。

"你看起来不像官差。"商人继续说,"官差大多趾高气扬,你倒是老实。"

李青山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他不习惯和人交谈,二十年的职业让他变得沉默寡言。有时,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说话,那些话像是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到了第三天,天气突变。原本就阴沉的天空开始落下豆大的雨点,很快演变成倾盆大雨。李青山被迫寻找避雨的地方。远处,一个小村庄若隐若现,他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村子不大,泥泞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人影。他沿着主街走了一段,终于看到一家挂着"平安客栈"招牌的小店。招牌已经有些破旧,被雨水冲刷得看不清字迹。他推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有人吗?"李青山喊道,声音在空荡的大厅里回荡。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妇人从后面走出来。她穿着朴素的青布衣裳,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髻,面容有些憔悴,但眼睛却异常明亮。

"客官是住店吗?"她问道,声音出奇地轻柔。

"是的,暂住一晚。"李青山点头。

"正好还有一间房。"妇人说,"我姓林,你可以叫我林掌柜。"

"李青山。"他简短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林掌柜微微一笑,从柜台下取出一本登记簿。"京城来的?"她一边写一边问。

李青山一愣,不记得自己有提起过京城。"您怎么知道?"

"口音。"林掌柜笑了笑,"见多了客人,能听出来。再说,这路是从京城过来的大道。"

就在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从后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桶水。他皮肤黝黑,身形瘦高,看到李青山时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阿志,带客官去后院最里面那间房。"林掌柜吩咐道。

少年放下水桶,默默地点了点头,示意李青山跟他走。整个过程中,阿志一直盯着李青山的手看,目光里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你的手很特别。"走在通往后院的走廊上,阿志突然开口,"做什么活计的?"

李青山下意识地将手藏进袖子。"小吏。"他重复了之前的谎言。

"哦?"阿志的声音里带着怀疑,"看你的手,倒像是经常拿刀的。"

李青山心里一惊,但表面上依然平静。"打过猎。"他简短地回答。

阿志没有再问,只是带着他来到一个位于客栈最里侧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还有一个简易的木架,上面可以放衣物。墙上挂着一幅画,画的是一个年轻人的背影,站在一片竹林中。



"晚饭会送来。"阿志说完,转身离开,关门前又回头看了李青山一眼,眼神复杂。

李青山松了一口气,将布包放在桌子上。他走到窗前,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烦闷。这客栈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尤其是那个叫阿志的少年,眼神里有种让他不舒服的东西。

他打开布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银子,然后拿出那个木匣。在阳光下,木匣上的纹路更加清晰,雕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他试着打开,里面的小刀闪着寒光,刀柄上刻着一个字:晨。

李青山猛地合上匣子,心跳加速。这是个巧合吗?晨,和那个犯人林晨的名字一样。他将木匣放回布包,决定一大早就离开这个地方。

03

晚饭很简单,一碗米饭,一盘咸菜,一碗肉汤。端饭来的是林掌柜,她放下食物后,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李青山。

"客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吧?"她问。

李青山点点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简单的问题要用这种审视的目光。

"这雨估计要下到明天。"林掌柜继续说,"山路湿滑,小心些。"

"多谢提醒。"李青山简短地回答。

"你的手很有力。"林掌柜突然说,目光落在李青山的手上,"是常年习武吗?"

李青山警觉起来,这是今天第二个人注意到他的手了。"伐木。"他又编了一个借口。

林掌柜似乎不太相信,但也没再追问。"慢用。"她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吃完饭,李青山躺在床上,听着外面的雨声,怎么也睡不着。客栈里很安静,偶尔传来一些木头吱呀作响的声音,像是房梁在雨水的浸泡下发出的呻吟。窗外,雨越下越大,雷声隆隆,照亮了整个房间。



他想起了第九十九个犯人,林晨。那个眼神犹如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犯人临死前说的那句"我冤枉",和其他人说的一样,却又好像不一样。那声音里有一种确信,一种李青山从未在其他犯人身上听到过的东西。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如果不是他多年养成的警觉,恐怕根本听不见。脚步声停在他的门外,然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门缝里窥视。

李青山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手伸向放在床头的木匣。他悄无声息地下床,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一步步接近门口。

"阿志,你在做什么?"一个女人的声音,是林掌柜。

"我想看看他睡了没有。"是阿志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别急,时候未到。"林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别打草惊蛇。"

"我等不及了!二十年了,娘!二十年!"阿志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嘘,小声点。明天,一切都会结束。"

脚步声渐渐远去,李青山站在门后,冷汗直流。他们在说什么?为什么要等二十年?又是什么会在明天结束?他们到底是谁?

他回到床上,却更加睡不着了。雨声、雷声、还有刚才的对话,都在他脑海中回荡。他决定仔细检查一下这个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房间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看着墙上那幅画,画中的年轻人背对着观者,站在竹林中,姿态有些孤独。奇怪的是,画中人穿的衣服和那个犯人林晨行刑当天穿的衣服有些相似。

李青山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过敏感。就在他准备重新躺下时,他的脚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地板。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一撬,地板就翻了起来。下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发黄的册子。

李青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册子拿了出来。他点燃蜡烛,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林晨遗物。

心脏猛地一跳,李青山几乎要把册子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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