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叫阿依努尔,是西凉唯一的公主。

仓平之战西凉惨败,我孤身一人远嫁换取和平。

一路过去的刀光剑影与阴谋诡计都未伤着我半分,唯有沈兆时像束光穿透我的五脏肺腑,照亮的同时又灼烧了胸膛。

灵魂被扣押,身体被囚禁,连心也弄丢了。

踏上黄泉路时,我还在耿耿于怀,为何我和他未能有美满一生。

“我叫阿依努尔,是西凉的月光,是西凉的格桑花,是大漠里唯一的公主。”

“我想你该清楚,跳下骆驼与骏马。你只叫白悠悠,是北燕的世子妃,是北燕的冬月梅,是本世子心里唯一的囚徒。”

“礼成,送入洞房!”

随着太监徳公公尖锐的声音落下,我被小满扶着手臂,缓慢地往东厢房走去。

宾客震耳欲聋的吵闹声愈行愈淡,我咽了咽沙痛的喉咙,直挺挺的背脊放松了下来。

一年半。

我最多最多只有一年半的时间,去救回我的家国。

“公主…”

“嘘…来时我便已说过,你应唤我世子妃。”

“这四下又没旁人,公主便让我再唤唤吧。”

我听着小满颤抖的哭腔,思念突然腾空发芽,扯着我心口生疼。

“听话,你要记得,这深院里最不缺的就是顺风耳。”

我摇了摇头,还是阻止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床榻走去。

“为何这一路如此顺遂?”

“嗯…”

小满张嘴,迟疑片刻又闭上了。

因为覆着盖头,我的眼前是一片暗红色。

因为我知道为什么,我的双眼通红。

“我都说过了,让王不用担心我的安危,让十二月都留在西凉,你为何不听?!”

“我…我…”

小满应是从未见我如此愤怒过,吓得双腿一弯就跪了下去:“公主,我也不知啊!”

“不知?若是你不知,没有那玉佩,十二月如何听你的令?”

我摇了摇头,有些哽咽:“你知不知道,王可能会死在风回部落的手里?”

如果王死了,那我做的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王说了,若是我不从,他就一死了之。”小满倒也是被我宠坏了性子,拗着嘴叫板。

“况且,在小满心里,公主才是最最重要的人!”

“…起来吧,去倒杯水来。”

深呼吸一口气,我轻声开口,嗓子都有些沙哑。

“哐当”

门突然被人推开,北燕世子在一干狗友下簇拥着推进了门,双颊泛红,眼若星辰,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沈兄,今个儿我们来替你守夜可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青衣男子轻佻的口气惹得众人哈哈大笑,一个二个挤眉弄眼地看来看去,好不暧昧。

“那个谁,倒水的那个丫头,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快些出来!”

小满抬眼看了看,撇嘴哼了一声,自顾自地倒水,然后走到我跟前递了出来。

“世子妃喝水。”

大抵是能想象到那浪子诧异的表情,我忍不住弯了弯唇,正准备伸出手来接过。

“不可!”

我的腕被一只灼热的大手把住,手中的水杯被人抽走,浓郁的酒气隔着盖头都传到了我鼻子里。

“娘子且等等,这第一杯可是得留着同为夫喝交杯酒。”

“我倒是听闻西凉姑娘烈,连个丫鬟都这么不听使唤,沈兄你今晚可真有累受啊!”

青衣男子复又开口,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将气氛描地才叫火热。

“去去去,本世子的新婚之夜,怕是没几个人能熬住这夜来守,都回府去罢。”

沈兆时挑挑眉毛,爽声笑了起来,不管那些人如何吵闹,只管把人推出门外,见倒水的丫头还杵在原地,扬头示意。

小满左右望了望,终是跺了跺脚,提着裙摆也出去了。

“感谢诸位今日来,本世子还有人生大事要办,不希望把人扰了,也不希望被人扰了。”

“听见没?沈兄要办人生大事,咱们再另寻好去处。”

还是那个青衣男子的声音,像是主心骨,又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往外走了。

我竖起耳朵,由于看不见,身体的敏感程度直线上升。

他在踱步。

踱步就说明他在思考。

我,西凉和亲来的公主,他会思考什么?

说不紧张害怕是假的,我拽紧了手帕,可惜口中已经干到口水都没有了。

“为夫仔细想了想,不如娘子还是先喝水吧。”

沈兆时叹了叹气,虽然按着习俗是要先喝酒,可据他所知,从西凉来到此地,能在吉时时赶到,想必是在头天午时便快马加鞭过来了,此程怕是滴水未进。

若换往常和亲,哪里会如此委屈?

到底是败了阵,才叫人如此被刁难。

况且凤冠又重,他见那人儿身形纤瘦,此时若再是一杯烈酒下去,怕是几天都开不了口说话。

“嗯?”

我愣了愣,脑子里的疑团突然散开来,原来他刚才那般思虑,是在想我先喝水还是先喝酒。

“你若是多打听了些,就当知道你的夫君是个怎样的人。”

沈兆时轻声笑了起来,杯中水凉,复又去换了一杯递给我。

怎样的人?

我怎么没打听过呢,早有耳闻骁勇善战的北燕王却生了个离经叛道的浪荡子。

逛花楼,包花魁;长安街头驰马,朝堂之上佩剑。

最近发生的荒唐事应该是重阳宴用他那浅薄的学识调戏了贵妃娘娘。

竟不知诗句的意思,凭着字眼去夸人,若不是北燕王脸面大,早就不知流放去哪儿了。

“多谢。”

我点点头,接过水来一口而尽。

听见沈兆时摩擦着喜秤的声音,我的心突然没由来的咚咚直跳。

眼前太久太久都是昏红带黑的场景,一丝风声挑开盖头,我蓦然抬头,在一片火烛带来的光明中瞧见了那张俊俏的脸,墨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很久很久以后,沈兆时,就成了我唯一的救赎,像现在一样。



我叫阿依努尔,是西凉唯一的公主。

仓平之战西凉虽惨败,但北燕王朝也需要养精蓄锐,于是便签了条约,一位公主换一年半的和平。

我的阿爹死在北凉大军的马蹄下,我的阿娘痛不欲生随之而去,我还未弱冠的阿弟仓促地登上了王位。

我的家支离破碎,我的国仍有内忧外患。

离开那日我给阿弟留下了三个锦囊,嘱咐好了很多事情。

阿弟没有哭,他突然长大了,以前吃不到马奶酒都要哭的小鬼头,在我离行那日穿着王的衣裳,目光炯炯的看着我,眼圈红的吓人,却硬是没掉出泪来。

等阿弟抱住我时,我才发现他已经比我高了快一个头。

他说:“阿姐,你在我才有家。”

可是阿弟,西凉在,我们的家才在。

十二月是西凉王的顶尖暗卫,分别有十二人。

而从来不忤逆我的阿弟,第一次没有听我的话,把自己的后路留给了我。

“害怕吗?”

沈兆时的手很烫,一下一下地帮我拆掉繁琐的发饰,修长的手指扣住我腰带时,抬头问了我一句。

我需得讨好他,因为在北燕,他即将是我最亲的人。

“不怕。”

沈兆时轻轻笑了起来,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直看我,满是不信。

“若是怕,今夜为夫便睡在别处。”

“不不,妾身只是有些紧张。”

我蹙着眉毛,连忙把人拦下。

“哦?”

沈兆时挑了挑眉,手指一用力,我的腰带便被挑开了,火红的嫁衣滑至床榻间。

他转身将烛火灭了大半,只留下床头那一盏便朝我压了过来。

这是我第一次同男子这般亲近。

闻着他身上的酒气和松木香,整个人脸热得不行,连气都不敢喘。

“真的不害怕吗?”

沈兆时将头抵着我肩膀,气息喷洒在脖颈处,激得我浑身起疙瘩,撑在身后的两只手都差点软下去。

话说回来,他一个浪荡子,不知道有过多少艳史,怎的还这般怜香惜玉?

“不怕。”

沈兆时撇嘴哼了一声,直起身子两下把自己脱的只剩里衣,便滚进床内了。

“以后当着本世子的面不要说违心话。”

我这才惊觉原来我的身子抖得不像话。

“爷,妾身…妾身只是第一回…还…”

“够了,歇下吧。”

沈兆时不耐烦地打断了我的话,看着我的脸,目光沉沉,不知是看谁,冷硬地面孔动容几分,长臂一捞便把我拉入怀中摁住了。

“慢慢来吧,今夜先睡。”

我的脸依偎在他的胸口处,听见他有力的心跳,整个人都开始眩晕起来。

可恶,再这样下去我的美人计还没使成,就要先被制服了。

冷静,冷静,就当是被一头老黄牛抱着。

就这么晕晕乎乎,我都不知道几时才睡着,只知道第二日醒时,太阳已经落在午时的位置了,沈兆时也不见人影。

“小满!”

我睁开眼后便急声唤起来,手忙脚乱的穿上衣裳。

“奴婢在。”

小满连忙推开门,疑惑地望着我。

“世子妃这么着急忙慌是怎么了?”

“今早怎么没叫我?!”

“世子说你昨夜累了,让奴婢不要叫你。”

“你可知今日我得去给王爷和王妃敬茶?!”我重重叹了口气,无奈地望着这个傻丫头。

“哦哦,这个王妃不必担心,王爷那边世子已经叫人去禀明情况了。”

小满见是问这事儿,紧张的表情一下缓和了。

“吓死我了。”

闻此我也松了口气,将衣服脱掉又重新穿戴整齐。

“玉佩呢?”

“在这儿。”

小满连忙将玉佩呈上来,琉璃质地的玉在光下竟有湖面波光粼粼之美感,漂亮极了。

“现在,十二月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留有七人。”

小满给我梳发的手一顿,凝重地说道。

“看来这北燕不想让我嫁进来的人还不少。”

只是单单从西凉到北燕王府,就折了五个暗卫。

“过不久是赏菊宴,你现在出府去,探探朝中人与北燕王的交情。”

既然都想吃西凉这块肉,就看有没有这个胃吃下去了。

我再一次遇见沈兆时时,没想到是在怡春院。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世子去了怡红院吗?”

我连忙用手将脸遮住,小声质问着小满。

小满也是欲哭无泪的模样:“世子妃,七月他是说世子去了怡红院啊,这谁成想…”

“走吧。”

可惜了好不容易的机会。

我咬了咬唇便和小满往外走去。

“兄台留步。”

沈兆时的声音远远传来,听起来已经有些醉意了。

“别回头。”

我抓着小满,打算当作没听到,急急忙忙往外走。

“京卢!”

“是。”

随着沈兆时一声令下,一名深蓝色衣服的暗卫便窜了出来,伸手就抓住了我的肩头。

“我家世子有请。”

“今日有事,恕难奉陪。”

我一巴掌打掉肩膀上的手,压低声音说道。

“我都说了,我家世子有请。”

京卢倒也不客气,抬手就用剑抵住我的下颚。

“公子!”

小满吓得魂飞魄散,焦急地望着我。

“…我去便是。”

闭了闭眼睛,我咬牙应了下来。

自成婚后这么多天,沈兆时也就见过我一面,只求他是个眼瞎的,认不出来。

沈兆时一直盯着我,良久后噗嗤笑了声,又喝下了一杯酒。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抬头望,要不是没有奇功,我真恨不得把头塞进胸口里。

“不说点什么吗?”

沈兆时用手撑住脑袋,眼尾通红,双眸泛水,像真是醉酒的模样。

可惜我早就在新婚之夜领教过他的本事了,前脚还和人晕乎乎的调笑,后脚人一走便清醒的不像话。

很显然,他认出我了。

几乎没有任何思虑,我直挺挺地跪了下去:“妾身不该贪玩。”

“哦?”

沈兆时撑住脑袋的手指点了点头,眉毛轻扬了几分。

“妾身初来北燕,什么都想看看。”

我尽量让声音柔和软糯起来,像是讲真事儿一般点点头:“比如这个怡春院,西凉就没有。”

虽未抬头,但我能感觉到沈兆时探究的眼光,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本世子很生气。”

“妾身愿受责罚!”我连忙挺直身板准备重重磕下去。

没料想额头却触及一片柔软,耳边传来沈兆时的闷哼声。

“人不大,力气还不小,真不怕磕成个傻子?”

“还有,你是西凉的公主,别这么没骨气,传出去丢的可是本世子的脸。”

沈兆时咬牙切齿地说道,听起来还有生气的意味。

我连忙抬起头看着他,压了压心口的震惊把他的手拿了过来,一翻面就看见手背由于磕在地面上都破皮流血了。

“爷怎么能用手来接妾身的头!”

“小满,去接水来。”

沈兆时半蹲在地上,抿唇看着我,倒也不阻拦我。

默默松了口气,现在我起码可以确定,沈兆时是个正常人。

他起码有人性,不会以他人皮肉之苦来取悦自己。

我用水小心翼翼地将碎渣子和血抹开,伸手扯下一条自己的衣袍,仔细地包扎好。

虽是初秋,这么一遭下来的又惊又怕,我到底还是打了个喷嚏。

沈兆时嫌弃地撇开了头,一把将我推在地上。

我收回我刚才说的话,这厮古怪的很。

“啊!!!!!”

欢声笑语里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一名女子跌跌撞撞地跪趴着从房间爬出来,齐整整的双丫鬟全然散乱。

“干什么?!你这丫头,没个正形,把客人都吓跑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老鸨连忙上去把人掐住,低嗬着。

“妈妈,不得了了,杀人了,杀人了!”

“这...”

老鸨脸色一白,想张口拦一下,但显然整个怡春苑已经听到了。

“快走快走!”

“怎么还出人命了!”

人群立马暴躁不安起来,挤着挤着往外跑,眼看我要被踩在人脚下,沈兆时又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环进怀中。

“死丫头,谁准你大声呼喝!!”

房间里又冲出来一名女子,双目猩红,疯疯癫癫,看起来像是恨极了,手里仍拿着一把刀,刀尖上的血甚至是还在滴。

“京卢!”

沈兆时皱眉叫了一声,震得我连忙捂住耳朵。

“保护世子妃。”

“不不,保护世子!”

沈兆时不会武,还比不得我这个马背上长大的公主呢。

“你...”

沈兆时盯着我,嗫喏两下嘴巴,许是见我执拗,随后便在京卢的保护下先撤出去了。

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女子的模样,便拉着小满跟着一同跑出去。

“叫!”

“啊?”小满不解地望着我。

“害怕,害怕地大声叫出来!”

我凝眉朝门外跑去,低声飞快地动着嘴巴。

小满闻此立马大哭大喊起来,全然不顾颜面,甚至因为或许夸张跌在了地上,连同我一起绊倒。

“你…”

倒还演的挺真。

我回头,朝小满夸奖地挑了挑眉。

小满回之一个飞眸,一瞬间又变的惊慌失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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