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还记得高中时我们的约定吗?"陈峰将那张泛黄的纸条放在咖啡馆的桌上,林小雨的手因震惊而颤抖,咖啡杯跌落在地,碎片四溅,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记忆,"我说过会还你的,连本带利。"
01
九五年的夏天,蝉鸣如织,空气中弥漫着闷热和青春的躁动。高二(3)班的教室里,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却只是搅动着热浪。这一年,学校实行男女混合编座,我陈峰被安排和林小雨同桌。
"请多指教。"林小雨微笑着说,露出两个小酒窝,眼睛像月牙一样弯起来。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家里的情况让我早早学会了沉默。那一年,沈阳机械厂改制,父亲下岗在家,母亲的风湿病需要常年吃药,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父亲打零工和母亲做些手工活维持。
每天中午,我的饭盒里总是只有几个馒头配咸菜,有时是前一天晚上的剩饭。而林小雨则不同,她的饭盒里总是有荤有素,香气四溢。她父亲是市里一家外贸公司的经理,母亲在市中心医院做医生,家境在当时的沈阳算是相当不错的。
我从不嫉妒谁家条件好,只是埋头读书,希望通过知识改变命运。课间休息时,林小雨总是叽叽喳喳地和同学们说笑,而我则一个人翻看习题集,对周围的热闹充耳不闻。
直到那个转折的下午。数学老师吴清河在讲台上摆出一道难题,谁也解不出来。
"这道题考察的是微积分的基本思想,高中阶段我们不系统学习,但对你们理解数学有好处,谁愿意试一试?"吴老师扫视全班。
教室里鸦雀无声。我低着头,手指在草稿纸上不停地写着。
"陈峰,你来试试?"吴老师点了我的名。
我走上讲台,拿起粉笔,沙沙地在黑板上写下一串公式和推导过程。写完后,教室里响起了掌声。
"很好,看来有人私下里学习了高等数学啊。"吴老师笑着说。
回到座位,林小雨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哇,没想到你这么厉害!我数学太差了,下次能不能教教我?"
我第一次仔细看她,发现她的眼睛清澈见底,没有半点虚伪。我点了点头:"可以。"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了课后的数学小辅导。林小雨学习很认真,虽然接受得慢,但从不轻易放弃。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的言语多了起来,甚至会为她的一个小进步而高兴。
直到那个午餐时间的意外。
食堂里人声鼎沸,我端着饭盒找了个角落坐下。刚揭开盖子,几个打闹的同学撞了过来,我的饭盒"啪"地掉在地上,馒头和咸菜散落一地。
我愣在那里,既不想捡起来,又不想就这样饿着。正当我踌躇时,一个饭盒递到了我面前。
"我今天饭有点多,吃不完,一起吧。"林小雨站在我面前,微笑着说。
"不用了,谢谢。"我下意识地拒绝。
"别客气,同学一场。再说了,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她不由分说地在我对面坐下,将饭盒往我这边推了推。
肚子适时地叫了起来,我只好接受了她的好意。那天的饭菜格外香,有红烧肉、炒青菜和蒸蛋。
"你做的?"我问。
"嗯,妈妈教的,她说女孩子要会做饭。"林小雨笑着说,眼睛却一直看着窗外,似乎有些不自然。
那次之后,林小雨经常说自己带的饭多,吃不完,要我帮忙解决。起初我很不好意思,后来实在推辞不了,只好接受。说来奇怪,她每次带的饭都刚好是我爱吃的菜式,有时是红烧排骨,有时是糖醋里脊,还有我最爱的糖醋鱼。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道。
"猜的啊,看你每次吃这些菜的表情就知道了。"她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心里暖暖的,但也更加发奋读书,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地请她吃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接受她的施舍。
光阴如梭,不知不觉到了高考前的最后冲刺阶段。那天晚上,我在图书馆自习到很晚。走出图书馆时,听到林小雨和她的闺蜜在前面走路。
"你每天给他带那么多饭,他知道是你特意做的吗?"闺蜜问。
"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吃的,太要强了。"林小雨轻声说。
"你喜欢他?"
"不告诉你。"
我站在原地,心跳如鼓。原来这两年,她一直在骗我说饭菜是多的,其实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一股暖流从心底涌起,又很快被愧疚取代。我偷听了她的秘密,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高考结束后,我如愿以偿地被北京大学计算机系录取,全额奖学金。林小雨则被上海外贸学院录取,学国际贸易。
离别的火车站,人声嘈杂。林小雨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显得青春灵动。
"陈峰,祝你前程似锦。"她递给我一个信封,"到了北京再打开,答应我。"
我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却被广播打断:"开往北京的K55次列车即将发车,请旅客抓紧时间上车。"
匆忙中,我们只来得及挥手告别。火车缓缓驶出站台,我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林小雨,心中五味杂陈。
直到火车驶出沈阳地界,我才想起那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叠整齐的钱,还有一张纸条:"这两年的午饭钱,算我投资,以后记得还我哦。——小雨"
我愣住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原来她不仅知道我的窘迫,还用这种方式保全了我的自尊。这两年,她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心思?而我竟然一无所知,还一直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这一刻,我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成才,有朝一日,加倍奉还她的这份情谊。
02
北京的大学生活远比我想象的复杂。第一次离开家乡,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身边都是天之骄子,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宿舍里的同学大多来自富裕家庭,周末聚餐、看电影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而我却精打细算地过着勤工俭学的日子。
我在图书馆找了份整理书架的工作,每月能有两百元的收入。课余时间,我还接一些编程的小活,凌晨常常能看到我宿舍的灯光还亮着。尽管如此,我的学习成绩始终保持在系里前三名,因为我知道,知识是我唯一的资本。
大一寒假,我没有回家,而是留在北京参加了一个软件开发比赛,获得了三等奖和五千元奖金。我第一时间给家里打了电话,告诉了父母这个好消息,然后想起了林小雨。
我试着给她家里打电话,电话那头的阿姨说她还在上海,留了她在学校的联系方式。可当我鼓起勇气拨通那个号码时,对方却说这个人已经搬走了。
就这样,我们的联系断了。那个年代,没有智能手机,没有社交媒体,一旦失去联系方式,人就真的可能从你的生活中消失。
大学四年,我始终没能联系上林小雨。毕业后,我进入了北京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软件开发。那是1999年,互联网刚刚在中国兴起,机会与挑战并存。我凭借在校期间的项目经验,很快在公司站稳了脚跟,薪水也从最初的两千元涨到了一年后的八千元。
2001年,我辞去工作,和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创办了自己的软件公司,主攻企业管理系统。创业初期异常艰难,我们三个人挤在一个小办公室里,日以继夜地编程、找客户、做演示。有几个月,我们甚至发不出工资,只能靠方便面度日。
功夫不负有心人,2003年,我们的产品终于得到了市场认可,公司开始盈利。2005年,一家风投找到我们,注资五百万,我的事业终于有了起色。
这些年,我尝试过多种方式寻找林小雨的下落。我回过沈阳老家,找到了高中的班主任,得知她父母早已搬家;我在上海外贸学院打听过,但因为毕业多年,校方不便透露个人信息;我甚至在初具规模的互联网论坛上发布过寻人启事,但都石沉大海。
直到2005年冬天,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这种僵局。
那天,我回沈阳参加高中同学聚会。十年未见,大家都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有人成家立业,有人继续深造,还有人早早进入体制内工作。酒过三巡,话题突然转向了当年的同学们。
"对了,你们知道林小雨现在怎么样了吗?"我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桌上一阵沉默,然后班长张明说:"她家好像出事了。我爸爸和她爸爸是同一个单位的,听说03年她爸爸的公司被合作伙伴骗了,欠了一屁股债,后来好像还中风住院了。"
"那林小雨呢?"我急切地问。
"听说她辞了工作,在照顾父母,具体在哪儿不清楚。反正这些年联系的人很少了。"张明摇摇头。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像被人揪紧了一样。那个在我最困难时给予我温暖的女孩,如今正经历着生活的风雨。我必须找到她。
回到北京后,我立即调整了工作计划,决定亲自去上海寻找林小雨的下落。我找了私家侦探,提供了林小雨的照片和可能的活动范围,希望能够得到一些线索。
第一次去上海,一无所获。私家侦探告诉我,像林小雨这样普通的人,在大城市里如同沧海一粟,没有固定住址和正式工作,很难找到。
"不过我打听到,她可能在黄浦区一带的餐厅工作过,你可以去碰碰运气。"私家侦探说。
我连续在黄浦区的餐馆酒店转了一周,出示林小雨的照片,但无人认识她。有一家西餐厅的经理说,确实有个叫林小雨的女孩半年前在这里工作过,但后来不知去向。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命运给了我一个意外的惊喜。
03
那天,我去医院探望在上海出差时突发急病的公司同事。走出病房时,在走廊尽头,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瘦削的身材,那个扎马尾的习惯,那个略微倾斜的走路姿势,都与记忆中的林小雨吻合。
"小雨!"我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那个背影明显颤了一下,但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转眼就消失在拐角处。我追了过去,电梯门已经关上,人不见了。
是她吗?我不敢确定。但内心有个声音告诉我,那就是林小雨。
我守在医院门口,可直到天黑也没再见到那个背影。灰心丧气地回到酒店,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如果那真的是她,为什么要躲着我?她认出我了吗?
第2天, 我找到医院的护士长,询问是否有一个叫林小雨的护工或者工作人员。
"林小雨?没有这个人啊。"护士长翻了翻工作表,摇摇头。
"那可能是来探病的?她大概这么高,扎马尾,走路时身体会微微向右倾……"我比划着描述。
护士长思考了一会儿:"你说的可能是咱们医院对面咖啡馆的服务员吧?她经常来医院送咖啡,不过好像不叫林小雨,大家都叫她小林。"
我心头一震,急忙道谢,冲出医院,来到对面的咖啡馆。
咖啡馆不大,装修简约,几张木桌和皮沙发散落其间,墙上挂着几幅风景画。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拿铁。
"请稍等。"服务员是个年轻男孩,不是我要找的人。
我失望地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林小雨的身影。正当我准备离开时,从后厨走出一个女孩,端着一盘点心放在了吧台上。
是她!虽然比记忆中消瘦了许多,眼角也多了几丝细纹,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个专注的神情,与十年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