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和堂姐捡到两个男人,一个是富家公子,一个是穷酸书生,她毫不犹豫地抢走了穷酸的那个,因为她重生了。
上辈子,她挑的富家公子不辞而别,只留下一百两黄金。
我却救了扮成书生的太子殿下,一跃成为太子妃。
如今重来一次,她抢着要救太子。
我笑了,因为我也是重生的。
1
回京城的路上,我和堂姐捡到两个男人。
一个是富家公子,一个是穷酸书生。
我想把两个人都送去医馆,堂姐骂道:「你懂什么,这是上天赐给我的姻缘。」
她柔情似水地扶起那个穷书生,然后不耐烦地命令我,把另一个人也带上。
我立马明白她重生了。
因为我也是重生的。
2
上辈子,堂姐眼里只有那个富家公子,我求她救书生,她不怀好意地把我推下马车:「想救你就自己去救啊。」
我摔进雪地里,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只能咬牙背起书生。
顶着寒风走了两里路,才找到一家医馆。
那书生中途醒来,说自己叫裴洺。
裴,是国姓。
一个月后,堂姐悉心照料的富家公子不辞而别,只留下一百两黄金。
而我却因为救了太子,一跃成为太子妃。
不过现在,救了太子的人是堂姐。
马车上,堂姐两颊绯红,似乎已经做起太子妃的美梦。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
3
回府后,二婶听说我们捡回来两个人,很是不快,觑见了富家公子身上的好料子,才没说什么。
但她发现堂姐满心满眼只有裴洺后,立马就炸了:「这种贱民,死了便死了,还救他干什么?」
「娘!」堂姐脸色一变。
她凑到二婶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二婶立刻换了副神色,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堂姐嘱咐她:「娘,你说话可得注意些。」
二婶后怕地捂住心口,小声道:「幸好贵人还没醒。」
她俩都不知道,裴洺早就醒了。
挟恩图报和救命之恩可不是一回事。
4
堂姐让人将裴洺送去最好的厢房,却只字不提如何安排那个被她抛下的富贵公子。
无奈,我只得把人带回自己的院子,于是府里上下都说我偷偷养野男人。
原来堂姐打的是这个主意。
她巴不得我的名声彻底坏了,就像我巴不得是她嫁给裴洺。
当今圣上正值盛年,对裴洺的忌惮远大过恩宠。
他这个太子不过是人前风光。
上辈子,他执意要娶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女为妻,在承乾殿前,滴水未进地跪了两天一夜,惹得圣上震怒。
满朝文武都觉得他若执拗下去,太子之位怕是坐到头了。
但裴洺还是一意孤行地要娶我。
最后,他带着圣旨来见我,脸色苍白到几乎透明,神情却温柔笃定:「嫣儿,我未负你。」
泪水顺着脸颊流向我的唇边。
是甜的。
5
我陪裴洺在东宫待了漫长的七年,忍受着所有人的嘲讽讥笑,把自己打磨成人人赞誉的太子妃。
我为他思虑筹谋,替他试毒挡刀,多次以身试险,彻底熬坏了身体。
裴洺双眼通红地在我病榻前起誓,说永不负我。
但在他登基的前一夜,我却无意中听见他和心腹之间的对话。
那心腹说:「太子妃身份低微,怕是担不起一国之母,还请殿下三思。」
平日里,裴洺最恨旁人拿我的出身说事。
但他在心腹面前,只是冷淡地说:「她自然不配。」
6
发现自己重生后,我第一件事就是向老天爷许愿,希望裴洺在雪地里被野狗叼走。
果然堂姐就叼……不,捡走了他。
怎么说呢,上天自有安排。
不知道堂姐在裴洺那儿碰了什么钉子,这几日她格外针对我。
丫鬟送来的膳食,尽是些不能吃的泔水。
我身上又没银子,贺连升醒的那天,我已经饿到想脱他的衣服去换吃的。
刚解开腰封,一道震惊的男声就在我耳畔炸响:「你要拿我当炉鼎?」
我被他吓得一激灵,本就饿得头晕眼花,直接大头朝下地栽了下去。
但想象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反而是拥了满怀的桃花香。
闻起来像极了母亲还在时,给我做的桃花酥。
「嘶,你竟然敢咬我?」
接着,他更加震惊地嘀咕道,「还是个凡人……」
迷迷糊糊中,我脑子越发不清楚,只感觉唇边被喂了个什么东西。
我本能地含了进去,嘴里迅速化开一股清凉芬芳的甘露。
好甜,我意犹未尽地舔着唇,不住地往上凑。
也不晓得碰到了哪里。
那声音突然乱了:「大……大胆!」
7
贺连升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他,我八成就饿死了。
我认了。
但我说我也是他救命恩人,他总不承认:「我是因为感知到扶乩,离开了片刻。」
「扶乩是什么?」我问。
贺连升立马住了嘴。
我狐疑地打量着他。
贺连升生得平平无奇,在人群里一眼即忘。
但他经常提到些我听不懂的东西,一旦被追问几句,又立刻闭口不言。
我隐约感觉他的身份不简单,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外面有了动静。
裴洺站在我的院外,长身玉立,周围乌泱泱地跪满了人。
堂姐也在其中,她满眼怨恨地盯着我。
裴洺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温柔而熟稔:「嫣儿,到我身边来。」
我顿时明白,他也重生了。
8
裴洺缓缓地说:「你不希望,我们重逢这日染了别人的血吧。」
空中传来箭矢破风之声,他是认真的。
我身子一震,颤抖着向前走了半步。
就像重生那日一样,我在心里不断恳求老天爷,救救我,不管是哪路神仙,都来救救我吧。
一直在我身后的贺连升,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不想去,就不要去。」
裴洺的目光渐渐变得阴鸷。
他看向贺连升,嘴角的冷意令人胆寒:「你想死吗?」
话音刚落,一道惊天动地的雷霆之声就响彻天地,似是警告。
裴洺的脸色忽地变了。
我若有所感地转身望向贺连升。
在一阵风吹雾散般的嫣明凉意后,我见到了平生所见中最美的一张脸。
如冰雕玉琢,似轻云蔽月,独立天地间,嫣风洒兰雪。
我只有一个念头——神仙来救我了。
9
贺连升指着裴洺问我:「就是这小子吗?」
他曾问我可有什么心愿。
我说我想杀一个人。
贺连升指向裴洺的手指轻轻一动。
瞬间,裴洺长剑尽碎,面色惨白地摔在地上,呕出一大股鲜血。
贺连升扯了个笑:「本尊许久不杀人,待会儿下手重了些,勿怪。」
他只身一人站在那儿,却有如天地辽阔,不可撼动。
在场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无人敢动。
我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只是来不及深究。
裴洺失血过多,额间全是冷汗,他咬紧牙关:「你是谁?」
狂风大作,贺连升的袍角在风中不断翻飞。
「放肆!」
人群里忽地发出一声暴喝。
陛下面沉如铁,身后带了大批的御林军。
我心一紧。
「父皇……」
陛下狠狠朝裴洺心窝踹了一脚:「混账!」
他急迫地转过身,甚至有些失态,「仙……国师大人。」
大景开国四百余年,从未听说有什么国师。
10
直到被贺连升领进国师府,我还是蒙的。
嘉会坊寸土寸金,何时多出一座国师府?
贺连升撑着下巴,半坐半躺地倒在太师椅上:「你不问我为什么不杀裴洺吗?」
我抿唇。
方才知道裴洺是太子后,贺连升就停手了。
他说:「太子身负国运,我杀不得。」
我眼神一黯。
贺连升看向我:「但你可以。」
他挑眉道,「还不向师尊行礼?」
我怔愣在原地,默了半晌,笑了。
我郑重地向贺连升行了一礼。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从此以后,我不再是林府角落里任人拿捏的孤女,也不再是皇权上位者手里的一枚棋子。
顿开金绳,扯断玉锁,今日方知我是我。
「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11
裴洺被陛下禁足在东宫,没想到再听说他的消息,是陛下为我和他赐婚。
圣旨传来时,贺连升漫不经心地叩了下桌面。
整张桌子都化作了齑粉,又在眨眼间,恢复如初。
颁旨的公公吓得摔在地上,瑟瑟发抖:「陛下说,只要您愿见他一面,便会明白。」
贺连升当时淡淡一嗤。
但他从承乾殿回来后,却眼神复杂地看着我,让我备嫁。
12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国师府。
裴洺正守在府外,眼里是让我胆战心惊的占有欲。
「嫣儿……跟我回东宫。」
我下意识后退,撞到了身后的人——贺连升跟来了。
他身上的桃花香,莫名安抚了我的恐惧。
贺连升似笑非笑:「太子殿下,一日未成婚,林嫣便一日是国师府的人。」
他俯身对我说,「不是说要去看花灯吗?走吧。」
裴洺僵住了身子。
在大京,花灯节男女同看花灯有定情的意思。
他脸色难看得要命:「你要和别的男人一起看花灯?」
我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对,这样你还要娶我吗?」
裴洺哑着声:「娶。」
13
他微微红了眼:「等我们成婚,我们会像上辈子一样。」
「像上辈子一样……」我低声道,「继续用我这枚棋子笼络君心?抑或将我的一颗真心弃如敝屣?」
「太子殿下,说出这样的话,你自己不觉得恶心吗?」
裴洺身形踉跄,剧烈的情绪起伏让他的伤口再度裂开。
「我从未想过负你,只是……」
我冷眼看着他衣衫上浸出的血:「只是你真心觉得我不配。」
裴洺动了动唇,神情痛苦又有些恍惚,不知道想起什么,伤口撕裂得更加严重。
他喃喃道:「嫣儿,我很疼。」
上辈子,裴洺曾遭遇过一场致命的刺杀。
他在众人面前神色如常,屏退左右后,却将头靠在我肩上,小声地说,他很疼。
我说,没关系,我会陪着殿下。
「你会永远陪着我吗?」
「只要殿下永远陪着我。」
裴洺伸手想抓我的衣袖,被我躲开了。
我轻轻地说:「殿下,你不知道我后来多希望,你死在那场刺杀里。」
裴洺双眼猩红,试图从我脸上找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但什么也没有。
他惨然一笑,声音带了几分病态的痴狂:「无妨,你终究还是要嫁给我。」
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见裴洺的眼瞳变成了暗金色。
贺连升:「怎么了?」
我摇摇头。
大概是看错了。
14
我不明白:「师尊既然让我嫁给裴洺,又何必帮我解围?」
贺连升不答反问:「你知不知道花灯节的由来?」
「自然知道。」
大景人人都知道这个故事。
「传闻神族太子喜欢上了一位凡间女子,在她死后,点燃上万盏引魂灯,想引来她的魂魄,但一无所获。」
「听说了这个故事的凡间百姓,自发地为他们点起花灯,祈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们面前的长河摇曳着万千盏花灯,每盏花灯都寄托着有情人的一脉相思。
贺连升发出一声哂笑:「引魂灯,连神仙的魂魄都能招来,更何况区区凡人。」
「是那女子宁肯魂飞魄散,都不愿再见他一面。」
我因这句话而恍了神:「为什么?」
贺连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上辈子我曾经杀过裴洺。
但我的金簪刚刺入他胸膛半寸,就被他制住了。
他目眦欲裂,质问我为什么,我一张口,嘴里就涌出大股黑血。
金簪滚落到地上。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15
我问:「那女子魂飞魄散,那神族太子呢?」
「神族太子盗取冥河上万盏引魂灯,触犯天规,被罚入凡间历情劫。」
贺连升语带讥讽,「等归来便是上神,怎会像凡女那般下场?」
他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长河。
「若凡女当年活下来,她的结局便不同了。」
我想到前世的经历,自嘲般地一笑:「师尊怎会明白活下来是多么辛苦的事。」
贺连升不再说话。
我们静静地沿着河岸走了很久。
「我明白的。」
灯火阑珊中,他衣袂若飞,天光水色都落在身上。
「林嫣,我十六岁入道,七载金丹,二十载飞升,是第一个以肉身成神的人。」
「但四百年前,我也只是乱世里流离失所的流民之一。」
「但我的苦和芸芸众生比起来,不算什么。」
贺连升指尖微动,一把通透的碧色长剑出现在他手上,剑锋锐利无比。
他将剑递向我。
「嫁给裴洺,助他破情劫,回神界。」
16
神界的太子来了凡间,依旧在做太子。
多讽刺。
「你可以如愿杀了他。」贺连升说。
我不甘心:「然后看着他原地飞升成神吗?」
凭什么?
贺连升轻笑出声,眼底是深深的幽暗:「他历劫成功只是时间问题,不是你还会有旁人。」
「你来动手,至少能亲手了结你和『裴洺』的恩怨。」
许久后,我接过了碧水剑。
我曾迷茫地问贺连升,为什么收我为徒。
他啧声道:「世上比你聪明、比你健壮、比你心性好的人,确实一抓一大把。」
我瞪大眼睛,这么直接吗?
贺连升得逞地一笑,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可你已经有了问鼎大道最重要的东西。」
他虚虚指向我的心口位置,「道心。」
那时我不懂什么是道心,但现在我想,我知道自己的道心是什么了。
有恩必偿,有怨必报。
17
自从知道我要嫁给裴洺,堂姐便彻底疯了。
她在家悬梁自尽,差点丢了性命,被婢女救下后又去跳了河。
二叔二婶都以为她想不开,我却明白,她是想再重来一次。
于是,我回了赵府。
昔日骄纵跋扈的堂姐躺在床上,气若游丝,没有一点神采。
她狠狠地看着我:「你别得意,我还有机会。」
我笑:「你这么想替我出嫁吗?」
18
裴洺为我准备了一场极其盛大的册封仪式。
他一改几日前的颓丧,眉宇间有了神采。
在接受臣民朝拜时,他附在我耳边:「嫣儿,我在东宫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他目光灼灼,说得煞有介事,「我会用一生来让你原谅我。」
我漠然地笑,可你没有一生的时间了。
我也不会原谅你。
只要今晚我杀了裴洺,他就能勘破情劫,飞升上神。
但在东宫等着他的人不是我,而是堂姐。
上辈子我死后,裴洺知我自小被薄待,便将怨气发泄到林家。
二叔二婶自缢身亡,其余百余口人全被流放边关。
堂姐死在了路上,然后和我一同重生了。
她恨我,更恨裴洺。
19
我躲在东宫偏殿。
贺连升察觉到不对,赶来喜房却晚了一步。
裴洺只有胳膊被划伤,但我让堂姐在金簪上抹了见血封喉的毒。
他跪倒在地,毒气攻心,已经是强弩之末。
贺连升试了裴洺的脉搏——无力回天。
堂姐握着簪子,呆愣地站在床边,她可能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简单。
裴洺艰难地喘息着,嘴唇微微翕动:「……」
人之将死。
我生出那么一丝丝怜悯,凑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