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妻子失踪的第三天,冰箱里冻着她包的鲜虾云吞,但结婚证变成了白纸。
警察指着户籍档案未婚那栏叹气时,我摸到西装内袋里她的发圈——金属扣上还缠着两根长发。婚纱照上的她正以惊人的速度变成空白,可厨房微波炉里热着的牛奶,一直是她惯用的42℃恒温模式。
组长王石来送项目书时,突然盯着我空荡荡的无名指说:“独居久了容易产生幻想。”可他没发现自己的袖口沾着茉莉香,那是我妻子研制的助眠喷雾味道。
此刻我攥着刚冲洗出来的合影,照片里白裙飘扬、笑得灿烂的她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消失。而医院却打来电话说:“您送来的长发,DNA检测有结果了,可是有些奇怪,它显示——它属于一个不存在的人。”
01
墙纸缝隙渗出一小圈水渍时,我正在给咖啡机装填新豆子。这个发现让手指无意识地僵在原地——上周六清晨,苏小筱踮着脚用银色刮板修补这里时,她晨袍上的茉莉香还缠绕着我的鼻尖。
“发什么呆?”端着餐盘经过的王石在玄关停住。我注意到咖啡杯在餐桌左侧,这是她的固定位置。可当视线重新聚焦,暗绿色陶杯却突兀地坐在属于我的右边,水渍痕迹像从来没存在过。
这是我第三十七次眼前出现这样离奇的画面。最初发生在三天前,当我在电话里向人事主管询问“婚假制度”,对方困惑回应:“苏先生您的档案显示未婚。”那场对话使握着手机的掌心浸满冷汗,直到瞥见无名指婚戒才稍感心安。可十分钟后,指根空荡荡的触感将仅有的慰藉撕得粉碎。
所有的人都忘记了我的妻子苏小筱,只有我是例外。现实也在向我表明,并不存在苏小筱这个人,可是强烈的不适感让我始终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结果。我必须找回我的妻子,她是我的全部,失去她,我没有办法继续我的生活。
“早说过独居容易精神恍惚。”王石哂笑地放下餐盘。这位共事五年的组长在最近两周突然与我熟络,连周末也频繁来访。此刻他正用食指轻叩桌面,敲击声与我腕表秒针诡异地同步:“下午把实验楼的温控数据复查一遍?”
我的喉结滚动两次才发出声音:“上周五的检测记录还在小筱……”餐桌边缘的手指突然蜷缩,因为余光瞥见王石松开的领扣——墨绿色领带上别着与我丢失的婚戒同款的素银环扣。
这个发现像钢针刺入太阳穴。十五天前,当妻子说老同事在城郊开疗养院需要帮忙时,我没注意到她收拾洗漱包的动作过于熟练。如今在所有人认知中,这间三居室从始至终都只有单人生活的痕迹:镜台仅余剃须泡沫,衣橱里不见碎花连衣裙,连玄关那架她亲手组装的八音盒也消失无踪。
“咖啡凉了。”王石突然伸长胳膊触向我面前空无一物的桌面。这个突兀的动作让我条件反射护住胸口,后知后觉那里本该垂着苏小筱织的羊毛挂坠。冷汗沿着脊梁沟滑落时,我意识到对面男人在用余光确认被我压在笔记本下的便签——那是半小时前发现的银行转账记录,每月15号固定的五万块汇至某个养老院账户。
窗外的暴雨终于落下,雨幕将办公室落地窗割裂成细碎的荧光片。我正对着手机通讯录首位的“筱”字出神,突然跳出的日历提示让瞳孔骤然收缩:今天恰巧是15号。
“又要去疗养院做义工?”主任签字笔悬在请假条上方,镜片后的眼神像是观察实验舱里焦躁的小白鼠。我突然意识到最近两周所有同事都在用类似的目光注视我,而他们口中描述的我,是个因母亲住院而定期探望疗养院的孝顺儿子。
但屏幕显示的五分十二秒前通话记录里,“妈妈”的备注号码显示为空号。
冲出大楼时我撞翻了保洁车,消毒水味裹着零星记忆突袭而来——上周这时候,苏小筱正踮着脚擦拭我被咖啡渍污染的袖口。这个画面在视网膜上闪回的瞬间,手腕处的布料突然浮现浅褐色污痕。但当手指触及时,那里只剩下干燥的西装纹理。
出租车后座积着潮湿的水汽,我盯着手机相册最深处那张模糊的合影。穿着白大褂的女性侧影正在快速虚化,就像被某种力量不断擦出的炭笔画。车载电台突然切换成沙沙的电流声,混着王石三小时前那句状似无意的“听说那家疗养院前年就改建成了物流中心”。
计价器跳出金额时,我摸到了大衣内袋里的银色U盘。这是今早在实验室意外发现的“废品”,标签上用褪色墨水写着SXX-0315。当手指擦过那些字母时,耳边突然响起苏小筱在雷雨夜的轻声嘱咐:“当你想起,你会明白。前提是你要好好活下去。”
02
我从物流中转站的铁皮围挡下钻出来时,工装裤膝盖处还沾着混凝土碎屑。那座标着“康宁疗养院”的砖楼此刻嵌在三十层物流中心玻璃幕墙里,像被巨兽吞噬的尸骸。而我拿出的探视证,在保安眼里还不如废纸。因为此刻,探视证上赫然是一片空白。
无功而返,我有些沮丧地回到家中,已经入夜了。
月光像一道惨白的刀痕划破窗帘,我坐在电脑前,手心开始冒出汗来。虽然下午疗养院的探访一无所获,但今早意外捡到的银色U盘让我不是一无所获——u盘标签上褪色的“SXX-0315”正是小筱的工号。
当我将U盘插入电脑时,散热器的嗡鸣声突然变得刺耳。加载完成的瞬间,一张怪异的3d建模文件被打开。我盯着这个图像,正试图解读它时。门外突然响起了钥匙转动声。
“苏先生家的门禁系统该更新了。”皮质手套摩挲门板的沙响惊碎了夜寂,王石的声音顺着中央空调送风口涌出,这个时间点不该出现在玄关的实验组组长兼我的心理医生,衣柜镜面倒影中,还有另外两人与他同行。
我合上电脑滚进床底,没想到翻滚进床底的动作碰倒了降压药瓶,药片滚落的声响让太阳穴突跳——每次催眠治疗后,空药瓶总诡异地变成满装。
王石标志性的牛津腔穿透门板:“他今天去过物流中心和实验室,该做记忆清理了。”三双沾着疗养院消毒水渍的工装靴踏碎月光,其中一人手持仪器说:“杏仁核激活残留值47%,超出安全阈值。”
“即刻清理,没想到苏小筱那娘儿们竟然发现了不对逃了,还试图通过记忆的修改来保护他。要不是有‘教授’的帮助,我也着了她的道。不过他还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夜长梦多,赶紧动手,也能更好地控制他,免得他来碍事。”
王石冰冷的声音刺穿了黑暗,让我的内心如惊雷巨震。
另一名戴夜视仪的同伙举起扫描枪,绿光扫过床头那本《虚构症临床诊疗》。我死死咬住下唇,铁锈味压过了惊惧——两天前王石正是用这本书给我做病症解读,说我对小筱的记忆都是妄想。
我的眉毛挑了挑,一股强烈的违和感袭上心头。原来,一切并不是我的错觉!
“苏沫,”王石的声音突然浸入蜂蜜般的绵软,“前天我们讨论过记忆重构课题吧?”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浮现出他办公室的催眠摆钟。指甲狠狠掐进掌心,血腥味让我保持清醒。
他们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床底,我屏住呼吸看着王石的鳄鱼皮鞋尖——鞋底沾着一些红土。
“他没走远,笔记本还有温度。”
我的内心咯噔,只能眼睁睁看着三条黑影笼罩床沿。手机屏幕上的110键位反着光,警察却已经来不及赶到。
“看来苏先生可能需要永久镇静。”
橡胶手套抓向床单的刹那,街道警笛声突然炸响。一阵凌乱的脚步后,房间恢复了寂静。
警察核查现场时,我盯着结婚照背面洇湿的坐标出神。墙角,被摔碎的结婚照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了一组数字:(32,97)。
“苏先生。你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张警官用钢笔敲着记录本,目光扫过被掀翻的保险柜。
我看着采集现场物料的警员,将一些红土放进了物证袋。
“没有。”我摇了摇头,脑海中浮现王石等人的身影。如果说是王石,警察会信吗?我怔怔有些出神
“苏先生?”警员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方才回过神。
我意识到,警员并不能为我提供帮助。我的家也已经不再安全。
“苏先生。”警员叹了口气,“您需要做个精神评估。”
他们收队时特意没关严门,穿堂风卷着楼道里有些凄冷的风,把王石等人刚才翻箱倒柜导致掉落的结婚纪念照吹到我脚边。
我拿起结婚照,目光看向结婚照的背面,瞳孔微缩。
我和小筱结婚前,爱玩的游戏之一,就是她给我几个数字,我来猜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所以,结婚照背后的这串数字是——经纬度。
我重新打开电脑,将3d建模文件的后缀改为jpg,果然,这根本不是一个建模文件,而是一张图片。图片上,我的妻子苏小筱身穿白裙,笑容灿烂。她的背后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面。这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本市有名的风景区——悦湖居自然风景公园。
我用电脑打开地图,不出所料,经纬度所显示的地方正好位于悦湖居内。
看来,小筱的消失,必然和这个地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必须去“悦湖居”一趟。
03
清晨熹光渐浓,湖水在微风中轻轻荡漾,泛着图片上那熟悉的幽蓝色光晕。
身为自然风景公园,这片人工湖的蓝色湖水向来有“海洋遗落的眼泪”的美称。
清晨或傍晚,不少情侣会在此结伴游船或是沿着湖畔散步。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太阳升起或落下,晨风或晚风唱歌,是大自然最动听的绝唱。
小筱的线索却告诉我,这处美丽的风景区并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
因为时间尚早,这里异常寂静,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禁忌气息。
我沿着湖水一路找寻,脑海中思绪万千。
通过比对,我找到了小筱坐标显示的地方,是一座观景亭。
晨雾在湖面织出灰白的纱帐,我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走向观景亭。
这时,不远处芦苇丛中传来一阵簌簌作响的声音。我紧张地望去,却只隐约见得闪过半截白裙摆。
是小筱吗?
我心头一紧,毫不犹豫地追着那道残影跌进了观景亭。可残影消失了。
石桌上,一台老式DV机静静地摆放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当我俯身查看石桌上的DV机时,后颈突然掠过一丝寒意。某种熟悉的雪松香水味混在潮湿的空气里,那是王石惯用的古龙水。
“苏教授也来采风?”王石的声音裹着晨雾从身后漫来,皮质手套摩挲衣物的沙沙声让我脊椎发麻。他腕间的催眠摆钟正在匀速摆动,银链折射的冷光与湖面波光诡异地同步。
跑!我没有犹豫,撒腿就跑,身后王石的声音却如附骨之疽,“听说苏先生最怕水母蜇伤?”视网膜上蓦地浮现半透明触须,真实的刺痛感从手背窜向肘关节。
糟糕!我一个不稳,摔倒在地,dv机也脱手而出,掉在地上,自动开了机。
瞬间,小筱的脸占满了整个屏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苏沫,如果看到这段录像,说明他们已经发现我了。”
镜头剧烈晃动,伴随着她背后实验室里传来的玻璃爆裂声,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RUN计划成功了,但那些人也疯了。他们窃夺了穿越者的能力,竟然想统治世界。”
RUN计划,穿越者,统治世界。一个个字眼刺痛着我的神经,让我从虚浮的环境暂时抽离。这里已不再是悦湖居的凉亭,而是某处荒凉的树林。
我低头看向手机,定位早已偏离了经纬度所指的地点。
不远处王石的身影渐渐清晰,他根本就没打算放过我!
他还是那副笑容,声音混在风里:“你知道认知崩溃的患者,最后都怎么描述幻觉吗?”
紧接着,他的神色一变,看向不远处的地方,那儿竟然出现了诡异的雪花状波纹。“呵,大鱼上钩了。”
王石看了我一眼,再次摆弄腕间的催眠摆钟。看着我双眼迷离后,便没有再理会我,转身飞速朝着雪花状波纹出现的地方跑去。
掌心传来刺痛,dv机掉落时飞出的尖锐碎片被我紧紧攥在手中,刚才我用它营造了我已被催眠的假象,但骗不了他多久。
我望向雪花状波纹出现的地方,一定是小筱在为我争取时间!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跌跌撞撞跑向经纬度所示的地方。
一扇黄铜门掩盖在草堆之中,表面锈迹斑斑和草地完美融合在一起。
门上有个密码锁,键盘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唯独数字“0、3、1、5”有轻微的磨损痕迹。
我颤抖着将手按向智能锁,果不其然,在我输入“0315”后,门应声而开。
黄铜门缓缓开启,通风系统自动运转起来,墙上的应急灯逐盏亮起,在走廊尽头拼出了一个巨大的“RUN”。
我顺着走廊飞快地奔跑着,穿过一个个实验室和密室。
实验室内布满抓痕的防弹玻璃舱里散落着写满公式的稿纸和各种奇怪的仪器。
未曾见过的景观冲击着我既有的世界观,让我有种强烈的光怪陆离感和既视感。
我才发觉我竟然丝毫回忆不起我和小筱研究的实验项目,更是选择性遗忘了回忆相关联的事情。
走廊尽头是个巨大的研究室,在操作台下的暗格里我翻到了一个皮质笔记本烫金封面上印着《位面逃离计划·最终阶段》。
可还没等我细看,王石皮鞋跟叩击铁梯的闷响再次从上方传来。
他在走廊的尽头望向我,边走边露出笑容,“差点要给你跑掉了。”
他手里的摆钟再次摆动,然而他的皮鞋声却停在最后三级台阶,催眠摆钟的节奏忽然紊乱——防弹玻璃舱里所有稿纸正无风自动,密密麻麻的“RUN”字符从纸面挣脱,在空中聚成箭矢指向他。
在皮质笔记本烫金封面的反光里,我瞥见他第一次露出破绽:那位永远从容的心理学教授,正用手指死死按住抽搐的眼角。
我没有浪费这宝贵的机会,转身向着实验室边上的通风管道爬去。
脑海中闪过小筱在笔记本中挤满了页边的批注:
“他们没发现观测对象是故意被捕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