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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王氏心头一颤,船夫狞笑着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如同铁钳。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也得像你那夫君一样!”他说完哈哈大笑,眼神中满是疯狂的得意。
船舱外江水滚滚,船舱内血腥未散,王氏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谁也不曾料到,这桩命案竟然因为一幅画,在一年后掀起滔天波澜,真相被揭开,夫妻二人命运也被彻底改写。
元惠宗至正十一年,崔英凭借祖上庇荫,被朝廷任命为永嘉县县尉。
他与新婚不久、情投意合的妻子王氏,满怀对新生活的期许,踏上了南下的旅程。他们乘坐一艘小船,顺着悠悠江水,缓缓前行。
这日,船儿来到了繁华的苏州水域,微风轻拂,江水泛起层层碧波,波光粼粼,仿若一幅天然的绝美画卷在他们眼前徐徐展开。
崔英正值青春年少,虽涉世未深,可才华早已声名远扬。
平日里,他极为喜好风雅之事,于丹青一道造诣颇深,尤其擅长画梅与画芙蓉,笔下的梅花傲雪凌霜、芙蓉娇艳欲滴,无不栩栩如生。
此刻,王氏手捧着崔英刚刚完成的芙蓉图,脸上洋溢着温柔笑意,轻声感叹道:“崔郎,这江水碧波荡漾,当真是美景如画。瞧这画里的芙蓉,活灵活现,恰似我第一次见你时的模样。”
崔英闻言,抬起头,眼中满是宠溺,轻轻放下手中画笔,嘴角含笑反问道:“哦?娘子觉得,到底是这画里的花好看,还是为夫好看呢?”
王氏脸颊瞬间泛起红晕,似嗔似喜地娇嗔一声:“自然是人好看啦。不过呀,当时初见崔郎,你满手都是墨渍,乍一看,还真像个穷困潦倒的书生呢。”“穷书生?”
崔英故意皱起眉头,佯装苦恼,“若不是靠着这画画的手艺,这次还真不一定能补上这县尉之职。说起家境殷实,我又怎比得上夫人娘家那般金玉满堂呢。”
王氏听闻,忍不住掩嘴轻笑,眼中满是坚定与深情,柔声道:“此次随你南下,富贵于我而言皆如过眼云烟,只要能与你平平安安,便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 夫妻二人你侬我侬,言语间尽是甜蜜。
然而,一旁掌舵的船夫,静静地听着他们的欢声笑语,面上毫无波澜,心底却悄然泛起丝丝冷意。
片刻后,船夫推开船舱门,脸上挂着看似热情的笑容,插话道:“崔老爷和夫人感情这般深厚,着实令人羡慕。这一路南下,想必少不了赏景吧?要知道,这苏州一带,最负盛名的,便是这秋水映衬下的芙蓉美景了。”
崔英微微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期待,认真回道:“正是。此处景致宜人,苏州更是繁华非凡。只盼接下来一路顺遂,能早日赶到永嘉,顺利赴任。”
船夫点头哈腰,脸上堆满笑意,暗地里却扫了一眼崔英手中的金碗银筷,心中愈发坚定自己的想法。
他装作无意地问:“老爷,这一路随身带了不少贵重物件吧?
要不要小的帮着再多加几分看护?”
崔英摆了摆手,“有劳了,不过物品齐整就好,不必多劳心。”
话音刚落,王氏开口问道:“船家,你家里人都在船上吗?
倒是没见过你们的夫人。”
船夫愣了一下,随即赔笑,“我家那口子是个粗人,就在船尾煮饭呢。
还是夫人您和崔老爷这般大户人家让人羡慕啊。”
王氏闻言轻笑,“哪里的话,船家若是有何困难,尽管提,我们夫妻自当能帮就帮。”
船夫听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阴沉的光。
随后,他点头称谢,退回了船舱。
夫妻二人并未注意到,这一句“帮就帮”早已被他当成了贪婪的借口。
王氏表面顺从,心中却始终盘算着逃跑的机会。
船夫一家对她并未完全信任,常常对她严加看管,但王氏聪慧机敏,早已将船上布置和船夫一家人的日常习惯牢记于心。
她发现,船夫一家最为松懈的时刻,便是每年中秋节的这一天。
那天晚上,王氏在厨房忙碌,船夫一家围坐在船头喝酒赏月,谈笑风生,丝毫未觉异样。
王氏偷听到他们的交谈,得知船门钥匙就挂在船夫腰间,顿时心中一动。
深夜,船夫和长子已喝得酩酊大醉,鼾声如雷。
王氏轻手轻脚靠近,屏住呼吸,将钥匙从船夫的腰间解下。
整个过程如履薄冰,稍有差池,她的性命便不保。
王氏紧握着钥匙,趁夜色打开船门,逃入茫茫夜色之中,留下身后一片死寂的船舱。
她一路狂奔,终于在一处尼姑庵前停下脚步。
庵中主持听闻她的遭遇后,怜其悲惨,便收留了她。
王氏剃发为尼,法号慧圆。
从此,她日夜诵经,为丈夫亡灵祈福,但她心中清楚,船夫一家所犯的罪行绝不能就此湮没!
慧圆出家后,一年间庵中平静如常。
直到某日,一个送画之人送来一幅《芙蓉图》。
慧圆无意间扫了一眼,立刻怔住了。
这幅画的画风、笔墨和细节,竟与崔英生前所作如出一辙!
慧圆双手颤抖,凑近细看,忽然在画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细小的印章——正是崔英亲手所刻的!
她不禁喃喃道:“是他……是他还活着……”她的泪水滑落,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可这幅画是从何而来的?
为何会出现在尼姑庵?
慧圆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取出笔在画的角落题下一首小诗,写下了一句曾经只有她与崔英才知道的话语。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这一笔,竟将一场尘封的冤案缓缓揭开,而她的命运,也将随之再次翻天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