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在贫瘠的土地上,人心比庄稼更需要耕耘。
九十年代末的那个夏天,一头奶牛、五百元钱和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在一个少年的记忆里埋下了种子。
二十六年后,当这颗种子生根发芽,开出事业的硕果,当年的善与恶已然在岁月中沉淀。
有人说成功是最好的复仇,但真正的智者明白:善良才是最宝贵的传承。
01
嵇锐是在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中醒来的。
窗外的天空泛着鱼肚白,山村的清晨总是来得格外早。
他揉了揉眼睛,习惯性地看了眼床头的日历——1999年6月3日,距离高考只有五天了。
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是他父亲嵇守山的声音。
咳嗽声一声接一声,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
嵇锐连忙跳下床,赤着脚跑到父亲的房间。
"爸,你怎么了?"他看见父亲弓着背,一只手撑在床沿,另一只手捂着胸口,脸色苍白得吓人。
嵇守山摆了摆手,想说没事,但话还没出口,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当他把手从嘴边移开时,嵇锐清楚地看见了手心的那一抹鲜红。
血。
嵇锐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爸,我们去医院!"他慌忙说道,声音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慌乱和坚决。
嵇守山还想说什么,但嵇锐已经弯腰背起了他。
十七岁的少年,瘦弱的身体此刻却有着惊人的力气。
他背着父亲,沿着蜿蜒的山路一步一步走向村口的诊所。
天还很早,诊所的铁门紧闭着。
嵇锐用力拍打着门,喊道:"张医生!张医生!救命啊!"
终于,一个睡眼惺忪的中年人打开了门。
当张医生看到嵇守山的状况时,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肺部感染严重,必须马上送县医院。"
嵇锐的心沉了下去。
"需要多少钱?"他问道,声音有些发抖。
"住院押金至少五百元。"张医生说。
五百元。
对于一个月收入不到一百元的山村家庭来说,这是一笔巨款。
嵇锐默默地掏出口袋里的钱,一张一张地数着。
六十八元。
这是他攒了大半年的高考复习资料费。
远远不够。
"爸,你等着,我去借钱。"嵇锐对父亲说道,然后转身就往村里跑去。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去找大叔嵇宏达。
嵇宏达是村里为数不多的"有钱人",他在村口开了一家小卖部,生意不错。
更重要的是,他是亲戚。
嵇锐跑到小卖部时,嵇宏达正在搬进新到的货物。
"大叔!"嵇锐气喘吁吁地叫道。
嵇宏达抬起头,看见是嵇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锐娃子,这么早啊?高考在即,应该好好休息才是。"
嵇锐没时间寒暄,直接说明了来意。
"大叔,我爸病了,需要去县医院,但我们手头紧,能不能借五百元?等我大学毕业工作了一定还您!"
嵇宏达的笑容凝固了。
他放下手中的货物,掏出一包烟,慢条斯理地点燃,深吸了一口。
"借钱?"
嵇锐急切地点点头。
"五百元啊,不是小数目啊。"嵇宏达吐出一口烟圈,眼睛望向远方,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大叔,我知道这不是小数目,但我爸真的很急,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嵇锐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嵇宏达叹了口气,摇摇头。
02
"锐娃子,不是大叔不想帮忙,这不刚到月初,我这小卖部进了一批货,钱都投进去了,现在手头也紧啊。"
嵇锐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大叔,求求你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嵇宏达的脸色变了,原本的亲切荡然无存。
"你以为五百元是大风刮来的?你爸嵇守山平时也不来往,现在有难处就想起我来了?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挣的!"
周围渐渐聚集了几个村民,好奇地看着这一幕。
嵇锐站在那里,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羞辱比拒绝更让人难以承受。
"对不起,打扰了。"他低声说道,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嵇宏达叫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元钱,"这二十块拿去吧,就当是帮衬点。"
嵇锐看着那两张钱,心中翻江倒海。
"不用了,谢谢大叔。"他声音嘶哑地说道,然后转身跑开了。
眼泪在他眼眶中打转,但他不允许自己哭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当他停下来时,已经跑到了村外的牧场。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赶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往回走。
那是他的二叔,嵇仁厚。
嵇仁厚看见了嵇锐,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锐娃子,你怎么在这儿?这么早不复习功课?"
看见二叔那张永远带着笑容的脸,嵇锐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他哽咽着把父亲的病情和刚才被羞辱的经历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嵇仁厚听完,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拍了拍嵇锐的肩膀,声音温和但坚定。
"别着急,有二叔在呢。"
说完,他转身对着奶牛吆喝了一声,朝着村里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嵇锐跟在后面,不明白二叔要做什么。
他们来到了村里唯一的牲畜贩子刘老三家。
"老三,我这头牛卖了。"嵇仁厚直接说道。
刘老三正在院子里抽烟,闻言愣了一下。
"仁厚,你疯了?这可是你家唯一的奶牛,你媳妇同意了?"
嵇仁厚笑了笑,"我家的事,不用她同意。"
刘老三摇摇头,"这牛我看着不错,给你六百块钱。"
"成交。"嵇仁厚毫不犹豫地说。
交易很快完成,嵇仁厚拿到钱后,数出五百元递给嵇锐。
"拿去,给守山看病。"
嵇锐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钱,又看看二叔,再看看那头被刘老三牵走的奶牛。
那头奶牛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中似乎带着不舍,随即被牵进了刘老三的牛棚。
"二叔,这..."嵇锐说不出话来,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嵇仁厚笑着拍拍他的头,"快去吧,你爸等着呢。"
"可是,这是你家唯一的奶牛,二婶知道了..."
嵇仁厚摆摆手,打断了他,"人穷志不能穷,手里没钱心里要有爱。这句话你记住了,比五百块钱值钱多了。"
嵇锐紧紧抓住钱,朝二叔深深鞠了一躬。
"二叔,我记住了。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嵇仁厚笑着说:"快去吧,别让守山等急了。"
嵇锐转身飞奔而去,风吹干了他脸上的泪痕。
在他背后,嵇仁厚站在原地,望着那头被牵走的奶牛,脸上的笑容慢慢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和担忧。
他不知道回家后要怎么向妻子解释这件事。
03
但他知道,他做了正确的选择。
有了这五百元钱,嵇守山得以顺利住院治疗。
医生诊断是肺炎加上长期劳累导致的肺部感染,需要住院两周。
嵇锐每天往返于医院和家之间,一边照顾父亲,一边抓紧复习功课。
高考如期而至。
考场上,嵇锐奋笔疾书,仿佛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愿望都倾注在试卷上。
父亲的病床前,他立下誓言: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改变家庭的命运。
一个月后,高考成绩公布。
嵇锐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被北京一所知名大学录取。
消息传来时,嵇守山已经康复出院,正在院子里劈柴。
听到儿子的好消息,他手中的斧头停在半空,眼中闪烁着泪光。
"好,好啊!"他只能重复着这两个字,却说不出更多的话来。
嵇锐知道,这两个"好"字里,包含了多少年的辛劳和期盼。
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很快寄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现实问题:学费。
四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至少需要两万元。
这对于嵇家来说,又是一个天文数字。
嵇锐和父亲坐在简陋的饭桌前,沉默地吃着晚饭,谁都没有提这个问题。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可能是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
正当他们为此发愁时,二叔嵇仁厚来了。
他带来了一张存折。
"一万五千元,是我这些年的积蓄,再加上卖地的钱。"嵇仁厚说,"够你上大学了。"
嵇守山和嵇锐都惊呆了。
"仁厚,这...这太多了,我们不能要。"嵇守山艰难地说道。
嵇仁厚却笑着摇摇头,"守山,咱们是亲兄弟,锐娃子这么优秀,不能因为钱耽误了前程。"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嵇仁厚打断他,"锐娃子只管安心读书,以后有出息了,记得回来看看二叔就行。"
嵇锐跪在二叔面前,泪如雨下。
"二叔,我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报答您的恩情。"
嵇仁厚扶起他,抚摸着他的头,"好孩子,二叔相信你。"
就这样,嵇锐带着全家的期望和二叔的资助,踏上了北上求学的路。
临行前,他特意去了趟小卖部,想告诉大叔嵇宏达这个好消息。
嵇宏达正和几个村民打牌,看见嵇锐,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锐娃子,听说你考上大学了?不错啊。"他生硬地说道。
嵇锐点点头,"是的,大叔。我来是想告诉您,我爸的病已经好了,谢谢您当初的关心。"
嵇宏达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摆摆手,"小事小事,都是亲戚。"
嵇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告别。
当他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嵇宏达的声音:"对了,锐娃子,大学学费找好了吗?要不要大叔帮点忙?"
嵇锐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阳光下,嵇宏达的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谢谢大叔,不用了。二叔已经资助我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嵇宏达尴尬地站在那里。
大学生活如流水般逝去。
四年间,嵇锐刻苦学习,毕业时以优异的成绩被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录用。
工作的第一个月,他就把工资的大部分寄回了家,特意注明一部分给二叔家。
嵇仁厚收到钱时,眼眶湿润了。
"这孩子,有出息了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他对妻子说道。
妻子抹着眼泪,点点头。
04
那年卖掉的奶牛,让他们家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如今,他们终于看到了希望。
嵇锐的事业发展很快。
他从一名普通的技术员,逐渐晋升为项目经理,再到部门主管,最后成为公司的技术副总监。
十年间,他的年薪从最初的几万元增长到了上百万。
每年春节,他都会回到那个山村,带着礼物和红包,首先去拜访的永远是二叔嵇仁厚家。
在他的资助下,二叔家的泥砖房变成了二层小楼,二叔的儿子也考上了大学。
而大叔嵇宏达每次见到他,总是热情地打招呼,时不时地暗示着各种需求。
嵇锐对他始终保持着礼貌但疏远的态度,逢年过节也会送些礼物,但仅此而已。
"锐娃子,你看我那孩子大学毕业了,找工作方面能不能..."嵇宏达有一次试探性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