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孟竹祎被册封太子那天,亲自来到罪奴营点名要见我。
「孤最感激地便是你了。」
「自你走后,孤就被皇室找了回去,父皇仁慈、母后爱怜,孤的运势扶摇直上,再也没有受过苦!」
「还找到了清清那般好的姑娘。」
他盯着我的眼睛,嘲讽地勾起嘴角。
「她不像你那般贪慕虚荣,在你抛下孤的时候,是她刺破心口,用心头血温养了孤七七四十九日。」
「江瑟瑟,当初你弃孤而去,你可有悔?」
我面色如常,朝他伸出手。
「恭喜殿下,能赏奴婢十两银子花花吗?」
他似乎是被我震住,没有料想到我会这么说话。
我跪在地上,仰头看向孟竹祎,努力地将肚子挺了出去。
「大夫说奴婢的怀象不太好,但是奴婢没有银子买安胎药。」
虽然是仰着头,但我仍然低敛着眉目,面上极尽谦卑。
不过才五个月未见,我和孟竹祎之间似乎已经隔了千山万水。
他抖着唇,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四周静悄悄的。
罪奴营的管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我们这群人便全完了。
良久,孟竹祎才复开口,只是面上更冷了些。
「数月未见,你还是这般冥顽不灵。」
说罢,他甩着袖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身边的小太监却去而复返,将一个简陋的小木匣子交在我的手中。
「太子殿下说,这些银子是给姑娘您的赏钱,从此以后你们便恩断义绝。」
我捧着沉甸甸的木匣子跪倒在地,叩谢皇恩。
直到人走远了,管事爬起来,一脚踹到我的身上。
我护着肚子倒地。
管事抢走那个小木匣子,在手里颠了颠,油腻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行了,这就算你两月的保护费好了。」
说着,他看见我护着肚子的动作,嗤笑一声。
「这么护着,难道你还能在这里生出孩子来吗?」
我跪伏在地上,心里一片荒芜。
是呀,他说的对。
进了罪奴营的人从来没有活过八个月的,无论我现在怎么努力想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他终究还是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毕竟,我也快死了。
心口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我忍不住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鲜血从我的嘴里涌出。
管事的被我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走了。
「真是晦气,一来就半死不活的开始咳血,不会是什么肺痨病吧。」
我捂着心口咳得惊天动地,胸口的疼痛密密麻麻,排山倒海般地席卷全身,一波又一波的痛楚打在我的身上,冷汗淋漓而下。
我的病从来不是肺痨,是心衰。
孟竹祎不知道的是,用自己心头血给他治病的人一直是我。
五个月前,在我为了孟竹祎的病四处奔波的时候。
有个赤脚医生找上门来,他说他有办法治好孟竹祎的病,当时我什么都顾不得了,立刻拿上家里的所有银子跟了上去。
可到地方后,他们迷晕了我,把我带到了罪奴营。
就在这个房间,我被绑了起来。
七七四十九日的时间里。
他们不断地割破我的心口,撕扯着上面还未好过的伤疤,取走我的心头血。
最开始我是想挣扎的,哪怕鱼死网破我也不能为人鱼肉。
某次我企图咬舌自尽后。
狭小残破的房间内,却来了一位衣着华丽、珠光宝气的年轻小姐。
她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告诉我只要连续七七四十九日取血入药,给孟竹祎服用,他的病就能够立刻好起来,并且永不再犯。
一听是为了孟竹祎,我便立刻不再挣扎,心甘情愿地忍受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剜心之痛。
我想,只要他能够好起来。
这点痛实在不算什么。
02
一直到深夜来临,整个房间都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时。
我才慢吞吞地地上爬起来。
说不出刚才是晕倒还是睡着了。
我只记得那阵钻心剜骨的疼痛遍布四肢百骸,而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捂着心口,挪到干草铺成的床面上。
冷风从破洞的窗户里灌进来,我努力地缩进单薄的被子里。
这还是罪奴营里上个死去的人留下来的。
她就是裹着这张被子,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寒夜里死去。
脑海中的蛊虫又开始烦躁了。
我猛地捶了一下头,它才渐渐地安静下来。
还记得七七四十九日的取血结束后,我以为我能够离开这里了。
不知道这个药有没有效?
孟竹祎的病好了吗?
他还会在夜里痛到昏厥吗?
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
可那位姑娘又来了,她还是那样嫌恶地看了我一眼,只一个眼神,周围立刻便涌上来几位仆从。
她一边吩咐他们往我的嘴里灌下药汁,一边亲自拿出一个轻巧的木匣子。
「都说死人的嘴才是最紧的,可我不愿意害你性命。你自己把这个虫子放在耳朵里吧。」
说着,旁边的人接过木匣,把它交到我的手上。
我知道自己难逃一劫了,只抬头问了一个问题。
「孟竹祎......他好了吗?」
谁知那名女子竟然上前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贱婢,皇子的遵命岂是你能叫的!」
口中多了几分咸腥味,我吐出一口血。
她亲手捻着蛊虫,摆着我的头,恶狠狠地将蛊虫放进了我的耳朵里。
尖利的指甲差点划破我的耳膜。
我只感到大脑一阵钻心的痛,蛊虫慢慢地啃咬着我的耳膜,钻进了我的脑袋去。
从那以后,我便聋了一只耳。
后来,只要我一想说出些有关心头血的话,脑海中的蛊虫便会发作,啃咬着我的头颅。
第二天一早,管事的又来到了我的房间。
「你命真好啊,准太子妃要了你去伺候!」
他幸灾乐祸地看了我一眼。
昨日太子才来,今天准太子妃便邀人来要我。
谁都可以预料到接下来我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我麻木地跟着准太子妃的人走。
马车从一侧的小门驶入,带走我的嬷嬷有些嫌弃地瞪了我一眼。
把我带下去洗了个干净,又给我换上了一件丫鬟的衣服。
这才把我带到了准太子妃面前。
她此刻正在后花园里赏花,一袭正红色的鲜艳衣裳把她衬得更加的雪肤花容。
我随着嬷嬷地指使跪下,抬起头来后,瞳孔不禁微微瑟缩了一下。
这竟然是罪奴营里的那位小姐。
沈清手中把玩着一柄暗红色的鞭子,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听说,昨天太子殿下去找你了?」
她笑着站起来,一鞭子抽到了我的身上。
「你说说看,太子找你去干什么?」
后背的一凉,接着火辣辣的刺痛席卷了全身。
我有些恐惧的后退,她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
一鞭子,又一鞭子地抽到我的身上。
「你说啊!太子殿下究竟找你说什么了!」
我被打的尖叫出声,正要开口将昨日的事情全盘托出。
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你们在做什么?」
03
「太子殿下~」
沈清扔下手里的鞭子,小步跑到孟竹祎的身边,嘟着嘴撒娇。
「人家正在教训一个奴婢呢。」
孟竹祎的目光打量过来,沈清赶忙向旁边使了一个眼色。
那个带我过来的老嬷嬷立马就一脚把我踹的倒在地上。
「贱婢,见了太子也不请安。」
我俯身摔倒在地,忍不住痛呼出声。
孟竹祎的身子瞬间僵住了一瞬,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的身影。
「这是?」
「是罪奴营刚送过来的奴仆,一来就打碎了人家最爱的琉璃瓶呢。」
沈清扯着孟竹祎的袖子撒娇。
「那尊琉璃瓶还是殿下送过来的,每次清儿心口疼痛的时候,看看那个瓶子就没有那么痛了。」
孟竹祎笑着捏了捏沈清的鼻子:「小滑头,孤的那尊瓶子难道还是什么灵丹妙药不成?」
「殿下才是清儿的灵丹妙药。」
孟竹祎笑的开怀,拥着沈清绕过我跪拜的身子坐在石凳上。
「既如此,这个婢女的确该打。」
「只是小心你的手罢,下次这种活就交给别人来做。」
沈清依恋地靠在孟竹祎的怀里,正待说些什么。
我肚子突然「咕噜」了一声。
四周的人都望了过来,沈清的眼睛黯了黯,对着婢女耳语了几番。
过了不久,婢女们抬上来了一木桶的泔水。
闻着木桶中散发的难闻的酸臭味道。
孟竹祎的脸色变了变,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沈清。
「嘻嘻,人家只是想请她吃饭哦。」
「殿下别看这是泔水,恐怕也比罪奴营的伙食好了很多呢!」
孟竹祎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太好。
他转头看向我,想要说些什么,目光却在触及我高耸的肚子时沉了沉,语气中竟然也带了些恼怒。
「既然如此,你便吃吧。」
我不可置信地刚要仰起头,便被那个嬷嬷眼疾手快的按了下去。
她拖着我,来到那桶泔水边。
泔水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味。
怀孕后的嗅觉更加敏感,扑面而来的腐败酸臭味冲进了我的鼻腔,让我忍不住的反胃。
我想要开口去唤孟竹祎,可刚一有这个念头,脑海中便突然爆炸般的疼。
嬷嬷按着我的头,将我的脸按进了泔水桶。
沈清笑嘻嘻地依偎在孟竹祎的怀里:「一定要全都吃干净哦,可不要浪费粮食呢。」
孟竹祎低头在她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还是我们清清最心善。」
我好像突然就失去了挣扎的欲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掉在桶里。
心脏抽搐着疼。
猛烈的绝望感,铺天盖地地席卷了我的全身。
嬷嬷见我不张嘴,只好拿了一个木勺,让两个人掰开我的嘴。
一勺一勺的泔水就这样被塞进了我的喉咙里。
莫名地我想起了孟竹祎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京城里的贵人们最喜欢吃一种鹅肝。为了吃到这种美食,他们便会强制地掰开鹅嘴,每天给鹅塞很多的粮食。这样鹅肝才会肥美鲜嫩。」
此刻我就是那只鹅,为了取悦贵人,被人撬开嘴。
粗糙的木勺刮着我的喉管,鲜血混合着泔水流进胃里。
我已经痛到麻木。
只能被迫流着泪,任人宰割的屈辱感让我痛到不能呼吸。
04
其实我曾经吃过泔水的。
那个时候我刚发现孟竹祎的病没多久,为了筹钱给他治病,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存款。
也是有一位贵人说,只要我能吃完一桶泔水,他就给我一两银子。
那时候的一两银子能买三包药。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就吃完了那一整桶泔水。
晚上的时候,我兴高采烈地捧着三包药和一个肉包子回去交给孟竹祎。
病痛已经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他几乎都快要站不稳。
但他掰开肉包子,哄着我吃下。
可一闻到那个肉味,我就突然想起了下午的那桶泔水。
忍不住的就跑到门外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他看见我吐得那些东西,面色大变。
在听完我说了那一两银子的由来后,他却突然哭了。
「瑟瑟,瑟瑟,是我拖累了你,是我对不起你。」
月光下,少年的眼泪清凌凌的落下。
就此落进了我的心里。
从那以后,我们的感情突飞猛进。
其实我本来是不怪孟竹祎的,他那样恨我,只是因为他不知道是我为他治的病。
而我自己也无法说出口。
可当他命令我吃掉那些泔水时,我却突然像是被人抽空了力气。
眼前的孟竹祎突然变得面目全非了起来,那个见到穷苦百姓会难过自责的孟竹祎,那个在月光下心疼我落泪的少年,突然就不复存在了。
剩下的只是一个皇权至上的空壳,蹩脚地学着那些贵人的玩乐。
一整桶泔水很快地就见了底,长时间的虐待和伤害早已经让我的身体愈发虚弱了。
嬷嬷最后一次把勺子塞进我的喉咙里后。
我终于忍不住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
脏臭的腐物混杂着鲜红的血液,就这样明晃晃地落在青色的石板上。
我捂着胸口蜷缩在地上,像一条濒死的鱼。
「江瑟瑟!」
孟竹祎「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叫着我的名字。
可是我已经什么都快听不见了。
我没有办法再对他进行回应。
御医匆匆赶来,捂着鼻子为我进行诊治。
「回禀殿下,这位姑娘应是有孕在身,再加上长时间被人取走心头血,才会如此虚弱的。」
花园里愈发安静起来,连风都有些静悄悄的。
沈静早已面色苍白,瑟瑟发抖地瘫倒在了石桌旁。
良久,孟竹祎轻轻开口。
「她......怀孕多久了?」
御医不假思索:「只怕是六月有余。」
「哐当」一声,孟竹祎猛地一抖,手中的茶杯,被他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