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这是我和刘旅长的合影。"我将照片递给母亲，她接过照片的手微微颤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她盯着照片中那个挺拔的军官，嘴唇抖动着却发不出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而后又匆忙擦去，告诉我她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一刻，我不知道这张普通的退伍合影，竟会揭开尘封二十多年的秘密。
01
1988年春天，我——王毅然，光荣退伍回到上海家中。
站在熟悉的家门前，我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
三年军旅生涯，让我从一个青涩少年变成了一名真正的男子汉。
此刻，我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母亲见到我会是怎样的反应。
门开了，母亲林秀芝站在门口，目光落在我身上，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
"毅然，你回来了！"母亲紧紧抱住我，声音哽咽。
我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妈，我回来了。"
进屋后，我迫不及待地打开行李，拿出在部队获得的荣誉证书和照片，想要让母亲分享我的骄傲。
"妈，你看，这是我获得的'优秀士兵'证书，这是我们连队的合影，这是我在演习中的照片..."我一张一张地向母亲展示着，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母亲坐在我身边，认真地看着每一张照片，不时点头微笑，眼中满是欣慰。
"这是我和刘旅长的合影，是在我退伍前一天拍的。"我拿出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递给母亲，"刘旅长对我特别好，他说我是他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兵之一。"
母亲接过照片，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位挺拔的军官身上。原本柔和的表情突然凝固，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妈，你怎么了？"我疑惑地问道。
母亲猛地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有些不自然："没什么，就是...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她匆忙将照片还给我，起身走向厨房："我去准备晚饭，你一定饿了吧？"
我看着母亲慌乱的背影，心中充满疑惑。那张合影照片，究竟触动了母亲心中的哪根弦？
晚饭期间，母亲显得心不在焉，多次夹菜夹空，甚至将盐罐当成了糖罐。
我试探着问她是否身体不舒服，她只是摇头，说自己有些累了。
"妈，那张照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终于忍不住问道。
母亲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沉默了片刻，放下筷子说道："毅然，吃完饭我们好好聊聊。"
饭后，母亲坐在沙发上，久久不语。我耐心地等待着，不敢打扰她的思绪。
"毅然，"母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有些事情，我本不想告诉你。可是看到那张照片，我知道，该让你知道真相了。"
我的心猛地一跳，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个刘旅长，叫什么名字？"母亲问道。
"刘明远，"我回答，"妈，你认识他？"
母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似乎在鼓起勇气："他...可能是你的父亲。"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瞬间将我击倒。我一直以为父亲是在我出生前因病去世的。十几年来，母亲从未提起过父亲的事情，我也不敢多问，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这...这怎么可能？"我结结巴巴地问道，大脑一片空白。
母亲看着我震惊的表情，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歉意："对不起，孩子。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你真相。"
02
林秀芝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
二十多年的谎言，今天终于要揭开真相了。
"那是1966年的事了，"林秀芝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回忆的味道，"那时我刚从护士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军区医院工作。"
林秀芝记得，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她正在病房查房，突然听到一阵骚动。
一位年轻的军官被紧急送进了医院，脸色苍白，右臂鲜血直流。
"快！准备手术！"主任医师大声命令道。
林秀芝迅速推着担架跑向手术室，在这短短的路程中，她注意到那位军官虽然疼痛难忍，却始终咬牙忍着，不发出一声呻吟。
手术很成功，子弹被顺利取出，但军官需要在医院修养一段时间。
林秀芝被安排负责照顾这位特殊的病人——刘明远，一位刚从军校毕业的年轻军官。
"他在训练场上为了救战友，自己却中了流弹，"林秀芝对儿子说，眼中泛起了温柔的光芒，"你的性格就像他，总是把别人放在第一位。"
在医院的日子里，刘明远和林秀芝渐渐熟络起来。刘明远性格开朗，会讲很多军营里的故事；林秀芝则安静温柔，总是耐心地听他说话。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萌生了感情。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充满理想和热情，"林秀芝的眼中闪烁着回忆的光芒，"我们相约等他康复后，就去找各自的家长谈婚论嫁的事。"
可好景不长，正当两人沉浸在幸福中时，一场突如其来的政治风暴打破了这一切。
刘明远的父亲因为历史问题被审查，作为儿子的他也受到了牵连。
"一天晚上，他来找我，告诉我他被调往边疆，"林秀芝的声音低了下来，"他说等事情平息了，一定会回来找我。"
分别之际，两人相拥而泣，刘明远送给林秀芝一张他的照片，背面写着："芝芝，等我回来。"
"可是，他走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林秀芝看着儿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当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离开医院，独自来到上海，生下了你。"
王毅然听着母亲的讲述，心中震惊不已。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上海出生的，没想到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曲折。
"那后来呢？他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你？"王毅然问道，声音中有些许责备。
林秀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他忘记了我，也许是他再也没有机会回来。那些年的通讯很不便利，我给他写过几封信，但都没有回音。"
"可是...可是刘旅长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王毅然困惑地说，"如果他真的是我父亲，为什么不认我？"
"也许他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林秀芝叹息道，"也许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不想再提起过去。"
"妈，你有他当年的照片吗？"王毅然突然问道。
林秀芝沉默了片刻，起身走向卧室，从床底下拿出一个上锁的小木盒。她用钥匙打开盒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儿子。
王毅然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位年轻英俊的军官，虽然照片已经泛黄，但那坚毅的眼神、挺拔的身姿，与他记忆中的刘旅长如出一辙。
"这...这真的是刘旅长，"王毅然震惊地说，"只是年轻了很多。"
照片背面，果然写着："芝芝，等我回来。明远。"
王毅然的心剧烈跳动着，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涌现：如果刘明远真的是自己的父亲，那这三年来他为什么从未表现出任何异样？是否早已认出了自己？还是真的不知情？
"妈，我要去找他，"王毅然下定决心，"我要问清楚这一切。"
林秀芝犹豫了一下，最终点点头："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但无论结果如何，他始终是你的旅长，你要尊重他。"
王毅然握紧了那张泛黄的照片，心中下定决心：不管真相是什么，他都要面对。
03
退伍仅仅两天的王毅然，再次穿上了军装，踏上了返回部队的火车。
火车缓缓驶出上海站，王毅然坐在靠窗的位置，思绪万千。
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而他的记忆则不断前进，回到了三年前初到部队的情景。
那时的他，二十岁出头，懵懵懂懂，对军营生活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入伍第一天，刘旅长就来新兵连视察，看到了他。
"你叫什么名字？"刘旅长问道。
"报告旅长，我叫王毅然！"年轻的王毅然挺直腰板回答。
"王毅然..."刘旅长念了一遍他的名字，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若有所思，"好名字，希望你在部队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
事后想来，刘旅长是不是在那时就对自己的名字有所反应？
如果他真的认识母亲，听到"王毅然"这个名字，难道不会联想到些什么吗？
火车上，王毅然翻看着母亲给他的泛黄照片，又拿出自己与刘旅长的合影对比。
虽然相隔二十多年，但那坚毅的眼神、挺拔的身姿，似乎从未改变。
"是啊，"王毅然自言自语，"我的眼睛和鼻子，确实有几分像他。"
火车到站的汽笛声打断了王毅然的思绪。他收好照片，拎起行李，大步走出车厢。
重返军营，熟悉的景象让王毅然心生感慨。哨兵认出了他，敬礼后让他进入营区。
"王毅然？你不是刚退伍吗，怎么又回来了？"值班室的老班长张宏伟惊讶地问道。
"有点私事要见刘旅长，"王毅然笑着回答，"他在吗？"
"在办公室呢，不过..."张宏伟犹豫了一下，"你知道的，没有预约，旅长很忙的。"
"我知道，但这事很重要，"王毅然坚持道，"麻烦你通报一声。"
张宏伟看他态度坚决，只好拿起电话："报告旅长，王毅然回来了，说有急事要见您...是的...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张宏伟对王毅然说："旅长让你直接过去。"
王毅然感谢张宏伟，快步走向旅长办公室。
站在熟悉的门前，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敲响了门。
"进来。"里面传来刘旅长沉稳的声音。
王毅然推门而入，看到刘旅长正站在窗前，背对着门，似乎在思考什么。
"报告旅长，王毅然前来报到！"王毅然下意识地立正敬礼。
刘旅长转过身，看到王毅然，脸上露出笑容："毅然，刚退伍就想念部队了？坐吧，有什么事？"
王毅然坐下，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看着面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长官，心中百感交集。
"旅长，我想问您一件事，"王毅然鼓起勇气，"您曾经认识一位叫林秀芝的护士吗？"
刘旅长的表情瞬间凝固，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困惑："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王毅然的心猛地一跳，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刘旅长的办公桌上。刘旅长的手明显颤抖下，顿时脸色大变："这张照片你从哪里找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