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来干啥？"
母亲的声音突然像一把刀切进喜庆的空气，门口那两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僵在原地。
父亲的眼神一阵慌乱，我知道我的婚礼出了岔子，却不知道这岔子已经埋藏了五年。
01
我的婚礼定在五月初，那是城里最好的季节，连空气里都浮动着一种令人心醉的甜香。
这座城市的五月，槐花绽放，风里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蜜意，仿佛所有的苦涩都被春天的尾巴一并卷走了。
婚礼前一天，我看着忙碌的父母，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暖意和感伤。
我父亲李国强，这个五十八岁的退伍军人，正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最好的西装从衣柜里取出来，那套西装穿过的次数屈指可数，像是被赋予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感。
母亲则在厨房里忙着指挥亲戚们准备明天的早餐，声音里带着一种只有儿子结婚才会有的特殊兴奋。
我站在自己的房间窗前，望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亲友，有种不真实的漂浮感。
三十年的独子生涯就要结束了，从明天开始，我将成为一个家庭的主心骨，那种责任感让我既期待又略微紧张。
夜幕降临时，我看到父亲独自坐在阳台上，手里摩挲着一个旧钱包，钱包里隐约可见一张泛黄的照片。
这是父亲的习惯，每逢重要日子，他总会拿出那张他和战友们的老照片，仿佛在确认什么，又仿佛在怀念什么。
"爸，在想什么呢？"我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父亲的肩膀。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父亲抬头微笑，眼神却飘向远方，那里有某种我无法触及的记忆。
我注意到照片上有三个年轻人，笑容灿烂，青春洋溢，其中一个是年轻时的父亲，另外两个我并不认识。
"这是你的战友吗？"我好奇地问，因为父亲很少提起部队的事情。
"嗯，王刚和陈远，我们三个，曾经形影不离。"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带着某种特殊的深情。
"他们怎么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你邀请他们了吗？"我随口一问，却看到父亲的表情突然凝固了一下。
"有些事情，就这样吧。"父亲轻叹一口气，小心地把照片放回钱包，结束了这个话题。
夜深了，屋子里的喧嚣渐渐平息，我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婚礼，想着新娘子含羞的笑脸，却忽然记起父亲那一闪而过的落寞表情。
婚礼当天，阳光明媚，我们家早早就热闹起来，到处是笑声和祝福。
我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镜子前，恍惚间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
母亲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面带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的疲惫，这些天她比谁都忙。
"儿子，今天你要记住，婚姻不是儿戏，是责任，是承诺。"母亲帮我整理领结时，语重心长地说。
父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们母子，眼神柔和，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十点整，婚礼正式开始，宾客们陆续入场，我站在酒店大堂门口，和新娘的父母一起迎接每一位到来的亲友。
我的新娘还在化妆间做最后的准备，按照习俗，我们将在十一点举行正式的仪式。
我的心跳得厉害，既是期待，也是紧张，我抬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父母，试图从他们的目光中汲取一些力量。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朴素西装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了酒店门口，他们的表情有些拘谨，目光却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
我觉得这两个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我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上前询问时，站在一旁的父亲突然身体一震，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
"国强！"其中一个略胖的中年人先发现了我父亲，欣喜地叫出声来，声音里带着多年未见的激动。
另一个较瘦的中年人也随即转过头，看到我父亲后，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悦和一丝歉意。
父亲愣了一下，随即大步走上前去，脸上的表情复杂得让我一时难以解读。
02
"王刚？陈远？你们...怎么会来？"父亲的声音里有惊讶，有喜悦，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听说你老李家的儿子结婚，我们怎能不来！"胖一点的王刚笑着说，眼睛却不停地在父亲脸上搜寻着什么。
"是啊，这么大的喜事，我们得来沾沾喜气。"陈远也跟着附和，声音却比平时低了几分。
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说不上尴尬，但显然也不那么自然，就像许久未演奏的乐器，需要时间才能找回默契。
我正想上前介绍自己，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冰冷的质问："你们还来干啥？"
我回头一看，母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我们身后，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中透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这一声质问像一把利剑，瞬间刺穿了欢乐的气泡，现场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