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5年出生在一个农村家庭。那时的我们家,日子过得平淡却也艰难。我父亲从小失去父母,算是孤儿,一直靠集体抚养长大。
1976年,他参了军,成为了一名炊事兵。虽然退伍后的工作不算高薪,但他仍旧努力工作,为家里撑起了一片天。
记得我小时候,父亲总是笑呵呵的,仿佛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他说,只要能让我们过得更好,自己再累再苦都不算什么。
他在镇上的小学做饭,周末还常常下乡为人做席面。那时的生活虽然紧巴巴的,但却有温暖的笑容和满满的希望。
然而,命运总是充满了意外和无常。
1988年冬天,父亲在为人做席面时出了意外。那一年的寒风刺骨,父亲骑着自行车,不小心栽进了结冰的河里。
当我和母亲赶到医院时,迎接我们的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病床和一片沉默。
那年我才七岁,母亲和我相依为命,过得非常不容易。父亲去世后,家里的支柱一下子就没了,母亲为了我们能够有口饭吃,常常从天亮忙到天黑。
每当我放学回家,看到母亲满身泥土、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总是难过得不行。她嘴上从不说累,但我知道,作为一个女人,她是怎样拼尽全力来支撑这个家。
我记得有一次,正在田里插秧的时候,看到母亲从田间走过,她那双粗糙的手忙碌着,脸上满是汗水和泥土的痕迹。
她看着我笑了笑,问我是不是饿了,接着从怀里掏出一些干粮递给我。那是她为我准备的饭盒。
看着母亲的眼神,我知道,她心里担心的不是自己有多累,而是我是否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得更好。她给自己加了许多的担子,却从不让我觉得一丝苦涩。
有时我偷偷观察她,发现她的身上竟然开始逐渐有了坚硬的茧,那是岁月赋予她的沉默重量。看着母亲的背影,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敢想象的痛。
我不懂,她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地工作?她究竟想给我什么样的未来?那个时候,我有些不明白。
直到那个秋天,我从学校放学后,匆匆跑到田里去帮忙,才知道那个改变我们命运的人已经悄悄走进了我们的生活。
那一天,阳光照在稻田上,空气中弥漫着丰收的气息。我像往常一样跑向田间,准备帮母亲捡稻穗。正当我走到田边时,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和母亲一起干活。
他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穿着一件已经有些发白的工装外套,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温和笑容。
我心里一慌,赶紧藏在田边的一棵树后,悄悄观察。他看起来很熟练地挥舞着镰刀,动作麻利,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干这种活。
母亲和他说话的语气轻松愉快,脸上的表情也不像平时那样紧绷。我不由得心里有些忐忑,担心他会带走母亲,毕竟我们家从来没跟什么外人这么亲近过。
那时,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谁,也没有任何准备去接受陌生人的出现。
就在我躲在树后犹豫时,母亲忽然回头看见了我。她眼神一亮,随即喊我过去。她笑着说:“快过来,叫人。”
我只好不情愿地走到他们面前,低声叫了一句:“陈叔叔。”
这个男人看着我笑了笑,露出了温暖的微笑。他并不觉得陌生,而是亲切得就像是家里的一份子。
我注意到母亲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戒备,相反,她对这个男人的态度非常自然。那时,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人并非完全陌生。
“这是我父亲的战友,陈天峰。”母亲温柔地对我说。
原来,陈叔叔是我父亲在部队时的老战友。听到这话,我心里的防备才稍微放松了一些。毕竟,父亲的战友应该不会做什么坏事吧?
陈叔叔帮忙割完稻谷后,母亲领着他回家,准备做饭招待他。尽管家里没什么可招待的,我看得出母亲特别用心。
那天,家里桌上只有土豆丝,但陈叔叔毫不在意,他还开玩笑说:“嫂子,这道土豆丝味道和老李做的一模一样,还是那么酸辣可口。”
听他这么一说,母亲眼睛湿润了,仿佛想起了过去和父亲在一起的日子。
我们都没什么话说,但那一刻,母亲眼中的泪光却让我明白了很多。
我开始觉得,或许我们并不是孤单的,那个曾经默默守护我们的父亲,他的战友们,会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给我们带来帮助。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叔叔几乎成了我们家的常客。每到农忙时节,他总会不请自来,带着一帮父亲的战友一起,帮助母亲做田里的活儿。
这些人并没有因我们家的贫困而冷落我们,相反,他们总是带着笑容,和我们一起分担艰辛。
他们不只是帮助母亲做事,更给了我们一种温暖的力量,那种力量让我逐渐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自从陈叔叔和他的战友们开始帮忙之后,母亲的日子渐渐变得不那么沉重了。
农田的活儿多,但有了他们的帮忙,我发现,原本需要好几天才能做完的事情,最多几小时就能搞定了。
每次农忙时节,大家就像一群忙碌的蜜蜂,忙着收割、打谷、搬运。母亲脸上逐渐有了笑容,我也开始发现,她的肩膀似乎不再那么沉重。
有时候,我坐在一旁看着陈叔叔和其他战友们干活,心里觉得特别温暖。陈叔叔常常对我说,“小恒啊,你爸当年可真是个好兵,大家都说他做饭一绝,尤其是那道土豆丝,连战友们都喜欢吃。”
每当他说这些,我的心里都会涌上一股莫名的感动。我能感受到,这些话里不仅仅是对父亲的怀念,更是对我们的关心和照顾。
陈叔叔不止一次告诉母亲,若是有困难随时找他们。他们都是父亲的战友,早已不把我们当外人,哪怕只是一些小事,他们都会尽力帮忙。
母亲也开始接受这些帮助,不再硬撑着自己独自面对所有困难。她的脸上多了些笑容,眼睛也不再那么疲惫。
有一次,我放学回来,看到陈叔叔和几位战友站在家门口,手里提着一些肉和蔬菜。他们说:“嫂子,咱们一起做顿好饭,吃点好的,大家也辛苦了。”
母亲一开始还想拒绝,但看着陈叔叔他们热情的样子,她最终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