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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转自解放军报,作者张志强
《一世机密》
石钟山 著
作家出版社
作家石钟山的《一世机密》(作家出版社)是一部描写两位中共地下党员用一生坚守机密的长篇小说。
1947年,原本潜伏在南京“国防部”二厅的我党地下党员苏南,接到了去重庆保密站的任务。就在苏南即将前往重庆出任保密局重庆站副站长的时候,他被暗杀了。组织不得不启用苏南的弟弟苏北替代哥哥,以假乱真,继续潜伏任务。
潜伏题材的文艺作品有很多,《一世机密》的独特之处就是身份的替代。一个人“扮演”另一个人有非常大的困难。苏北与苏南相差一岁,他们的相似之处是外貌上的。“两人长得极像,小时候的兄弟俩经常被误以为是双胞胎。”“有时候就是父母也会喊错名字。”虽然长得很像,但他们也有明显的区别。除了身高与脖颈上的痣,更重要的是气质与习惯。苏北本是性格外向直爽的人,而苏南却是内向的温婉之士,于是,苏北就成了新四军的一名排长,苏南则成为地下工作者,考入了国民党特训队潜伏下来。不同的工作生活环境,和不同的教育背景,造成了两个人的更大差异。所以,苏北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掉身上那些属于“自我”的独特性,习惯于“非我”的他者特征。在这种情况下,由苏北假扮苏南进入国民党保密局,难度自然不一般。苏北必须收敛锋芒,“成为”苏南,但本性又让他时常回归苏北。
本书叙事的难度也恰恰在于要把一个既有“非我”、又不能失去“自我”的人物形象写好。这不同于直接去描述一个“本我”的人物。叙事者不能把苏北写得特别像苏南,太像了就是苏南本身,就没有了苏北这个人物。同时,更不能把苏北写得过于“自我”,太个性化,这样,苏南这个人物就会被弱化。作者需要在苏南和苏北之间创造一个“似是而非”的形象,兼具两个人物的共性,又必须保持独特的属于苏北的特点。
作品中塑造的苏北这个人物很立体。他有血肉,有性格,不仅是一位革命者,也是一位具有丰富生活经验、能屈能伸、具有个性魅力的地下工作者。在被敌人怀疑、调查的时候,他依据对哥哥苏南的了解和身边人员提供的信息从容应对,一旦敌人的盘问涉及他并未掌握的人与事时,他便以“这人没什么印象,可能是当时交往不多”等话语巧妙周旋,并哼唱苏南喜欢的京剧迷惑敌人。
作品中的苏南、苏北与梦瑶三个人物的关系很耐人寻味。作为苏南的妻子,梦瑶承受着失去丈夫的痛苦;同时作为地下党,她还必须以苏北“妻子”之名配合苏北的身份替代。一方面她要“真实”地扮演“苏南妻子”,另一方面还不能太“真实”,因为,她是苏北的嫂子。对于苏北和梦瑶而言,“一世机密”守护的是一世的信仰和一生的爱。他们的执着已经摒弃了外在的附着物,成为一种精神的联盟和情感依赖。
“王特派员”出场次数不多,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起到稳定大局的作用,是整个故事的“定盘星”。当苏北忐忑不安地坐上前往重庆的客船时,陪伴着他的人就是王特派员。所有的内幕和有限的人物关系等信息都是由王特派员告诉他的,在重庆的联系人也是由王特派员安排。解放后,能够证明苏北和梦瑶真实身份的人,也只有王特派员。但叙事者没有过多地渲染这个人物,而是在必要的时候让其出场,在关键的时刻起到事件转折和决定人物命运走向的作用。
除了地下党组织、梦瑶、王特派员之外,知道苏北底细的人还有张大召。
小说中的张大召这个人物写得很有意味。张大召是苏南在国民党特训队时的同学,和苏南在一起生活了两年,他自然熟悉苏南的特点。需要苏北救自己的时候,张大召才说:“我和苏南同学两年,我们俩在一个宿舍,一个上铺,一个下铺。我们经常一起去澡堂子里洗澡,他给我搓过背,我也给他搓过。苏南的左耳朵后面有一颗不起眼的痣。你刚来这里时,我无意中发现你没有。”由此可见,与苏北见面拥抱时,张大召心里就清楚,眼前的所谓“苏南”是个冒充者,但是,他却佯装不知。张大召这个人物的高明之处在于苏北在明处,张大召却在暗处。张大召知道苏北在哪里放情报,在哪里接头,在他眼里,苏北是透明的。张大召一直看着苏北的“表演”,他这样做自然有自己的打算,就是利用苏北获得更大的利益。他不仅利用苏北当上了执行队的队长,还在最关键的时刻,靠说出苏北的真实身份使自己脱身。
身份替换需要的不只是角色自身的“表演水平”,更重要的是“观众”的反应,以及客观世界给予人物的表演空间。苏北自然需要努力去扮演自己的角色,但是如果没有环境给予人物的压力,这个人物的可信度也会大打折扣。
正是因为有保密局重庆站吕站长、国防部二处副处长朱先海等人的怀疑和迫害行为,在反击与对抗中,才有了可信且智慧的苏北形象。生活在狼群中,周围都是怀疑和严重的怀疑者,猜忌和恶意的猜忌人,这使得苏北在巨大的压力与排挤中产生行动的动力。人物有了动力与合理的行为,形象和性格才会自然地生成。
“身份替代”是文学作品中一类独特的具有模式化创作意义的题材,自古盛行,常写常新。《西游记》中孙悟空的72变,《聊斋志异》中的神仙鬼怪化为人形,将此人变幻为他人等。西方文学作品中也存在大量替代和变幻人形的作品。譬如卡夫卡的《变形记》中,主人公由人变成了甲虫;马克·吐温的《王子与贫儿》里王子变身为穷孩子,穷人转变为王子。文学作品中的变幻身形,由本体化为他者,都是由“自我”变成“他我”的形式。
文学作品的变幻、替代、互换都有着较明显的隐性暗示,作品和人物在保有自身的“本我”精神之外,“非我”的意义更为重要。
《一世机密》的独特性在于,作者把人物身份的替换置于特殊的历史背景下。在这种替代中,人物外在形象改变的同时,精神内质得到了升华。人物行为不是表现为显性的对抗,而是内敛的修为。苏北身处国共两党的斗争中,他本是军人,按照自己的个性,他更愿意真刀真枪地与敌人对抗,而不是在地下以潜伏的方式出现,但命运让他必须干一件令他感到为难的工作。在职业的变化中,苏北得以重新审视自己与兄长、战友的关系和感情,身份的替代和对机密的守护逐渐升华为一种信仰。
作品的另一个独特之处,是把两个不同时间的故事交叉着写,用“错时”的方式把历史与现实联系起来。作者并没有把故事写成“回忆”式的作品,而是把“过去时”的故事,完全演变成了“现在时”的叙事。小说每一章的开头都是“现在时”,讲述老去的苏北和梦瑶,再倒着追述他们过去的生活。无论是曾经的历史还是现在的经历都以“现场”的形式呈现出来。这种“拼贴法”让时间成为小说结构的主导,让叙事在不同的时空里穿插游走,使故事具有充分的自由度。这也是《一世机密》在叙事结构上的一个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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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机密》
石钟山 著
作家出版社
内容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张志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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