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爷爷,您右腿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小孙女好奇地问我。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穿过飘着雪花的窗户,望向远方。
六十多年过去了,那个血色的黎明依然让我心有余悸。
01、
五十年代初,开始开发北大荒,我所在的武装垦荒队临时改编成了43人的特别小队。任务很简单:勘察一片位于大兴安岭深处的未开垦区域。
「这次任务有多危险,我得跟大家说清楚。」我永远记得陈队长站在雪地里的样子。他是个四十岁出头的东北汉子,右眼角有道刀疤直延伸到耳根。「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只是开始,更要命的是狼群。去年冬天,西边林场就有整支护林队遇害。」
「那咱们这装备够用吗?」王德顺谨慎的问,他看了看我们每人配发的步枪和手榴弹,眉头紧锁。
「怕什么!」小刘才二十出头,是队里最年轻的,「咱们可是拿着枪的,难道还怕几条狼?」
其他人也都笑了。那时候我们谁都没想到,在北大荒的腹地,人类的武器有多么渺小。
临行前,陈队长特意把我叫到一边:「老李,你是侦察兵出身,一路上多留个心。这地方,光靠枪可不够。」
我点点头,却没太把他的话当回事。
直到后来那个血染雪原的夜晚,43个生命,面对着数百只饿狼的围攻,这些侦察的本领加上我们的武器,也没能帮到我的战友们。
02、
北大荒的第一印象,是一望无际的荒凉。
寒风卷着积雪,在荒原上肆虐。齐腰深的野草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大地在低声啜泣。放眼望去,天地之间只剩下苍白与枯黄两种颜色。
「就是这儿了。」陈队长选了个小山坡,这里背靠小兴安岭,视野开阔,「今晚安营,明天开始干活!」
第一个月是最难熬的。东北的寒冬像一头无形的野兽,撕咬着每个人的皮肉。夜里值班时,零下四十多度的风吹在脸上,如同刀割。
就算把棉手套叠穿两层,手指还是会在半小时内失去知觉。
王德顺的右手冻伤了,却硬是一声没吭。直到换岗时,我发现他的手套里全是血——他的手指裂开了。
「不算啥。」这个东北老兵咧嘴一笑,「解放战争时,我连裤子都冻烂过。」
小刘是最令人担心的。这个南方小伙子从没见过这么冷的天气,第一周就发了高烧。可他硬是不去医护站,就怕拖累大伙。
「我没事!」他裹着被子,脸烧得通红,还在逞强,「这点冷算啥?等开了春,我要把向日葵种满整个山坡!」
日子虽苦,但每个人眼里都有光。
这片荒原埋藏着希望,我们都憋着一股劲,要让这里变成粮仓。
春天来得特别晚。当第一批种子播进黑土地时,王德顺激动得老泪纵横。他蹲在地上,捧起一把黑土,放在鼻子下使劲闻:「好土!比我老家黑龙江的还要沃!」
六月,我们收获了第一批青稞。
那天晚上,大伙围坐在篝火旁,嚼着自己种出来的粮食。火光映照着每个人脸上的自豪。
「来,喝点!」陈队长难得拿出珍藏的烧酒,「这可是咱们用血汗换来的!」
可这短暂的欢乐并没持续多久。
入秋后,天气突变。阴云开始在山脉上空盘旋,像一只巨大的乌鸦。陈队长的眉头越皱越紧,开始加派夜间警戒。
那天夜里值班,我终于忍不住问他:「队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陈队长沉默许久,指着远处的山林:「你看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月光下,几棵白桦树的树皮上有道道抓痕,足有三指深。
「狼群在找领地。」他声音低沉,「它们在等。」
「等什么?」
「等饥饿的季节。」
十月初,一纸命令打破了平静。上级要求我们在入冬前修通一条去往鹤岗的运输道。这意味着我们必须深入山林伐木搭桥。
「明天全队出发。」陈队长的声音少有的严厉,「记住,步枪不离手,手榴弹不离身!」
那是个阴雨雪的下午,天空低沉得仿佛触手可及。寒风裹挟着雪粒,在树林间发出诡异的呜咽。
我们刚砍倒几棵树,小刘就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脸色瞬间煞白——那是半截狼腿,撕裂的断面还带着血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狼嚎,凄厉而悠长。紧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
群山响起此起彼伏的嚎叫,像是某种信号。
「不好!」陈队长的脸色大变,「所有人集合,背靠背列队!抓紧找机会撤退!」
03、
「快!快点!」陈队长的命令如同炸雷,43个人瞬间背靠背组成了圆形阵列,枪口指向四面八方。
寒风裹着雪花在林间呼啸,却掩盖不住那此起彼伏的狼嗥。它们的脚步声在雪地里“咯吱咯吱”作响,正在收紧包围圈。
「这些畜生……」王德顺咬牙切齿,「行动怎么这么有章法?」
我的手心在冒汗。
确实,这些狼的行动不太对劲。它们像是受过训练的队伍,分成几个小组,正在有条不紊地切断我们所有的退路。
第一波攻击来得又快又猛。
十几头灰狼从西北方向的灌木丛中窜出,它们的眼睛在昏暗的天光下泛着幽绿的光。最前面的那只体型特别大,肩高几乎到了我的腰部。
「打!」随着陈队长的一声令下,枪声划破了寂静的雪原。
我看见最前面的几头狼应声倒地,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但后面的狼群却像发了疯似的,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省着点子弹!」陈队长提醒道,「等它们再近些!」
所有人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每人只有两个备用弹匣,加上枪里的子弹,总共不到百发。而狼群的数量,保守估计也有两百多只。
就在这时,小刘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队……队长!你看前边!」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一头特大的灰狼昂首站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它的背上竟然趴着一个瘦长的身影!
那个身影居然是……
「是狈!」王德顺失声叫道,「我爷爷说过,这畜生比狼精得多,最会指挥狼群打仗!」
「难怪……」陈队长脸色铁青。现在我们终于明白为什么狼群的进攻如此有序了。
突然,那只狈发出一声尖利的嚎叫。狼群的战术立即改变,不再分散包围,而是集中在东南方向发起猛攻。
这一招很狡猾,逼得我们不得不把火力集中在一点。
「队长,老王的弹药打光了!」
「我这边也只剩最后一个弹匣!」
「它们还在增援,起码又来了五十多只!」
情况越来越危急。我看见小刘的肩膀被一头狼咬伤了,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棉衣。王德顺的步枪被狼撞飞,只能用手榴弹在死守。
就在这时,陈队长突然抓住我的胳膊:「老李,你是侦察兵出身,反应最快,腿上功夫最好。带上这支枪,立刻回去请求支援!」
「不!我不能丢下大家!」我急得快哭了。
「这是命令!」陈队长塞给我一支半自动步枪,「记住,你不是在逃命,你是在替战友们求援!要是我们都死在这里,没人知道北大荒的真正威胁!」
我看着战友们的眼神,喉咙发哽。
小刘还说等开春要种向日葵,王德顺还说要给老母亲寄抚恤金……
「同志们,掩护老李突围!」陈队长一声令下,所有人的火力都集中在东面,给我撕开一道突围的缺口。
我咬紧牙关,趁着弹雨掩护,弯着腰往营地方向狂奔。身后的枪声和狼嗥交织在一起,但我不敢回头。
我知道,我必须在他们弹药耗尽前带回救援。
大腿已经感觉不到知觉了,每一步都像压着千斤重担。
忽然,脚下一滑,我重重地摔进了及膝的积雪里……
04、
我趴在雪地里,刚想爬起来,突然发现右腿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血液正从一道深深的伤口中涌出,在雪地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该死!」我这才看清,是一根断裂的树枝刺穿了大腿。寒冷让伤口暂时麻木,但我知道情况很糟——大腿可能被刺穿了。
脑海中浮现出刚才战友们的身影:王德顺用最后一颗手榴弹在阻击,小刘肩膀受伤还在坚持射击,陈队长的声音在枪声中格外洪亮...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我咬破嘴唇,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用步枪当拐杖,拖着已经动不了的右腿,在齐膝的积雪中一步步往前挪。
鲜血在雪地上划出一条蜿蜒的红线。每向前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行走。可我不敢停,因为身后的枪声越来越稀疏,狼嗥声却越来越密集。
「再快点……一定要再快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了营地的灯光。我几乎是滚进了通讯室,顾不上包扎伤口就抓起电话:
「紧急求援!北坡伐木区遭遇大规模狼群袭击!四十三名同志弹药将尽,情况危急!请立即派出增援!」
「重复一遍,具体位置!」指挥部的人立刻警觉起来。
「北坡……317高地……」我的声音开始发颤,「有狈在指挥狼群……战友们快撑不住了……」
话音未落,我就昏死过去。等再次醒来,救援队伍已经准备就绪。我强撑着跟他们一起返回战场,一路上不停地祈祷。
可是,当我们赶到时,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