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妈沈秋萍刚把退休证拿到手,那脸上的笑容啊,就跟春日里绽放的花儿似的,灿烂得很。可谁能想到,这笑容连三天都没能好好维持住。

那红彤彤的退休证,我妈宝贝得不行,揣在怀里就像揣着个稀世珍宝,时不时掏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柳柳,你瞧瞧,妈以后也是有闲工夫的人咯!”我妈眼睛亮晶晶的,那里面满是对往后日子的期待。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三口难得围坐在饭桌前吃饭,气氛温馨得就像冬日里的暖炉。

我妈兴致可高了,一边吃饭一边兴致勃勃地规划着她的退休生活。

“妈打算去学跳广场舞,以前上班忙得脚不沾地,哪有这闲工夫呀,现在好了,天天都能去。”

“还有啊,妈年轻的时候可喜欢画画了,这么多年都没碰过画笔,也该重新拾起来啦。”

“对了,老李她们几个约我,说等天气暖和点了,一起去苏杭逛逛,看看那江南水乡的美景。”

我转头看着我妈,她穿着那身朴素的家居服,头发就那么随意地挽着,眼角虽然有了细纹,可此刻却神采奕奕的。

我打心眼里替她高兴,说道:“妈,您说得对,您辛苦了大半辈子,是该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啦。”

我老公薛鹏也跟着笑着附和:“妈,您想去哪儿玩,就跟柳柳说,我俩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相机也给您买个好的,到时候您多拍点照片回来,让咱也瞧瞧外面的好风光。”

我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还是我闺女和姑爷孝顺啊。”

一家人有说有笑的,那场面别提多和睦了。

可就在这时候,我爸蒋成杰慢悠悠地放下了筷子,清了清嗓子。

我爸那张国字脸,平时就总板着,不苟言笑的,这会儿更是多了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咳,有件事跟你们说一声。”

我妈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转头看向我爸。

我爸轻描淡写地开了口,那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挺不错一样随便。

“我已经把照顾咱妈的保姆给辞了。”

这话一出口,就像一块大冰坨子,“扑通”一声砸进了热气腾腾的火锅里。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静得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我妈脸上的笑容就像被冻住了一样,硬生生地僵在那里。

她眼神里的光,也一点点地黯淡了下去。

我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我爸还在自顾自地说着,那语气理所当然得很。

“以后就让你妈过去照顾,她这不是刚退休嘛,有大把的时间。”

我妈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最后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我爸却浑然不觉,还带着那么一丝得意。

“你妈是儿媳妇,照顾婆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自家儿媳妇照顾,总比外人贴心多了,还能省下一大笔保姆费呢,多好。”

我听完这话,手里的筷子差点都被我掰断了。

怒火“噌”地一下就从脚底板蹿到了天灵盖。

省钱?贴心?

这算盘打得,我在隔壁市都能听见那“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妈低着头,肩膀微微地抖动着,过了好半天,才小声地说:

“成杰,我这……刚退下来,也想……”

她其实是想说,她也想有自己的生活,想好好喘口气。

我爸眉头一皱,立刻就打断了她。

“想什么想?照顾妈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抢着干呢,就你事儿多!”

他声音虽然不大,可那不容置喙的语气,就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在我妈的心上。

我妈彻底不说话了,可眼圈却慢慢地红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爸,您这话我可不认同。”

我爸瞥了我一眼,显然没把我这个“小辈”放在眼里。

我接着说道:“我妈辛辛苦苦工作了几十年,好不容易退休了,她有权利安排自己的生活。”

“奶奶是您妈,可不是我妈一个人的专属责任。”

“要照顾奶奶,您,还有叔叔蒋成志,姑姑蒋秀锦,你们兄妹几个得商量着来。”

“或者,就继续请保姆,费用你们兄妹几个平摊。”

我爸一听这话,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一下就炸了。

他“啪”地一拍桌子,上面的碗碟都跟着跳了起来。

“蒋柳!”

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吼道:“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不孝女!”

“你妈嫁到我们蒋家,照顾我妈就是她的本分!”

他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我脸上了。

我妈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了拉我的胳膊,示意我少说两句。

可我不能退啊。

我心里清楚得很,今天我要是退一步,我妈的晚年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我迎着我爸的怒火,一字一句地说:

“爸,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本分’这两个字可不是这么用的。”

“我妈是您的妻子,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可不是您家的附属品,更不是免费的佣人。”

“她有自己的人格和想法,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爸气得脸红脖子粗:“我不管什么新社会旧社会!孝顺父母,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

我冷笑了一声:“孝顺是没错,可不能以牺牲我妈的全部生活为代价啊。”

“她也有自己的父母要牵挂,有自己的身体要保养,有自己的爱好要去追求。”

“我妈的退休证,可不是卖身契,更不是伺候您的上岗证!”

“爸,您要是真孝顺,您自己怎么不去伺候?您不也退休了吗?”

这句话显然戳到了我爸的痛处。

他退休之后,每天不是去公园下棋,就是跟老哥们去钓鱼,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我,手指头都在发抖。

“你……你这个……反了你了!”

我妈在一旁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柳柳,少说两句,别气你爸。”

又转过头对我爸说:“成杰,你别生气,柳柳她……”

我爸根本不听,一把甩开我妈的手:“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翅膀硬了,敢教训起老子来了!”

这顿晚饭,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我妈唉声叹气地回了房间,一个人默默地垂泪。

我爸余怒未消,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孝”“没规矩”。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一阵悲哀。

这就是我的父亲,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大男子主义者,愚孝得很,还特别爱面子。

在他眼里,妻子的付出就是理所应当的,母亲的意愿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我爸果然没闲着。

一大早,他就板着脸对我妈说:“赶紧收拾收拾,跟我去咱妈那儿。”

我妈一脸为难:“成杰,我……”

“我什么我!赶紧的!”我爸不耐烦地催促着。

我立刻站了出来:“我也去。”

我爸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去干什么?添乱吗?”

“我去看看奶奶,尽尽孝心。”我语气平淡得很。

他拿我没办法,只能黑着脸,带着我和我妈,一起去了奶奶张桂芬家。

奶奶家离我们家不远,就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混合着常年不通风的霉味和药味的气息,刺鼻得很。

奶奶张桂芬,七十八岁了,头发花白花白的,身材瘦小瘦小的,这会儿正歪在沙发上。

她穿着一件深色的旧棉袄,脸上满是皱纹,看着有点刻薄。

看见我爸进来,她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亮光。

再看到我妈,那亮光就变成了审视和挑剔。

“成杰来了。”她声音有气无力的。

“妈,您怎么样?”我爸立刻换上了一副关切的表情,凑过去嘘寒问暖。

奶奶唉声叹气起来:“哎哟,我这浑身都不舒服啊。”

“腰也疼,腿也疼,头也晕。”

“那保姆走了,家里冷锅冷灶的,连口热水都没人给我倒。”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瞟着我妈,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爸立刻接茬:“妈,您放心,秋萍以后天天来照顾您。”

“她退休了,有的是时间。”

奶奶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那种“得逞”的笑容,精神头也好像足了些。

她拉过我妈的手,拍了拍,可那语气却带着施舍般的意味。

“还是儿媳妇好啊,比外人贴心。”

“秋萍啊,以后就辛苦你了。”

我妈被她拉着手,脸上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喏喏地应着。

从头到尾,奶奶就像没看见我一样,全程都把我当成了空气。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场“母慈子孝,婆贤媳顺”的大戏。

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奥斯卡真该给您老发一座小金人。

我爸这脑子,估计是被孝道牌水泥给糊住了,完全看不出他妈那点小心思。

有些人啊,不是老糊涂了,是老了,坏得更加理直气壮了。

从奶奶家回来的路上,我妈一路都沉默着,脸色比黄连还苦。

我知道她心里委屈,可当着我爸的面,她不敢说。

回到家,我爸大概觉得自己“任务完成”了,心满意足地回房休息去了。

晚上,我进了我妈的房间。

她正坐在床边发呆,眼圈红红的。

“妈。”我轻轻叫了她一声。

她一见我,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

“柳柳……”她哽咽着,“妈不是不想孝顺奶奶,可你爸和你奶奶那态度……”

“妈这心里堵得慌啊。”

“我盼退休盼了多少年,就想过几天清静日子……”

“我嫁给你爸这么多年,你奶奶明里暗里给我受了多少气,我都忍了。”

“年轻的时候,她嫌我生的是女儿,没给她蒋家传宗接代,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后来你叔叔家生了儿子,她更是把好东西都往那边送,对我连个好脸色都没有。”

“现在我退了,他们还想把我拴起来,给她当牛做马……”

我妈越说越伤心,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止都止不住。

我递过纸巾,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妈,您别怕,有我呢。”

“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您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谁也别想绑架您。”

我妈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望,又有一丝担忧。

“可是你爸他……”

“爸那边,我来想办法。”我语气坚定得很。

我爸的这种行为,不仅是对我妈的不尊重,也是对我们这个小家庭的侵犯。

为了我妈,这场仗,我必须得打赢。

忍让是换不来尊重的,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索取。

我把情况和我的打算,原原本本地跟老公薛鹏说了。

薛鹏,三十一岁,是个IT工程师,性格温和,又明事理,还特别疼我。

他听完,眉头也皱了起来。

“柳柳,爸这次做得确实有点过分了。”

“妈辛苦了一辈子,刚退休就让她去全天候照顾奶奶,确实不合适。”

但他还是有点犹豫:“不过,奶奶年纪也大了,爸也是一片孝心。要不……折中一下?”

“比如,让你妈白天去照顾几个小时?”

我立刻摇头,态度坚决得很:“不行!”

“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就没完没了了。”

“今天几个小时,明天可能就得一整天,后天可能连晚上都得搭进去。”

“而且,凭什么啊?我叔叔蒋成志、我姑姑蒋秀锦,他们都闲着吗?他们就不是奶奶的儿女了?”

“奶奶有三个孩子,不能只盯着我妈一个儿媳妇使唤。”

薛鹏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奶奶那边,确实有点……太会拿捏人了。”

他想了想,还是站在了我这边:“行,柳柳,我支持你。”

“不过,你也注意方式方法,别把关系搞得太僵,毕竟是一家人。”

我点点头:“我知道。但和稀泥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会让搅屎棍更得意。”

有些底线,那是必须得守住的。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降到了冰点。

我爸见我不松口,就开始对我妈施加更大的压力。

他先是好言相劝,在我妈面前说些“家和万事兴”“孝顺儿媳名声好”“邻里邻居都看着呢”之类的话。

我妈虽然心里委屈,可架不住他天天念叨,态度有点松动了。

她偷偷跟我说:“柳柳,要不……我就辛苦点,去几天看看?”

“妈!”我急了,“您不能退让!这不是忍几天的事,这是一辈子的事!”

“您一旦妥协了,以后就再也直不起腰了!”

“他要面子,您的委屈谁管?您的晚年幸福谁来负责?”

我妈被我说得又犹豫了。

我爸见软的不行,就开始来硬的。

他开始指责我妈“不识大体”“自私自利”“不懂得为他分忧”。

甚至说出“我妈养我不容易,你作为儿媳,照顾她是应该的!”这种混账话。

我妈被他说得眼泪汪汪的,几乎要崩溃了。

我直接冲到我爸面前,跟他理论起来。

“爸!您要是真孝顺,就自己去伺候奶奶!”

“或者,把您弟弟蒋成志、妹妹蒋秀锦叫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共同承担责任!”

“别只会窝里横,就知道欺负我妈老实!”

我爸被我顶得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骂:

“你这个不孝女!早晚有一天要被你气死!”

他还威胁我妈:“沈秋萍,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去照顾妈,我就天天去妈那儿住!这个家,我看也别过了!”

这话太伤人了。

我妈捂着脸,泣不成声。

道德绑架这把刀啊,专往亲近的人心口捅。

我爸这边油盐不进,是指望不上了。

我决定主动出击,联系叔叔蒋成志和姑姑蒋秀锦。

我先给叔叔蒋成志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我客气地叫了声:“叔叔。”

“哎,柳柳啊,什么事?”蒋成志那边声音听起来挺热情。

我开门见山:“叔叔,是关于奶奶养老的事情。您也知道,奶奶的保姆被我爸辞了,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妈去全天候照顾奶奶。”

“但我妈刚退休,身体也不太好,恐怕难以胜任。所以想跟您和姑姑商量一下,看看奶奶的养老问题怎么解决比较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然后,蒋成志开始哭穷。

“哎呀,柳柳啊,不是叔叔不孝顺,实在是……叔叔这几年生意不好做啊。”

“你弟弟上大学,开销又大,手里实在是不宽裕。”

他话锋一转,又把皮球踢了回来:

“再说了,你爸是老大,你妈又是长嫂,长嫂如母嘛,照顾奶奶也是应该的。”

“你妈那么能干,照顾奶奶肯定没问题的。”

我听得心头火起,强压着怒气说:“叔叔,孝顺奶奶是你们子女共同的责任,不能只压在我妈一个人身上。”

蒋成志打着哈哈:“是是是,你说的对。那什么,柳柳,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啊,改天再说,改天再说。”

“嘟嘟嘟……”电话被他匆匆挂断了。

我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

咱家有个亲戚叫蒋成志,就在咱这小地方做点小买卖,听说生意还凑合。可每次在咱们这些亲戚跟前,他就爱装出一副穷困潦倒、可怜巴巴的模样,哭穷卖惨一套一套的。

这人啊,就是个典型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深吸了几口,然后伸手拨通了姑姑蒋秀锦的电话。

蒋秀锦是我爸的亲妹妹,比我爸小七岁,嫁在了咱们本市,家里条件还算说得过去。她老公孙志强是个出了名的“妻管严”,家里的大事小事,基本都是姑姑说了算。

电话响了几声,那边接了起来,“喂,柳柳啊。”姑姑的声音听起来倒是挺和善、挺亲切的。

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又跟她说了一遍,就是关于照顾奶奶的事儿。

姑姑听完,立马就哎哟哎哟地叫唤起来:“哎呀,柳柳啊,姑姑也知道你妈(沈秋萍)平时辛苦得很呐。”
“可姑姑我这也是没办法呀,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回不去咯。”
“婆家这边一堆事儿呢,公公婆婆年纪都大了,身体也不好,得有人时刻在身边照顾着,我实在是分身乏术,顾不过来啊。”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又说:“再说了,你爸是家里的长子,赡养老人这事儿,主要责任肯定得落在他身上呀。”
“你妈多好呀,又能干又贤惠,现在退休了,正好有大把的时间,让她多操点心、多辛苦辛苦也是应该的。”
“我们这些做小的,以后多买点东西去看看老太太,尽尽我们的心意也就够了。”
她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表面上好像挺“关心”的,实际上却巧妙地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还顺带着给我妈戴了顶“能干贤惠”的高帽子,言外之意就是我妈就该多担待、多付出。

我听着心里一阵反感,冷冷地说道:“姑姑,法律规定得很清楚,子女对父母都有同等的赡养义务,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也不管是不是已经出嫁。”
“奶奶生了你们兄妹三个,又不是只生了我爸一个,你们都有责任。”
姑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地反驳她,一下被噎住了,愣了好几秒。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笑着说道:“柳柳啊,你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冲呢?姑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实在是没有办法。”
“行了行了,这事儿先这样吧,我这边还有客人呢,先不跟你说了啊。”
说完,电话里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我气得手都在不停地发抖,把手机重重地放在桌上。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他们这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都快崩到我脸上了!一谈到赡养老人的义务,个个都往后缩,找各种借口推脱;可一讲到享受权利的时候,却人人都往前冲,生怕自己吃了亏。亲情在“孝道”这面照妖镜下,丑态毕露。

我妈看到我脸色铁青,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你叔叔姑姑他们……都怎么说的?”
我摇了摇头,不想让她心里更添堵,便说道:“没什么,他们都挺忙的,没时间。”
我妈听了,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变得更加黯淡无光了。
我知道,她心里那点原本就微弱的希望,这下彻底破灭了。

过了没几天,我爸突然火急火燎地打来电话。
“蒋柳!你赶紧带着你妈过来!你奶奶病了!”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就是:哼,又来这一套。
但我还是不敢怠慢,毕竟奶奶年纪大了,万一真有个什么闪失可就麻烦了。
我赶紧拉着我妈,匆匆忙忙地往奶奶家赶去。

一进奶奶家的门,就看见奶奶张桂芬躺在床上,嘴里哼哼唧唧的,脸色蜡黄蜡黄的,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爸蒋成杰、叔叔蒋成志和姑姑蒋秀锦都围在床边,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好像天都要塌下来了似的。

我妈刚一进门,奶奶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挣扎着伸出手,声音微弱地说道:“秋萍……秋萍你可算来了……”
“我……我不行了……浑身都疼得厉害……”
“一口水都喝不下去……就想让你在身边……”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紧紧地拉着我妈的手不放,仿佛我妈是抛弃她的罪人一样。

我爸在一旁怒视着我妈,压低声音吼道:“你看看!妈都被你气成这样了!你要是早点过来,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叔叔蒋成志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嫂子,妈这几天一直念叨着你呢,就盼着你能来。”
姑姑蒋秀锦则假惺惺地抹着眼泪,说道:“嫂子,妈都这样了,你就别跟她置气了,赶紧好好照顾妈吧。”
他们三个人一唱一和,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我妈身上。

我妈被他们说得手足无措,眼圈又红了,只能连声说道:“妈,我对不起您,我……”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打断我妈的话,平静地问道:“奶奶,医生怎么说?”
我爸没好气地说道:“医生来看过了,说是年纪大了,有点血压高,让好好休养,主要是情绪不能太激动。”
“都怪你妈!非要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说完,他又把矛头指向了我妈。

我心里一阵冷笑。血压高?情绪激动?这不就是典型的“作病”吗?我奶奶这苦肉计,演得是一年比一年娴熟,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她这病,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妈拒绝去照顾她之后就来了,明摆着就是想用生病来道德绑架,逼我妈就范。

而我爸、我叔叔、我姑姑,这三个亲生儿女,不仅不劝阻奶奶这种无理的行为,反而推波助澜,合起伙来欺负我妈一个外姓人。以病要挟,这简直就是亲情中最卑劣的绑架手段。

我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奶奶,和旁边“义愤填膺”的父亲、叔叔、姑姑,只觉得一阵恶心,胃里直翻腾。

我妈在他们的联合施压下,显然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她看着奶奶“痛苦”的样子,听着我爸的指责,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动摇。
“成杰,要不……我就留下照顾妈吧。”她小声对我爸说道。

我爸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这还差不多。”
奶奶听到这话,哼唧声也小了点,嘴角似乎还向上翘了一下,好像阴谋得逞了一样。

我心里警铃大作,绝对不能让我妈妥协!一旦妥协,之前所有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我立刻说道:“妈,您先别急着答应。奶奶生病了,我们都很担心,也很着急。”
“但是,照顾奶奶不是您一个人的责任。”
“爸,叔叔,姑姑,你们都是奶奶的亲生儿女,奶奶现在病了,你们更应该轮流在床前尽孝,这才是真正的孝顺。”
“至于我妈,她刚退休,身体也不好,之前为了这个家操劳过度,医生也嘱咐她要好好休养。”
“如果因为照顾奶奶,把我妈累垮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我爸的脸又黑了下去,像锅底一样。
叔叔蒋成志皱起了眉头,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姑姑蒋秀锦张了张嘴,想反驳我,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能干瞪眼。

奶奶见状,哼唧声又大了起来:“哎哟……我这命苦啊……养了几个白眼狼……”
她开始哭天抢地,说自己活不了了,就想儿媳妇在身边伺候。

我爸被她哭得心烦意乱,又开始对我妈发火:“沈秋萍!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我妈被逼得没办法,只能求助地看着我。

我顶住压力,坚持说道:“爸,不是我妈没良心,是你们的要求太不合理。”
“奶奶需要照顾,可以请专业的护工,费用你们三兄妹分摊。”
“我妈可以协助,但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
“如果你们非要逼我妈,那我也只能把话说开了,咱们可以找社区或者街道来评评理,看看这事到底谁占理!”

我这话一出,他们几个人都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这个晚辈,会这么强硬,敢跟他们正面硬刚。
我爸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叔叔和姑姑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不满,还有一丝无奈。
奶奶的哭声也小了下去,似乎在观察形势,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办。

僵持了一会儿,叔叔蒋成志先开口了,语气缓和了不少:“柳柳啊,你别激动,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
“请护工的事,也不是不行,只是……费用方面……”
姑姑蒋秀锦也赶紧附和道:“是啊柳柳,你奶奶年纪大了,还是自己人照顾放心点。”

我寸步不让,说道:“放心不放心,那是你们子女要考虑的事情。我妈已经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太多,现在她退休了,就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享受享受清闲。”
“如果你们觉得请护工不放心,那就自己轮流来照顾,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把奶奶照顾得很好。”

这场交锋,暂时以我的“不退让”告一段落。

叔叔姑姑虽然电话里推卸责任,但在家族微信群里却异常活跃。
那个群里,除了我们几家,还有一些七大姑八大姨的远房亲戚。
姑姑蒋秀锦最先发难。
她没指名道姓,但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看得明白。
她在群里转发一些《孝道感悟:儿媳应尽的本分》《久病床前有孝媳,这样的福气谁不羡》之类的文章。
底下还配上几句感慨:“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孝顺要趁早啊!”

叔叔蒋成志紧随其后,在下面附和:“说得太对了!咱妈辛苦一辈子,现在老了,正是我们做儿女尽孝的时候。”
“老大和嫂子最有福气,能时刻陪在老母亲身边,这是多大的孝心啊!”

一些不明真相,或者说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远房亲戚也跟着起哄。
“成杰媳妇是个好样的,肯定能把老太太照顾好。”
“是啊是啊,现在这么孝顺的儿媳妇不多见了。”
“蒋家有福气啊!”

这些话,像一把把软刀子,扎在我妈心上。
她看着群消息,气得晚饭都没吃下,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偷偷抹眼泪。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直接在群里回复蒋秀锦:“姑姑,孝顺不是嘴上说说,更不是转发几篇文章就能体现的。”
“孝顺是需要实际付出的。”
“奶奶生病,最需要的是子女的陪伴和照料。”
“奶奶是大家的妈,不是我妈一个人的。我爸、叔叔、姑姑,你们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这话一发出去,群里瞬间安静了几秒。
然后,就像捅了马蜂窝。
姑姑蒋秀锦第一个跳出来:“蒋柳!你怎么说话呢?我好心好意关心你奶奶,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们做长辈的,说几句感悟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叔叔蒋成志也说:“柳柳,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在群里公然顶撞长辈,还有没有规矩了?”

一个平时不怎么说话的远房表婶也冒出来:“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翅膀硬了,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另一个远房堂叔公更是倚老卖老:“蒋成杰,你这女儿得好好管管了!太没大没小了!”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指责我“不懂人情世故”“忤逆不孝”“被惯坏了”。

我妈看到群里的消息,急得给我发微信:“柳柳,你别跟他们吵了,妈没事,妈能受得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气得浑身发抖。
这群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们只会在一旁煽风点火,道德绑架,却从不考虑我妈的感受。

我正要继续反驳,老公薛鹏拉住了我。
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皱着眉头说:“柳柳,少说两句吧。”
“我知道你委屈,也知道妈委屈。”
“但群里人多嘴杂,你跟他们吵,也吵不出个结果,只会让你爸妈更没面子,让事情更难看。”
“他们都是长辈,说两句就让他们说去吧,别往心里去。”

我看着薛鹏,第一次对他感到失望。
“面子?我爸的面子重要,我妈的幸福和健康就不重要了?”
“他们是长辈就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人吗?”
“薛鹏,这不是面子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

薛鹏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唉,家务事,本来就难断。”
“你爸那边,你奶奶那边,总得有人让步啊。”
他的意思是,让我妈让步。
我心凉了半截。
连我最亲近的丈夫,都不能完全理解我,站在我这边。
我第一次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被孤立感。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尤其是在名为“亲情”的舆论场里。
这场群里的“声讨”,最终以我爸在群里发了个“孩子们不懂事,给大家添麻烦了,家事我们会自己处理好”的红包,并私下警告我不许再在群里乱说话而告终。

我妈的情绪更加低落了。
她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白天也精神恍惚。
我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他并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反而把一切归咎于我妈的“不配合”和我的“从中作梗”。
他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差,对我妈的逼迫也越来越紧。

他开始三天两头往奶奶家跑,每次回来都唉声叹气,说奶奶身体越来越差,吃不下睡不着,都是因为我妈不去照顾。
还说街坊邻居都在背后议论他们家,说他娶了个“不孝顺”的媳妇。
他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终于,在我爸又一次从奶奶家回来,并且被奶奶声泪俱下地控诉“儿媳不孝,不如死了算了”之后,他彻底爆发了。

那天晚上,他喝了点酒,满身酒气地冲进我妈的房间。
我听到动静不对,赶紧跟了过去。
只见我爸红着眼睛,指着我妈的鼻子,大声吼道:
“沈秋萍!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要么,你明天就搬去妈那边,老老实实地照顾她,直到她满意为止!”
“要么……要么我们就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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