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我叫王明轩,今年63。
退休金每个月就那么五千八,在咱们这小地方,也过得很滋润了。老婆走得早,儿子结婚后就搬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住着老房子。
腊月二十八那天,儿子王建国给我打电话,说接我去他家过年。
我心里那个乐啊,都说养儿防老啊,看来真的没说错。
电话一挂,我就赶紧收拾行李。从衣柜底下翻出那个好几年没用的旅行箱,擦啊擦,连拉链都用抹布擦得铮亮。把新买的过年衣服叠得整整齐齿,又想起儿子爱吃我腌的萝卜干,儿媳妇张梅喜欢咱们这儿的小玩意儿,全都塞进去,生怕漏了什么。
收拾东西时,我翻出一张老照片。照片上儿子还是小学生呢,咧着嘴笑,我站在旁边,那会儿头发又黑又浓,精神头十足。
一眨眼,三十多年过去啦。
为了这个家,为了儿子,我可没少操心。年轻时在学校教书,晚上还得去补习班加课,寒暑假也不歇着。后来学校改制我下岗了,开过小书店,接过家教,啥活儿都干过。好不容易把儿子供到大学毕业,又咬牙借钱送他出国,看他在大城市站稳脚跟、结婚生子,我这心里的石头才落地。
退休后的日子就跟白开水似的,没啥滋味,就盼着看到儿子一家,心里才甜一点。
建国到车站接的我,一进门,儿媳妇张梅就迎上来了。
“爸,您可算来啦!快进来,外头冷。”她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手里不停地张罗,“您先喝点水,晚饭马上就好了。”
建国坐在我身边,看着他眼睛下边挂着两个黑眼圈。
“年底,赶工程,熬了好几个通宵。”他解释道。
我点点头:“年轻啊,底子好,但是也要注意休息。”
张梅端来热茶,屋里暖气足得很,跟我那冰窖似的老房子简直是两码事。
晚饭桌上摆了一堆菜,都是我爱吃的。红烧蹄膀烂烂呼呼的,白灼大虾红通通,还有几个开胃小菜。
“张梅,你手艺见长啊!”我真心夸她。
“爸,您喜欢就多吃点,以后常来,我天天变着花样做给您吃。”她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可我总觉得她笑得怪怪的,有点...假。
她给我夹菜嘘寒问暖,每个动作看着都挺周到,但我总感觉不自在,就像穿了双不合脚的鞋,看着挺好,走起路来硌得慌。
儿子埋头吃饭,时不时看手机,偶尔应几句话。
这顿饭表面热热闹闹,但我心里总有点膈应,像嗓子眼卡了根小刺,上不来下不去的。
第二天中午饭点的时候,张梅的爸妈也来了。
亲家母李玲一进门就和张梅说悄悄话,那亲热劲儿,搞得我这个老丈人都觉得自己多余了。
亲家公话不多,跟我握手打了招呼,就坐在客厅看电视了。
李玲退休前是搞街道工作的,说话带着官腔。她上下打量我几眼,目光在我那副缠了胶布的老花镜上停了又停,嘴角撇了一下。
这副眼镜我戴了快十年了,虽然坏了,却一直舍不得换,感觉还能讲究。在她眼里,估计就是“抠门”的代名词。
晚饭时,气氛怪怪的。
儿子和亲家公聊股票基金,张梅和她妈说孩子教育,我就跟局外人似的坐那儿。
李玲嗓门大,没多久就开始说退休金。
“我和他爸退休金加起来一万五呢,日子过得还算滋润。”她边说边瞟我一眼。“上个月我们刚在云南买了套小公寓,冬天去那边住住,暖和。”
“梅梅啊,你们也该打算了,房价蹭蹭往上涨,早买早好,等有了孩子再换房子就麻烦了。”
张梅点头附和:“嗯,我和建国最近就在看房子。”
李玲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我:“亲家,您退休金多少啊?身体还好吧?”
那口气,哪像关心人,明摆着是打探底细。
我心里直打鼓,但还是挤出笑容:“五千八,老毛病时不时犯点,还凑合。”
“才五千八啊...”她拖长了声音,表情像是在说“这点钱咋够活?”
我端起茶杯掩饰心里的不自在。
人老了才懂,原来你在人眼里值多少钱,就看你兜里有几个子儿——五千八的退休金,在他们眼里屁都不是。
饭后,亲家公让儿子领着去书房了,李玲和张梅窝沙发上看电视聊天。
我心里堵得慌,就找借口说休息,自己回了客房。
房间不大但挺干净,窗台上放了盆常青草。可我心里就像灌了铅,沉甸甸的难受。
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我想了好多。
记得儿子上小学那会儿,为了给他买双耐克球鞋,我连续上了三个星期的晚自习;他留学那阵子,家里存款都寄给他了,我自己省吃俭用;他结婚时,我把养老钱都掏空了,又东借西凑,给他付了婚房首付...
我这辈子没干啥大事,就是个普通老父亲,掏心掏肺,想让孩子过得好点。
我以为,这样就够了。
看来,还差远了。
在房间呆久了闷得慌,想出去透口气。
刚走到客厅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说话声。
“妈,您说这老头子,一个月那点破退休金,连零头都不够,现在还能动,要是哪天瘫床上了,谁伺候他?我们哪有那工夫啊?”是张梅的声音,刻薄得很。
我浑身一僵,脚像钉在地上动不了。
“早跟你们说要未雨绸缪,”李玲的声音尖细精明,“他那几个钱,养活自己都够呛,将来肯定是个包袱。”
我心跳加速,背上直冒冷汗。
“养他又有啥用?那点退休金连个样都没有,将来肯定得拖累我们。”张梅的语气更难听了。
“就是,趁早想办法,别等他躺床上了才着急。”李玲附和道。
“依我看啊,趁他现在脑子还清楚,让他把老房子过户给建国算了。写你俩的名字,免得以后出岔子。”李玲出的损主意。
“房子?”张梅犹豫了一下,但声音里的贪婪掩饰不住,“那房子虽然老点,但地段不错,怎么也值个一百二十万。”
“那当然!握在自己手里才安心。万一他哪天找个老太太,或者糊涂了把房子给了外人,后悔都来不及。”李玲怂恿道。
“再说了,他身体越来越差了,老咳嗽,脸色不好。”张梅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估计...也活不了几年了...”
“活不了几年”...
这五个字像一把尖刀,狠狠扎进我心窝。
浑身的血都凉了,手脚冰凉,连气都喘不上来。
心疼、气愤、绝望,还有被亲人出卖的寒心,一股脑儿全涌上来。
我一直以为,张梅虽然市侩了点,但起码表面上尊重我这个公公。没想到,在她眼里,我就是个“退休金才五千八”的老头,一个随时可能“瘫床上”的累赘,甚至...一个“活不了几年”的摇钱树!
所谓的“孝顺”全是演戏,台前是笑脸相迎,台后是算计盘剥——没想到我这个主角提前看穿了剧本。
我咬着嘴唇直到出血,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但我就是忍住不让它掉下来。
绝不能让他们看见我的狼狈。
我悄没声地退回客房,像只落败的老狗。
心像刀割一样疼,但我知道,不能再呆在这了。
这个表面温馨的家,对我来说,跟牢笼没两样。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行李箱,把带来的东西全塞回去。
动作又快又狠,一点都不犹豫。
那件特意买的新毛衣,那罐给儿子腌的萝卜干,那个给儿媳妇的小玩意儿...现在看来,全是笑话。
我哆哆嗦嗦写了张纸条:“老朋友突发脑梗,需照看,先回去了。别担心。”
字歪七扭八,跟我此刻的心情一样乱。
拎起行李箱,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
客厅里,电视声音大着呢,张梅和她妈聊得热火朝天,没注意到我。
我低着头,一路小跑到门口,换鞋,轻轻开门,溜出去,又轻轻把门带上。
整个过程还不到一分钟。
站在冷冰冰的楼道里,寒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刮得脸生疼。
可这点冷,和我心里的冰窖比起来,算个屁。
我头也不回,直奔电梯。
电梯下行时我头晕目眩,好像整个人往无底洞里掉。
回到冷清的老房子,天都黑透了。
我没开灯,摸黑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行李箱孤零零地扔在门口,跟个没人要的孩子似的。
黑漆漆的屋子里,就窗外偶尔闪过的车灯,在墙上晃一下,一闪就没了。
四周静得出奇,就听见我粗重的呼吸声,还有...压不住的抽泣声。
眼泪终于憋不住了,烫烫的往下流,滴在冰凉的手背上。
六十多年了,我从没像现在这么孤独绝望过。
我以为的亲情,我以为的依靠,原来全都是冲着钱来的。
我这个月领五千八的老头子,在他们眼里,啥都不是。
哭到眼睛肿了,泪流干了,心也凉透了。
不行,不能这么认怂。
我得为自己活一回。
抬头看看窗外黑乎乎的天,突然想通了,这次偷听到的对话,反倒成了转机。第二天一早,手机就响了。
是建国打来的。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半天,还是接了。
“爸,您咋突然就走了?张梅说您留了张纸条,说啥朋友生病了?”他声音里带着疑惑和不满。
我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嗯,老张突发脑梗,没人照顾,我只能赶回去帮忙。”
编这谎话,我心里直不是滋味。
“现在咋样了?严重不?”
“没大事了,送医院检查过,我刚从医院回来。”我继续编着蹩脚的谎话。
“那就好。爸,您也注意身体。过两天我回去看您。”
“别麻烦了,你忙你的,我这边挺好的。”我赶紧回绝。
挂了电话,我长出一口气,却觉得更累了。
没一会儿,张梅也来电话了。
“爸,您咋说走就走啊?我们都担心死了。”她声音听着关切得很,表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但我能从她语气里听出一丝暗爽。
“朋友有急事,现在处理好了。”我冷冷地说。
“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啊,有啥需要就说,千万别客气。”她又叮嘱了几句才挂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我冷笑了一声。
最可笑的是,我还得假装啥都不知道,配合他们演这出“关心老人”的戏——这大概就是人到老年的无奈,明知是假的,也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年后没多久,儿子真来看我了。
他带了些补品,坐在沙发上,犹犹豫豫地看着我。
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爸,那天...您是不是听到啥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声色:“听到啥?没啊,是老张真有急事。”
儿子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看出点什么来。
我坦然地迎着他的目光,心里却像刀绞一样疼。
沉默好一阵,他叹了口气:“爸,张梅有时候嘴上没把门,说话不过脑子,您别往心里去。”
他还是向着他媳妇。
我点点头,没吭声。
屋里气氛尴尬得要命。
儿子坐了会儿,说了些“注意身体”“按时吃药”“有事随时电话联系”之类的话,就走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里百味杂陈。
失望?肯定有。但更多的是那种说不出的痛。
这个我掏心窝子养大的儿子,到头来还是没完全站在我这边。
屋子又恢复了冷清。
我一个人坐沙发上,听墙上的钟嘀嗒嘀嗒响,开始琢磨我的退休生活。
每天不就是买菜做饭,看看电视,去公园遛遛弯,跟老头老太太下下棋,聊聊天嘛。
日子过得说不上差,但真没啥意思。
那天在儿子家听到的对话,像当头一棒,把我打醒了。
我不能再这么混日子了。
站起来,我开始收拾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老房子。
打开落灰的储物柜,里面塞满了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一件件翻看,没用的扔掉,有意义的留着。
从一个旧木箱底下,我翻出了一堆年轻时的玩意儿。
几本发黄的相册,有我年轻时站讲台的照片;和老伴结婚时的合影,她穿着红衣服,害羞地挨着我;还有儿子小时候的照片,胖乎乎的,跟个小馒头似的。
除了照片,还有一堆证书。
“优秀教师”、“教学标兵”...还有一本省书法协会的会员证!
我拿起那本会员证,擦掉灰,手指摸着上面的烫金字,突然想起好多事。
年轻那会儿,我可喜欢写毛笔字了。省吃俭用买笔墨纸砚,熬到半夜练字。还加入了省书法协会,跟着大师学了不少东西。那时候写的字,还上过报纸呢。
后来工作忙了,要养家糊口,这爱好就慢慢放下了。
现在想想,那段苦练字的日子,虽然清贫,但心里踏实,高兴。
我放下证书,心里一股热流涌上来。
为啥不重新拿起来呢?
我还有时间,也有精力。
不能再这么混吃等死了!
我翻箱倒柜找出那套落灰的毛笔墨纸砚,擦干净。
虽然是老家伙了,但保存得不错。
我下定决心,要去报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正经学一学。
我这把年纪,最怕的不是病不是老,是认命——我要让他们看看,我的价值不是靠那点退休金来衡量的。
第二天,我就去社区老年大学问了。
招生的老师挺热情,跟我介绍了书法班的情况。
拿到学员证走出老年大学时,阳光正好,暖融融的照在身上。
我感觉自己年轻了二十岁,又有奔头了。
老年大学的日子比我想的有意思多了。
书法班里都是跟我差不多年纪的退休人员,大家因为共同爱好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特别好。
教书法的赵老师是退休美术老师,水平高,讲得通俗易懂。
我像块干海绵一样,使劲吸收知识。
很快,我就和班里几个老伙计混熟了。
赵文德,退休内科医生,做事认真;杨立中,原来是设计院工程师,一板一眼的;还有刘淑芳,退休小学校长,性格开朗,啥都懂点。
我们四个一拍即合,组了个小团体,叫"墨香画苑小组"。
每周,我们都约好一起练字画画。
春天去公园写生,夏天在老年大学纳凉,秋天去西湖边赏景作画,冬天在茶馆品茶论艺。
我那套老毛笔虽然比不上现在的名贵文具,但用它写出来的字,就是有一股子岁月的味道。
后来,在赵老师鼓励下,我攒钱买了套不错的文具,开始认真研究书法。
每天琢磨笔画结构,研究用笔章法,以前觉得日子过得慢,现在只觉得时间不够用。
三个月后,社区举办了个“夕阳风采”书画展。
我们“墨香画苑小组”也送了几幅作品参展。
没想到,我写的一幅《江山如画》得了个二等奖。
字上那股豪迈劲儿,还带着点老年人的沉稳,挺受评委喜欢。
社区老张还亲自来祝贺,说要把我的作品挂在活动中心展示。
拿着那张“二等奖”的证书,我心里别提多美了。
原来晚年生活可以这么丰富多彩,就像宣纸上的墨迹,换个角度看,就是另一个天地——我不再是谁的附属品,而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建国不知从哪听说我得奖了,特意来看我。
他拿着那张证书,脸上写满了惊讶。
“爸,您真行啊!还藏着这一手,还得奖了!”他笑着说,语气里带着真心的佩服。
“瞎写着玩的。”我谦虚地说,心里却美滋滋的。
“我看您这精神头,比以前好多了。”儿子仔细打量着我,“看来这书法真是个好爱好。”
这次见面,我明显感觉到儿子态度变了。
不再是那种敷衍的关心,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和...尊重。
这种被重视的感觉,让我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没过几天,儿媳张梅也打来了电话。
寒暄几句后,她话锋一转,装作不经意地问:“爸,听说您现在玩书法玩得挺专业的,还得奖了?这些笔墨纸砚...花不少钱吧?”
我一下听出她话里的试探。
她是担心我把退休金都花在这上面了吧?
我故意含糊其辞:“还好吧,就是玩玩。最近跟几个老朋友在公园摆了个小摊,给人写写春联、画画小品,赚点零花钱买文具。”
我没说具体赚多少,就让她去猜吧。
果然,电话那头的张梅沉默了几秒,语气立刻变热情了:“爸,您真是老当益壮!不过别太累着,身体要紧。”
挂了电话,我不禁笑了。
人心真是奇怪,当你不在乎别人看法时,反而有人来巴结你了——这大概就是人性中最有意思的地方。
随着不断练习,我的书法水平稳步提高。
在赵老师指导下,我开始学国画,画些山水花鸟。
我们“墨香画苑小组”每周末都在中心公园摆摊,免费给市民写春联、画小画。
渐渐地,有人开始专门来找我们,要请我们写字作画,并坚持要付钱。
一开始我们都不好意思收,但架不住人家一再坚持,也就收下了。
虽然不多,一幅字几十块到一百不等,但对我们这些退休老人来说,意义非凡。
这不仅是钱的问题,更是对我们才华的认可。
日子在充实中流过,我的生活比从前丰富多了。
清晨去公园练字,下午去老年大学上课或与朋友交流,晚上在家研究字帖。
周末偶尔接点小活,写写对联、画画小品,既能练手艺,又能赚点零花钱。
几个月下来,除去买文具的钱,每月还能剩下近千块钱。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张梅耳朵里,她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三天两头打电话嘘寒问暖,热情得我都不习惯了。
“爸,这周末有空不?来我们家吃饭吧,我做了您爱吃的水晶蹄膀。”
“爸,天冷了,我给您买了件羊毛衫,您什么时候来拿一下?”
“爸,我看到一个老年保健讲座,特别适合您,我发给您看看。”
她那股子巴结劲儿,看得我直想吐。
对于她的邀请,我大多都找借口推了。
“张梅啊,不凑巧,这周末我们小组要去郊外写生。”
“衣服就别买了,我衣柜里的穿不完,你们年轻人花销大,省着点。”
“谢谢关心,我自己会注意身体的。”
我告诉她,我最近安排得满满的,学书法、参加活动、教学生,甚至打算去名山大川写生采风。
我不是记仇,只是不想再陷入那种虚伪的关系。
一天,街道办的刘主任来找我,想请我给社区活动中心写个匾。
我欣然答应,认真写了个“和谐家园”。
刘主任拿着字看了又看,啧啧称赞:“王老师,您这字写得太好了,功底十足啊!”
被人叫一声“老师”,听着真亲切——教了大半辈子书,退休后还能被这么尊重,真是莫大的安慰。
“王老师,您这字迹挺眼熟的,”刘主任接着说,“看着像三十年前《这一片区文艺》上'月明轩主'的风格...您认识这位先生吗?”
我心里一惊,我年轻时的笔名居然被认出来了?
“月明轩主”确实是我年轻时用的笔名,取自我名字中的“明轩”。那时常在本地杂志上发表书法作品,小有名气。
后来为了生计,这爱好就搁置了。
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
我笑笑摇摇头:“年轻时的玩意儿,不值一提。”
刘主任眼睛一亮:“真是您?我就觉得眼熟!我年轻时可是您的粉丝,经常模仿您的字呢。没想到今天能见到真人!”
他激动地掏出手机,给我看他珍藏的一本旧杂志电子版,上面真有我当年发表的作品。
“王老师,您当年在我们这一片区可是小有名气啊,为啥后来不写了呢?”
“生活所迫嘛,"我淡淡地说,"要养家糊口,哪有工夫搞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刘主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理解理解。不过您现在重拾旧爱,这是好事!我们这次'夕阳风采'书画展,评委都说您的作品很有功底,一看就是内行。”
他顿了顿,又说:“王老师,我冒昧问一句,我们区里正在筹备一个'遗珠重现'老艺术家系列活动,想邀请您参加,您看行不?”
我有些犹豫:“这...我就是个业余爱好者,算不上什么艺术家...”
“怎么不算?”刘主任急忙说,“您早年的作品,可是我们这代人学习的榜样啊!这次活动就是想重新发掘像您这样的本土人才,让更多人认识您。”
在他的热情邀请下,我勉强答应了。
这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了整个社区。
不少老邻居都来敲门,说是要看看“王老师的真迹”。
有人甚至带来了珍藏多年的旧杂志,上面清清楚楚印着我的作品和笔名。
这种被认可、被需要的感觉,真让人心里暖和。
“遗珠重现”活动定在三月初。我精心准备了五幅作品,有书法,也有国画。
一周前,张梅打来电话,说她和建国要来参加我的展览。
我心情复杂,但还是同意了。
展览那天,活动中心门口挂着“遗珠重现——片区老艺术家系列展”的横幅,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走进展厅,我还有点恍惚——真的假的?当年那个为了养家放弃爱好的年轻人,现在真的站在自己的作品展前?
我的作品被安排在中央位置,旁边还有个展板,上面贴着我年轻时的照片和简介,甚至还有几幅当年发表在杂志上的作品复印件。
站在那里,我说不出是啥滋味。
突然,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向我走来:“明轩?真是你吗!”
我一看,这不是我大学同学徐文华吗?他以前也爱好书法,毕业后去了文化部门工作。
“文华?你咋在这儿?”我又惊又喜。
“我现在在文化协会当个顾问,听说这个展览有你的作品,特意赶来看看。”他拍拍我肩膀,“这么多年了,你的字还是那么有劲!”
我们两个老同学抱在一起,激动得不行。
这时,我看到儿子和儿媳从门口走了进来。
建国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张梅也打扮得花枝招展,两人看起来有点拘谨。
他们走到我面前,儿子给了我一个拥抱:“爸,祝贺您!今天是您的大日子!”
张梅也挤出笑容:“爸,您的字真是太棒了,我们都不知道您这么有才华!”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惊讶是真的,但那股子做作劲儿,还是让我心里别扭。
徐文华看看我,又看看他们,好像明白了什么,主动伸出手:“你们好,我是明轩的老同学,徐文华。”
寒暄几句后,他转向我:“明轩,我们省里正在搞一个'银发智慧'传统文化传承计划,需要像你这样有经验的老艺术家参与。待遇不高,每月5000元补贴,主要是去学校指导学生学习传统文化。你有兴趣不?”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张梅就急忙插嘴:“有兴趣!爸一定有兴趣!是吧,爸?”
她眼睛里直冒光,里面清清楚楚写着“5000元”。
我微微一笑,没理她,而是转向徐文华:“具体啥时候开始?需要我做些啥准备?”
“下个月初,”徐文华说,“你先准备几堂示范课,内容可以是书法基础,也可以是国画入门,主要面向中小学生和大学生。”
我点点头:“行,我回去好好准备。”
临走时,徐文华特意留了张名片,上面印着“文化协会顾问”的头衔。
张梅瞄了一眼,眼中的惊讶和贪婪都快掩饰不住了。
展览结束后,儿子和儿媳坚持要请我吃饭,说是给我“庆祝”。
推不掉,我就跟他们去了附近一家不错的饭店。
包间里,菜上得挺丰盛。
儿子频频给我倒酒,说着恭维话。
张梅也一改往日冷淡,不停地给我夹菜,问寒问暖。
表面热热闹闹,但我心里清楚,这顿饭不简单。
果然,吃到一半,儿子放下筷子,看似随意地开口了。
“爸,是这样的,我和张梅最近在看房子。”
我嗯了一声,等他接着说。
“现在住的这个房子有点小了,想着以后有了孩子也不方便。我们看中了一套三居室,地段、户型都挺好,就是...首付还差一点。”
他顿了顿,和张梅对视一眼。
张梅立刻会意,接过话头,语气甜得发腻:“爸,您看您现在也...这么有名气,收入也增加了。我们想着,能不能...帮衬我们一点?”
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满脸期待。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还是为了钱。
我放下筷子,擦擦嘴,平静地看着他们。
“哦,换房子是好事。”我语气淡淡的,“不过,恐怕我帮不上啥忙。”
“为啥啊,爸?”张梅急忙问,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也知道,学书法挺费钱的。好一点的笔墨纸砚几千上万的,出去写生也要住宿交通费。再说那个'银发智慧'计划还没正式开始,我手头也不宽裕。”我慢悠悠地说,“而且我一直打算去黄山泰山那边写生,存款基本都有安排了。”
我看到儿子和儿媳脸色变了。
儿子低头喝茶,好像早料到会这样。
张梅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和一丝怒气。
这顿“庆功宴”不欢而散。
没过几天,一个我怎么都没想到的人登门拜访——亲家母李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