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地名人名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
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花顺,那是你吗?” 老人的手指颤抖着,轻触泛黄照片上那张年轻的脸庞。窗外春雨如丝,打在他斑驳的皱纹上。

“七十年了,我还能找到你吗?” 照片中的女孩微笑依旧,仿佛时光未曾流逝。

突然,门被推开,一个陌生男子沉默地盯着他:“你是谁?为何要找她?” 老人抬头,恍惚间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心中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慌乱。

“我是李长寿,我来找一个人。” 男子冷笑:“太迟了,有些债,不是想还就能还的。”

01

李长寿站在山东老宅的院子里,看着春风摇曳的老槐树,一种预感在他心中升起——今年或许是他活在世上的最后一个春天了。

七十二岁的年纪不算太老,但他总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流失,像秋天的河水,日渐枯竭。老伴去世已有三年,儿女都在城里,偶尔节假日才回来看看,平日里只有一只花猫陪他度日。



他弯腰拾起院子里散落的槐花,苍老的手掌像一片干枯的河床。这些日子,那个梦总是反复出现:年轻的金花顺站在雪地里,向他挥手,围巾在风中飘荡。每次从梦中惊醒,他都会摸索着打开床头的旧皮箱,取出那张泛黄的照片,仿佛要确认那段记忆真实存在过。

“花顺,你还活着吗?”他常常这样自言自语,手指轻抚照片上那个朝鲜姑娘灿烂的笑容。那是一九五二年的春天,二十岁的志愿军战士李长寿在朝鲜的小村庄里,遇见了十八岁的金花顺。

村里的老伙计王大有来访时,看见长寿又在出神地望着那张照片。

“老李,你又在想那个朝鲜姑娘?”王大有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点燃一支烟。“七十多岁的人了,何必再揪着过去不放。”

长寿没有立即回答,他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衬衣口袋,仿佛那是一件易碎的宝物。

“大有,你还记得上个月我们队里老郑回来说的事吗?他说在平壤见到了一个很像花顺的老太太,在一个诊所里。”

王大有皱眉:“就凭这么一句话,你就确定是她?老郑那眼神,年轻时五米开外就认不出人,何况现在。”

“我总觉得她还活着。”长寿的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如果真是她,我得去看看。”

“你疯了吧?七十多岁的人了,去朝鲜那么远的地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你儿子女儿能答应吗?”

长寿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们管不着。我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就这一次,我得任性一回。”

晚饭后,长寿坐在老式电视机前,看着旅游频道介绍朝鲜的节目。屏幕上闪过平壤的街道、清澈的鸭绿江、朝鲜族的民居,每一个画面都让他心跳加速。他拿出一个旧笔记本,仔细记下旅行社的电话号码。

那天夜里,他做了一个清晰无比的梦。梦中,他站在一片开满杜鹃花的山坡上,远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采药。



他想喊她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想跑过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老妇人似乎察觉到什么,缓缓转过身来——就在她的脸即将清晰可见的那一刻,长寿猛然惊醒,额头上满是冷汗。

清晨,他做了一个决定。

李长寿的儿子李明接到父亲电话时,正在单位开会。

“爸,什么事啊?我在开会呢。”李明压低声音,躲在会议室外的走廊上。

“明儿,爸想去趟朝鲜。”长寿的声音出奇地坚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您开玩笑呢吧?去朝鲜干什么?”

“爸年轻时在那儿当过志愿军,想去看看。”

“爸,您这么大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去那么远干什么?再说现在去朝鲜也不容易啊。”

“我已经联系好旅行社了,下个月有个旅游团。”

李明急了:“爸,您别胡闹!您一个人怎么行?要去也得等我和你姐有空陪您去啊。”

“不用了,我自己能行。钱我也准备好了,就是跟你说一声。”

李明试图继续劝阻,但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他叹了口气,回到会议室,心不在焉地听着领导讲话,脑海里却全是父亲固执的声音。

李长寿放下电话,看着墙上自己和老伴的合影,喃喃自语:“翠英,这一次,你就别怪我了。”

接下来的日子,长寿开始为旅程做准备。他把积蓄从银行取出来,换成旅行支票;找出年轻时的军装,仔细熨平每一道褶皱;最重要的是,他从床底的铁盒里取出那条已经泛黄的围巾,那是金花顺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村里人都知道老李头要去朝鲜了,纷纷劝阻,但没人能撼动他的决心。

出发那天,天刚蒙蒙亮,长寿就背着一个旧帆布包站在村口。王大有骑着三轮车来送他。

“老李,真去啊?”

“去。”

“万一...万一找不到呢?”

长寿沉默片刻:“找不到就回来。”

三轮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晨雾中,稻田像一片片浮在水上的绿毯。长寿回头望了一眼渐渐远去的村庄,那里有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埋葬着老伴的坟墓,承载着太多记忆。但此刻,另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正催促着他前行。

02

火车缓缓驶出站台,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长寿靠在硬座的椅背上,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轻轻摩挲。照片上的金花顺穿着朝鲜族传统服装,笑容明媚如春花。



他们相识的那一年,朝鲜战场上硝烟弥漫,但在那个隐蔽的小村庄里,却开出了一朵不合时宜的爱情之花。

一九五二年的春天,受了轻伤的志愿军战士李长寿被安排在朝鲜北部一个叫做枫林的小村庄休养。村里的居民大多是朝鲜族,其中就有给志愿军当翻译的金花顺。她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在日本殖民时期被迫害致死,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姑母家生活。

初见时,花顺正在村口的小溪边洗衣服,长寿去溪边打水,不小心滑倒,打湿了裤腿。花顺看见了,忍不住笑出声来。长寿有些恼怒,却又被她的笑容所吸引。

“你好,中国同志。”花顺用生硬的中文向他打招呼。

长寿点点头,用简单的手势比划着询问村子里的情况。花顺似乎猜到了他的意思,指了指自己:“我,翻译。”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断断续续的交流。白天,花顺要帮忙照顾伤员,晚上,她会来教长寿简单的朝鲜语,长寿则教她写中国汉字。在战火纷飞的岁月里,这样平静的时光显得格外珍贵。

花顺学东西很快,没几天就能写几个简单的汉字。有一次,她歪歪扭扭地写下“朋友”两个字,问长寿:“我们,朋友?”

长寿点点头,却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不只是朋友。

转眼到了五月,长寿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能重返前线。一天晚上,他们在村后的小山坡上看星星。朝鲜的夜空特别清澈,星星像无数颗钻石镶嵌在黑丝绒上。

“长寿,”花顺指着天上的星星,“在中国,看到同样的星星吗?”

长寿点点头:“一样的星星,一样的月亮。”

花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战争结束,你回中国?”

长寿看着她的侧脸,鼓起勇气握住她的手:“战争结束,我带你一起回去。”

花顺的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我,朝鲜人。你,中国人。”

长寿坚定地摇头:“没有不可能。等战争结束,我一定来找你。”

花顺没有回答,只是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手织的围巾,塞进长寿的手里:“冬天,戴这个,不冷。”

长寿接过围巾,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李长寿”三个汉字。

“我教你的汉字,你记得很清楚。”长寿笑着说。

花顺害羞地低下头:“因为,是你的名字。”

就在两人情愫渐浓的时候,战争的残酷现实却无情地将他们分开。一天深夜,长寿所在的部队接到紧急撤退的命令。天刚蒙蒙亮,他们就要出发前往另一个战区。

长寿来不及与花顺告别,只匆匆写了一张纸条塞在她家门缝里:“等我回来娶你。”

然而,战场风云变幻,部队辗转多地,长寿再也没能回到枫林村。战争结束后,他曾千方百计打听花顺的下落,但杳无音信。渐渐地,他接受了花顺可能已经遇难的现实,怀着愧疚和悲伤回到了祖国。

火车的颠簸将长寿从回忆中拉回现实。隔壁座位的年轻人正好奇地看着他手中的老照片。

“爷爷,这是您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长寿点点头,小心地将照片放回口袋:“是啊,七十年前的事了。”



“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朝鲜。”

年轻人显得很惊讶:“朝鲜啊,那地方现在不太好去吧?”

“有旅游团,跟着走就行。”长寿的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去邻村串门。

“您老这么大年纪了,去那么远干什么呀?”

长寿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轻声说:“找一个人。”

年轻人似乎想再问什么,但看到老人沉思的表情,识趣地闭上了嘴。

列车继续向北方驶去,窗外的风景从华北平原的麦田变成了东北的松柏林。长寿的心情也随着距离的拉近而变得越发复杂。七十年了,他不知道等待他的会是怎样的结局,但他知道,即使只是一个了结,他也必须去面对。

03

丹东口岸人来人往,长寿跟着旅行团排队过关。导游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声音洪亮,不停地叮嘱大家注意事项。长寿默默地听着,心思却早已飞到了鸭绿江对岸。

“李大爷,您的证件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轮到我们了。”导游提醒道。

长寿从贴身口袋里掏出护照和边境通行证,递给导游。

“您老这是第一次去朝鲜吗?”导游接过证件,随口问道。

“不是,”长寿声音低沉,“七十年前去过。”

导游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哦,您是志愿军老兵啊!难怪这么想去看看。”

长寿没有解释,只是点点头。他不想告诉任何人真正的目的,那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过关很顺利,旅游大巴载着一行人驶过鸭绿江大桥。长寿透过车窗,看着江面上波光粼粼,思绪又飘回到七十年前。那时他也是这样过江,只不过是乘坐简陋的木船,头顶是呼啸的敌机,耳边是震耳的炮声。

朝鲜的风景与他记忆中的既相似又陌生。公路两旁整齐的行道树,远处连绵的山脉,还有农田里忙碌的身影,都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我们今天先在新义州住一晚,明天一早去平壤。”导游宣布行程安排,“大家记得不要随便跟当地人搭讪,也不要随意拍照。”



长寿轻声问道:“我们能去平壤以外的地方吗?”

导游摇摇头:“不行,我们的行程是固定的,只能去官方允许的地方。”

长寿心里一沉。老郑说的诊所在平壤郊区,不在旅游团的行程范围内。看来,他得想别的办法。

晚上,旅游团入住了新义州的一家宾馆。吃过简单的晚餐后,其他人都回房间休息了,只有长寿一个人坐在宾馆大堂的沙发上,打量着墙上的朝鲜地图。

一位朝鲜服务员走过来,用生硬的中文问道:“老人家,需要帮忙吗?”

长寿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照片,指着上面的金花顺:“你知道这个人吗?”

服务员摇摇头:“不认识。这是很久以前的照片吧?”

长寿点点头,又问:“平壤郊区有个姓金的老医生,你听说过吗?”

服务员的表情变得谨慎:“我不清楚。您最好跟着旅游团走,不要单独行动。”

长寿明白自己问不出什么,只好道谢后回到房间。他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陌生的城市灯光,心中既期待又恐惧。七十年的时光,足以改变一切。花顺现在什么模样?她过得好吗?她还记得他吗?或者,她是否还活着?

第二天一早,旅游团启程前往平壤。一路上,导游介绍着朝鲜的风土人情,其他游客不时发出惊叹声,只有长寿默默地看着窗外,心不在焉。

“李大爷,您怎么一直不说话啊?是不是不舒服?”导游关切地问。

长寿摇摇头:“没事,就是有点累。”

“您年纪大了,要注意休息。平壤到了会更辛苦,行程比较紧。”

长寿沉思片刻,鼓起勇气问道:“我听说平壤郊区有个朝鲜族聚居的村子,那里有个诊所,能不能去看看?”

导游为难地说:“这不在我们的行程里啊,去不了的。”

“就一个小时,我自己打车去,不耽误大家。”

导游断然拒绝:“不行,在朝鲜不能随便行动,必须跟着团队。”

长寿不再言语,但心中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去找花顺。

抵达平壤后,旅游团被安排在一家国际饭店住宿。吃过午饭,大家都去休息,准备下午的参观活动。长寿则趁机溜出饭店,在周围转悠,希望能找到一个愿意帮忙的出租车司机。

平壤的街道宽阔整洁,行人不多,偶尔有几辆汽车驶过。长寿走了没多远,就被一个警卫模样的人拦住。

“你是中国游客?”那人用不太流利的中文问道。

长寿点点头。

“不能单独行动,回饭店。”

长寿只好悻悻地返回。看来,想单独行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下午,旅游团参观了几处著名景点。晚饭后,长寿假装身体不适,没有参加晚上的活动,独自留在饭店。他坐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却只能在这里空等。

突然,他灵光一闪。既然不能私自出去,为什么不请人进来呢?

长寿拿起房间的电话,拨通了前台。“你好,我想找一个翻译,有急事。”

前台接线员显得很疑惑:“您不是跟旅游团一起的吗?有导游啊。”

“是私事,不方便找导游。”

“这...我需要请示一下。”

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另一个人:“您好,我是饭店的服务经理,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长寿深吸一口气,将准备好的话一股脑儿倒出来:“我是中国来的老兵,以前在朝鲜战场上认识一个朝鲜姑娘叫金花顺,现在听说她在平壤郊区的诊所工作,我想找她。”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您有她的具体地址吗?”

“没有,只知道是平壤郊区,一个朝鲜族村子里的诊所。”

“您知道那个村子叫什么名字吗?”

长寿努力回忆着:“好像是...枫林?”

“枫林村?等等,我查一下。”

长寿紧张地等待着,心脏怦怦直跳。

“是有这么个地方,在平壤东郊二十多公里。不过我不能保证是您说的那个村子。”

长寿激动得差点跳起来:“能帮我联系那里吗?就说李长寿来找金花顺。”

“这...不太方便。您还是跟着旅游团走吧,不要擅自行动。”

长寿失望地挂断电话,但他已经知道了村子的位置,这就够了。

夜深人静时,长寿拿出笔记本,仔细记下枫林村的位置和距离。明天,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去那里看看。如果真的是当年的那个村子,如果花顺真的还在那里...想到这里,他的心砰砰直跳,既期待又忐忑。

窗外,平壤的夜空繁星点点,就像七十年前他和花顺一起看过的那片星空。长寿靠在窗边,轻声呢喃:“花顺,等我,我这就来找你。”

04

清晨,长寿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今天是旅游团在平壤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返回中国。他必须今天想办法去枫林村。

吃早饭时,长寿特意坐在导游旁边,低声说:“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帮忙。”

导游警惕地看着他:“什么请求?”

“我想去平壤东郊的枫林村,那里有我战友的亲人。”长寿没有说实话,怕说出真相会更加麻烦。

导游摇头:“不可能的,我们没有那个地方的通行证。”

“我可以自己去,不用你们负责。”

“那更不行了,万一出了事,我们都担责任。”

长寿不再勉强,默默吃完早饭。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上午的行程是参观某个纪念馆,长寿心不在焉地跟着队伍走。忽然,他发现旁边的朝鲜讲解员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讲解完毕后,那个讲解员走到长寿身边,小声说:“您是李长寿同志吗?”

长寿吃惊地点点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昨晚有人打电话到村子里,说您要来。”讲解员压低声音,“我是村子里派来接您的。”

长寿激动得浑身发抖:“你是说...枫林村?金花顺还在那里?”

讲解员没有直接回答:“我只负责带您去村子,其他的到了那里您自己问吧。”

“什么时候走?”

“中午团队休息时,我在饭店后门等您。”

长寿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有人带他去枫林村,忧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安排让他有些疑虑。不过,事到如今,他别无选择。

中午,长寿谎称身体不适,留在饭店休息,没有参加团队活动。等其他人都走后,他悄悄来到饭店后门。那个讲解员已经在那里等候,身边停着一辆破旧的吉普车。

“上车吧,李同志。路不远,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长寿上了车,心跳加速。车子驶出平壤市区,沿着一条乡间小路向东行驶。窗外的景色渐渐变得熟悉起来——连绵的山脉,茂密的松林,还有不时出现的村庄。

“这条路,我好像来过。”长寿喃喃自语。

讲解员笑了笑:“可能吧,战争时期很多志愿军都经过这里。”

车子翻过一座小山坡,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小村庄静静地坐落在山脚下,炊烟袅袅,与长寿记忆中的枫林村惊人地相似。

“到了,这就是枫林村。”讲解员停下车。

长寿颤抖着下车,双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七十年了,他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地方。

村子比他记忆中的大了许多,但基本格局没变。那条小溪还在,村口的大槐树也还在,只是粗壮了很多。几个小孩子好奇地围上来,打量着这个陌生的老人。

“金医生住在村子那头,”讲解员指着远处一栋砖瓦房,“那就是诊所。”

长寿深吸一口气,迈步向诊所走去。他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冒汗,仿佛又回到了七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花顺时的紧张状态。

诊所门口挂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写着“人民诊所”几个字。门半开着,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长寿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说话声戛然而止,接着是拖鞋的啪嗒声。门被拉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她穿着朴素的灰色上衣和深色长裙,脸上的皱纹像树皮一样纵横交错,但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带着善意的眼睛,长寿一眼就认出来了。

“花顺...”他的声音哽咽了。

老妇人愣住了,她盯着长寿,眼中闪过惊讶、疑惑、不敢相信,然后是逐渐漫上来的泪光。

“长...长寿?”她的声音颤抖着,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两个七旬老人站在门口,相对无言,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回到了他们初次相遇的溪边。

“我回来了。”长寿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



花顺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你真的回来了。”

就在这感人的重逢时刻,诊所里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声:“妈,这是谁啊?”

一个约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走到门口,警惕地看着长寿。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一股倔强,让长寿莫名觉得熟悉。

“妈,这是谁?”男子又问了一遍,语气中带着防备。

花顺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永哲,这是...这是中国来的客人。”她没有直接说出长寿的身份,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永哲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长寿:“中国来的?怎么找到这里的?”

长寿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心中突然涌起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先进来吧。”花顺打破沉默,侧身让出一条路。

长寿踏入诊所,环顾四周。房间简朴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医学图表,角落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诊疗床和一个药柜。这里既是诊所,也是花顺的家。

“坐。”花顺指着一把木椅,然后转身对永哲说,“去给客人倒杯茶。”

永哲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去了厨房。花顺这才仔细打量着长寿,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真的是你...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她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长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黄的照片,递给她:“一直带着它,七十年了。”

花顺接过照片,手指轻轻抚过上面的人像,眼泪再次盈满眼眶:“你...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长寿简单地回答,不知该从何说起。七十年的岁月,如何用三言两语概括?他结婚了,有了孩子,过了平凡的一生,却从未忘记过她。

永哲端着茶回来,放在长寿面前,眼中依然充满戒备:“您是妈妈的...老朋友?”

长寿点点头:“是啊,很久以前的朋友了。”

“战争时期的?”

“是的,那时我在志愿军。”

永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坐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长寿。屋内陷入一阵尴尬的沉默,三人各怀心事,谁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清脆的呼唤声:“奶奶!永哲爷爷!”

一个年轻女孩推门而入,看到屋内的情景愣了一下:“哦,有客人啊。”

她约二十五岁左右,穿着朴素的碎花连衣裙,扎着马尾辫,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她好奇地看着长寿,然后对花顺说:“奶奶,村口来了些游客,孩子们都围着看呢。”

花顺点点头:“美英,这是从中国来的李先生。李先生,这是美英,村里的老师。”

美英礼貌地向长寿鞠了一躬:“您好,李先生。您是来看望奶奶的吗?”

长寿有些困惑:“奶奶?”

美英笑了:“全村的孩子都叫花顺奶奶,她给我们看病,教我们读书。”

长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在美英和永哲之间来回移动。他感到了一种奇怪的联系,但又说不清楚是什么。

“美英,”永哲开口,“你先回去吧,我们有事要谈。”

美英虽然疑惑,但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屋内再次陷入沉默。长寿捧着茶杯,看着杯中的茶叶缓缓沉底,心中五味杂陈。他找到了花顺,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七十年的时光,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让曾经熟悉的两个人变得如此陌生。

“你...为什么现在才来?”永哲突然问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情绪。

长寿抬头,对上永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燃烧着愤怒和质问。

“我...我一直在找她,”长寿艰难地解释,“当年部队撤退,我失去了联系,后来到处打听,都说这里被炸平了,没有幸存者。”



“真的吗?”永哲冷笑一声,“你真的尽力了吗?”

“永哲!”花顺制止了儿子,“这不怪他,战争年代,谁都身不由己。”

永哲站起身,眼中的怒火更盛:“身不由己?你知道妈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我们...算了,我出去透透气。”

他摔门而出,留下长寿和花顺面面相觑。

“对不起,”花顺轻声说,“他脾气一直这样,倔强,不肯轻易原谅人。”

长寿摇摇头:“他有权生气。我确实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永哲他...是你丈夫的儿子吗?”

花顺看着他,眼中有一种长寿看不懂的神情。她站起身,走到床边的柜子前,从最底层抽出一个木盒,递给长寿。

“打开看看。”

长寿困惑地接过木盒,缓缓打开。里面是一沓发黄的纸,最上面的一张上写着他的名字——李长寿。

他拿起那张纸,展开来看。那是一封信,用生涩的汉字写成,落款是“花顺”,日期是一九五三年。

“这是...”

“我写给你的信,但没机会寄出。下面还有很多,五十多封,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写一封。”

长寿手颤抖着翻看着那些信,每一封都整整齐齐地叠放着,按照日期排列。他随手抽出一封,下一刻长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双腿发软,如遭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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