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依恋到投射——

芳官心理深度剖析

作者:吴成

职业心理咨询师

芳官原为梨香院的十二优伶之一,自幼习戏,社会地位卑微,却因贾母点名而进入怡红院,转变为宝玉身边的贴身丫鬟。

她自小在戏班受严苛训练,需在舞台上扮演正旦,形成了强烈的自尊与舞台投射人格 。

进入贾府后,她身处“丫鬟”与“主子宠臣”双重角色夹缝,体现出权力关系的高度不稳定性。



主要情节梳理


第 60 回中,芳官因不愿将蕊官的礼物转送贾环,而以茉莉粉顶替,引发赵姨娘怒斥并动手相打,芳官当场反击,言辞中显露自尊底线的坚守 。

其后,她与干娘因月钱与生活待遇产生矛盾,甚至因“洗头水”不足而强烈抗议,最终走向与身边所有权威的对抗。

王夫人令清查大观园,芳官因戏子身份遭彻底排斥,被逼离府出家,最终随智通在水月庵为尼,完成从戏台女儿到佛门少女的极端转变。

这一系列转折,不仅是身份与命运的剧烈碰撞,也是青春期自我认同危机的典型呈现 。



自我认同与身份危机


埃里克森指出,青春期的核心心理任务是确立稳固的身份认同,否则会陷于角色混淆与自我疑惑之中。

芳官在戏班与贾府两重社会角色中频繁切换,其“我是谁”的核心认同被不断拷问:既非真正的主子,也不满甘当贱籍,身份的模糊造成强烈的自我困惑。

当她因身份差异遭遇否定时,那种“自我崩塌”感促使她采取极端反抗行为,以快速重塑自我价值的存在感。

同时,青少年自我概念尚在形成,缺乏稳定的外部反馈与内在资源时,就会出现情绪失控与极端对抗,正如芳官在情境压力下的剧烈反应。

依恋理论认为,早期依恋模式影响后来的人际互动与情感调节能力,当亲密关系遭受拒绝时,个体会触发焦虑型或回避型依恋。

芳官进入怡红院后,最初因贾母与宝玉的宠爱形成安全型依恋,但随即因权威人物的排斥而体验“忽视—抛弃”伤痛,转化为焦虑型依恋:渴望关注,却以激烈抗争方式索求存在感。

她在冲突中既依赖于宝玉的保护,又对府中其他权威心生戒备,表现出典型的“依恋与回避并存”特征,这在家庭系统中容易引发连锁互动与情感恶化。

芳官的舞台训练赋予她情绪表达的夸张性,令她在现实中倾向外放式情绪发泄,如大声怒骂、摔物抗议。

在心理防御机制层面,她将内心的无力与痛苦投射至外部权威,通过反击来暂时获得控制感,这是经典的“投射—反击”模式。

她对不公待遇的敏感,使其难以进行有效的情绪调节,缺乏内在平衡资源,容易陷入情绪洪流而无法自控,需借助外部支持重建自我调节能力。

青春期身份认同(埃里克森)

埃里克森认为个体必须经历“身份对角色混乱”的冲突,完成“身份整合”,否则会持续焦虑。

芳官的经历即是在“从属角色”与“独立主体”之间反复摆荡,她迫切需要通过反抗与自我表现来确认“我是谁”,却因缺乏稳定的社会支持而屡陷泥潭。

投射与补偿机制(荣格)

荣格提出投射机制,即个体将内在冲突投射到他人或情境以减轻内在紧张。

芳官将对自身卑微出身及被戏曲训练中压抑的愤怒投射到府中权威身上,以“嚣张跋扈”掩饰自身的无力和恐惧,这既是情感的自我保护,也是一种补偿性行为。



咨询干预建议


家庭支持与情感修复

1. 构建安全依恋环境:家长或监护人需持续提供稳定关注与情感接纳,避免忽冷忽热的态度,以帮助青少年从“焦虑—回避”循环中脱身。

2. **角色对话与界限设定**:引导青少年正视自身多重角色,通过家庭会议或心理剧场方式,帮助其在不同身份中建立健康边界与自我定位。

自我探索与社会融入

1. 艺术疗法与表达性写作:利用芳官的艺术化表达优势,通过绘画、书写等方式,让青少年在安全空间中表达内心情绪,减少外部剧烈行为的需要。

2. 团体心理支持:组织同龄团体分享,让青少年在同伴关系中获得认同与归属体验,缓解个体化抗争带来的孤立感 。

3. 价值观重建:结合古典文化意象(如“落红化作春泥”),引导其将自我价值建立在内在成长与社会贡献之上,而非单一依赖外部宠爱或权力地位。



结语


芳官的故事不仅是古典小说中的人物悲剧,更是青春期自我认同危机与依恋模式失衡的真实写照。理解她的“嚣张”与“反抗”,即为理解每一个在身份夹缝中挣扎的年轻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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