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我爸出了事故死亡,赔偿款40万。
这笔钱,本来是妈妈预计给我做手术用的。
可奶奶偷拿了这钱,还了堂哥欠下的高利贷,还无止境地咒骂我:「扫把星!克死了你爸!」
我没哭没吵,转头爆出了她的陈年旧事,让她成了全县最让人厌烦的老太太。
1、
我爸的葬礼上,来的悼念者稀稀疏疏。
没其他原因,奶奶齐老太不让我妈请人家。
她的原话是,「死都死了,还请那么多人干什么!」
「尤其是你娘家那些要死的穷亲戚,随那么点钱,占一大半桌子好吃好喝!我大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这就导致我爸的灵堂前,就象征性摆着几个小花圈,极尽清冷。
爸爸唯一的好弟弟,以及大侄子罗斌,正在隔壁饭馆和人赌钱。
葬礼上一切的程序,都是我和我妈一手操持下来的。
从凌晨四点忙到半夜十一点,还没来得及坐下喝口水。
院子里的齐老太仰面躺在摇椅上,立刻连声叫唤。
「哎呀,热死人了!死丫头,我叫了半天给我拿个电风扇,你耳朵塞着你爸的骨灰了,没听见啊!」
我咬着牙没动。
金秋九月,她老人家躺了整整一天,午饭晚饭都是我亲手送到她手上的,热哪儿了她?
妈妈眼看一院子的送葬客神色各异,叹口气,准备去拿电风扇。
「妈妈,你坐下休息吧,我去!」
把电风扇给人弄好,齐老太一手啃着个大鸡腿,一边嫌恶地对着她的几个好姐妹说:「我大儿子就是惨,生下这么个贱种东西!」
「得了什么唇腭裂,丑得跟后山上坟里挖出来的一样!当初他就该听我的,把她溺死在村头的臭水沟里!他非要留下这个贱蹄子,这下好,把他给活活克死了!」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和平常装出来的虚弱判若两人,中气十足。
妈妈听不下去,抹了一把泪,只说:「妈!灵灵是你的亲孙女,你不能这样说她……」
她话没说完,齐老太阴沉的面色一扭曲,劈手把一个酒杯砸在了妈妈头上。
一时间,可怖的血痕像红蚯蚓一样爬上妈妈的左侧额角。
「我还没说你呢,烂妇!要死要活嫁给我儿,生出这么个狗东西!要不是你们娘俩,我儿子会拼命工作出事吗……」
我紧张地用纸巾捂住妈妈的额头,忍着剧烈的头晕和喉咙里灼烧的刺痛,瞪着那个人。
瞪着那个本该称呼一声奶奶的人。
可是,她真的不配。
2、
过往十几年我有记忆的人生里,她一味偏宠自己的小儿子,也就是我的叔叔一家。
对于爸爸妈妈和我,极尽辱骂。
几乎用尽了所有字典上都不一定能查到的狠毒之词。
说我爸「短命鬼!每年就孝敬我这么点儿钱,当初白养你了!」
骂妈妈和我是「贱人!狗东西!猪圈里滚出来的!」
每年过年过节,我从没在她这里得到一句长辈该有的祝福。
她只是无尽的索取,想尽办法挖走爸爸的血汗钱,拿去贴补叔叔和堂哥罗斌。
然后,再反过来说我们一家不孝,会被天打雷劈。
她刚才说该把我溺死在村头臭水沟的话,从来不是玩笑。
听村里小卖部的沈奶奶说,在我刚出生就是个唇腭裂孩子时,齐老太从我爸手里抢过我就往垃圾桶扔。
在我四岁得了败血症时,她上门找爸爸要钱,爸爸第一次拒绝了她,说要把钱留着给我看病。
当天晚上,趁着爸妈给我熬药的功夫,她拿一个黑色麻袋弄走我,将我扔在了河里。
直到被路边几个连夜砌墙的工人师傅救回来。
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这些年,为了彻底治愈我的唇腭裂,爸妈拼命工作,过年都舍不得休息。
齐老太看不过去,几乎每一年,她都有置我于死地的新法子。
溺死不行就用打火机烧我头发,或者是开煤气把我反锁在屋里,故意给我吃相克的食物……
往事一幕幕闪过,让我现在瞪视她的眼里,逐渐蓄满了泪。
「你还敢瞪我!」齐老太不可置信,睁大了她浑浊布满眼屎的眼睛。
接着,她三两步上前来,准备像以前无数次一样,狠狠抽我一巴掌。
周围的人纷纷惊呼起来。
我搂着妈妈带她躲远了。
齐老太的手一晃,就推倒了旁边一根竹竿,竹竿倒下去,刮翻了爸爸的遗照。
「哗啦」一声脆响,遗照四分五裂。
我弯下腰去想捡起它。
齐老太却还不解气,想要在村里,在几个好姐妹面前树立她的威严。
布满皱纹的大手使劲抽打着妈妈的肩膀。
在纠缠的过程中,我被几块相框碎片划伤了脚。
痛意缓慢而迟钝地从脚心直窜向心窝,入骨深沉,几乎要割裂我整个身体。
3、
「好了!大哥的葬礼呢,看看像什么样子!」
闻讯赶来的叔叔和几个阿婆走过来,扯开了咬牙切齿的齐老太。
她咧着一口快掉光的大黄牙,还在不停咒骂。
「罗灵!你好歹是个大学生,连基本的尊敬老人都没学到嘛!」
叔叔面色微凝,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却没有让语气显得那么可怕。
也是,他虽然在家啃老了大半辈子,吃喝嫖赌样样占尽,可却极要面子。
像这种和稀泥的场面话说起来,向来是一套一套的。
我面无表情,「我学到的是尊老爱幼,可不是倚老卖老!」
叔叔一愣,继而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你爸不在了,现在我就相当于你的爸爸,教导你好好做人是应该的!」
在他说话时,我注意到妈妈握着我小臂的手微微发抖。
「今天让各位见笑了,罗灵太不懂事!大家伙儿能来参加我大哥的葬礼,我们罗家十分感激!」
「大家继续吃好喝好,想要休息的就去我家中歇会儿,已经给大家备好了茶和水果。」
我冷眼看着他堪称周到的发言,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除了我们自家人,又有几个人能知道我这叔叔的真面目呢?
在家辱骂我爸,甚至趁我爸外出打工调戏妈妈,对她动手。
纵容堂哥罗斌对我拳打脚踢多年,还多次出轨气走了婶婶。
这样的衣冠禽兽,怎么敢说自己来教导我?
我已经下定决心带妈妈离开这个家。
不,这个地方不配称为家,只能叫渡劫之地。
等爸爸公司那边商谈好的40万赔偿款一到,我们就搬离这个城市,离他们远远的。
晚上,我正在收拾柜子里的衣物,妈妈红着眼,将爸爸被摔碎的遗像补好,再抱住我。
「灵灵,刚才妈妈卡里已经先到了20万赔偿款,这笔钱给你做二次修复手术绰绰有余了。」
我犹豫了一下。
「妈妈,其实我不再动手术也可以的。反正这么多年迷迷糊糊都过来了。」
这么多年被当作异类,丑八怪,畸形儿,在学校受尽嘲笑侮辱,我都视若寻常地挺过来了。
妈妈深吸一口气,摸着我的头。
「傻孩子,这次手术是必须要动的!」
说着,她语带哽咽:「再说了,你爸用命留下的这40万,不用在你身上,难道又让你奶奶插手?」
4、
第二天,我刚和妈妈去医院预约了唇腭裂二次修复手术。
专家亲自操刀,手术时间大概排在下个月初。
从医院出来打了个车,还没到家,堂哥谢斌的电话就打来了。
连续响了十几声,妈妈示意我接起来听听看他要干吗。
结果,那边他一开口就是一句国粹。
跟个黄鼠狼似的吼了我好半天:「你他娘是随你短命老爹入土了?这么久才接?」
我蹙眉,「你是最近在工地上啃土了,嘴这么臭?」
「你翅膀硬了,敢跟老子这么说话!信不信我以后让你进不了家门!」
他气急败坏的声音,被那头震耳欲聋的电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似乎又是在和他的那群狐朋狗友鬼混。
「你又在外面蹦迪?还是打麻将?」
「轮不到你管!不跟你说废话了。」
罗斌对着话筒命令:「奶奶生病了,一个人在家,你现在,立刻,马上赶回去看看!」
齐老太生病了?
她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健步如飞的步伐,能生什么病?
莫不是又来什么骗我回去要钱的阴招。
我直截了当地拒绝,「我没空。」
「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反问,「你没空,那你想干什么?拿着你爸的赔偿款去鬼混,泡男人,发情?」
我强忍怒气,本想说「与你无关」。
但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变成了:「是啊,这年头找个长得帅身强力壮没有身体缺陷的男生,也不是很难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猛地传来罗斌狂砸酒杯的声音。
他气得嘴里脏话乱飙,隐约还有个娇滴滴的女声在说:「别生气啊,酒瓶子砸到我了。」
我知道,我又一次成功戳中了他的痛处。
谁叫我亲爱的堂哥是个没有生育能力的男人呢。
当然,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看,他都不算是个真正的男人。
至于还是不是个人,暂且存疑。
「总之,你今天必须得回奶奶家一趟,你要是敢不回,老子折断你的耳朵……」
我挂了电话。
只觉得没有他的噪音侵扰,周围阳光明媚,风声温柔。
妈妈握紧我的手,担忧地问:「是不是罗斌,他又威胁你什么了?」
我摇摇头,回握妈妈因常年劳累而关节肿大的手。
「他喝多了发酒疯,我没事。」
许是消息传到了叔叔那边,路上,他又接连给我打来数十次视频通话。
我一个不理。
转头,齐老太又用她的老年机轰炸我。
我索性按了关机。
天边晚霞一抹抹浮现,美得怪让人心醉的。
我看着身旁睡着的妈妈,暗暗发誓要带她远离这个地方,去看一场电影里一般美好的晚霞。
5、
等待手术期间,有近一周的时间,我的手机上没再出现那三个令人厌恶的号码。
据业主群里消息最灵通的陈阿姨所说,罗斌应该是摊上事儿了。
他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漂亮女朋友,为了讨她欢心,装扮成富二代来打肿脸充胖子。
听说借了身边人不少钱,还在赌桌上输了个一干二净,欠下巨债。
「哎哟,灵灵你是不知道啊,我在对面楼都听见他被自己老爹狂揍啊!」
「大晚上的,那一嗓子嚎得叫一个撕心裂肺!跟猿猴要生崽子似的!」
罗斌在他们小区可谓臭名昭著,不少长辈都不喜见他,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
毕竟,没有谁希望自己家的小孩被带坏。
很快到月初。今天要先去医院做个常规检查,如果没问题就很快能手术。
但我没想到,他们在这里等着我呢。
我刚从检查室出来,还没来得及披上外套,就在走廊口被一个猛力推了个趔趄。
勉强扶住墙壁,才不至于直接扑在地上。
「贱种!我的电话都敢挂断!你哪儿来的脸!」
抬头,罗斌一张被打成猪头的脸,放大在我的眼前。
他的身后,叔叔双手插兜,不阻止也不出声,阴森地盯着我。
痛意钻心,我不自觉后退了几步。
「你们来干吗!」
「你说呢!你爸那短命鬼的赔偿款到了吧,奶奶说了,为了防止你乱用,交给她保管!」
罗斌叼着根烟,对着我吐出烟圈。
猛咳嗽几声,我定了定神。
「我不是未成年,不存在保管一说!再说,这笔钱,合理合规是打到直系继承人我妈卡上的!与你们无关!」
这句反驳,让罗斌又想扑过来动手。
我暗自拿出了手机,准备报警。
叔叔却一把拉住了他,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是这样,灵灵。我也不瞒你,你奶奶最近腰特别疼,应该是旧伤复发了,我们准备带她到大医院好好检查。」
「作为她一手带大的孙女,你自然也该出点钱的。」
我看着他一脸的理所当然,以及瞳孔深处压不住的贪婪与算计。
恶心得想吐。
「是这样吗?」我直视他们,「上次奶奶腰伤,是我爸拿了几万块钱给她看病。我们轮流守着她,直到出院。」
「这期间,叔叔你没有拿出一分钱,甚至没有到医院来看一眼。」
「当时奶奶的腰只是轻微扭了一下,可她硬是说检查错了。所以我们直接给她来了个全身检查,结果显示,她身体壮如牛,好得很呢。」
「连主任医师都说了,从来没见过这么有精神的老太太。」
叔叔的眼神一下子刻薄地暗下来,「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奶奶生病,我谨遵我爸的意思,该吃药吃药该住院住院,花了多少钱,把发票拿出来,咱们平摊就是了。」
「那你现在是不肯掏钱咯?」罗斌一把将燃着的半截烟扔在我的衣服上。
然后扯开喉咙喊:「来来来,大家来看,这有个白眼狼!我奶奶含辛茹苦养她十几年,现在她却一分钱不肯出!」
「不仅如此,她还要拿着她爸的赔偿款去找野男人!」
医院走廊里不少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我全身紧绷了一下,忽然笑了。
「你看看这些人看过来的眼神,他们把没把我当不孝女我不知道,但他们应该是把你看作了神经病!」
「一个只知道张嘴咆哮的废物!」
「死丫头!你哥也是你能训的!」
面前的叔叔毫无预兆,挥了我一巴掌。
我勉强躲闪,却还是被打得腮帮子生疼。
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小跑过来,将我拉远了一些,不耐烦地看向两人。
「医院不是你们显威风的地方,再这样,我会请保安。」
罗斌梗着脖子准备冲上前,叔叔目光一闪,摇摇头拉走了他。
临走时,他再次对我露出阴柔的笑容。
「乖侄女,我们先走了。刚才那巴掌,叔叔是在教你做人。过几天我们再来看你。」
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看着他带着让我做噩梦的笑,离开了走廊。
身侧,刚替我解围的,正是预计给我安排手术的一个中年医生,姓邹。
他问了句「小姑娘没事吧?」
而后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就像以前爸爸在世时安慰我一样,特别豪气地说:「姑娘别怂!这样的亲戚,他们硬,你比他们更硬!只要天塌不下来,就总能让恶人付出代价!」
我又哭又笑,憋出了几滴眼泪。
抬手将它们抹干净,我费劲扯开嘴角:「谢谢您。说到我心坎儿上了。」
「你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异常指标,这个周五就准备手术吧!」
我点头,「麻烦您了。」
捂住通红的半边脸走过拐角时,身后邹医生叫住我,扬了扬手里的单子。
「兔唇姑娘,要多笑笑。你们笑起来,就跟小兔子一样有活力又可爱。」
我忽然就很想落泪。
一个只是蒙过几次面的医生,尚且愿意给予我安慰。
而身为有血亲羁绊的所谓家人,却只是穷尽力气想把我拽入深渊。
6、
事与愿违,我还是没等得及做手术的这天。
周三傍晚,我临时接到同事的电话,要赶去公司送一个放在我这里的纸质文件。
临走时,妈妈笑语盈盈招呼我:「早点回来啊,今天炖了香喷喷的冬瓜排骨汤!」
「知道了!」
可当我踏着月色回来时,却没再闻见那让人心安的骨头汤香味。
家里的大门洞开,妈妈双腿跪地,跌坐在玄关处,抱头崩溃哭泣。
「妈!你怎么了!」
我扑过去扶起她,却见到她红肿的眼眶,以及脸颊上、脖子上细微的抓痕。
「灵灵,妈妈对不起你!钱,没有了!20万,这是你的手术钱啊!」
她哭得喘不过气,我连忙拿来喷雾。
「妈妈,别激动,小心哮喘犯了!我不急,你也别急,慢慢说!」
她手捂胸口,一字一顿道:「是你堂哥和你奶奶,他们打电话说你在路边晕倒了,被一个男的占便宜!还给我发来了照片!」
我心咯噔一下。
「然后呢?」
「我第一反应就是给你打电话,但你一直没接通。我担心,就跑下楼去看你。」
「可一下楼就被你堂哥他们缠住了,混乱中,我抽不开身。可我看到那女孩只是和你穿着一样的衣服,不是你。」
「一回来,我才发现银行卡不见了。打电话查余额,20万就没有了!」
我气得牙齿发颤。
就在刚才回来的路上,我的手机一直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接通了对方也不说话。
联想到妈妈说的,我浑身都因愤怒而发抖。
想不到他们卑劣至此,各种妖魔手段都用出来了。
「所以,是罗斌他们骗你下楼,偷走了你的卡。」
冷静下来,我发问:「可是他怎么知道您的密码呢?」
妈妈擦了擦眼泪,平复呼吸。
还没等她开口,刚才在公交车上接到的那个电话又来了。
罗斌格外得意的声音响在耳边。
「怎么样?我的好妹妹,是不是现在和你妈抱头痛哭呢?」
「当真以为躲就能解决问题?你妈那个白痴,就知道把所有卡的密码设成你生日,这么轻易就送我20万,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