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柳成林,你最近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骗人,我看你眼圈都黑了,肯定有心事。”
“端木琪,你才是,最近总是走神,连老师叫你回答问题都没听见。”
“我......”
“怎么了?你可以告诉我的。”
“我爸爸病了,需要手术......”
“很严重吗?”
“嗯,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可是我们家......”
“缺钱?缺多少?”
“还差五百块,我妈已经到处借钱了,可是......”
“五百块......”
“别担心,会有办法的,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1
我叫柳成林。
十七岁那年,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决定像一粒种子,埋在我心里整整十年。
现在,它开花结果了。
端木琪是我的同桌。
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像春天的风。
她的课堂笔记总是工整漂亮,我经常偷偷瞄两眼。
她会在我不会的题目旁边写下解题思路,悄悄推给我。
那段时间,端木琪变了。
她的眼睛不再明亮,笔记也不再工整。
课堂上,她的视线总是飘向窗外,像是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老师提问时,她会愣住,然后慌乱地站起来,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端木琪,你最近怎么了?”下课后,我忍不住问她。
她摇摇头,勉强笑了笑。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我不相信。
放学路上,我追上了她。
初春的风还带着一丝凉意,吹乱了她的头发。
“到底怎么了?”我问,“你可以告诉我的。”
她停下脚步,咬住嘴唇。
“我爸爸病了。”她终于说。
端木琪的父亲是我们初中的语文老师。
他退休后,还在家里给学生补课。
他是个严厉但温和的人,眼睛里总是闪着智慧的光。
“需要做手术,”端木琪继续说,声音很轻,“肺部的问题。”
“很严重吗?”
“医生说必须尽快手术。”
她的眼里噙着泪水,风把它们吹散了。
“我妈已经到处借钱了,亲戚朋友能借的都借了。”
“还差多少?”
“五百块。”
五百块。
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对于一个病人来说,却可能是生命的价码。
我想起了我的零花钱,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一百。
“别担心,”我说,“会有办法的。”
那时候的我,多么天真。
以为善良的愿望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以为自己可以成为别人的英雄。
那天晚上,我辗转反侧。
母亲进来查房时,我假装已经睡着。
她轻轻带上门,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睁开眼,黑暗中思绪万千。
端木琪父亲的病。
五百块钱。
手术的时间紧迫。
我翻来覆去,想不出办法。
凌晨两点,我起床喝水。
客厅里,父亲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
旁边是那个家里的保险柜,平时都锁得严严实实。
那天晚上,它却没有完全关上。
一道缝隙,像命运的诱惑。
我站在那里,心跳如雷。
柜子里,是父亲明天要交给公司的账款。
几沓整齐的现金,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我的手伸了出去。
又缩了回来。
良知与友情在我心中激烈争斗。
最终,我颤抖着拿出了五百元。
“只是借,”我对自己说,“等我打工赚到钱,就还回去。”
这个谎言,我差点就相信了。
钱放在我的教科书里,整整一晚,我都睡不着觉。
那五百块钱,重若千钧。
2
第二天,我像个做贼心虚的人。
课间,我把钱塞给了端木琪。
“给,五百块,我的积蓄。”我说得很快,生怕自己反悔。
端木琪愣住了,她盯着那几张钞票,眼睛瞪得大大的。
“这...这是你的钱?”
“嗯,平时攒的。”我避开她的视线。
“可是,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去吧,你爸爸的手术更重要。”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钞票上。
“谢谢你,柳成林,谢谢你。”
她的声音哽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一定会还你的,一定会。”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做对了。
端木琪的笑容,值得这五百块钱。
端木琪父亲的健康,值得这五百块钱。
我不知道,代价很快就会来临。
那天晚上,家里像是炸开了锅。
父亲的脸色铁青,母亲的眼睛通红。
“钱少了五百块!”父亲的声音从未如此严厉。
“公司查账,我差点就被当成贪污犯!”
我站在客厅中央,像个等待审判的罪人。
父亲质问每个人,母亲翻遍了家里每个角落。
弟弟吓得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而我,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是我拿的。”
最终,我鼓起勇气承认了。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钟表滴答的声音。
父亲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失望。
“为什么?”他问,声音低沉。
我把端木琪父亲生病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我以为他们会理解我,会原谅我。
但是没有。
“你知道我差点丢了工作吗?”父亲的声音颤抖着。
“你知道如果公司追究,我可能会坐牢吗?”
“你知道我们家可能会因此毁掉吗?”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刀,刺进我的心脏。
母亲坐在沙发上,无声地哭泣。
她的肩膀抖动着,像是承受了太多的重量。
“我只是想帮助端木琪...”我小声说。
“帮助别人不能以伤害家人为代价!”父亲打断了我。
“更不能以不正当的手段去实现善良!”
父亲的眼里含着泪水,这比他的责骂更让我痛苦。
“你这不是善良,是鲁莽,是不负责任!”
我低下了头,无地自容。
第二天,我去找端木琪。
她正在教室里看书,看到我进来,立刻站了起来。
“柳成林,我爸爸已经住院了,医生说手术很快就能安排。”
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
我不忍心打破她的喜悦。
但是我必须告诉她真相。
“端木琪,那五百块钱...不是我的积蓄。”
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是...是我从家里保险柜拿的,父亲的公司账款。”
我说出这句话,感觉一块石头从心里落了地。
端木琪的脸色变得惨白。
“你...你偷了钱?”
“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不,是我对不起你,”她急切地说,“我马上还你钱,我去找我妈妈,我们一定能想办法...”
“不用了,”我打断她,“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会承担后果。”
端木琪的父亲手术很成功。
一周后,她回到学校,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她还说,她家准备搬去另一个城市,和亲戚住在一起。
那里有更好的医院,父亲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
“我们会还你钱的,一定会。”临走前,她郑重地对我说。
我点点头,知道我们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青春期的友情,就这样匆匆结束。
而我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3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勤工俭学。
放学后送外卖,周末去洗车店打工。
每赚到一块钱,我都小心翼翼地存起来。
那不仅是对家人的亏欠,也是对自己的救赎。
父亲的态度渐渐缓和。
他看到我的努力,欣慰中仍带着教育的意味。
“记住今天的教训,”他经常对我说,“做人要正直,但也要有底线。”
这句话,伴随了我整整十年。
高中毕业后,我考上了建筑系。
大学四年,我依然保持勤工俭学的习惯。
毕业设计获得了优秀,顺利进入一家建筑公司。
我的生活,看起来回到了正轨。
但那五百块钱的事情,始终是我心底的一根刺。
每当夜深人静,我会想起端木琪惊喜的笑容。
会想起她父亲手术成功的消息。
会想起我父亲失望的眼神。
时光荏苒,转眼十年过去。
我已经二十七岁,在建筑行业小有名气。
设计了几个备受好评的项目,收入稳定且可观。
但在感情上,我一直很谨慎,似乎害怕再次做出冲动的决定。
“儿子,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一天晚上,母亲突然对我说。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么,笑着敷衍过去。
但母亲这次态度坚决。
“阿姨介绍了一个女孩,是医院的医生,条件很好。”
“妈,我现在工作很忙...”
“忙也要吃饭,明天中午,翠湖酒店二楼玫瑰厅,不许迟到。”
母亲的语气不容反驳。
第二天,我换上新买的衬衫。
喷了点古龙水,这是我第一次相亲,难免紧张。
开车来到酒店,电梯里我整理了一下领带。
心想着该和对方聊些什么,医院的工作想必很辛苦。
电梯门打开,我朝着玫瑰厅走去。
包间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子,看起来五十多岁。
他穿着朴素但整洁,神情专注地看着手机。
见我走近,他抬起头,眼神突然变得惊讶。
“请问...是柳先生吗?”他问道。
我点点头,有些困惑。
“您是...?”
“我姓端木。”他说。
端木?
这个姓氏在我脑海中激起一阵涟漪。
我愣住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他的眼睛,他的轮廓,有些熟悉,却又陌生。
“十年前,你救过我的命。”
男人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的心猛地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端...端木老师?”
他点点头,眼中含着泪水。
“是我,端木志远。”
我们相对无言,十年的时光在这一刻被拉近。
他看起来健康了许多,不再是当年那个病弱的样子。
“您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他笑了笑,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
“因为今天和你相亲的人,是我女儿,端木琪。”
我仿佛被雷击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端木琪?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她还记得我吗?她知道今天要见的人是我吗?
十年前的那段记忆突然涌上心头,我的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命运为何要如此安排,让我们在十年后的今天重逢?
站在门口,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4
“进去吧,她在等你。”
端木老师轻轻推了我一下。
我的脚步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