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鹏山,文学博士、学者、作家,上海开放大学教授,中国孔子基金会学术委员。

2008年的“百家讲坛”,最火的不是易中天,而是另一位原本被节目组当做“替补”的大学教授鲍鹏山

当年,节目组定好“水浒”选题,先是找了某位知名学者,试镜后不满意,又才换回了鲍鹏山,没想到节目播出后收视率拿下年度之冠,鲍鹏山由此一炮而红。

后来他说:自走上“百家讲坛”那一刻,便给自己定了一个“讲水浒十年内无人能超越”的目标,没有此等雄心与自信,他是绝不愿站上“讲台”的。

60年代初,鲍鹏山出生于安徽六安一个小乡村,物资匮乏,生活艰难,他最深的记忆是:没饭吃,没书读。

上中学后,鲍鹏山每三天回一次家,取母亲做的咸菜,佐以粗粮陋食,一坛子只够三天的量。

而更深的饥饿感来自精神,农村缺书,无数个日夜,鲍鹏山躺在床上,眼睛没有着落处,只好将墙上贴的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

鲍鹏山的父亲曾是旧时代的读书人,精通四书五经,却因时代原因,家中未敢藏有半纸旧书、古籍。

鲍鹏山是“读着”父亲长大的。

鲍鹏山与妹妹在房前种南瓜,父亲见了便吟:“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

他放牛回来,父亲吟:“牧童归来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村上修庙,题妙联时,父亲写道:“庙小无僧风扫地,天高有月佛前灯。”

清苦生活里,是父亲为他点亮了生命里的另一盏灯,氤氲火光之中的身影是孔孟、李杜以及无数古代先贤。

鲍鹏山始终记得,父亲曾有一把自制手杖,工整的镌刻着一行字:“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

少年时鲍鹏山未解其意,多年后他写《寂寞圣哲》时,写到老子“面对大厦将倾的周朝,骑上青牛,在夕阳的余晖下,出关而去”时,他内心为之一动,始才明白父亲当年也曾有过相似的孤独寂寞。

1984年,21岁的鲍鹏山大学毕业,决意远赴祖国大西北,去做“支边教师”,以他当时的学历和才识,广阔天地远有更好的去处,多年后他仍记得,一众亲友不解声中,唯独父亲眼中递来几份赞许。

列车在西宁靠站,鲍鹏山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天苍苍,野茫茫”的文学幻想破碎了,这座高原上的大城,除了周边苍茫的群山,和其他城市并无两样。

好在他很快被这座城市的另一种气质所吸引,“那种大气、包容的氛围”是他在任何城市都未曾感受过的。

20多年后,鲍鹏山登上“百家讲坛”,他说青海给了他三样东西:“高度,宽度,距离,当物理空间转化为精神空间,这里也是各种文化的交汇之地,可以放眼全国乃至世界。

也正是这三样东西,让鲍鹏山在这里扎扎实实待了17年。

90年代市场化浪潮来袭,他的很多朋友放弃学术,纵身投入商海鏖战,鲍鹏山倍感寂寞,但他却转身走向“更寂寞处”,他一头扎进学校藏书室,那里数百册诸子百家古籍和后世批注成了他的精神原矿,那种曾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感受过的“先哲遗风”又一次拂面而来。

读完后不过瘾,他也自己写,他写孔子:

“天下人事纷纷扬扬,人人都在玩新花样,搞新名堂,孔老先生拿着一把过时的,且万古不变的尺子,东量量,西测测,这也不合‘礼’,那也不合‘乐’,别人对他敬而远之也是很自然的。”

他写庄子:

“一生浪迹在帝王找不到他的江湖上…从俗人的世界里掉了个头,来到自然的世界。它是先秦诸子中唯一不对帝王说话,而对平常老百姓说话的人。”

而后,从诸子百家到屈原,从司马迁到陶渊明,古圣先哲被他写了个遍。

他行文落笔几乎不看别人怎么写,比如写李白,他就直接从读《太白集》入手;写屈原,构思数月无从落笔,一次喝过酒后回到住所,一口气便写完了。这种随性与灵性是在别处看不到的,读独鲍鹏山一份。

与大西北冷清寂寞的读书、教书岁月形成对比的,是南国热火朝天、万象更新的时代巨变,身处此间,与庄子“同行”,鲍鹏山自然能写出别样的一番人生况味。

这些佚散于报纸杂志的文字,于2000年被集结为《寂寞圣哲》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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