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人生最残酷的莫过于命运的捉弄,最温暖的却是人性的闪光。
那个雨夜,当阮泽屹第一次见到飞扬时,少年眼中的倔强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
“我不需要什么养父,更不需要你的可怜。”飞扬冷冷地说。
阮泽屹没有回应,只是把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十五年后,当病床上的阮泽屹把银行卡递给飞扬时,那微笑里藏着怎样的秘密?
1
我第一次见到飞扬是在福利院的围墙角落,一个瘦弱的身影,倔强地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带刺的小刺猬。
那天下着雨,我撑着伞走过去,雨水顺着伞沿滴落。
“小伙子,来避避雨?”我问。
他抬起眼睛看我,目光里有敌意,有防备,还有什么东西在闪烁,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火柴头,不甘心地闪着微弱的光。
“不用,滚开。”他说。
我没有生气,四十五岁的人生教会我,愤怒通常是痛苦的面具。
院长告诉我,飞扬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双双离世,已经在福利院待了三个月,没人愿意收养这个“麻烦精”。
“他总是打架,不服管教,你确定要选他吗?”院长问我,眼神中透露着不解。
我点点头,或许是因为他眼中的那一丝倔强与我年轻时如出一辙,又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收养手续比我想象的复杂得多,作为一个单身男性,要收养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各种审查和质疑接踵而来。
“为什么要收养他?”“你有足够的经济能力吗?”“一个退役军医能教育好一个问题少年吗?”
我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填表、签字、接受调查,像当年执行军令一样固执地坚持着。
三个月后,飞扬跟我回了家,那是小镇边缘的一栋老房子,两层楼,一个小院子,很安静。
“这就是你的家了。”我说。
“不是我的家,只是暂住。”他把背包往床上一扔,眼睛环视着陌生的房间。
我不再说话,转身下楼准备晚饭。灶台前,我忽然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个孩子喜欢吃什么。
第一个月如同冰天雪地中的跋涉,飞扬不断地试探我的底线——夜不归宿、在墙上涂鸦、故意把我珍藏的军旅纪念品打碎。
我没有发火,只是每次都平静地说:“收拾好,明天不许再犯。”然后布置一些体能训练作为惩罚。
他恨透了这种军人作风的管教,有一次甚至朝我大吼:“你以为你是谁?我爸死了,你替代不了他!”
我回答:“我不是来替代任何人的,我只是阮泽屹,如果你需要一个名字称呼我,叫我阮叔就好。”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们之间的冰墙依然坚固,但至少他开始按时回家吃饭了。
有一天晚上,飞扬回来得比平时晚,我听见他轻手轻脚地上楼,像是怕吵醒我。
那时已经十一点多,我没有责备他,只是第二天早餐时多给他盛了一勺粥。
“昨晚去哪了?”我随口问道。
他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不会责骂他:“去看电影了。”
“看什么电影?”
“《士兵》,讲战争的。”他低头喝粥,避开我的视线。
我点点头:“下次想看电影,可以提前告诉我,我会给你零花钱。”
他抬头看我,眼中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不需要你的钱。”
尽管如此,第二天我还是在他书包里放了一百块钱,没有留字条,我知道他会明白。
飞扬从不道谢,但那天放学回来,餐桌上多了一盒从学校小卖部买的饼干,是我平时偶尔会吃的那种。
我们谁也没提这事,只是各自心里明白了些什么。
2
飞扬在学校打架的那天下着小雨,和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学校保安打来电话时,我正在修理屋顶的漏水处,听到消息,立刻放下工具赶过去。
校长办公室里,飞扬坐在一旁,嘴角挂彩,衬衫撕裂了一角,眼神依然倔强。
对面坐着另一个男孩和他的父母,男孩鼻青脸肿,父母怒气冲冲。
“阮先生,你的孩子太不像话了,无缘无故就打人!”男孩父亲指着飞扬喊道。
“不是无缘无故。”飞扬突然开口,“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说我养父是个——”
“闭嘴!”对方厉声打断。
我转向校长:“能否让我们单独了解一下情况?”
校长点点头,让另一家人先出去了。
办公室只剩下我们三人,我看向飞扬:“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沉:“他们说你收养我是因为……因为有不良企图,说你是个变态。我忍不住就打了他。”
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医用酒精和棉球,轻轻擦拭他嘴角的伤口。
“疼吗?”我问。
“不疼。”他硬邦邦地回答,但我注意到他的眼眶红了。
“飞扬,记住,别人的话可以伤害到你,只是因为你在乎。如果有一天,你足够强大,这些话就伤不到你了。”
他抬起头看我,第一次,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和迷茫。
回家的路上,我们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说话。
雨越下越大,我把伞向飞扬那边倾斜,自己的半边肩膀很快就湿透了。
飞扬注意到了,却没说什么,只是放慢脚步,让自己走得更靠近我一些。
晚饭后,飞扬反常地主动帮我收拾碗筷,然后站在厨房门口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我头也不抬地继续洗碗。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真的原因。”
我停下手中的活,转身面对他:“因为我看到了你眼中的火光,不应该被雨水熄灭。”
那天晚上,我听见飞扬的房间有翻箱倒柜的声音,但我没有去查看。
第二天早晨,我发现床头柜上的相册被动过,那本我从不示人的旧相册。
早餐桌上,飞扬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出了口:“照片上的小男孩和女人是谁?”
我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给他盛粥:“我的儿子和妻子,二十年前的车祸中离开了。”
“所以,我是替代品?”他声音很轻。
“不,飞扬,没有人能替代任何人。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飞扬。”
那天之后,我们之间的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飞扬开始主动帮我做家务,学着我的样子修理家里老旧的家具。
我教他下象棋,起初他急躁冒进,总是输得很快,但渐渐地,他学会了耐心和谋划。
有一次,他终于赢了我一盘,我看着他难掩喜悦的样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阮叔,你是故意让我的吧?”他狐疑地看着我。
我笑而不答,只是又摆好了棋子:“再来一盘?”
时间就这样在平淡中流逝,飞扬渐渐从那个充满敌意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有担当的青年。
他不再那么冷漠了,偶尔会和我分享学校里的趣事,会在我生日那天笨拙地做一道菜,虽然总是做得不尽人意。
我从不指出他的错误,只是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然后说:“真好吃,比我做的强多了。”
他心里清楚这是鼓励的谎言,却也从不揭穿,只是在下一次努力做得更好。
3
高考那年,飞扬整夜整夜地熬夜学习,我经常半夜起来看到他房间的灯还亮着。
“不用太拼,尽力就好。”我对他说。
他摇摇头:“我想考个好大学,不让你失望。”
那是他第一次表达出想要让我骄傲的想法,我心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我开始每天给他煮夜宵,常常是一碗热腾腾的面或者粥,放在他桌边,然后悄悄离开。
有时我会偷偷站在门外,看他伏案疾书的样子,想起自己年轻时在军医学校的日子。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飞扬整个人像霜打的茄子,成绩差了近百分,连最低的本科线都没摸到。
他把成绩单扔在桌上,一言不发地回了房间,把门反锁了。
我站在他的门外,听着里面压抑的哭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敲开了他的门:“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去城里看看厨师学校。”
他愣住了:“什么?”
“你小时候就喜欢看我做饭,手艺也不错。与其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不如培养真正的技能。”
“可是学费……”
“我这些年也攒了些钱,足够你学成出师。”
厨师学校很不错,设备齐全,老师经验丰富,学费却着实不菲。
签合同交钱时,我注意到飞扬一直盯着我的手看,那只因为年轻时执行任务而留下伤疤的右手,微微颤抖着。
在飞扬入学第一天,我对他说:“把每一道菜都当作是给最重要的人做的,这样才能成为真正的厨师。”
我送他进学校时,他忽然转身抱了我一下,动作很快,却让我愣在原地。
那是飞扬第一次主动拥抱我,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秒。
两年后,飞扬从厨师学校毕业,他学得很用心,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甚至获得了学校的奖学金。
毕业典礼上,当他上台领奖时,我坐在台下,第一次感到无比骄傲,仿佛那是我亲生儿子。
飞扬在城里一家不错的餐厅找到了工作,虽然起初只是打杂的学徒,但他从不抱怨。
每个周末他都会回家,给我带一些自己做的点心,告诉我厨房里的见闻和学到的新技巧。
那天他破天荒地买了一瓶酒回来,倒了两杯,一杯推到我面前:“谢谢你,阮叔。”
我们碰杯,酒很烈,但心里却是暖的。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咳出了血。
4
起初我以为只是普通的感冒,直到第三次半夜咳血,我才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像一记重锤:晚期肺癌,已经扩散到淋巴和骨骼,预计生存期不超过两年。
医生建议立即开始化疗,我婉拒了。
“为什么不试试?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或许有奇迹。”医生不解地问。
“我是医生出身,知道奇迹的概率有多小。”我平静地说,“与其痛苦地活着,我更希望有尊严地走完这最后的路。”
走出医院,我站在阳光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舍。
不是对生命的不舍,而是对飞扬的。他刚刚开始新生活,我却要离开了。
我没有告诉飞扬,他刚刚在城里站稳脚跟,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我开始默默整理家里的东西,把重要的文件和照片分类存放,写下了遗嘱,确保飞扬日后能顺利继承我的房产。
病痛不会因为隐瞒就消失,几个月后,我开始频繁地进出医院,疼痛让我整夜无法入睡。
我学会了自己注射止痛药,在飞扬不在的日子里,独自面对病痛的折磨。
那天,飞扬突然提前回家,撞见我正在注射止痛药。
“阮叔,你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没事,老毛病了。”我试图掩饰,但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我的话,鲜血染红了手帕。
飞扬冲过来扶住我:“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吃点药就好。”我挣扎着站起来,却不小心带倒了床头的药盒,诊断报告掉了出来。
飞扬捡起报告,脸色一点点变白。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在颤抖。
“你刚工作,我不想影响你。”
“影响我?”飞扬的声音提高了,“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影响吗?是看着你一个人承受这些,而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天,飞扬辞去了城里的工作,回家照顾我。
“不必这样,我还能自理。”我试图阻止他。
“阮叔,十年前你收养了无家可归的我,现在轮到我照顾你了。”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第一次,我感到有些东西在眼眶里打转。
飞扬在家里开了个小厨房,白天做些简单的外卖,晚上精心为我准备饭菜。
他的厨艺越来越好,每次都变着花样给我做饭,即使我的胃口越来越差,也会尽量多吃一点,不让他失望。
我开始教他一些基本的医疗护理知识,如何注射药物,如何判断病情变化,如何处理突发状况。
飞扬学得很快,他总是很专注,就像当年在厨师学校一样。
有一次,他给我换药时手法特别轻柔,我不禁感叹:“你比我当年当军医时还细心。”
他笑了:“可惜我没机会当医生,不然一定比你强。”
“你已经比我强了,”我轻声说。
病情一天天恶化,疼痛让我常常失去理智,有时甚至无故冲飞扬发火。
“这粥怎么这么难喝!重做!”
“药呢?我的药呢?为什么不按时给我!”
“你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好继承我那点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