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暑气蒸腾的八三年,十八岁的我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

父亲好不容易为我争取到东风机械厂的进厂名额。

“志明,这名额必须给我儿子!”大舅拍着我家的餐桌,眼神里掺杂着命令与威胁。

“老王,你这是恩将仇报!当年要不是我,你儿子命都没了!

”母亲默默流泪,父亲握紧了拳头。

我选择了坚持,大舅选择了断绝关系。

三十七年后,退休金六千的我接到一通意外来电:

“志明啊,是大舅……”电话那头,

是许久未闻的声音,带着岁月沧桑与不言而喻的企图。



01

1983年的夏天,对我来说既炎热又难忘。那年,我高中毕业,十八岁,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临着择业的重大选择。

我叫李志明,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父亲在建筑工地打工,母亲在街道小工厂做缝纫工,家庭条件并不宽裕,但父母都很勤劳,把我和妹妹养育得很好。

那个年代不像现在,高考是大多数年轻人的选择。在我们那个小县城,能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大多数同学高中毕业后都面临着就业问题。而就业最好的选择,无疑是进入国有大厂,有稳定的工作,有完善的福利,更重要的是有“铁饭碗”——这在当时是多少家庭梦寐以求的。

东风机械厂是我们县城最大的国有企业,生产的零部件供应全国各地,有三千多名工人,在当地可谓是“香饽饽”。每年厂里只招收很少的新工人,名额极其珍贵,一般都是给领导干部的子女或有特殊关系的人家。

高考结束后不久,父亲一天回家时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志明,我托了关系,给你争取到了一个东风厂的名额!”父亲激动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泪光。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东风厂?真的吗?”

“千真万确!”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是我以前在建筑队的老班长,现在在东风厂当保卫科副科长,他念在咱们的交情上,把这个名额给了你。”

母亲在一旁抹着眼泪:“你爸为了这事,前前后后跑了多少趟,送了多少礼,你是不知道啊!”

我一把抱住父亲:“爸,谢谢你!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你的期望!”

这个消息很快在亲戚朋友中传开,大家都来祝贺我们家。在那个年代,能进东风厂工作,简直就像现在考上名牌大学一样令人羡慕。

但好景不长,麻烦很快找上门来。

一天傍晚,我正在院子里打扫卫生,大舅王建国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大舅是母亲的哥哥,在县供销社工作,为人精明强干,在家族中很有威望。

“志明,你爸妈在家吗?”大舅脸色不太好看,语气急促。

“在呢,爸妈都在屋里。”我有些疑惑地回答。

大舅把自行车一靠,大步流星地进了屋。我放下扫帚,跟了进去。

屋内,父母正在准备晚饭。看到大舅来了,母亲热情地招呼:“哥,来得正好,一起吃饭吧!”

大舅没有客套,直接进入主题:“妹子,我今天是专门来找你们谈事情的。”

父亲放下手中的活,示意大舅坐下:“老王,有什么事慢慢说。”

大舅坐下后,开门见山:“我听说志明要进东风厂了?”

父亲点点头:“是啊,托了熟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一个名额。”

“这个名额,能不能让给我家小军?”大舅的话一出口,屋内气氛顿时凝固。

我的表哥王小军比我大两岁,高中毕业就在家待业,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大舅为他的就业问题操碎了心,四处托关系,但一直没有结果。

母亲吃惊地看着大舅:“哥,这...这怎么行啊?志明的名额是他爸好不容易才...”



“我知道不容易,”大舅打断母亲的话,“但你想想,小军都待业两年了,再找不到工作,他这辈子就完了。志明才刚毕业,年轻着呢,以后机会多的是。”

父亲皱起眉头:“老王,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个名额来之不易,我们家志明也需要一个好的起点。”

大舅的脸色变得严厉起来:“李大哥,你是不是忘了当年的事了?要不是我,你媳妇和儿子可能都不在了!”

这句话像一把刀子,扎在我父亲心上。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到厨房里水壶的沸腾声。

原来在我五岁那年,母亲带我去河边洗衣服,我不小心掉进了水里。当时正好大舅路过,奋不顾身跳入水中救了我们。从那以后,大舅在我家就有着特殊的地位,父亲对他也格外敬重。

“老王,那件事我永远记在心里,”父亲的语气平静却坚定,“但孩子的前途是另一回事。这个名额,是我给志明争取的。”

“你这是恩将仇报!”大舅站起身,声音提高了几分,“我救了你儿子的命,现在只不过要一个工作名额,你都不肯?”

母亲急忙劝解:“哥,你别这样。志明也是你外甥啊...”

“好,既然你们这么决绝,以后咱们就断绝关系吧!”大舅气冲冲地说,“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是你们先绝情的!”

说完,大舅转身就要走。母亲拉住他:“哥,你别走,有话好好说...”

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我理解表哥找工作的困难,但这个名额对我来说同样重要。东风厂的工作,意味着稳定的收入、体面的社会地位,更是父亲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

“大舅,”我鼓起勇气开口,“我理解表哥的处境,但这个名额是我爸专门为我争取的。我也有自己的未来要考虑。”

大舅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我:“志明,你还小,不懂事。这世上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亲情!没有我,你早就成了一具小尸体了,现在连一个工作名额都不愿意让给表哥,你良心何在?”

父亲猛地站起来:“老王,你别太过分了!救命之恩我们感激不尽,但不能因此就要挟我们牺牲孩子的前途!”

“好,很好!”大舅冷笑一声,“李大哥,你记住今天的话。从此以后,我们两家恩断义绝!”

说完,大舅甩开母亲的手,大步走出了门。

母亲站在门口,泪流满面:“哥,你别走啊...”

父亲拉住想要追出去的母亲:“别追了,让他冷静冷静。”



那天晚上,家里的气氛格外沉重。母亲一直默默流泪,父亲沉默不语,我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舅的话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让我感到既愧疚又委屈。

接下来的日子,大舅家果然与我们断绝了来往。往日走动频繁的两家,仿佛突然间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墙。母亲偷偷去看望大舅,却被大舅的妻子拒之门外。表哥王小军在街上遇到我,也是冷眼相对,不打招呼。

八月底,我正式成为东风厂的一名工人。第一天上班,我穿着崭新的工作服,心情既紧张又兴奋。父亲专门送我到厂门口,拍了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儿子,好好干,不要辜负这个机会。”

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声,混合着各种油料的气味,对初来乍到的我来说既陌生又充满挑战。我被分配到机械加工车间,从最基础的工作做起。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工人,手艺精湛,对我很严格但也很耐心。

“小李,这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可不容易。要有耐心,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师傅经常这样教导我。

我牢记师傅的话,每天认真学习,刻苦钻研。工作并不轻松,经常要搬运重物,操作机器时也要全神贯注,一不小心就会出危险。但我从不抱怨,反而感到庆幸——在那个就业形势严峻的年代,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已经很不容易了。

晚上回到家,尽管疲惫不堪,我还是抽时间翻看技术手册,学习相关知识。父亲看到我这么努力,欣慰地笑了:“志明,你这样做很对。只有不断学习,才能在厂里站稳脚跟。”

就这样,我在东风厂开始了我的职业生涯,而与大舅家的关系,也在那个夏天彻底决裂了。

02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在东风机械厂已经工作了三年。初入职场的紧张感早已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容和自信。

厂里的生活虽然单调,但也有自己的乐趣。每天早上六点半,我骑着自行车准时到达厂区,和同事们一起做早操,然后开始一天的工作。中午在厂食堂吃饭,下午四点半下班,偶尔有加班,但不会太晚。



工作之余,我报名参加了厂里组织的夜校,学习机械设计和制造。每周三个晚上,下班后匆匆吃点东西,就赶到厂区的培训教室,和其他几十名年轻工人一起听老工程师讲课。课程很实用,理论与实践相结合,让我对工作有了更深的理解。

“李志明,留一下。”一天晚上,夜校课程结束后,老师卢工程师叫住了我。

“卢老师,有什么事吗?”我有些疑惑。

卢工程师递给我一张表格:“厂里准备选拔几名优秀年轻工人去技校进修,我推荐了你。这是报名表,你填一下,明天交给我。”

我接过表格,惊喜不已:“谢谢卢老师!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这个机会来之不易。那个年代,能够脱产去技校学习是很多工人梦寐以求的事情。进修回来不仅能提升技术水平,还有可能被提拔到技术岗位,待遇和前景都会更好。

我兴奋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父母。父亲欣慰地笑了:“儿子,你的努力得到了回报。只要踏实肯干,总会有人看到的。”

母亲虽然为我高兴,但脸上却闪过一丝忧虑:“志明,你大舅家最近日子不太好过。你表哥还是在临时工地打零工,收入不稳定。你舅妈前段时间还住了院,花了不少钱...”

我知道母亲的意思。尽管与大舅家断绝了往来,但母亲作为妹妹,心里还是牵挂着哥哥一家。

“妈,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大舅当年说的话太伤人了。再说,这三年我们也没联系过,突然去看望,多尴尬啊。”我试图劝解母亲。

母亲叹了口气:“你大舅就是嘴硬心软,当年也是一时气话。血浓于水啊,不管怎样,他毕竟是你的亲舅舅。”

看着母亲期盼的眼神,我最终点了点头:“等我从技校回来,有时间了再说吧。”

一周后,我被正式选中,和另外四名工友一起前往省城技校进修。为期半年的学习紧张而充实,我如饥似渴地吸收着新知识,经常学习到深夜。

返厂后,我被调到技术科,负责新设备的安装和调试工作。工作内容更加专业,待遇也有所提高。更重要的是,这个岗位接触到了厂里的核心技术,为我后来的职业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

1991年,我被提拔为技术组组长,开始带领一个小团队工作。这一年,我也有了自己的小家庭——我和厂里宣传科的同事张小红结婚了。我们的婚礼很简单,在厂礼堂举行,邀请了亲朋好友参加。

母亲特意去邀请了大舅一家,但他们没有来。只是通过邻居送来一个装着两百元钱的红包,上面写着“外甥新婚快乐”几个字,没有具体是谁送的。

“妈,大舅真的一家都没来?”婚礼结束后,我问母亲。

母亲摇摇头,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你大舅说他有事,你舅妈说身体不舒服,你表哥...好像出门打工去了。”

我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大舅一家的态度让我既感到委屈又有些愧疚。但转念一想,这么多年的隔阂不是一朝一夕能消除的,或许需要更多的时间。

婚后,我和小红搬进了厂里分配的新房子——一套五十平米的两居室。虽然不大,但对我们小两口来说已经很满足了。

1993年,我们的儿子出生了,给平静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欢乐。小红休完产假后重返工作岗位,孩子白天送到厂里的托儿所,下班后我们轮流接。

生活虽然忙碌,但也充实而幸福。每个月发工资的那天,我总是要把工资单拿给小红看,然后一起计划这个月的开销。随着我在厂里职位的不断提升,我们的生活条件也在逐渐改善。

1998年,对东风厂来说是个转折点。国家开始深化国企改革,许多效益不佳的企业面临重组或改制。东风厂虽然在当地算是实力较强的企业,但也不可避免地要进行调整。

厂里开始鼓励部分职工内部退养或买断工龄,同时精简机构,撤并一些部门。许多老工人选择了买断工龄,拿着一笔补偿金离开。更多的是那些临时工和合同工,他们首当其冲被裁减。

我所在的技术科因为是核心部门,受到的影响相对较小。但我看到身边的同事一个个离开,心里也不是滋味。特别是那些年龄较大、技能单一的工人,离开厂子后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工作。

一天下班后,我在厂门口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表哥王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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