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志,过了年你都三十五了,村里比你小的都二胎了,你还打算一个人过到什么时候?"母亲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焦急。
"我......"我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母亲叹了口气:"听说王老四家二闺女还没嫁人,虽说脸上有胎记,但人勤快。"
我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看似无奈的选择。
01
村里的早晨总是从公鸡的啼叫声开始。
阳光透过窗户上的裂缝洒进屋内,照在我的脸上。
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那熟悉的斑驳墙壁和老旧的木柜。
三十五岁了,我李大志还住在这个自小长大的老屋里,和日渐衰老的母亲相依为命。
今天又有人来说媒,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
母亲坐在门口,脸上的期待藏都藏不住。
"大志,你不能再挑了,再挑你就真成了村里的老光棍。"母亲的话语中带着急切,也带着心疼。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扒着碗里的饭。
娶妻生子,本是人生常理,可我家的条件实在有限。
老房子破旧不堪,几亩薄田产出有限,家中还有一个需要常年吃药的老母亲。
这些年,村里适龄的姑娘几乎都对我避而远之。
倒不是说我李大志长得有多难看,只是这光景,谁家闺女愿意嫁?
吃完饭,我起身去地里干活。
春天已经来临,田地里的土壤正散发着潮湿的气息。
弯下腰,开始一天的劳作,汗水很快就浸湿了后背。
劳作间隙,不远处传来几个村妇的交谈声。
"听说了吗,王老四家的二闺女到现在还嫁不出去。"一个尖细的声音说道。
"那有啥奇怪的,人家脸上有那么大一块胎记,哪个小伙子愿意娶啊?"另一个声音回答。
"听说媒婆都上门好几回了,看到那胎记就都摇头走了。"第三个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我默默地继续着手里的活,不想参与这样的闲谈。
王老四家的情况,村里人尽皆知。
四个女儿,大女儿和三女儿、四女儿都已出嫁,只有二女儿因为脸上的胎记,至今仍是单身。
说起来,王老四和我父亲生前是好友,两家曾经走得很近。
只是自从父亲去世后,两家来往也就少了。
日落西山,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
母亲已经做好了晚饭,桌上还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王老四。
"大志回来了。"王老四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
我点点头,心里已经猜到了几分来意。
"老弟啊,你父亲在世时咱们两家交情不浅,这些年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孩子看待。"王老四开门见山地说道。
母亲在一旁递给我一个眼神,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家秀兰,今年二十八了,人勤快能干,就是脸上有个胎记,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家。"王老四继续说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我低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也三十五了,两个人年龄倒是挺般配的。"王老四试探性地说道。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只听得见筷子碰到碗的声音。
"这事不急,让大志考虑考虑。"母亲打破沉默,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送走王老四后,母亲坐在我对面,眼神复杂。
"儿子,我知道你心里有想法,但你也看到了,咱家的条件,能找个愿意嫁的姑娘已经不容易了。"母亲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我去见见吧。"
02
第二天,在母亲的安排下,我穿上了唯一一件像样的衬衫,去了王家。
王家的房子比我家要好不少,门前的院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王老四热情地将我迎进门,屋内飘着饭菜的香味。
"秀兰,出来见见客人。"王老四冲着里屋喊道。
一个身材适中的女子从里屋走出来,低着头,不敢与我对视。
她穿着一件简单的碎花裙,头发整齐地扎成马尾。
当她微微抬头时,我看到了她左脸颊上那块暗红色的胎记,大约有半个手掌大小。
除去那块胎记,她的五官其实很端正,尤其是一双眼睛,清澈明亮。
"这是李大志,你小时候见过的,你们爹当年要好。"王老四介绍道。
王秀兰点点头,轻声说了句:"李大哥好。"
声音很轻,却很好听,如同清风拂过溪流。
简单寒暄后,王秀兰便回到厨房准备饭菜。
不一会儿,一桌丰盛的家常菜呈现在我面前。
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看得出她的手艺不一般。
吃完饭后,王老四找了个借口出去了,留下我和王秀兰两人在堂屋。
气氛有些尴尬,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秀兰似乎察觉到了我的不自在,起身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这是我平时做的一些剪纸,不知道李大哥喜不喜欢。"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
盒子里是一幅幅精美的剪纸作品,有花鸟鱼虫,有山水人物,栩栩如生,精细绝伦。
"这都是你剪的?"我惊讶地问道,这手艺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她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自信笑容:"从小就喜欢剪纸,这些年一直在学习和练习。"
那一刻,我似乎忘记了她脸上的胎记,只被她手中的艺术所震撼。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情复杂难明。
王秀兰确实如村里人所说,有一块明显的胎记。
但她的勤劳能干和那双灵巧的手却是人们很少提及的。
回到家,母亲迫不及待地询问见面的情况。
我如实告诉了母亲我的感受,既没有过分夸赞,也没有刻意贬低。
"那你觉得行吗?"母亲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行。"
不能说我对王秀兰一见钟情,更多的是一种妥协和接受现实。
像我这样的条件,能娶到一个勤劳能干的媳妇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至于那块胎记,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会慢慢习惯。
就这样,我和王秀兰的婚事被迅速敲定。
没有豪华的彩礼,没有复杂的礼节,一切从简。
王老四似乎也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对各种条件都十分宽松。
村里人对这门亲事议论纷纷。
"李大志家条件那么差,还要照顾老母亲,也就只能娶个带胎记的了。"有人这样说道。
"王家二闺女总算找到婆家了,再不嫁就真成剩女了。"还有人这样评论。
面对这些闲言碎语,我选择充耳不闻。
03
婚礼定在了春末夏初,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时节。
尽管简单,但王家还是尽可能地体面,毕竟是自家女儿的终身大事。
我家则是能省则省,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铺张浪费。
婚礼当天,村里的人都来凑热闹。
王秀兰穿着一身简单的红色嫁衣,头上盖着红盖头。
透过红盖头的缝隙,我似乎看到她在微微发抖。
我知道,她和我一样,都在为这段被外人眼中看来不甚美满的婚姻而忐忑。
简单的仪式后,王秀兰被迎进了我家那间破旧的老屋。
揭开盖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不安和期待。
那块胎记在红光的映照下,似乎也没那么显眼了。
婚后的日子平淡而规律。
王秀兰很快就适应了我家的生活,每天早起晚睡,操持家务,照顾母亲。
她的勤劳和善良让母亲很是满意,经常夸她是个好媳妇。
我依旧每天下地干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生活虽然简单,但也算安稳。
唯一让我有些不解的是,王秀兰时常会一个人待在屋里好几个小时。
每当我问起,她只说是在做些手工活,并不多解释。
我也不好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婚后的第三个月,母亲的老毛病又犯了。
半夜里,母亲突然呼吸困难,面色苍白。
我和王秀兰连忙把她送到了镇上的卫生院。
医生说需要住院治疗,还需要做一系列检查和用药。
看着单子上一长串的药名和检查项目,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家里的积蓄不多,这一下病怕是要花光了。
正当我犯愁时,王秀兰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大志,你先去照顾妈,我去交钱。"
我有些惊讶:"你带钱了?"
她点点头,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
我没有多问,只是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住院的这段时间,王秀兰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母亲。
喂药、擦身、换洗衣物,样样都做得细致入微。
母亲的病情逐渐稳定,医生说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然而,高额的医药费仍然是个问题。
我偷偷算了一下,这次住院至少需要五六千元。
看着母亲熟睡的面容,我的心情沉重。
出院那天,我鼓起勇气向王秀兰开口:"秀兰,这次医药费..."
她微微一笑:"已经付清了,你不用担心。"
我愣住了,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多钱。
04
回到家,我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秀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说道:"大志,等妈睡了,我有话对你说。"
那一晚,母亲早早就休息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王秀兰。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那块胎记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不那么明显了。
"大志,其实我有些事情一直没告诉你。"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
我静静地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
而她接下来的话,顿时就令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