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大哥，这蛇皮袋是啥意思？"我扯着嗓子问，盯着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大哥站在我家门口，沉默地掂量着手中的旧蛇皮袋，眼神里的故事比他嘴里说出来的要多得多。
01
我叫陈旭，2008年那年，我三十二岁，正值壮年。北京奥运会点燃了全国人民的热情，也悄悄点燃了房地产市场的火焰。
那时候，我在省城一家建材公司上班，每天往返于各个建筑工地，积累了不少人脉。平日里听客户闲聊，我渐渐察觉到一个趋势：县城的房价要涨了。奥运会带来的不只是荣誉，还有经济的腾飞。
"小陈，我告诉你，现在上车还来得及。"姜总拍着我的肩膀说，"咱县城这几年要大发展了，你看那边新区的规划，政府已经批了。"
姜总的话在我耳边回响。一个月后，我辞了工作，回到了老家县城，开了一家小型房产中介。我妻子孙丽不理解我的决定，和我大吵一架。
"你疯了吗？好好的工作不干，回去干什么？卖房子？你懂什么啊！"
"丽子，你不懂，这是机会。"我捧着她的脸，"相信我，两年内，我给你买大房子，买车！"
奥运会结束后不久，县城的房价果然如我所料开始上涨。我用积蓄加上贷款，买下了几套位置不错的房子。每天早出晚归，跑银行，找客户，三个月后，房子以翻了近一倍的价格卖出去了。
县城里，人们开始叫我"陈大师"，说我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我的大哥陈山四十八岁了，还在村里种地。自从父母去世后，大哥一直照顾我长大，供我读书。按理说，我们感情应该很深厚，但随着我生意越做越大，回家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春节那年，我开着新买的车回了村里。大哥还是老样子，穿着褪了色的蓝棉袄，站在村口等我。我从车上下来，从后备箱拿出一堆礼品。
"哟，发达了啊，小旭！"村里人围过来，眼里满是羡慕。
大哥接过我手中的东西，憨厚地笑了笑："我弟弟有出息，我这个当哥的脸上也有光。"
当晚，我们兄弟俩喝了酒，大哥的脸喝得通红，搂着我的肩膀，絮絮叨叨地讲着村里的事。
"你嫂子走了五年了，家里就剩我一个人，冷清得很……"大哥眼里闪烁着泪光，"爸妈的坟我每年都去上，你放心。"
我心里一阵刺痛。嫂子因病去世后，大哥没有再娶，一个人守着几亩薄田过日子。我给他塞了一万块钱，大哥直摇头，我硬是塞进了他的口袋。
"大哥，等我再有钱了，给你盖新房子。"
大哥摆摆手："不用，不用，我这老房子住着挺好。你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没想到，这句随口的承诺，后来真的实现了，只是以一种我没预料到的方式。
02
2009年，凭借第一桶金，我的生意越做越大，从中介转型为小型开发商，参与了县城新区的开发项目。钱，像流水一样涌进我的口袋。
我买了县城最豪华的洋房，娶了孙丽，每天出入高档场所。县城的上流社会开始接纳我这个暴发户，我也乐此不疲地跟他们混在一起，谈笑风生，觥筹交错。
一次酒局上，县里的赵局长拍着我的肩膀："小陈啊，你们村要搞新农村建设了，听说了吗？"
我摇摇头。
"村民可以选择自建新房，政府补贴一部分。你们老陈家在村里还是有些地位的，不如趁这个机会，建个像样的房子？"赵局长笑眯眯地说。
"是该建个新房子了。"我想起了大哥住的那个破旧的土坯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
第2天， 我就联系了村里的建筑队，指定了一块地，设计了一栋三层小楼。一栋带小院的三层楼，在村里算是气派的了。
"顶上再加三米的避雷针，再装上太阳能热水器。"我对建筑队长说，"要最好的材料，钱不是问题。"
工程开工了，我因为生意繁忙，几乎没时间回去看。大哥常打电话来，说房子盖得怎么样了，我总是敷衍几句。等房子终于完工，我才抽空回了一趟村里。
那天，我站在新盖好的三层小楼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成就感。大哥站在一旁，眼里满是感激和不安。
"小旭，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也就四十来万。"我随口说道，当时一栋这样的房子，在村里确实算豪华的了。
"那……"大哥欲言又止。
"怎么了？"
"这房子是给咱俩一起住的？"大哥小心翼翼地问。
我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大哥，这房子归你了，我在城里住得好着呢，不回来了。"
大哥一时语塞，眼眶红了："小旭，这……太贵重了。"
有啥贵重的，你是我亲大哥，不给你给谁？"我拍拍大哥的肩膀，眼角余光扫到手表，"行了，我得赶回去了，公司还有事。"
就这样，我把新房子留给了大哥，自己匆匆回了城里。那时的我，沉浸在事业的辉煌中，根本没有想过这栋房子对大哥意味着什么，也没想过，这个决定会在十年后的某一天，以一种奇妙的方式回馈给我。
生意越来越忙，我甚至连过年都不太回老家了。最多初一去拜个年，塞几千块钱给大哥，就匆匆离开。大哥每次都站在村口，目送我的车远去，直到看不见。
2010年的某个深夜，我喝得烂醉如泥，被朋友从KTV送回家。我倒在沙发上，抱着酒瓶，含糊不清地说："咱还是农村出来的，不容易……"
孙丽从卧室走出来，看着我，眼里既是厌恶又是无奈："明辉，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举起酒瓶，大声说："我要证明，农村孩子也能成功！"
"你已经成功了，可你现在的样子，像个成功人士吗？"孙丽转身回了卧室，重重地关上门。
那一刻，我忽然想起了大哥。他是真正的农村人，踏实肯干，不事张扬。而我，虽然出身农村，却早已忘了自己的根。
这个念头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短暂地浮现，第二天醒来，就被我抛到了脑后。我继续着纸醉金迷的生活，像一个无底洞一样吞噬着钱财和时间。
03
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
2014年初，国家开始实施房地产调控政策，县城的房价增长放缓。我投资的一个商业综合体项目因资金链断裂而停工，欠下了巨额债务。
"陈总，银行的贷款到期了。"财务总监站在我的办公室里，声音发颤。
"再贷一笔过桥。"我头也不抬地说。
"贷不到了，银行说我们的资质不够了。"财务总监擦了擦额头的汗。
噩耗接踵而至。几个合作伙伴撤资了，供应商开始上门讨债。昔日风光无限的"陈大师"，一夜之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老赖"。
"明辉，我要带孩子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孙丽站在行李箱旁边，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丽子，再给我点时间，我能挺过去的。"我抓住她的手，恳求道。
"你知道吗，昨天有人找到学校，当着孩子的面问我什么时候还钱。"孙丽甩开我的手，"我受够了。"
她带着女儿离开了，再也没有回来。
2018年初，我的公司正式宣布破产。昔日的"朋友"一个个消失，连个电话都不打。我被迫搬出了豪宅，租住在县城边缘的小区里，一个两居室的老房子，潮湿阴暗。
这段时间，我经常想起大哥，想起那栋我送给他的房子。我很想打电话给他，向他倾诉我的处境，但每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了。我担心他会对我的失败感到失望，也害怕他会像其他人一样，冷眼相待。
有时候，我会梦见小时候的场景。大哥背着我去看集市上的杂耍，用省下的钱给我买一根棒棒糖。梦醒时，枕头总是湿的。
我开始思考，如果当初没有选择回县城做房地产，如果没有那么贪婪，如果多关心一下大哥，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这些"如果"像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我的心上。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靠着做点小生意勉强度日。每天醒来，面对镜子里那个憔悴的中年男人，我都会问自己：陈旭，你的人生到底错在了哪里？
一个闷热的夏日傍晚，我刚从外面打工回来，浑身是汗。县城的七月，湿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我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忽然听到门铃响了。
"谁啊？"我懒洋洋地问。
"是我，你大哥。"
我的心猛地一跳。打开门，大哥站在门口，穿着一件蓝色的衬衫和老式西裤，手里提着一个破旧的蛇皮袋。他比我记忆中又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像田垄一样深刻。
"大哥，你怎么来了？"我惊讶地问，同时感到一丝不安。大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租住处？是谁告诉他我现在住在这里的？
"听村里人说，你的公司倒闭了，我就来看看你。"大哥平静地说，目光扫过我简陋的住所。
我顿时羞愧难当，不知如何开口。我猜测大哥可能是听说了我的处境，来看我笑话的。或者更可能的是，大哥的生活更加困难，来投靠我这个曾经"成功"的弟弟。
"进来吧，屋里乱，别介意。"我侧身让大哥进来。
大哥走进来，环顾四周，眼里似乎有失望也有心疼。我忐忑不安，尴尬地招待大哥，想泡茶却发现家里连像样的茶叶都没有了。
"大哥，你突然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干笑着说，"我好准备准备。"
大哥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提着那个破旧的蛇皮袋。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终于，大哥开口了："小旭，我听说你现在遇到了困难。"
我强撑着笑脸："没事，就是公司暂时遇到点麻烦，很快就能好起来。"
大哥直视着我的眼睛："别骗我了，你的情况，村里人都知道了。"
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多少年了，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过泪，即使是在孙丽离开的那天，我也强忍着没哭。可现在，在大哥面前，我的防线瞬间崩塌。
"大哥，我……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哽咽着说，"那些人，昨天还跟我称兄道弟，今天就装作不认识我。"
大哥沉默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给我一支。我们就这样，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屋子里很快就烟雾缭绕。
"大哥，你过得怎么样？"我终于问道。
"我啊，过得还行。"大哥淡淡地说，"房子住得挺好的，谢谢你。"
提到那栋房子，我感到一阵刺痛。那本是我对大哥的补偿，可现在看来，像是一种讽刺。当年意气风发的我，随手给大哥一栋房子，现在连自己的住所都保不住了。
就在气氛再次陷入沉默时，大哥将那个看起来破旧不堪的蛇皮袋放在茶几上。
"小旭，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困难。"大哥郑重地说，"这个给你。"
04
我惊讶地看着大哥缓缓打开蛇皮袋。那是一个很旧的蛇皮袋，补丁摞着补丁，看起来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了。大哥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口，从里面取出一叠叠用报纸包裹的东西。
我以为是大哥从乡下带来的土特产，正准备说不用这么客气。大哥却慢慢展开那些报纸，里面露出的东西让我大吃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