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碎在梅雨季
窗外的雨丝缠着六月的梅子,将梳妆台上的玉镯沁出青色血管。
我望着镜中那道裂纹,想起二十三年前他跪在青石板上说的那句:"这镯子若碎了,定是我先咽了气。"
"早餐在微波炉。"
他的声音混着咖啡机轰鸣,白衬衫领口残留着陌生的茉莉香。
我攥紧昨夜在书房暗格找到的止痛药瓶,铝箔板上十二个空巢嘲笑着结婚照里交叠的双手。
"下月去杭州的机票..."
我故意让离婚协议从围裙口袋滑落,瓷勺撞上他无名指戒痕,"梅家坞的龙井该抽新芽了。"
他低头搅动着冷却的咖啡,杯底沉淀着去年冬天我咳出的血丝。
暴雨骤烈时,他忽然攥住我贴满膏药的手腕。
掌心温度仍如初见时滚烫,可腕间玉镯应声裂成两截。
"当年在灵隐寺求的签文..."
我挣脱他染着茉莉香的手指,却瞥见他西装内袋露出半角诊断书——"胰腺癌晚期"的墨迹被泪水洇成残荷。
急诊室白炽灯下,他胸口插满管线,仍固执地摸索西装口袋:"离婚材料里...夹着梅家坞茶园产权证..."
监护仪警报声中,我撕开染血的密封袋,二十三年未启封的牛皮信封里,银杏叶标本下压着当年堕胎同意书,他补签的"不同意"三个字力透纸背,墨色新鲜如昨夜泪痕。
"说好...要替你尝尽...人间苦..."
他的瞳孔开始涣散,我却听见产房遥远的啼哭。
护士递来染血的止痛药瓶,标签背面是他颤抖的字迹:"茉莉香是止疼贴,殡仪馆合同签在茶园转让日,梅子黄时...要记得...收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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