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01

我叫陈远,生长在湘西一个叫青山坳的小山村。

那里山高路远,一年中总有大半年笼罩在雾气之中,阳光难得透进来。我的童年记忆,始终与那徘徊在山间的浓雾纠缠在一起,模糊而沉重。

我三岁那年,父亲去了省城的煤矿工作。临行前,他抱着我,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头,说:"远儿,爸爸去挣钱,给你和妈妈盖新房子。

等你上学了,爸爸就回来。"那是我对父亲最后的记忆。此后每年,家里只会收到几次汇款单,却再也没有父亲的只言片语。

母亲叫李秀兰,是村里唯一的女教师。

她个子不高,身材消瘦,两只手总是被粉笔灰染得发白。

与其他村里女人不同,母亲很少束紧衣服,她喜欢穿一件宽松的蓝色上衣,袖口总是半卷着,露出细瘦却有力的手腕。

"远儿,记住,知识可以带你走出大山。"这是母亲常对我说的话。

村里大多数孩子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去镇上打工或者留在家里帮忙种地。但母亲坚持让我继续读书,即使这意味着家里更加拮据的生活。

记得我小学五年级那年,村里连续几个月干旱,庄稼欠收。秋天的夜晚已经透着凉意,母亲却还穿着单薄的夏装。

我问她为什么不买新衣服,母亲只是笑笑说:"老师穿得朴素些,学生家长才放心把孩子交给我啊。"



那个冬天的一个黄昏,母亲回家时怀里抱着一个包裹,脸上带着少有的兴奋。

"远儿,猜猜妈妈给你带回了什么?"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露出一套崭新的《十万个为什么》。

"这是我托县城的王老师帮忙买的,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就可以在书里找答案了。"

我捧着这套沉甸甸的书,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时候,全村也没几个人家有这样的书。我知道这套书的价格相当于母亲半个月的工资,而那个月,我们家的饭桌上只有咸菜和稀饭。

每天晚上,吃过简单的晚饭后,母亲就点上煤油灯,陪我看书学习。

那微弱的灯光照在母亲的脸上,勾勒出她清晰的轮廓。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特别明亮,仿佛蕴含着某种坚定的力量。

有时候我会偷偷抬头看她,发现她的视线总是专注在书本上,即使旁边蚊子嗡嗡作响,她也很少抬头。

"妈,您为什么这么努力让我读书呢?"有一次,我忍不住问道。

母亲沉默了片刻,抬起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轻声说:"因为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有梦却无法追求。

知识,是你离开这里的船票,妈妈希望你能走得更远。"

在母亲的栽培下,我的学习成绩始终名列前茅。

初中毕业时,我以全乡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县重点高中。那天,母亲破例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请来了几位老师吃饭。

饭桌上,母亲难得地喝了两杯米酒,脸颊泛起红晕,眼里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秀兰,你把远娃教得真好,将来肯定有出息。"村里的老支书夹了一块鸡肉放进母亲碗里,"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啊。"

母亲笑着摇摇头:"远儿这孩子聪明,就是太瘦弱了些。希望他能考上大学,有一番作为。"

那个夜晚,当所有客人都离开后,我帮母亲收拾碗筷。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在母亲疲惫却满足的脸上。

那一刻,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读书,不辜负母亲的期望,将来带她离开这个贫瘠的山村,过上更好的生活。

02

1982年的春天,连绵的阴雨笼罩着整个湘西。临近高考,我每天都在紧张地复习,希望能考上北京或上海的大学。

那是一个雨夜,我正在灯下做最后一套模拟题,母亲端来一碗姜汤,放在我的桌边。

"远儿,妈妈想和你商量个事。"母亲坐在我对面,声音有些犹豫。

我抬起头,看见母亲的脸上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表情,既紧张又期待。

"妈,什么事这么严肃?"

"你...考虑过报考军校吗?"母亲的问题让我愣住了。

我放下笔,惊讶地看着她:"军校?我从来没想过啊。我不是一直准备考北大或者复旦吗?"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起身走到床边,从旧衣柜深处拿出一个小木盒。



盒子上积了一层薄灰,显然很久没人动过。她小心地擦拭干净,打开盒子,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和一枚徽章。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军人,英俊挺拔,眼神坚定。徽章是50年代的军功章,已经有些褪色,但依然能看出当初的光彩。

"这是..."我好奇地问道。

母亲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眼神变得柔软而遥远:"一段往事罢了。你爸爸走后,我一个人带着你,最困难的时候,是军人的精神支撑着我。"

她将照片和徽章放回盒子,看着我说:"远儿,军人,是最值得尊敬的职业。如果你能成为一名军人,妈妈会很骄傲。"

我从未见过母亲如此动情的样子,心中不禁为之触动。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着母亲的建议。母亲平日极少干涉我的决定,更不会强求我什么,这次却破例提出这样的建议,一定有她的深意。

第二天,我找到班主任刘老师,咨询有关军校的信息。刘老师听说我想报考军校,显得很惊讶。

"陈远,你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所好大学啊,为什么突然想去军校?"

"我妈妈希望我成为一名军人。"我简单地回答。

刘老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军校也不错,特别是军医大学,很适合你这样的好学生。不过,你得通过体检,军校对体质要求很高。"

我身体瘦弱,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一个软肋。为了能顺利通过军校体检,我开始每天清晨跑步,做俯卧撑。

母亲看到我的变化,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却没有多问。

就这样,高考那天到来了。

考场上,我心无旁骛,全力以赴。走出考场时,阳光正好穿过乌云,洒在校园的梧桐树上,仿佛预示着什么。

成绩公布那天,我以全县第三名的成绩被青城军医大学录取。

母亲接到通知书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妈妈为你骄傲,远儿。"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入伍前一周,母亲带我去县城照相馆拍了一张照片。

那天,母亲难得地穿上了她最好的那件蓝色旗袍,还特意去理发店烫了头发。

照片中,母亲站在我身边,脸上带着掩不住的自豪和喜悦。

"妈,您今天特别漂亮。"我由衷地说。

母亲笑了,眼角的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温柔:"傻孩子,妈妈老了,不漂亮了。"

"在我心里,您永远是最美的。"

照相师递给我们洗好的照片,我小心地将它放进了准备带去军校的行李中。

临行前一晚,母亲坐在我的床边,轻声说:"远儿,到了军校,要好好表现,不要辜负了穿军装的荣誉。"

"妈,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握住母亲的手,发现她的手比我想象的还要粗糙。

母亲看着我,眼神中有着说不尽的复杂情感:"远儿,人生路上会有很多不期而遇,无论发生什么,记住,妈妈永远爱你,支持你。"

那时的我并不明白母亲话中的深意,只是点头答应。第二天清晨,我踏上了前往军校的列车,带着母亲的期望和那张珍贵的合影,开始了我的军旅生涯。

03

青城军医大学位于西南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校园里古木参天,红砖绿瓦,处处透着严肃与庄重。

新生报到第一天,我穿上了发下来的橄榄绿军装,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陌生又熟悉的样子。镜子里的我已不再是那个瘦弱的山村少年,而是一名即将开始军旅生涯的大学生。

我从行李中取出与母亲的合影,郑重地放进了军装的内袋里,贴近心口。

军校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还要严格。

早上五点起床,晚上十点熄灯,中间是紧凑的军事训练和课堂学习。对于从山村来的我,最大的挑战不是学习,而是军事训练。

第一次体能测试,我跑完三千米后几乎虚脱,被几个同学搀扶回宿舍。宿舍长魏大勇,一个来自东北的壮实小伙子,看着我摇摇头。

"陈远,你这身板,怎么能当好军医?万一战场上需要你背伤员怎么办?"

我低着头不说话,心里却暗暗较劲。

晚上,当其他同学都睡着后,我悄悄拿出母亲的照片,在微弱的月光下看着她的脸。"妈,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在心里默默说道。

从那天起,我每天比别人早起半小时,多跑一圈操场;晚上熄灯后,偷偷在宿舍走廊上做俯卧撑。



开始时,我只能做十个,手臂就酸痛不已;一个月后,我能连续做五十个。

魏大勇发现了我的努力,有一天晚上,他悄悄走到我身边,蹲下来说:"陈远,你小子挺有毅力啊。来,我教你几个增强上肢力量的方法。"

在魏大勇和其他室友的帮助下,我的体能逐渐提高。半年后的体能测试,我不仅完成了全部项目,还在三千米长跑中取得了班级第五名的好成绩。

学习方面,我的表现更是出色。

解剖学、生理学、病理学,这些课程虽然艰深,但在我看来却是打开新世界的钥匙。每次考试,我都名列前茅,甚至引起了教员们的注意。

一天下午,校医院的齐主任来到我们班,点名要我去参加一个特殊的训练班。那是为培养野战外科医生开设的强化课程,只挑选最优秀的学员参加。

"陈远,你的理论知识很扎实,但实践经验还不够。这个训练班会让你接触到真实的手术环境。"齐主任严肃地看着我,"不过,课程很紧张,每周至少要到校医院实习三次,可能会影响你的休息时间。"

"没关系,我愿意参加。"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就这样,我开始了比其他同学更加繁忙的学习生活。白天上课,晚上去校医院实习,有时甚至整夜值班。

疲惫时,我就想起母亲在煤油灯下批改作业的身影,想起她说过的"知识可以改变命运"的话,心里又充满了力量。

转眼间,两年过去了。1984年的冬天特别寒冷,校园里的梧桐树都披上了厚厚的白雪。

这一年,学校迎来了一次难得的提干机会,全校只有五个名额,竞争异常激烈。

按照成绩和综合表现,我是最有希望的人选之一。

但就在名单即将公布的前夕,教导员宋明找我谈话。

"陈远,你的表现很出色,但是..."宋教导员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宋教导员?"我心里已经有不好的预感。

"你的家庭成分有些问题。"宋教导员终于说出了实情,"你父亲的去向不明,档案中显示他可能已经离境。这种情况下,按照规定,你暂时不能提干。"

我站在那里,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至全身。

父亲离开家后,我和母亲再也没有收到过他的只言片语,只有定期的汇款证明他还活着。但我从未想过,父亲的离开会成为我军旅生涯的绊脚石。

"我明白了。谢谢您告诉我这些,宋教导员。"我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声音中的失落却掩饰不住。

走出教导员办公室,天空飘起了雪花。我站在雪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多年来的努力,难道就因为父亲的原因而付诸东流吗?

正当我沉浸在失落中时,一个沉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年轻人,站在雪地里发什么呆?"

我转身,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军官。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上是上校的军衔,脸上带着严肃中透着关切的表情。

"首长好!"我立刻立正敬礼。

"你就是陈远吧?"军官走近,仔细打量着我,"我听说过你,训练和学习都很出色。"

"谢谢首长。"我有些受宠若惊,不知道这位上校为何认识我。

"我是后勤部副部长马志远。"军官自我介绍道,"最近我正好需要一名警卫员,听说你这次提干遇到了一些问题,考虑来我身边工作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邀请让我愣住了。在军校,能被选为高级军官的警卫员,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会。这意味着可以接触到更高层次的军事知识,也是日后发展的重要跳板。

"我...我愿意,首长!"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马志远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好,明天收拾行李,到后勤部报到。"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雪中显得格外挺拔。

我站在原地,看着马志远远去的背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也许,这是命运给我的另一个机会,一个更好的开始。

04

成为马志远首长的警卫员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

不同于一般警卫员日常的站岗值班,马首长更多地让我参与到他的工作中,像是在培养我,而不仅仅是使用我。

马首长的办公室在后勤部大楼的三层,窗户正对着操场。

每天上午,我会提前半小时到达,准备好当天需要的文件和茶水。

马首长总是准时在七点五十分到办公室,精神抖擞,从不迟到。

"陈远,今天我们要检查军需仓库,你带上笔记本,跟我去记录。"这是马首长经常对我说的话。在他身边,我不只是一个警卫员,更像是一个学生,一个助手。

有一次,我们去检查野战医院的物资储备,马首长突然问我:"如果在战场上,最缺的医疗物资是什么?"

"应该是抗生素和止血带,首长。"我回答道。

马首长点点头:"不错,但你忽略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担架。在战场上,如果伤员无法及时运送到医疗点,再好的药物也无济于事。"

类似这样的教导,马首长几乎每天都会给我一些。他的经验和见解让我受益匪浅,远比在教室里学到的知识更加实用。

"首长,您以前是战地医生吗?"有一天,我忍不住问道。

马首长的动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算是吧,年轻时在志愿军医疗队待过。"

除了工作上的指导,马首长对我的生活也格外关心。他会询问我的饮食起居,了解我的思想动态。



每次谈话,我都感到一种温暖的关怀,这种关怀,有时候让我想起了母亲。

"陈远,你母亲还好吗?"一个雨天的下午,马首长突然问道。

"很好,谢谢首长关心。"我回答,同时有些惊讶,因为我从未向马首长提起过我的家庭情况。

"你很像她吗?"马首长又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嗯,大家都说我长得像母亲。"我从衣袋里掏出那张一直随身携带的合影,递给马首长,"这是我入伍前和母亲的合影。"

马首长接过照片,看了一眼,脸色突然变得苍白,手微微颤抖起来。

"首长,您怎么了?"我关切地问道。

"没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马首长深吸一口气,将照片还给我,但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照片上,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着。

从那天起,我注意到马首长对我的态度更加亲切,甚至有些过度关心。

每次谈到我的家乡和家人,特别是谈到母亲时,他都会显得异常专注,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这种反常的关心让我心中渐渐升起一丝疑惑:马首长与我母亲之间,是否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联系?

1984年夏天,湘西地区遭遇了五十年不遇的特大暴雨,我的家乡青山坳所在的区域成为重灾区。消息传来时,我正在马首长的办公室整理文件。

"首长,我想请假回家看看。"我焦急地说,"我家乡遭遇了严重洪灾,我担心母亲的安全。"

马首长沉思片刻,说道:"不用请假,我去灾区指挥救灾,你随我一起去。"

我惊讶地抬头看他,马首长的决定让我始料未及。

作为后勤部副部长,他完全可以派遣下属去前线,没必要亲自前往。

"谢谢首长!"我感激地说。

05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随救灾队伍出发了。一路上,马首长显得格外沉默,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到达灾区后,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严重。山洪冲垮了多处道路,许多村庄被洪水围困。马首长立即组织力量,分批次开展救援工作。

"陈远,我们先去你的家乡看看。"马首长对我说,"那里的情况如何?"

"青山坳在半山腰上,首长,应该不会被洪水直接冲击,但村子通往外界的路可能已经被冲断了。"我回答道。

我们乘坐军用卡车,沿着泥泞的山路艰难前行。快到村口时,一处山体滑坡挡住了去路,我们只能步行前进。

正当我们穿过一片被淹的农田时,上游突然传来隆隆的响声。

"不好,上游山体可能塌了,洪水要来了!"一个老乡惊恐地大喊。

"快往高处跑!"马首长当机立断地命令道。

我们拔腿就跑,但马首长却突然停下来,指着不远处一座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那里还有人!"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女孩被困在屋内,洪水已经漫到了他们的膝盖。

"我去救人,你们先上高处!"马首长说完,不顾一切地向茅草屋跑去。



"首长,太危险了!"我追上去,试图拦住他。

马首长回头看了我一眼,目光坚定:"陈远,这是命令!"

看着马首长毅然决然地冲向危险,我心中涌起一股敬佩和担忧。

几秒钟的犹豫后,我也跟了上去。马首长背起老人,我抱起小女孩,我们艰难地向高处移动。

但洪水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

眼看洪水就要将我们吞没,马首长突然推了我一把:"陈远,带着他们先走!"

"不行,首长,我不能丢下您!"我坚决地说。

洪水已经漫到了我们的胸口,马首长看着我,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感:"陈远,听我的,你是医生,你的责任是救人!这是命令!"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根大树干顺着洪水冲了过来,重重地撞在了马首长的背上。

我清楚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马首长闷哼一声,面容扭曲,但他仍然死死地抓住老人,不让洪水冲走他。

"首长!"我大喊一声,奋力向马首长游去。

洪水中,马首长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但他看着我的眼神却异常平静。"诚儿,快走..."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洪水的咆哮声淹没。

诚儿?这个只有母亲才会叫的昵称,为什么会从马首长口中说出?

我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个问题,一股更猛烈的水流冲来,将我们分开。我被冲到了一棵大树旁,拼命抓住树干,但马首长和老人却被洪水冲向了下游。

"首长!"我撕心裂肺地喊道,试图追过去,但洪水的力量太大,我根本无法动弹。

恍惚中,我看到远处的马首长抓住了一根漂浮的木头,勉强把头露出水面。

他似乎看到了我,艰难地举起手,做了个手势,像是在说:"保护好自己。"

然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滚滚洪水中。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洪水中坚持下来的。

当救援队找到我时,我已经筋疲力尽,浑身是伤。听到我说马首长被洪水冲走了,救援队立即展开了搜救工作。

在半昏迷状态中,我一直被一个问题困扰:马首长为什么叫我"诚儿"?这个只有母亲才用的昵称,怎么会从一个素未谋面的军官口中说出?除非...

这个念头太过震撼,我不敢继续想下去。

06

醒来时,我已经被转移到了军区医院的特护病房。

阳光穿过半掩的窗帘,细碎地洒在首长疲惫的脸庞上,勾勒出他深刻的轮廓。

他坐在我床边,双眼布满血丝,眼眶深陷,显然整夜未曾合眼。

首长那双指挥千军万马的手,此刻却微微发抖,紧紧攥着一张被水浸湿又晾干的照片——那是从我被救上岸时,胸前口袋里掉出的母亲与我的合影。

照片边缘已经起皱泛黄,但母亲那温暖而坚韧的笑容依然清晰如初,仿佛穿越时光的阻隔,依然能传递出她的温度。

但是此刻,首长凝视照片的神情,却深深刻入我的记忆,成为我此生挥之不去的画面。

他的手颤抖得越来越厉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张我熟悉的刚毅面孔瞬间失去了所有支撑,如同被岁月骤然击中,在我眼前苍老了十岁有余。

他的目光仿佛被那张照片捕获,无法移开分毫。

他的嘴唇不断地开合,却像失声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喉结上下滚动,仿佛有千言万语哽在咽喉。

泪水无声地从这位铁血军人的眼角渗出,一滴接一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无声滑落,最终滴在那张饱经风霜的照片上,晕开一圈圈涟漪,如同他此刻波涛汹涌的心绪。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他永远不会开口,他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沙哑得几乎无法辨认,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任何人身上听过的、灵魂深处被撕裂的颤抖:

"这... 这是你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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