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婚礼上,人们的目光如刀剑般刺向那个角落里的老人。
"看,那就是空手来的大伯,"有人窃窃私语道。
我站在满是红色的喜台上,心里堵得慌。
红烛摇曳,我望见父亲眼中的怒火与厌恶。
大伯那双浑浊而平静的眼睛,像一口深井。
那一刻,我不知道命运正在我手中打开一扇尘封已久的门。
01
我惊讶地看着那个孤零零站在宴会厅角落的身影。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却显得与满堂的喜气格格不入。
大伯,父亲的亲哥哥,我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过他了。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婚礼上?我没有寄请柬给他啊。
"林小小,看什么呢?快过来敬酒!"婆婆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把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匆忙应了一声,牵着林耀的手向主桌走去。
目光却不自觉地又瞟向那个角落。大伯依旧站在那里,像一棵被遗忘在时间长河中的老树,沉默而固执。
"他怎么来了?"父亲压低声音在我耳边问道,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我不知道,爸。我没有告诉他婚礼的事情。"我小声回答。
父亲冷哼一声:"肯定是你奶奶透露的。哼,二十年不闻不问,现在来添什么堵?"
我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婚礼现场欢声笑语,唯独父亲和角落里的大伯,像两个不同的时空里的人,一个愤怒,一个沉默。
敬酒的过程中,我注意到几个亲戚在窃窃私语,不时用眼神示意角落里的大伯,脸上带着不屑和嘲讽。
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大伯空手来参加婚礼,没有随礼,这在我们这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小县城,简直是天大的失礼。
"那不是你大伯吗?听说他一辈子没成家,也没孩子,怎么有脸来参加侄女的婚礼还不随礼?"林耀的母亲看了一眼大伯,轻声对我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啊,按理说大伯不该空手而来,但我心里莫名地为他辩解——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吧。
婚礼进行到一半时,我趁着换礼服的间隙,躲进了休息室。恍惚间,记忆的闸门被打开,童年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我六岁那年,父母为了生计去了远方打工,把我送到了大伯家寄养。大伯那时已经四十多岁,孤身一人住在老宅里,据说是年轻时遭遇了什么变故,此后再未娶妻生子。
他的屋子里永远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草香气,墙上挂着泛黄的世界地图和几幅山水画。
大伯很少说话,更不会像其他长辈那样逗小孩开心。每天清晨四点半准时起床,在院子里打太极拳,然后坐在老槐树下看书或写字。我总是怯生生地望着他,不敢靠近。
直到有一天,我被村里的野孩子欺负,哭着跑回家。大伯正在院子里劈柴,看见我哭红的眼睛,没有多问,只是放下斧头,从屋里拿出一本书,招手让我过去。
"来,认字。"他简短地说。
就这样,我开始在老槐树下跟大伯学认字写字。他脾气古怪,要求极严,写错一个字就要重新写整页。
但奇怪的是,我竟然不觉得厌烦,反而慢慢爱上了这种简单而有规律的生活。大伯很少夸我,但每当我写对了难字,他会微微点头,那一刻,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成就感和温暖。
我在大伯家住了整整一年。那段日子虽然清苦,却是我童年最宁静的回忆。大伯院子里有一口老井,他每天都会打水给我洗漱。
冬天的井水冷得刺骨,大伯总是提前烧好热水,兑在脸盆里。那粗糙的手触碰水面时,我看到他指节上的冻疮红肿得厉害。
"大伯,疼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他摇摇头,眼神依旧平静:"不疼。吃饭了。"
大伯的饭菜很简单,无非是咸菜、豆腐和白米饭,偶尔会有一两个荷包蛋。每次吃饭前,他总会把蛋夹到我碗里,自己却从不多吃一口。
我曾天真地以为他不喜欢吃蛋,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他站在集市边,久久凝视着卖蛋的摊位,欲买又止。
那一年春节,父母回来接我。父亲站在大伯家的院子里,环顾四周,脸上带着说不清的复杂表情。
"哥,这一年多亏你照顾小小了。"父亲的语气生硬,像是硬逼自己说出这句话。
大伯只是点点头:"她很聪明,认字快。"
就在我们即将离开时,大伯忽然叫住了我,递给我一个布包,里面是一套崭新的钢笔和本子。
"好好写字。"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年我七岁,完全不明白大伯和父亲之间的那种诡异气氛是怎么回事。直到五年后,我十二岁那年,一场激烈的家族争吵揭开了这段尘封的往事。
02
那天,父亲喝了酒回来,脸色铁青。母亲问他怎么了,他只是不停地骂骂咧咧:"姓林的都是白眼狼!那老宅明明是祖上留下来的,凭什么他一个人住?我不过提了句要回自己的那份,他就甩脸子!"
母亲试图劝阻:"孩子爸,算了吧,老宅那么破,你要来做什么?"
"不是房子的事!"父亲猛拍桌子,"是他林大海这个人太不是东西!当年要不是他,咱们家早就..."
父亲的话戛然而止,但那未尽的言语却深深刻在了我的心上。
后来听村里人说,大伯和父亲为了老宅的事情大吵一架,父亲当众指责大伯对不起林家,是家族的罪人。从那以后,两家彻底断绝了来往。
上了初中后,我很少再回老家,也再没见过大伯。父亲偶尔会在酒后提起他,每次都是咬牙切齿:"你大伯那个人,自私,冷漠,为了自己不顾家族,早晚会孤独终老!"
在父亲的描述中,大伯就是一个刻薄无情的老顽固。但在我心里,却始终记得那个每天给我夹荷包蛋,教我认字的沉默老人。
时光如流水,转眼我上了大学,来到省城的一所师范学院就读。
大二那年的一个下雨天,我在图书馆偶然翻阅了一本县志,无意间看到了大伯的名字——林大海,县第一中学退休教师,爱心助学班创办人,二十年来资助贫困学生百余名。
我震惊地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脑海中的大伯形象突然鲜活起来。原来他是一名教师,原来他一直在默默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孩子。这与父亲口中那个自私冷漠的形象截然不同!
带着好奇和疑惑,我偷偷回了一趟老家,找到了大伯曾经的同事王老师。
"林老师啊,他是我见过最无私的人。"王老师感叹道,"自己住破房子,省吃俭用,却把工资的大半都用来资助学生。老校长劝他别太辛苦,他总说,'我这辈子没儿没女,这些娃娃就是我的孩子'"。
"那他为什么不结婚呢?"我忍不住问道。
王老师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这事说来话长。林老师年轻时也曾动过情,只是..."
"只是什么?"我追问。
"只是那姑娘最后嫁给了别人。"王老师似乎不愿多谈,摆摆手说,"都是几十年前的老事了,不提也罢。"
我离开王老师家,站在雨中,望向远处大伯住的那个方向。我多想去看望他,告诉他我已经长大,正在大学里学习文学。
我想问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和父亲会反目成仇?可是,想到父亲的警告,我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省城工作,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就在这里,我认识了林耀,一个温和有趣的男人。经过两年的恋爱,我们决定结婚。
准备婚礼时,我鼓起勇气向父亲提起想邀请大伯的事。
"爸,我想请大伯来参加婚礼。"我小心翼翼地说。
父亲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为什么要请他?那个老东西,二十年不闻不问,凭什么来参加你的婚礼?"
"可他毕竟是我的大伯,您的亲哥哥啊。"我试图说服父亲,"而且,我小时候在他家住过一年,他对我..."
"住口!"父亲拍案而起,"别跟我提他!当年要不是他,你妈也不会..."
父亲又一次没有说完,但我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情。
"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
"不关你的事!"父亲打断我,"总之,婚礼上不准有他!"
我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激动。母亲在一旁给我使眼色,示意我不要再提。但我不死心,悄悄去找了奶奶。
奶奶已经八十多岁,耳朵有些背,但记忆还算清晰。我问她关于大伯和父亲的事,她叹了口气。
"那都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你大伯和你爸,本来感情很好的。你大伯从小就照顾你爸,供他上学,可惜后来..."
"后来怎么了,奶奶?"
"后来闹翻了。"奶奶摇摇头,"都是命啊。你大伯这辈子,太苦了。"
奶奶没有告诉我具体原因,只是叮嘱我:"小小,你结婚,记得通知你大伯。他虽然这些年不常来往,但心里惦记着你呢。"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父亲勉强同意了,但警告我不要和大伯有太多接触。我把婚礼的请柬偷偷托奶奶带给了大伯,却没想到他真的会来,而且是空手而来。
03
婚礼那天,我穿着洁白的婚纱,站在幸福的顶点,却被角落里那个孤独的身影所吸引。
大伯变老了,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刻满了岁月的痕迹。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复杂地望着我,像是在看一段逝去的时光。
"那是谁啊?"林耀好奇地问道。
"我大伯。"我简短地回答。
"怎么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来敬酒吗?"
我苦笑了一下:"我爸和他...关系不太好。"
林耀似乎理解了什么,不再追问。但我注意到,他的母亲——我的婆婆,对大伯的到来很不满。
"听说你那个大伯一辈子没结婚,也没孩子,怪可怜的。"婆婆语带轻蔑,"这种人来参加婚礼,不太吉利吧?而且还空手来,连个红包都没有,真是不懂规矩。"
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大伯的到来确实在宾客中引起了不小的议论,特别是当宾客们发现他没有随礼时,窃窃私语就更多了。
"看那老头,穿得跟要饭的似的,还敢来参加婚礼。"
"听说是新娘的大伯,一辈子没结婚,肯定是个怪人。"
"啧啧,连份子钱都不给,太不像话了。"
这些话语如针一般刺痛了我的心。我想起大伯在我小时候的点滴好,想起那本县志上的记载,心中的不平愈发强烈。
宴席过半,我看到父亲走向大伯,两人似乎交谈了几句。从父亲僵硬的表情和大伯平静的目光中,我猜测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对话。
"小小,你爸刚才跟那老头说什么了?"林耀问道。
"别叫他老头。"我下意识地反驳,"他是我大伯,我小时候在他家住过一年。"
林耀有些惊讶:"哦?我不知道这事。他对你好吗?"
我想起大伯教我写字的情景,想起那碗里的荷包蛋,想起冬天里兑好的热水,点了点头:"很好。虽然他话不多,但是..."
"那为什么你爸不喜欢他?"
我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过去的恩怨,谁都不肯告诉我。"
林耀思考了一会儿,说:"婚礼快结束了,要不,你去跟他说几句话吧?毕竟是你大伯。"
我感激地看了林耀一眼,趁着父亲去送客的空隙,悄悄走向大伯所在的角落。大伯看见我走近,微微直了直腰。
"小小。"他轻唤我的小名,声音中带着我熟悉的那种淡然。
"大伯。"我有些紧张,"谢谢您来参加我的婚礼。"
大伯点点头,目光扫过我的婚纱:"很漂亮。你长大了。"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鼻子一酸。是啊,我长大了,从那个在他膝下学字的小女孩,变成了今天的新娘。而他,从那个中年的严厉大伯,变成了今天白发苍苍的老人。
"大伯,您..."我刚想问他这些年过得怎样,父亲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小小,该送客了。"父亲的语气冷硬。
我只好匆匆向大伯告别。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目送我离开。
婚宴结束后,我和林耀被众亲友簇拥着返回新房。一路上,林耀的母亲絮絮叨叨:
"今天来的客人真多,礼金也收了不少。只是有些人真是不懂规矩,空手来参加婚礼,也不嫌丢人。"
我知道她说的是大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碍于场合,不便反驳。
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批闹洞房的亲友,我终于松了口气,开始卸妆。林耀坐在床边,忽然问道:
"小小,你对你大伯,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想了想,说:"他教过我认字,对我很好。虽然他看起来冷漠,但其实...很温暖。"
林耀若有所思:"那你爸为什么那么讨厌他?"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每次问起,爸爸都不肯说,只是说大伯对不起我们家。"
"你知道吗,"林耀犹豫了一下,"我在送客时,看到你大伯站在酒店门口,似乎在等人。"
我心头一震:"等谁?"
"不知道。但他看起来很孤独。"林耀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没去和他多说几句话。"
我心中涌起一阵愧疚。是啊,大伯千里迢迢来参加我的婚礼,而我却被各种琐事缠身,连好好陪他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
"也许明天我们可以去拜访他?"我试探着问道。
林耀点点头:"好啊,刚好我也想认识认识你的这位大伯。"
就在我们说话间,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耀去开门,外面站着一个酒店的服务员。
04
"请问是林小小小姐吗?有位老先生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服务员递过来一个红色的信封。
我接过信封,心中已有预感。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纸条:
"小小,婚宴结束后,能在酒店门口见一面吗?有些话想对你说。——大伯"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大伯一直在等我?而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我得去找大伯!"我急匆匆地说,准备冲出门去。
林耀拉住我:"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可能已经走了。"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也许林耀说得对,大伯见我没出现,可能已经离开了。但心中的不安和愧疚却越发强烈。
那一夜,我辗转难眠。梦中,我看见大伯站在雨中,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我和林耀刚准备出门去找大伯,父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小小,昨晚睡得好吗?"父亲的语气难得的温和。
"还行,爸。"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爸,昨天大伯来参加我的婚礼,你们..."
"别提他!"父亲的声音立刻变得严厉,"小小,你要记住,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他是个自私的人,只会为自己着想。"
我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道:"爸,您能告诉我,你和大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最后传来一声长叹:"小小,有些事,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只要记住,你大伯对不起我们家,对不起你妈,这就够了。"
挂断电话,我感到更加困惑。林耀看出了我的心事,轻轻搂住我的肩膀。
"要不,我们还是去找你大伯吧?也许他能告诉你些什么。"
我点点头,心里却充满了忐忑。大伯会告诉我真相吗?而我,又是否准备好面对那个可能会颠覆我认知的真相?
我们来到了县城里的老街区,那里有大伯居住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按照奶奶给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那座灰砖青瓦的老宅。院门半掩,我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几只麻雀在老槐树上跳跃。那棵老槐树依旧挺立,枝叶繁茂,树下放着一张旧木桌和一把藤椅,桌上摊着一本翻开的书,似乎主人刚刚离开不久。
"大伯?"我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我们走进屋内,室内陈设简朴,一张木床,一个书桌,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桌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摞书籍和一个老旧的相框。
我走近一看,相框里是一张全家福,上面是年轻时的大伯、父亲和奶奶。照片中,大伯揽着父亲的肩膀,两人笑得灿烂。
"看起来他们兄弟以前关系很好啊。"林耀说。
我点点头,想象不出那个照片中的大伯和现在那个沉默寡言的老人是同一个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我转身一看,是大伯,手里提着一袋菜,正站在门口,惊讶地看着我们。
"大伯。"我有些局促地叫道。
大伯放下菜,点点头:"来了。"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在这个院子里的日子。那时的大伯也是这样,话不多,但每一句都让人感到安心。
"大伯,昨天...昨天您在酒店门口等我?"我小心翼翼地问。
大伯摆摆手:"没事。你新婚夜,应该陪丈夫。"
他的目光落在林耀身上,微微点头:"你丈夫?"
林耀连忙上前,恭敬地说:"大伯好,我是林耀。"
大伯打量了他一眼,问:"姓林?哪个林家的?"
"我父亲是林建国,在县农机厂工作。"
大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林建国...认识。老实人。"
简单的一句评价,却让林耀松了口气,仿佛得到了某种认可。
大伯转向厨房:"吃了吗?"
我摇摇头:"还没有,大伯。"
"那就在这吃。"他简短地说,开始洗菜切菜。
我赶紧上前帮忙,看着大伯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熟练地切着菜,心中升起一股暖流。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那个在大伯膝下学写字的小女孩。
"大伯,我昨天就想问您,为什么您会来参加我的婚礼?我记得我没有..."
"你奶奶告诉我的。"大伯淡淡地说,"你是我侄女,我该来。"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大伯,您和我爸,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会变成现在这样?"
大伯的手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往事不提。"他只说了这四个字,继续切菜。
我有些失望,但也知道不该强求。吃过午饭,大伯给我们泡了茶,我们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听着蝉鸣,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05
最后,是大伯打破了沉默:"昨天,想给你个东西。"
他起身回屋,不一会儿拿出一个红色的信封,递给我。
"结婚礼物。"
我接过信封,感觉很轻,似乎里面没装什么贵重物品。但就在这时,大门被人猛地推开,父亲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小小!你果然在这!"父亲大步走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信封,怒视着大伯,"林大海,你还想干什么?还嫌害得我们家不够吗?"
大伯面色不变,静静地看着父亲:"小弟,二十年了,该放下了。"
"放下?"父亲冷笑一声,"我这辈子都不会放下!要不是你,我媳妇也不会..."
"爸!"我打断父亲,"到底怎么回事?您能不能告诉我真相?"
父亲看了看我,又瞪了大伯一眼,最终长叹一声:"回家再说。"
"不,就在这里说清楚!"我坚持道,"大伯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看着你们这样。"
父亲和大伯对视良久,最终是大伯开了口:
"你妈生你时难产,医院缺血。我去献血,但..."
"但他的血不合适!"父亲打断道,声音中带着十几年未散的怨气,"他明明可以找人帮忙,却偏要自己去,结果耽误了时间!你妈差点死在产房里!"
我震惊地看着父亲,又转向大伯。大伯的眼神依旧平静,但我看出了其中的悲伤。
"我尽力了。"大伯轻声说。
"尽力?"父亲冷笑,"如果你当初不执意要..."
大伯突然抬手,制止了父亲的话:"有些事,不该说。"
父亲怔了一下,转而对我说:"小小,我们回家。"
"不,爸。"我摇摇头,"我想听大伯说完。大伯,求您了,告诉我真相好吗?"
大伯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父亲,最终叹了口气:"你妈生你那天,医院缺O型血。我也是O型,去献了,但不够。我找了村里其他O型血的人,但来不及了。你妈大出血,差点..."
父亲打断道:"如果当初你没有执意要去找那个女人,而是直接通知我,我可以更早赶回来,可以找更多人献血!"
"什么女人?"我困惑地问。
大伯和父亲同时沉默了。最终,是林耀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林叔,"他对我父亲说,"也许有些误会,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
父亲看了看林耀,又看了看我祈求的眼神,最终缓缓坐下。大伯给父亲倒了杯茶,父亲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喝。
"说吧,"父亲冷冷地说,"告诉小小,当年你是怎么害我们家的。"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远处的老井上:"当年,我爱上了一个姑娘,叫李玉梅,是隔壁村的教书先生的女儿。"
我和林耀对视一眼,没想到大伯会突然说起自己的爱情故事。
"我想娶她,但我爸不同意。"大伯继续道,"他说李家门第太高,看不上我们农家子弟。后来,你奶奶病了,需要钱治病。我只好放弃了学业,回来种地。李玉梅等了我三年,最终..."
"最终还是嫁给了城里的干部。"父亲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讽刺,"然后你就怨恨上了整个家族,认为是家族拖累了你!"
大伯摇摇头:"我从没怨恨过家族。我只是..."
"你只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身上,对不对?"父亲冷笑,"你供我读书,供我参加工作,到头来却要我放弃我爱的人,去娶李玉梅的妹妹!"
我惊讶地看着父亲,又转向大伯。大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只是想让你有个好归宿。"大伯轻声说,"李家很好,她妹妹也很优秀。"
"但我爱的是小小的妈妈!"父亲激动地说,"而你却因为这个,和我断绝了关系!甚至在小小出生时,因为你的迟疑,差点害死你小小的妈妈!"
我终于明白了父亲和大伯之间的矛盾所在。原来,大伯年轻时爱上了一个叫李玉梅的女子,但因为家族和生活的原因,最终没能在一起。
后来,他希望父亲能够娶李玉梅的妹妹,但父亲却爱上了我的母亲。这导致了两兄弟之间的矛盾。而在我出生时,因为某些原因,大伯的行动延误了对母亲的救助,差点酿成悲剧。
"大伯,"我小心翼翼地问,"您是因为李阿姨没嫁给您,所以希望我爸能娶她的妹妹吗?"
大伯沉默了良久,最终摇摇头:"不全是。我只是觉得,你爸和林家的孩子在一起会更好。"
"什么林家的孩子?"林耀突然问道,"你是说,林建国的妹妹?"
大伯点点头。
林耀惊讶地看着我:"小小,那不就是我姑姑吗?"
我震惊地看着林耀:"什么?你的姑姑就是大伯当年想让我爸娶的那个女孩?"
林耀点点头:"我父亲是林建国,我姑姑叫林秀,比我大十岁。她嫁到了城里,现在是一名医生。"
"所以,"我转向大伯,"您当年是想让我爸娶林耀的姑姑?"
06
大伯叹了口气:"是的。林建国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的妹妹很优秀。我只是希望你爸能有个好归宿。"
"但我爱的是静茹!"父亲激动地说,"我不能为了你的安排,放弃自己的爱情!"
"我知道。"大伯轻声说,"我错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父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大伯重复道,声音依旧平静,"我不该干涉你的婚事。小弟,对不起。"
父亲的眼圈突然红了。二十多年的怨恨,在这简单的一句道歉面前,似乎开始松动。
"那小小出生那天呢?"父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你为什么要先去找李玉梅,耽误了时间?"
大伯沉默了一会儿,说:"因为李玉梅是医院的护士长,我想找她帮忙调血。但她不在,我只好自己去献血。等找到其他人,已经晚了。"
我和林耀惊讶地对视一眼。原来,大伯去找李阿姨,是为了更快地救我母亲。
"所以,你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父亲难以置信地问。
大伯摇摇头:"我怎么会害你媳妇?她是我弟妹,小小是我侄女。"
父亲沉默了,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和一丝愧疚。
"这么多年,我以为你..."
"我知道你怎么想。"大伯淡淡地说,"但有些事,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
简单的一句话,道出了大伯几十年来的心境。他知道父亲误会了他,但他没有解释,因为他认为解释也无济于事。
我看着这对分别了二十多年的兄弟,心中百感交集。多年的隔阂和误解,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爸,"我轻声说,"也许大伯当年是有错,但他也是为了我们好啊。而且,他这么多年一直在资助贫困学生,是个好人。"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茶杯,似乎在思考。
大伯起身,拿出那个红色的信封,重新递给我:"给你的。"
父亲没有阻拦,我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打开它。
但让我感到意外的是,这个厚重的红包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