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这水都快漫过我腰了,你确定那栋楼里还有人吗?"我紧握着绳索,回头望向老钱。他沉默地点点头,脸上的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01
高考成绩公布那天,我坐在县医院的走廊上,手机屏幕上的数字像一把锋利的刀,刺痛了我的眼睛。
"差二十分,差二十分啊……"我反复喃喃自语,仿佛这样能减轻些痛苦。
病房里,父亲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周前,他在田里干活时突然昏倒,医生说是过度劳累引起的心脏问题。高考前最关键的一周,我的心思全放在了医院里。
"阳子,成绩出来了吗?"父亲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来,虚弱却充满期待。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挤出一个笑容:"出来了,挺好的。"
父亲的眼睛亮了起来:"考上了哪所大学?是不是咱们说的那个?"
我移开视线,盯着窗外的树叶:"差一点点,没关系,明年再考。"
母亲站在一旁,没说话,但我知道她有多失望。我是周家唯一的儿子,从小学习就好,村里人都说周家有出息了,儿子肯定能考上大学,离开这穷山沟。父母省吃俭用,就为了给我攒学费。如今,这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回到村里的第一天,邻居王婶看见我,故意提高嗓门:"哎呀,阳子回来啦?听说你考得不好?没事,种地也能过日子。"
我低着头快步走过,假装没听见,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村里的小路上,到处都是熟悉的面孔,每一张脸上都写满了怜悯和八卦的兴奋。他们的目光像一把把小刀,割在我的自尊心上。
老同学们都陆续离开了村子。李强考上了省城的大学,临走前来我家道别。
"周阳,别灰心,复读一年就当休息了。"他拍着我的肩膀说,"明年一定能行。"
我点点头,送他到村口,看着他背着行李走向远方,心里酸涩难当。
家里的田地需要人照料,父亲病后不能干重活,我便接过了这份责任。白天在田里忙活,晚上点着煤油灯复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时我热情高涨,相信明年一定能考上;有时又意志消沉,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读书。
在一个闷热的午后,我翻开高考试卷,盯着那些我本该会做的题目,突然砸了桌子:"命该如此,认了吧!"
母亲从厨房探出头:"阳子,别气馁,书还是要读的。"
我看着她布满老茧的手,突然很想哭。母亲一辈子没离开过这个村子,她不懂外面的世界有多大,也不懂我有多渴望离开。
02
入夏后,老天好像失了控,雨水一连下了十几天。开始时大家还不以为然,毕竟每年夏天都有暴雨。直到河水开始漫过堤坝,村干部挨家挨户通知防汛,人们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跟着村里的壮劳力去河边筑堤,扛沙袋、挖排水沟,一干就是整天。雨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衣服湿了干,干了又湿。
"阳子,读书人还挺能干的嘛!"村长老杨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
我没接话,只是默默加快了铲土的速度。这段时间,我宁愿累得筋疲力尽,也好过面对无尽的复习和未知的未来。
第五天,县城发出洪水预警,但很多人都觉得县城地势较高,不会有大问题。谁知道第六天凌晨,上游水库泄洪,洪水猛然增加,县城低洼处迅速被淹。
"快集合!县里请求支援!"村长扯着嗓子在村里喊。
我们二十几个年轻人跟着村里的民兵队长老钱,坐着拖拉机赶往县城。路上,我们经过的几个村庄已经一片汪洋,只有房顶还露在水面上,不时有人在上面挥手求救。
县城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主干道成了河流,汽车漂浮在水面上,店铺的招牌被撞落,垃圾和杂物随着水流四处漂荡。救援队已经在忙碌,抱着孩子的母亲被救生艇接走,老人被背出水中的房屋。
"分组行动!"老钱大声命令,"每组三人,注意安全!"
我和村里的李大哥、张师傅一组,负责县城东区的一片住宅。我们趟着齐腰深的水,挨家挨户敲门,确认是否有人被困。大多数居民已经撤离,但仍有一些老人或行动不便的人留在家中。
就在我们准备返回集合点时,远处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
"有人听到吗?"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
李大哥摇摇头:"什么也没听见,可能是风声。"
"不,我确定听到了!"我朝声音的方向走去,来到一栋三层小楼前。这栋楼被水淹没了一层半,看起来已经疏散过,门窗紧闭。
"喂!有人吗?"我大声喊道。
一阵沉默后,二楼的窗户微微晃动,一只手从窗帘后伸出来,无力地挥了挥。
"有人!"我喊道,"李大哥,快去叫救援队!"
李大哥和张师傅急忙返回找救援,我则试图接近那栋楼。水流很急,几次差点把我冲倒。我好不容易游到楼前,发现一楼的门已经被水冲开,便游了进去。
楼梯间漆黑一片,水已经漫上了二楼。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上楼,嘴里不停地喊着:"坚持住!马上到了!"
二楼左侧的一个房间里,一个年轻女子靠在书架旁,脸色苍白。房间里全是书,看起来像是一家书店。女子的脚被倒塌的书架压住,一动不能动。
"别怕,我来救你。"我冲到她身边,用力抬起书架。
女子虚弱地说:"谢谢你……我以为没人会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巨响,楼体剧烈晃动,外面传来喊叫声:"快撤!房子要塌了!"
我顾不得多想,一把抱起女子,冲向楼梯。水已经漫过了二楼楼梯,浑浊的水流夹杂着杂物冲击着楼体。我抱着女子,一步步艰难地往外走。
"抓紧我!"我对女子说,然后深吸一口气,冲进了水中。
水流比想象中还要急,几次差点把我们冲散。我拼尽全力抓住路边的树干,慢慢向岸边移动。女子紧紧搂着我的脖子,身体冰凉。
终于,我们被岸边的救援人员发现并拉上岸。女子已经昏迷不醒,被迅速送往临时医疗点。
"兄弟,你太冒险了!"老钱严肃地说,"下次必须等救援队!"
我喘着粗气,看着女子被抬走的方向,不知为何,心里莫名担忧。
03
第二天,洪水开始退去,我主动申请去医疗点做志愿者,一方面是想帮忙,另一方面也想知道那个女子的情况。
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我找到了她。她已经醒了,靠在简易床上看书,显得安静而脱俗。
"你好,昨天是你救了我。"她看见我,放下书,微笑着说,"我叫苏婉,县城东区的'书与远方'书店是我开的。"
"我叫周阳,是石河村的。"我有些局促地回答,"你的脚没事吧?"
"只是轻微扭伤,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她看着我,眼神真诚,"谢谢你冒险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
"别这么说,换做是谁都会救人的。"我打断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看望苏婉。她比我大几岁,说话温柔又有见识,和村里的姑娘完全不同。我们聊书、聊电影,聊外面的世界。她说她去过很多地方,见过大海和雪山。而我,二十年来从未离开过这个县城。
"你的书店被淹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有一天,我问道。
苏婉沉思片刻:"总要重建的,那些书是我的生命。"
"我可以帮你。"我脱口而出,甚至没有思考,"我有的是时间。"
苏婉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要复习高考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是的,我应该复习,但每当我打开书本,就会想起那二十分的差距和村里人的眼光。
"书店重建需要很多体力活,我可以边帮你边复习。"我最终这样回答。
就这样,在洪水退去后,我开始每天去县城帮苏婉重建书店。书店里的书大部分被泡坏了,我们得清理、晾晒能保存的,重新购置新书,修缮店面。
苏婉对书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她能记住每本书的位置,对文学作品如数家珍。在整理书籍的过程中,她常给我讲各种书的故事,有时还会推荐适合我的书。
"周阳,读读这个。"有一天,她递给我一本书,"余华的《活着》,或许对你有启发。"
我接过书,翻开第一页,被那朴实无华却直击人心的文字吸引。那个叫福贵的老人,经历了太多苦难,却依然活着,这让我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
随着时间推移,我和苏婉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书店逐渐恢复了原貌,甚至比以前更好。苏婉擅长布置,把书店打造得温馨舒适,像一个避风港。
正当我沉浸在这段平静美好的时光里时,一些奇怪的事情开始引起我的注意。
一天下午,书店里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和苏婉交谈甚欢。他们似乎认识很久,谈话中充满了我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男子离开时,递给苏婉一个厚厚的信封,苏婉收下后,脸色变得凝重。
"那是谁?"我忍不住问道。
"一个朋友。"苏婉简短地回答,然后转身去整理书架,明显不想多谈。
此后,类似的情况时有发生。苏婉经常接到一些神秘电话,通话时总是走到我听不见的地方。有时,她会突然说要出差,一走就是几天,回来后眼睛里带着疲惫。
更奇怪的是,书店不时会收到一些没有寄件人地址的包裹,里面装着各种手稿和文件。苏婉收到这些包裹后,总会锁上书店后门的小房间,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村里也开始有关于苏婉的风言风语。有人说她不简单,背景神秘;有人说她是逃婚的富家女;还有人说她可能有不良目的,让我小心接触。
母亲听说我每天往县城跑,帮一个陌生女子重建书店,很是担忧。
"阳子,那女的什么来头?怎么一个人开书店?家里人呢?"母亲质问我。
"她喜欢书,想开家书店,有什么奇怪的?"我有些不耐烦。
"村里都在传,说她来路不明,你可别被骗了。"母亲叹气,"你现在应该专心复习,明年再考一次大学。"
我沉默不语。我知道母亲是为我好,但我无法向她解释,在苏婉的书店里,我找到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充实。那里的每一本书都在向我讲述外面的世界,而苏婉,则像一位引路人,带我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04
转眼间,书店重建已经三个月。这天,苏婉有事外出,让我帮忙整理她的办公桌。在整理文件时,我无意中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发现了一叠照片,照片上的人让我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