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儿子,爹这辈子没求过人,可这次真的忍不了了。"
父亲拿起铁饭盒,手指关节泛白,眼中有抑制不住的湿润,"人活着,就得有个尊严。"
01
零五年的早春,青山县的山还是灰蒙蒙的,只有山脚下的农田泛出一点嫩绿。黑色的桑塔纳轿车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行驶,车轮溅起的泥水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我叫陈国强,今年四十岁,半个月前,组织部门找我谈话,说要把我从省政府调回老家青山县,担任县委书记。二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我背着一个蓝布包离开这片土地,如今,我以一个完全不同的身份回来了。
"陈书记,再过两公里就到县城了。"司机小杨转头对我说,"县里的领导都在县委大院等您呢。"
我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这条路我走过无数次,小时候上学,到集市卖菜,帮父亲挑煤……只是那时的路是泥巴路,下雨天一脚踩下去,鞋子能陷进去半截。
县城变了模样。原来的土房不见了,代替它们的是四五层的小楼房,街道两旁的杨树倒是老了,树干上的皱纹更深了。街上的人群匆匆走过,没人注意到这辆车里坐着的是谁。
县委大院门口拉着条幅:"热烈欢迎陈国强同志莅任青山县委书记!"院子里站了一排干部,县委副书记杨文生、县长徐建华、县政协主席郭明华……他们的脸上堆满笑容,看到我走来,纷纷伸出手。
"欢迎陈书记回家!"
欢迎仪式很简短。我站在县委大会议室的讲台上,扫视着下面百余名干部职工的脸。他们的目光中有期待、有好奇,也有观望。
"我这次回来,只为两件事:一是让青山县富起来,二是让乡亲们的腰杆子硬起来。"我没有照着秘书准备的稿子念,只是简单说了几句,"作为青山县的儿子,我会用实际行动兑现诺言。"
会后,副书记杨文生带我去看安排好的住处——原来县招待所的特级套间。房间宽敞明亮,家具崭新,连浴室都是全新装修的。
"陈书记,这是我们县最好的住宿条件了。"杨文生有些谄媚地说。
我环顾四周,淡淡地说:"太奢侈了,我住普通单间就行。"
杨文生愣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边的房间太简陋了,不适合陈书记您的身份啊。"
"简陋点好,能让我想起以前的日子。"我坚持道,"再说,我只是暂住,等把家里的老房子收拾好,就回去住。"
晚上,我一个人住进了普通干部宿舍的单人间。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再加上一个简易衣柜,倒也宽敞。
我把行李放好,从包里取出一个旧钱包,里面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年轻时的父亲站在县城的老照相馆前,头发乌黑,身板挺直,脸上带着腼腆的笑容。
父亲陈老木。我出发前本想回家看看他,却被省里紧急的工作耽搁了。如今回到青山县,心里第一个惦记的还是他。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表弟王小明的电话。
"喂,小明?"
"哎,表哥!听说你回来当县委书记了?县里都传开了!我们正要去县委大院看你呢!"
"先别来,我有事问你。"我压低声音,"我爸最近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表哥,你还不知道吗?叔叔去年就离开村子了,现在在县城的金山广场工地上干活呢。"
"干工地?"我愣住了,"他都六十多岁了,怎么去干这个?"
"听说是被包工头赵铁山招去的。那赵铁山是出了名的苛刻,老人家们的工资常常被他扣,可是没办法啊,大家都需要钱……叔叔不让我告诉你,说不想让你担心。"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点点的灯光。青山县的夜晚比省城宁静得多,能听到远处山里传来的虫鸣。二十年前,我离开这里去省城上大学,那时父亲还是村里的能人,能木工、会泥瓦,一双手养活了我们父子俩。母亲早逝,父亲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如今我当了县委书记,父亲却在建筑工地上当苦力,还被人欺负……
我攥紧了拳头,决定亲自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02
第二天一早,我告诉办公室主任,自己要下乡调研几天,不接待任何访客,也不开会。随后我开车去了表弟家。
王小明看到我出现在自家院子里,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表哥,你怎么来了?还穿得这么朴素?"
我穿了一件普通的夹克衫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没有任何领导干部的派头。
"小明,我需要你帮个忙。我想去工地看看我爸,但不能让他认出我来。"
王小明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表哥是想微服私访啊!这个主意好!"
他兴奋地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旧工装、一顶破旧的棉帽和一个口罩,"这套行头够隐蔽了吧?再加上你二十年没回来,叔叔肯定认不出来!"
换好衣服后,王小明带我来到了县城西边的一片工地。远远就能看见几栋半成型的高楼和林立的塔吊,工地门口的牌子上写着"金山广场项目部"几个大字。
"表哥,我就送你到这儿了。工地上我也没熟人,进不去。你就说是叔叔的远方亲戚来找活干,应该能混进去。"王小明指了指工地大门,"那个胖子就是门卫,给他塞包烟准行。"
我点点头,整了整身上的工装,又拉低了帽子,朝工地走去。
门卫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懒洋洋地靠在门卫室的椅子上,正在看报纸。
"干啥的?"他头也不抬地问。
"来找活儿干的,我有个亲戚在这儿,姓陈,陈老木。"我故意压低声音,学着家乡口音。
"找活儿?"门卫终于抬起了头,上下打量我,"看你这身板,能干啥活儿?再说了,现在活儿都满了,没缺人。"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了过去,"大哥,帮帮忙,我从老家专门赶来的。"
门卫眼睛一亮,接过烟,塞进自己口袋,笑道:"行吧,进去跟赵工说一声,就说我老张放你进来的。"
工地上一片繁忙景象。工人们有的在绑扎钢筋,有的在搬运建材,还有的在操作搅拌机。空气中弥漫着水泥和灰尘的味道,吊车发出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我环顾四周,寻找父亲的身影。终于,在一堆水泥袋旁,我看见了他——一个瘦小的老人,弯着腰,正吃力地扛起一袋水泥。他的脸上满是灰尘,额头上的皱纹比我记忆中深了许多,两鬓已经全白了。
二十年了,我的父亲老了这么多。
我站在不远处,鼻子一酸,差点冲上去。但我控制住了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向了工地另一边的工棚。
"赵工在吗?"我问一个路过的工人。
"赵工?"工人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简易板房,"在那儿呢,不过他正在发脾气,你最好等会儿再去。"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肥胖的中年人正站在板房门口,对着一个老工人大声咆哮:
"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水泥比例都搞错了,浪费了多少材料!老子扣你三天工资!"
那老工人低着头,不敢吭声,双手不停地搓着,身体微微发抖。
"滚!滚回去干活!"赵工,也就是包工头赵铁山,一把推开老工人,后者踉跄着差点摔倒。
我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待赵铁山回到板房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敲了敲门。
"谁?"里面传来粗暴的声音。
"赵工,我是新来的,想找点活干。"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铁山抬起头,打量了我一眼,"谁让你进来的?"
"门口的张大哥。"我说,"我是陈老木的远房亲戚,听说这有活干,就过来了。"
"陈老木?"赵铁山皱起眉头,"那个干活慢腾腾的老头?你跟他一样没用,就别来了。"
"赵工,我力气大,能干重活。"我陪着笑脸,"再说了,我不要高工资,能吃饱就行。"
赵铁山似乎来了兴趣,上下打量我一番,"行,那就试试。从明天开始,日工六十,干不好立马滚蛋。"
我点点头,心想这工资也太低了,恐怕连最低工资标准都不到。
走出板房,我直奔父亲那边,假装刚到工地找人。
"请问,陈老木在哪里?"我问一个正在休息的工人。
"老陈啊,在那边搬水泥呢。"工人指了指不远处。
我走过去,看到父亲正弯腰准备再扛一袋水泥。
"陈大叔,我来帮您。"我快步上前,抢先一步扛起水泥袋,"我是您的远房亲戚,我叫小陈,刚来工地找活干。"
父亲直起腰,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远房亲戚?我怎么不记得了?"
"是啊,我爷爷跟您是堂兄弟,我们家在南边的石板村。"我编了个谎话,"听说您在这干活,我也想来挣点钱。"
父亲狐疑地看着我,似乎在回忆有没有这么个亲戚。我赶紧转移话题:
"陈大叔,这水泥我帮您搬,您歇会儿吧,看您累得满头大汗。"
我扛起水泥袋,跟着其他工人的步伐,将它搬到了指定位置。父亲跟在后面,劝道:"小伙子,你刚来,别这么拼命,这活儿是按件算的,你帮我干了,我这工钱就少了。"
"没事,我不跟您抢活,就是想跟您套套近乎,好歹咱们是亲戚。"我笑着说,心里却疼得要命。父亲明明已经这么大年纪了,却还要为了几个工钱这么拼命。
03
那天下午,我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帮他干活。虽然他嘴上推辞,但我能看出他其实很感激。毕竟像他这岁数的人,干这种体力活实在吃力。
傍晚时分,赵铁山过来巡视工作。他看到我和父亲在一起,冷笑一声:
"老陈,这是你招来的人?行啊,会找帮手了,不过可别想多拿工钱,活儿干不完,扣的还是你的。"
父亲低下头,不敢言语。我却忍不住说道:"赵工,我们把活儿都干完了,您数数吧,一袋没少。"
赵铁山瞪了我一眼,"新来的就这么横?小心明天就没你的活干了!"
他转身走后,父亲紧张地拉住我:"小陈,你可别得罪赵工,他可不是好惹的,背后有人罩着呢。"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究竟是谁在罩着这个欺负工人的包工头?
晚上,工人们住在工地附近的简易宿舍里。十几个人挤在一间破旧的平房里,只有几张简易的双层床。屋顶是石棉瓦,墙壁用木板钉成,冬冷夏热。厕所是在房子后面挖的一个土坑,简单围了几块木板,臭气熏天。
父亲给我安排了一个床位,就在他的上铺。
"你刚来,还不习惯,将就着住吧。"他从床底下拿出一床看起来还算干净的被子,"这是我的备用被子,你先用着。"
我接过被子,心里一阵酸楚。这么多年,父亲还是那么朴素、节俭,却又处处为别人着想。
宿舍里的工人大多是中年人和老人,年轻人不多。大家围坐在一起,吃着从工地食堂带回来的剩饭剩菜,聊着家常。
"老陈,听说你儿子当官了?"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工人问道。
父亲嘴角露出一丝自豪的笑容,"是啊,在省里工作,挺忙的。"
"那你儿子还回来看你吗?"另一个工人插嘴道。
"他工作忙,我也不想打扰他。"父亲低下头,扒拉着饭碗,"再说了,我自己能挣钱,不用他操心。"
"你这老头儿,儿子当官了,你还来干这苦力活,何必呢?"有人笑道。
父亲摇摇头,"人活着,总得有点事做。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活法。"
我低着头,默默地听着,眼眶湿润了。父亲是那么的骄傲,宁愿自己吃苦,也不愿麻烦儿子。而我,在省城的高楼大厦里办公,享受着优厚的待遇,却不知父亲过着这样的生活。
那晚,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听着四周此起彼伏的鼾声,我久久不能入睡。隔着床板,我似乎能感受到下铺父亲的呼吸,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我暗暗发誓,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个工地的情况,给父亲和这些老实巴交的工人一个公道。
04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工地上干活,逐渐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和规则。工地的管理混乱,安全措施几乎形同虚设。工人们每天工作十二小时以上,却拿着低于市场行情的工资。更糟的是,赵铁山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工资——材料浪费、质量不达标、效率低下……
令我震惊的是,这些明显违反劳动法的行为,居然在县城最大的建筑项目上堂而皇之地发生着。我不禁想知道,究竟是谁在纵容这一切?
第三天下午,工地来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工人们看到他,纷纷噤声,低头干活,连赵铁山也变得毕恭毕敬。
"那是谁啊?"我悄悄问父亲。
"孙建国,县建设局长。"父亲压低声音,"这工地就是他负责的,赵铁山是他的人。"
我仔细打量着这个孙建国。他五十出头,国字脸,表情严肃,举止间透着一股官场上养出来的傲气。他大步走在工地上,不时对赵铁山说几句话,赵铁山则点头哈腰地应和着。
孙建国经过我们身边时,父亲低下了头,似乎不想被认出来。但不巧的是,孙建国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我们正在干的活。
"这块地面怎么这么不平整?"他皱眉道,"赵工,你们的工人是怎么干活的?"
赵铁山立刻赔笑道:"孙局长,我这就让他们重新做。"他转头对我们厉声喝道:"你们几个,把这块全部敲掉,重新浇筑!"
父亲和其他几个老工人面露难色。这块水泥地面已经铺好大半天了,要全部敲掉重做,至少得加班到深夜。
我忍不住站了出来:"赵工,这地面是按照图纸要求做的,没有问题啊。"
赵铁山眼睛一瞪:"你懂个屁!图纸你看得懂吗?"
孙建国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你是新来的工人?"
"是的,孙局长。"我低头道,装作很恭敬的样子,"我只是觉得这地面没问题,敲掉重做太浪费了。"
孙建国冷笑一声:"一个工人,也敢质疑我的判断?"他转向赵铁山,"这种不听话的工人,就不要用了。"
赵铁山立刻会意:"孙局长说得对,这种工人影响工程质量。小陈,你明天不用来了。"
父亲急了,拉住我的胳膊,低声道:"小陈,你快道歉,求求孙局长原谅你。"
我看着父亲焦急的眼神,心中一酸,便低下头道:"对不起,孙局长,我错了。"
孙建国傲慢地点点头,转身离开。赵铁山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跟上孙建国的脚步。
晚上回到宿舍,父亲拉着我坐在床边,语重心长地说:"小陈啊,你年轻,不懂这里的规矩。孙建国和赵铁山不是好惹的,得罪了他们,在青山县就别想找到活干了。"
我点点头,问道:"陈大叔,孙建国为什么对你有意见?我看他好像认识您。"
父亲神色黯然:"老几年前的事了。他父亲孙老善和我是同村的,当年帮了我一个大忙。后来孙老善出事了,他儿子可能怪我没帮上忙吧。"
"孙老善?他怎么了?"我追问道。
父亲摇摇头,不愿多说:"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接下来的几天,我感觉赵铁山在故意针对我,给我安排最重的活,让我搬最重的材料,甚至在食堂吃饭时,故意给我盛剩菜剩饭。
更令我担心的是,父亲似乎身体不太好。他经常咳嗽,脸色苍白,但每次我问起,他都说没事。我暗中观察,发现他干活时总是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比别人多。
05
第五天早上,父亲突然在搬运木板时摔倒了。我赶紧跑过去扶他,发现他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陈大叔,您怎么了?"我急切地问。
"没事,可能是有点中暑。"父亲虚弱地说,想要站起来,却又踉跄了一下。
赵铁山听到动静,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装病啊?"
"赵工,陈大叔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我解释道。
"休息?"赵铁山冷笑,"装病就想休息,工钱照扣不误!"
我强忍着怒火,扶着父亲坐到阴凉处:"您先休息,我去帮您干活。"
父亲拉住我的手:"小陈,别惹麻烦。"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回去继续干活。但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带父亲去医院检查。
晚上下工后,我假装带父亲去买东西,实际上悄悄把他带到了县医院。医生检查后,脸色凝重:
"老人家肺部有问题,像是长期吸入灰尘和有害物质导致的。另外,他的腰椎也有损伤,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干重活了。"
我问医生开了药,又安排父亲在医院附近的小旅馆住下。
"陈大叔,您就在这休养几天,我去工地帮您请假。"
父亲满脸愧疚:"小陈,你太客气了,这旅馆钱我可付不起。"
"您别担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握住父亲的手,心疼地看着他布满老茧的手掌。
离开旅馆后,我没有回工地,而是直接去了县委大院。已经是深夜了,大院里只有值班的保安。我用钥匙开了自己的办公室,直奔文件柜。
我需要查清楚金山广场项目的来龙去脉,特别是孙建国和这个项目的关系。
翻阅了几份文件后,我发现了几个疑点:金山广场项目的招标过程明显有猫腻,中标的建筑公司资质不足,却以最低价中标;项目资金拨付异常迅速,监督检查流于形式;而最可疑的是,项目负责人赵铁山,竟然是孙建国的表弟。
更让我震惊的是,在一份陈年档案中,我发现了二十年前的一个案子:县水利站站长孙老善因贪污罪被判刑,后来在狱中去世。而这个案子的举报人,竟是当时的县委书记——这让我想起父亲说过孙老善帮过他,难道……
正当我陷入沉思,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县委办公室主任张明吓了一跳:
"陈、陈书记?您不是下乡调研去了吗?怎么半夜在办公室?"
我快速合上文件夹,镇定地说:"有些资料要查阅,就回来了。你这么晚还在办公室?"
"值班。"张明尴尬地笑了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没事,你去忙吧。"我挥挥手,心里却犯了嘀咕——张明和孙建国关系密切,他会不会把我回来的消息告诉孙建国?
第二天一早,我又回到了工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发现工人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异样,赵铁山更是阴沉着脸,不时朝我这边望来。
中午吃饭时,一个年轻工人悄悄坐到我身边:"小陈,你知道吗?昨晚有人看见你进了县委大院。"
我心里一惊,但面上不动声色:"胡说什么呢?我能进县委大院?昨晚我去药店给陈大叔买药去了。"
年轻工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再多说。
下午,我正在搬砖,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不是"小陈",而是"陈书记"。
我回头一看,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刘小红站在不远处,一脸惊讶地看着我:"真的是您!陈书记,您怎么在这儿干活啊?"
工地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赵铁山的脸色由红转白,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我知道,身份暴露了。
06
工地上一片哗然。工人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灰头土脸的"小陈",居然就是新上任的县委书记陈国强。
赵铁山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小跑过来:"陈、陈书记,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