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为什么我们家从来不提大伯的事?"我轻声问道。
父亲手中的烟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些亲情,不是不在乎,而是太在乎,所以选择了距离。"
我不明白,直到那天,一辆黑色轿车驶入村庄,改变了一切...
01
我叫陈小山,今年十八岁,生在清水村这个偏远的小山村,从小就听村里人说我父亲陈守信有个当大官的哥哥,但父亲从不承认,也从不向外人提起。
每当有人问起这事,父亲总是摇摇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小道消息而已,我哪有什么当官的哥哥。"这是父亲的标准回答,语气平淡得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真好。
我家在村里不算富裕,父亲是村里小有名气的木匠,靠着一双巧手维持家计,母亲则在家务之余帮着打理几亩薄田。
爷爷奶奶早年过世,家里就只有我们三口人,日子过得清贫但也算踏实。
但每年春节,父亲都会独自出门一天,去向不明,回来后总是沉默不语,母亲也从不过问,只是默默地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
小时候我不懂事,曾经追问过:"爸,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
父亲只是摸摸我的头,说:"有些地方,不是想去就能去的。"
这样模糊的回答只会激起孩子更大的好奇心,所以在我十岁那年,我偷偷跟踪了父亲。
那天,父亲换上了很少穿的那套西装,乘坐长途汽车前往省城,最后在一家高档酒店门口停下。
我躲在街对面,看着父亲在酒店门前站了很久,似乎在犹豫,最终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小时后,父亲从酒店出来,身边多了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两人在门口简短地交谈,然后用力拥抱。
分别时,那个男人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眼中似有泪光闪烁。
父亲转身离开时,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复杂表情,既有欣慰,又有一丝说不清的落寞。
回村的路上,我不敢靠得太近,怕被父亲发现,只远远地跟着,看着父亲一个人走在冬日的夕阳里,背影显得那么孤独而坚定。
这段记忆深深地刻在我心里,但我从未向父亲提起,只是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
直到我上初中时,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在翻阅父亲的旧物箱时,发现了一张泛黄的合影。
照片上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年轻时代的父亲,另一个穿着大学校服的青年,面容与父亲有七分相似,背面写着"兄弟同心"四个字。
"那是你大伯。"母亲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妈!大伯真的存在?他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爸从来不提起他?"我一连串地问道。
母亲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和秘密,有些事,等你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母亲的回答依然模糊,但我知道再问也是白问,只能把照片轻轻放回原处,假装从未发现过这个秘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渐渐长大,村里也在悄然变化。
最大的变化是新村主任李强的上任,这个在县城混过几年的暴发户,仗着自己有几分关系,硬是把持了村委会的大权。
李强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大搞"形象工程",强制村民出工出力,美其名曰"村容村貌改造"。
起初,村民们还抱有希望,毕竟谁不想村子变得更好?
但很快,李强的真面目就显露出来了。
02
工程款被他层层克扣,村集体的土地悄悄转到了他亲戚的名下,村民的合法权益被一次次侵犯。
有不满的村民去乡政府投诉,但因为没有确凿证据,加上李强在上面有人,投诉不了了之。
慢慢地,村里人都学会了明哲保身,不再对抗这个蛮横的村主任。
而我家,因为父亲一贯正直的性格,很快成了李强的眼中钉。
先是莫名其妙地查封了父亲的木工作坊,说是"消防隐患";接着又断了母亲租用的村集体商铺,理由是"统一规划"。
家里的收入锐减,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成了大问题,尽管父亲从不在我面前表露出忧愁,但我能看到他日渐苍老的面容和越来越深的皱纹。
为了贴补家用,母亲报名参加了村里的水渠疏通工程,这是个临时性的有偿劳动,能挣些现钱。
工程很辛苦,每天要在泥水中站十几个小时,疏通淤塞的水渠,但母亲从不抱怨,反而比别人干得更加卖力。
我放学回家,常常看到母亲蹲在院子里,借着微弱的灯光,用盐水泡着裂开的双手,眼中含着泪水却不肯流下。
"妈,别干了,我可以去镇上找份兼职。"我心疼地说。
母亲摇摇头:"你的任务是好好学习,我和你爸能行的。"
水渠工程持续了两周,终于完工,村民们聚在村委会门口等着领工钱。
李强拿着名单,一个个地喊名字,每喊一个名字,那人就上前领取装在信封里的现金。
"陈守信家的!"当李强喊到我母亲的名字时,语气明显不同,带着一丝轻蔑。
母亲上前,李强递给她一个明显比别人薄的信封:"你的工资,自己点点。"
母亲打开信封,脸色瞬间变了:"主任,这只有三百块,我干了整整两周,按说应该有一千多。"
李强冷笑一声:"你干的活值这个价,效率低,还磨洋工,能给你三百就不错了!"
周围的村民都低下了头,没人敢为母亲说话,尽管大家都知道她是干得最卖力的一个。
母亲的声音有些发抖:"李主任,我每天比别人早到一小时,晚走半小时,从没偷过懒..."
李强猛地一拍桌子:"够了!爱要不要,不要有的是人要!你们家不是有能耐吗?怎么不去告我?就这三百块,拿着滚吧!"
母亲颤抖着手接过钱,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但她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转身离开了村委会。
我放学回家,看到的是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红肿的眼睛,还有桌上那可怜的三百块钱。
"妈,这是怎么了?"我紧张地问道。
母亲勉强笑了笑:"没事,工程结束了,发了工资。"
就在这时,父亲推门而入,一眼看到了桌上的钱和母亲红肿的眼睛,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们又欺负你了?"父亲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母亲摇摇头,不想让父亲担心,但眼中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切。
父亲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门,被母亲一把拉住:"别去,没用的,他们势力大,咱们惹不起。"
父亲的肩膀微微颤抖,是愤怒,也是无奈:"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那晚,我辗转难眠,听到院子里传来父亲沉重的脚步声和一根接一根点燃的烟头发出的火光。
03
第二天一早,父亲独自去了村委会,试图为母亲讨回公道,但连村委会的大门都没进去,就被李强的几个亲信拦在了外面。
"村主任忙着呢,没空见你!有事下周再来!"门卫恶狠狠地说道。
父亲又去了乡政府,结果乡政府的工作人员只是客套地记录了几句,就打发他回去等消息了。
接连几天,父亲像变了个人,沉默寡言,眼神锐利得可怕,但每次出门讨说法,都是无功而返。
更糟的是,母亲病倒了,劳累和委屈让她高烧不退,需要去镇上的医院治疗。
家里的积蓄已所剩无几,医药费成了大问题。这天晚上,我看到父亲坐在院子里抽完了一整包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起身走进屋里,从床底下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老式手提电话,然后独自走到院子深处,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躲在窗后,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是我,弟弟...二十年了,我知道打破约定是我不对,但这次不是为我自己..."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传来一句简短的回应,但足以让父亲的脸色变得复杂起来。
"明天?好,好..."父亲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也有一丝忐忑。
第二天一早,母亲的病情加重,需要去县医院治疗,但就在我们准备出发时,李强带着几个亲信和一辆挖掘机,直接来到了我家门前。
"陈守信!你家这院墙占了公共用地,今天必须拆除!"李强趾高气昂地宣布道。
"我家这院墙是祖辈留下的,一直在这里,怎么就成了占公共用地了?"父亲站在院门口,语气平静但态度坚决。
李强冷笑一声:"村里统一规划,我说占了就是占了!你看看,隔壁王家的墙已经开始拆了!"
果然,不远处的王家院墙已经被挖掘机拆开了一个大口子,王大爷站在一旁,无奈地看着自家的院墙变成一堆碎石。
"李强,适可而止。这墙是我爷爷那辈留下的,拆了它,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父亲少见地提高了声音,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村民们纷纷围观,议论纷纷,但没有人敢公开站出来支持我父亲,大家都怕惹上麻烦。
李强脸上的笑容越发冷酷:"老实人犟起来了?今天我就让你看看,在这清水村谁说了算!"
他一挥手,挖掘机轰鸣着向我家院墙开进,挖斗已经扬起,眼看就要砸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病中的母亲踉踉跄跄地冲出了屋子,挡在了挖掘机前面:"你们欺人太甚!"
挖掘机师傅被吓了一跳,赶紧停下了机器,李强却怒不可遏:"拉开她!谁敢阻拦村里工作,就是对抗组织!"
两个亲信上前推搡母亲,她本就体弱多病,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额头磕在石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梅子!"父亲心疼地喊了一声,冲上前扶起母亲,看到她额头的伤口,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我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愤怒,他握紧双拳,青筋暴起,浑身颤抖,似乎随时可能爆发。
村民们都屏住了呼吸,空气中弥漫着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李强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走到父亲面前,趾高气昂地说道:"陈守信,你不是有本事吗?怎么不叫人来帮你?我倒要看看,谁敢管我清水村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村口方向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所有人都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