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你娶我,我就替我爹还钱!"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像是一阵冷风,直往我脑门上灌。

我愣在那儿,跟个木头人似的,盯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姑娘,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穿着粗布衣裳,手握着劈柴的斧头,一双黑亮的眼睛执拗地看着我,仿佛我要是不答应,她就不会放我走似的。

俺叫周铁生,九二年那会儿刚从县城机械厂下了岗,三十出头的年纪,眼看着大好前程就这么断了线。

那时候不少国营厂子都不景气,发不出工资,只能让工人回家"待业",大家伙儿心里都跟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记得那天,我揣着厂里发的最后一个月工资,一百八十块钱,垂头丧气地往家走。

路上经过百货商店,橱窗里摆着一双崭新的皮鞋,标价九十八块,我盯着看了好久,却没敢进去。

俺爹去年刚走,临终前握着我的手,颤颤巍巍地说:"儿啊,王满堂欠咱家五百块钱,你得讨回来给你娘治病啊。"

说这话的时候,爹的眼睛都快闭上了,我使劲点头,眼泪刷刷地往下掉。

这五百块在当时可不是小数目,够普通人家半年的开销了。

俺娘的肺病越来越重,整日咳得厉害,药罐子都快熬干了底,那股中药的苦味儿飘满了我们家那间破土坯房。

听村里老人说,俺娘这病得去县医院好好瞧瞧,可那得多少钱啊,光想想就让人直哆嗦。

无奈之下,我才硬着头皮去了王家大院。



早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在村里的泥巴路上,路边的沟渠里冰刚化,水流潺潺,偶尔有几棵野草探出头来,像是在试探这个世界的温度。

王满堂这个人,村里没人不知道。

他家红墙高院,在咱们小杨村算得上头一份富足人家,院墙上的红砖虽然有些剥落,却依然气派。

大门口的石狮子虽然少了半个耳朵,却仍然威风凛凛地蹲在那里,让人不敢靠近。

可这人性子怪,仗着有两个钱,说话做事霸道得很,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他"王霸天"。

俺爹生前跟他关系不错,常说王满堂年轻时其实挺讲义气,只是后来媳妇去世,人就变了。

来到王家大院,吱呀一声推开半掩的木门,院子里只有个姑娘在劈柴。

她身材不高,穿着粗布衣裳,手上的老茧清晰可见,额头上的汗珠在春日阳光下闪着光。

这就是王红梅,二十七岁的"老姑娘",村里人都这么叫她。

"找谁呀?"她头也不抬地问,斧头重重落下,木柴应声而断。

"找...找王满堂。"我搓着手,局促不安地站在院子中央,"俺爹生前借给他五百块钱..."

"我爹不在家,你明天再来吧。"红梅放下斧头,直起腰来,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我。

她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像是要把我看透似的。

我点点头,转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拽住衣角。

她那双被柴刀磨出茧子的手,此刻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知道我爹欠你家钱,我替他还。"她突然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可有个条件——你得娶我。"

这话把我吓得后退两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这...这不合适吧?"我结结巴巴地说,脑子里嗡嗡作响。

"怎么,嫌弃我是村霸的女儿?"她眼睛里闪着倔强的光,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挑衅。

"不是那意思...俺..."我支支吾吾地离开了,脚下像踩着棉花一样,飘飘悠悠的。

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老槐树已经发了新芽,嫩绿的叶子在春风中轻轻摇曳,树下的石凳上坐着几个老人,正叼着旱烟袋闲聊。

"铁生回来了?厂里咋样啊?"王大爷看见我,招呼道。

"厂里...让回来待业了。"我硬挤出一个笑容。

"这年头,国营厂子不好混啊。"李大爷摇摇头,吐出一口烟圈,"还是做个体户有出息,你看隔壁村的老张,开了个小卖部,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我只能附和几句,心思却早就飞到了别处。

回家的路上,我经过公社旧址,墙上"发展经济,振兴乡村"的标语已经褪了色,显得格外刺眼。

那面墙壁斑驳陆离,见证了这个小山村几十年的变迁。

我小时候,这里是公社食堂,村里人排着队来这吃饭;后来成了村委会,大家伙儿来这开会;如今改革开放了,听说要盖个乡镇企业。



九二年的乡村,到处洋溢着改革开放的新气息,电视里说城里人都有冰箱彩电了,可对俺这样刚下岗的工人来说,前途却是一片迷茫。

家里的情况更是雪上加霜。

俺娘躺在土炕上,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咳嗽声在这个破旧的小屋里回荡。

灰白的墙皮一块块往下掉,屋顶的茅草也稀稀拉拉的,赶上下雨天,屋里到处是漏雨的盆盆罐罐。

药罐子里的中药已经见了底,散发出最后一丝苦涩的气息,沿着炉子飘散在这个逼仄的空间里。

"讨到钱了吗,铁生?"娘抬起干瘪的手问道,那手上的青筋像是要跳出皮肤。

"没...王满堂不在家。"我低着头,把那碗已经熬得发黑的药接过来,喂给娘喝。

"你爹生前常说,王满堂欠咱的不只是钱,还有良心债哩。"娘苦笑着摇摇头,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俺娘年轻时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如今却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

晚上,我躺在土炕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红梅那句话:"你娶我,我就替我爹还钱。"

这姑娘到底啥意思?难不成真想嫁给我这个下岗工人?

我想起村里人对红梅的评价:倔强、能干,就是脾气太像她爹,没人敢娶。

可我又想起她劈柴时专注的神情,和那双黑亮的眼睛,心里不由得一动。



第二天一早,我洗了把脸,硬着头皮又去了王家。

清晨的阳光照在王家大院的屋顶上,几只麻雀在瓦片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地叫着。

这回,威名赫赫的王满堂果然在家。

他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一身褪色的蓝布长衫,头发已经花白,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

旁边的八仙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壶里的热气袅袅上升,充满了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王叔,俺是周根生的儿子铁生。"我站在门口,搓着手,鼓足勇气开口,"俺爹临终前说,您曾借过他五百块钱..."

没等我说完,王满堂的脸色就变了,像是天上突然飘来一片乌云。

"胡说八道!"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跳了起来,"你爹生前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钱借给我?你小子是不是想敲诈啊?"

他那双眼睛瞪得溜圆,像是要吃人似的。

我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跌倒在门槛上。

正当我不知如何应对时,厨房里冲出一个人影,正是红梅。

她手里还握着锅铲,脸涨得通红,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额前。

"爹!周叔叔当年帮您摆脱困境,您怎能忘恩负义!"她站在我和王满堂之间,像是一道屏障。

"闭嘴!"王满堂一拍桌子站起来,太师椅发出嘎吱一声响,"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我怎么不懂?"红梅倔强地盯着自己的父亲,"那年您生意失败,是周叔叔借钱帮您度过难关。您心里清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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