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顾朝阳十岁生日会这天,我冒着过敏风险,亲手做了奶油蛋糕。

他却当着客人们的面,把它狠狠砸在我脸上。

“怎么,真拿自己当顾家的女主人了?”

“一个渔村来的臭保姆,事事都要学我妈,还妄想取代她的位置,你做梦!”

“许愿?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再也不要看到你!”

恍惚间,男孩写满厌恶的面容与他父亲的渐渐重合。

如出一辙的高傲冰冷。

奶油的甜腻扼住呼吸,心脏像是被重重捏紧。

失去意识前,我脑中闪过这些年来的一幕幕,悲喜散尽。

也许,真的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1

“我没错!”

“谁让她巴巴拿出来那个丑东西。学人精,烦死了!”

清醒的瞬间,我听到顾朝阳愤愤不平地控诉。

可是,之前对着小时候的照片满眼期待,说生日想收到手工蛋糕的人,明明也是他。

“再说,哪有那么严重,不会是装的吧!”

他瘪嘴嘟囔着。

此时,看到我睁开眼睛,男孩微微松了口气,也更加理直气壮。

“你看,我就说嘛!”

“一点儿奶油而已,我怎么知道她这么金贵?夸张!”

他撒谎。

之前大院组织体检,军医听说我有过敏史,特意询问过。

当时,顾朝阳就在一旁。

现在想来,今天这场生日闹剧,大概从始至终都是他的计划。

所有的一切,只为让我出丑。

看出我眼中了然,顾朝阳脸上闪过一丝心虚。

“好了,人醒了,不关我事了吧。”

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开。

对上刘军医关切的目光,我强笑着摇了摇头,垂下眼帘。

天色渐晚,客人们陆续离开。

我一人默默收拾残局。

正要回房,脚下传来一阵刺痛。

“嘶!”

细碎的瓷片散落在地,其中几块已经钉进鞋底。

从颜色上大概分辨,应该是我送给顾朝阳的小猪储蓄罐。

他从房中探出脑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活该,我才不要你的破礼物。”

“不是喜欢装样子吗?给你机会躺个够!”

门被大力关上,紧接便传来他得意的笑声。

我扶着桌子缓缓坐下。

看着鞋袜晕出点点殷红,忍不住默默出神。

以前的我怕血,更怕疼。

可自从经历过雨棚生产,曾经的许多恐惧一夜淡去,我也有了新的软肋。

而如今,我拼着半条命生下的孩子视我为仇敌,不知道我才是他的生母。

甚至共同度过的七年时光,好像也转眼成了一场空……

车灯闪过,我抬头看去。

是顾卫国回来了。

“你先去休息吧。”

“是,首长!”

脚步声响。

一身墨绿军装的顾卫国推门而入。

和顾朝阳极为相似的五官轮廓深邃,气势不怒自威,让人不敢直视。

看我没有过去迎接,他眉头微皱。

来到我面前后,脸上的不快更深。

“你受伤了?”

他脱下外套,弯腰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又亲自为我清理了伤口。

曾经,我也因他冷漠外表下,类似体贴的行为而心动。

可很快发现,这不过是顾卫国自小在军中养成的行事习惯。

至于他那颗心,硬如钢铁。

也只有在面对亡妻白新月相关的事情上,才会变得柔软。

“今天的事我知道了。”

“归根究底,过错在你。”

“非要办生日会,结果朝阳不开心,还让人看了笑话。”

这次的聚会,我事先百般恳求,顾卫国才最终同意。

就算是这样,他也说部队事忙,没有回来参加。

只因白新月过世后,顾卫国就取消了家里任何形式的庆祝,过着近乎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除了某件事。

黑暗的房间中,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探入我衣领,逐渐向下。

我却挡住顾卫国靠近的呼吸,没有如往日一般顺从。

“可朝阳四岁之前,生日都是大办的。”

正因如此,当男孩低眉向我提议时,我只觉得心疼,无力拒绝。

此刻,明明知道不该说,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那是因为,那时他妈妈还在!”

顾卫国毫不犹豫地冷声强调。

我心里最后一丝妄念被轻易打碎。

是啊,在顾卫国心里,顾朝阳的妈妈永远只有一个人,就是白新月。

这方面,父子俩倒是格外一致。

我心中苦笑,转而说起另一件事。

“军医说我吃的药太伤身,以后怕是不能怀孕了。”

三年前,自从那夜酒后失误,顾卫国去我房中的次数越来越多。

后来,更是干脆让我进了主卧。

而每次事后,他都会拿出白色药片,盯着我吃下。

“就算是那样,药也不能停。”

“朝阳是我和新月的儿子,今生我只要他一个,绝不能再有意外!”

果然,又是意料中的答案。

我心里酸涩,又莫名释然,只是再次推远顾卫国贴近的胸膛。

“顾首长,朝阳十岁了,我们的约定期限已到。”

“我想,我该走了。”

2

下一刻,灯光大亮。

顾卫国英俊的脸上写满阴沉,眉头紧皱。

看到我通红的眼眶,他眼中的冷意褪去几分。

“就因为吃药?”

“大不了,我让人弄些温和点儿的。”

见我没有反应,他嘴唇紧抿。

目光扫到我脚上,似乎想到什么。

“你在气今天的事?”

“顾朝阳叛逆淘气,也是你管教无方,何况又在生日触了他的霉头。”

“他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留着你的血,这点事你还要和他计较吗?”

我的孩子?

大概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承认这件事。

当年,顾卫国和白新月青梅竹马,毕业后就结了婚。

白新月打小身体弱,不易受孕,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顾卫国下乡征兵,意外和我有了错误的一夜。

我们都是受害者,也是陌生人。

事后彼此约定,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却没想到,就一晚,我有了身孕……

我不知道白新月怎么得知的一切。

几个月后,她哥哥带着她找到我,提出收养孩子。

那时,小朝阳患上重病,乡下医疗短缺,根本无法医治。

看着他费力挣扎着呼吸,我最终还是含泪点了头。

又过了两年多,白家人再次找上门。

却是白新月因病离世,临终前希望我能进城,照顾顾朝阳。

只不过,要以保姆的身份。

就此,我和顾卫国定下了七年之约。

多年来,我忙里忙里,家中事务一把抓。

外人眼中,俨然是顾家第二个话事人。

可我从没有想过学谁,或是取代谁。

一切的一切,除了遵照约定,不过是作为母亲,对孩子的真心罢了。

不知何时,这些却成了顾朝阳急于摆脱的负担。

至于顾卫国……

我有过心动,却很快放下。

活人永远争不过死人。

我们的开始本就是场错误。

这三年,他把我当成泄欲工具,我未尝没有类似心理。

既然事情已经如此,干脆放弃思考,默默沉沦。

可是,今天发生的一切,终于把我敲醒。

“我不是计较,只是朝阳长大了,不再需要我了。我继续留在家里,只会让他厌恶。”

“再说,今天一过,外面更要风言风语,有损你顾首长的名声,何必呢?”

顾卫国脸上的纠结散去,转为讽刺。

他似乎误会了什么。

“你是在问我要名份?!”

“别忘了,我们当初说好了的,没有人逼你……”

“我没有!”

我打断了顾卫国的话。

是,没有人逼我,一切都是我的选择。

只不过,时间到了,我的任务完成。

一切该结束了。

“家里的钱票和粮本都在抽屉里,账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新保姆……你看让组织安排,还是白家去找。如果需要,我可以等人到了交接再走。”

顾卫国猛地站起身。

椅子被带翻在地,发出巨大声响。

“无理取闹!”

他深吸一口气。

“你今天晕倒又受伤,脑子不清楚。我不和你计较,就当什么都没听到。”

“许红梅,要知道适可而止!”

临出门,顾卫国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引擎轰鸣。

不久后,房间再次恢复安静。

我看向床头,那里是一张顾朝阳周岁生日的全家福。

大大的贴字,精致的蛋糕。

一家三口开心的笑颜。

那么美好,此时却像是对我无声的嘲笑。

其实,今天并不是顾朝阳的生日,而是他当初被白新月抱走的日子。

“放心,我会把他视如己出,以后他就是我亲生骨肉。”

那时,白新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百般不舍中的唯一安慰。

没想到,却也成为我此后人生中的魔咒。

也罢,既然交了出去,不论缘由,不应妄想。

我叹气转头,发现不知何时,顾朝阳已站在主卧门前。

3

桃花眼扫过我凌乱的衣领,男孩走过来,把照片翻倒。

“恶心。”

看着他与顾卫国极为相似的背影,我以为早已麻木,心中却还是涌上酸楚。

真的该走了,越快越好。

这一刻,离开的心更加坚定。

次日一早,我去邮局打了一通长途电话。

父亲得知我答应去京市,在电话中激动地数度哽咽。

“好,好,太好了,我这就安排人去接你!”

“要交接?那我给你个地址,你随时过去,随时有人送你。”

“红梅,那爸爸在京市等你……”

挂断电话,我心中只剩惭愧。

一直以来,我只顾着自己的悲喜,却忽略了年迈的父亲。

当初,时局动荡,我们一家因此决定远渡重洋。

途中,我意外落水,被海边渔民夫妇救下,成了他们的“独女”。

一个月前,父亲终于归国。

他辗转找到我,提出让我去京市。

我念着顾朝阳,加上对顾卫国最后一丝莫名情意,最后还是拒绝了。

现在,再次来到取舍的十字路口,我已经知道该怎么走了。

回到顾家,没进家门,我先听到顾朝阳欢快的笑声。

“小姨,你怎么才来,我想死你了!”

顾朝阳腻在白新月妹妹白清月的怀里,脸上满是依赖。

“这次来,你就别走了,留在我家好不好?”

顾朝阳眼睛亮晶晶,期待地问道。

曾经的七年,他也无数次这样看着我,让我忘记一切顾虑和烦恼。

刚到顾家时,因为不见白新月,顾朝阳整日哭闹。

我每天把他抱在怀里,哄着他吃饭,陪着他入睡,让他慢慢重展笑颜。

大院里,因为我突然到来,很多人在背后说闲话。

说我是乡下来的渔女,不知道用什么手段进到首长家。

更有甚者拉着顾朝阳,让他小心我。

面对这些,小小的顾朝阳挺起小胸膛,奶声奶气地维护我:

“才不是,梅梅阿姨最好了!我可喜欢她了!”

那时,我心中感动。

也曾感叹,大概是血缘的力量,顾朝阳才会那么快接受我。

后来,男孩渐渐长大,对我的态度也开始莫名改变……

尤其是不久前的深夜。

当看到我从主卧走出来,他愤怒地跑回了白家。

再回来时,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客厅里,白清月听了他的话,脸上闪过红晕。

“那怎么行?”

“再说,家里还有许红梅在呢,她是你亲妈,对你肯定没话说的呀!”

我心中一惊。

这一刻,全身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

“才不是!”

顾朝阳涨红着脸反驳。

很明显,他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

“我是白家的孩子,我的妈妈是白新月,才不是那个乡下来的渔女!”

此时此刻,我的心好像被利剑刺穿,生疼生疼。

顾朝阳……

竟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怪不得,最近他那样反常。

只不过,他却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反而希望我能永远离开。

“你在门口做什么?”

我茫然回头,是白家姐妹的哥哥白永城。

4

十年前,和白新月一起出现,最后带走顾朝阳的人,是他。

七年前,将我送到城里,见证我和顾卫国签下契约的,同样是他。

“舅舅!”

听到声音,顾朝阳过来开门。

看到我时,他脸上闪过慌乱。

脚步声响,顾卫国从书房里走出来。

原来他一直都在。

“去做饭吧。”

男人表情自然,似乎昨天发生的一切真的并不存在。

顾朝阳避开我的视线,拉着白永城进门。

厨房里。

我默默看着锅下的火苗,脑子还停留在不久前的那一瞬。

“你都听到了吧?”

白清月来到我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轻笑。

“是啊,顾朝阳已经知道是你生的他,可那又怎么样?他一点儿都不想承认!”

“当初把你接到顾家,本来就是权宜之计。”

“现在,我长的和我姐越来越像。姐夫看到我,一时都会分不清。顾朝阳也喜欢我。我哥说,这两天就和姐夫提,让我嫁进来。”

“我劝你啊,趁早快滚。别仗着生了顾朝阳,又在顾家干几年活,就有了不该有的奢望。”

说完,她掀翻了锅上的热水。

“呀!你干什么!”

听到白清月的惊呼声,顾朝阳第一个冲进来。

看到她捂着手臂,男孩气红了眼睛,狠狠推了我一把。

后退中,我的手撞上了刀刃。

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渐渐滴出一片红。

顾朝阳眼中闪过一丝后悔,在白新月的呼痛中,又很快消失。

“你真坏!竟然烫伤小姨!”

“你刚刚偷听了是不是!”

“对 ,我就是喜欢小姨,我还要让她当我妈妈,你不高兴冲着我来啊!”

“顾朝阳!”

顾卫国严厉的警告声在门口响起。

看到房中情况,他大步走到白清月身边,用凉水冲刷起她的手臂。

转过头来,发现我也受了伤。

他皱了皱眉,却没多说什么。

“看来,是我们不受欢迎啊?”

白永城缓缓走来,啧啧两声。

“别乱说。”

顾卫国扶着白清月向外走,瞪了好友一眼。

临出门时,视线瞥向我,写满责备。

他叹了口气。

“顾朝阳,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

顾朝阳仍旧站在原地,气哼哼地粗喘着气。

我木然,望向那双和我相似的眼睛:

“朝阳,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当然!”他几乎是喊出声来。

“你就是个渔村里的渔女,勾引我爸爸,害我妈妈气到生病去世。”

“要是没有你,我妈妈一定还活着。”

“你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留在这里,我恨死你了!”

他昨天果然听到了。

下一秒,顾朝阳从颈间摘下一块碧绿石头,狠狠扔到我身上。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纪念。

即使是当年意外落水,我也牢牢抓在手中。

这一刻,挂坠碎成了两半,正如我的心一般。

我再也忍不住眼中热意,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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