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我没考上。”
李晓楠低着头，攥着手机，手指都快把屏幕抠出印子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是老妈的大嗓门：“考不上就考不上呗，又不是天塌了！回来养猪吧，咱家还缺个喂猪的。”
李晓楠哭笑不得，她早该知道，这个结果在她妈眼里顶多是一句话的事。可是，她自己呢？高中三年拼了命地熬夜，啃了一遍又一遍的试卷，最后却落得个本科线都没上的下场。她怎么甘心？
但不甘心能怎么样？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回家的那天，李晓楠站在村口，远远就看到她妈双手叉腰站在门口，旁边还拴着一只黑乎乎的大肥猪。
“你看看，这头猪比你争气！这几个月长得比你都快！”
李晓楠翻了个白眼，提着行李往院子里走。
“妈，你就不能安慰我几句？”
“安慰啥？你爹当年中考都没考上，不也活得好好的？再说了，没考上大学就不能过日子了？养猪怎么了？现在猪肉涨价呢，比你那大学生还值钱。”
李晓楠气得直跺脚：“我才不要养猪！”
她妈耸耸肩：“随你，那猪圈就在那儿，喂不喂是你的事，反正我跟你爸是指望不上了。”
李晓楠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你爸这几天腿疼，你哥在外地打工，就你一个闲人了。”
她妈说得理直气壮，李晓楠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坑了。
晚上，老爸拄着拐杖坐在院子里抽烟，李晓楠把饭端给他，忍不住问：“爸，你真腿疼啊？”
老爸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吸了口烟：“不疼。”
“那你干嘛装呢？”
“你妈说了，让你体验生活。”
李晓楠：“……”
第二天一大早，李晓楠被一阵猪叫声吵醒，迷迷糊糊地走到院子里，看到老妈正叉着腰站在猪圈边，冲她喊：“大小姐，该起床上班了！”
她这才想起，自己已经成了猪倌。
“喂猪简单！饲料拌好倒进去就行，猪比你还能吃！”老妈边说边给她示范。
李晓楠捏着鼻子，看着黏糊糊的猪食，满脸嫌弃。
“妈，我能戴口罩吗？”
“戴啥戴？猪都不嫌弃，你嫌弃啥？”
李晓楠无语，只好硬着头皮上手。可猪没她想的那么好伺候，不是抢食就是乱拱，她刚倒进去一半，猪就全踩翻了，连带着她的鞋子都溅上了猪食。
“啊啊啊啊啊！！”
她跳脚尖叫，老妈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就这还不想养猪？看你能坚持几天！”
晚上，李晓楠趴在床上，刷着手机，看到高中同学群里有人讨论大学生活，谁谁谁去了大城市，谁谁谁进了重点院校。她看着看着，鼻子一酸，把手机扔到一边，蒙头大睡。
可是，命运却没打算放过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渐渐习惯了每天五点起床喂猪、清理猪圈、配饲料的生活，甚至开始观察每只猪的习性。有的贪吃，有的调皮，还有一只特别爱干净，每次吃饭都站在最边上，仿佛嫌弃其他猪太邋遢。
“你这猪比我都上进。”
她蹲在猪圈边，自言自语地说。
一天，她妈坐在门口剥玉米，漫不经心地问她：“要不，考个养殖证吧？”
“啊？”
“你不是嫌考大学难吗？考个养殖证简单，还能补贴钱。”
李晓楠翻了个白眼：“妈，你是让我彻底当养猪的？”
“咋了？你都喂了这么久，不成专家也差不多了吧？”老妈笑嘻嘻地看着她。
李晓楠一时语塞。她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原本只是混日子，结果猪养得还挺顺手。
她躺在床上，刷到一条新闻，说某个大学生毕业后回乡创业，靠养猪一年赚了几十万。她咂咂嘴，随手又搜了搜养殖证的资料，发现真的不难，甚至有专门的线上培训。
她点进去，看了好久。
几天后，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妈，要是我真去考个养殖证呢？”
“你要考？！”老妈惊讶地看着她。
“随便试试。”她撇撇嘴，装作不在意。
老妈却乐得合不拢嘴，立刻翻出家里一本厚厚的养殖书：“看看，早给你准备好了！”
李晓楠：“……”
她报了线上课程，开始学习各种养殖知识，甚至跟着爸妈去镇上的养殖场参观。渐渐地，她发现，自己居然有点喜欢这行了。
后来，她拿到了养殖证，申请了政府的创业补贴，跟爸妈商量着扩大养殖规模，还学着在网上卖猪肉。
三年后，她家的猪场成了镇上最大的，甚至有记者来采访她：“你当初是怎么想到投身养殖业的？”
她笑了笑，望向身后的母亲：“其实……是我妈逼的。”
老妈在旁边叉着腰：“我当初就说了，考不上大学就回来养猪，养猪咋啦？现在的猪比大学生都吃香！”
李晓楠无奈地笑了，眼里却透着光亮。
有些路，看起来是退步，走着走着，可能就成了别样的风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