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确诊脑癌晚期的那天,我签下了器官捐献同意书。
「您确定真的要将肾脏捐献给顾梦浩先生吗?」
医生面露不忍,温言相劝。
「我们专门从国外请了最专业的医生,就算不能彻底治愈,未必不能延长生命……」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用词,却被我打断。
「不必了。」
我抬起头惨然一笑,泪水从眼角涌出。
「活着已经没有意义了,死了也挺好,还能延续别人的生命。」
正说着,手机上顾梦浩发来一张合照。
浑身赤裸的男女痴缠难分。
点开语音,男人的轻讽中夹杂着女人的喘息声。
「月月年轻漂亮身材好,那方面更是让人销魂蚀骨。」
「呵,哪像你在床上死鱼一样,比你有滋味多了。」
「对了,一个小时后炖点血燕送过来,月月累着了,需要补一下!」
提着血燕过去的时候,顾梦浩那边已经结束了。
林秋月蜷在顾梦浩的怀里,被子外裸露的长腿上布满了暧昧的红痕。
我像是没有看见一般,低着头将餐包里的血燕端出来放在餐桌上。
「阿梦,她真的给你送来啦?」
林秋月嘻嘻一笑,揶揄地看着我。
顾梦浩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再看向我时,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那当然,林秋雨就是跟在我身后的狗,只要我勾勾手,她就会摇着尾巴凑上来!」
我放小盅的手一顿。
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泛起了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们一个是我的妹妹,另一个是我的未婚夫。
两个我最亲密的人,此刻却说着贬低我的话,做着最伤害我的事情。
拎着餐包的手紧了紧,我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男人冷冷的声音。
「站住。」
他下了床,绕到我的面前,一只手捏着我的下颚,强迫着我抬头看他。
「我说了让你走吗?」
「怎么?惩罚才刚刚开始,这就受不了了?」
「林秋雨,你别忘了,这都是你欠我们的!」
顾梦浩伸手使劲一推,将我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摇晃让我有些无措。
眼前又渐渐地模糊起来。
头疼得快要爆炸,像是有人拿着斧头重重地撞击一般。
我蜷缩在地上,忍不住痛呼出声。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林秋雨,别装了。摔倒在地上有那么疼吗?」
「难道还会比我妈在手术室等待的时候更痛吗?」
说着,他自顾自地揽着林秋月,坐在了餐桌旁。
顾梦浩抿了一口血燕,低下头,温柔地嘴对嘴喂给了林秋月。
林秋月嗔笑着轻捶了顾梦浩的胸口,身体却迎了上去。
两人当着我的面唇齿交缠,吻得火热。
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
耳边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却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勇气,忍着疼痛强撑起身子离开。
抖着手从包里拿出止痛药,摇了摇后才发现已经空瓶了。
恍然间想起,我已经没钱买药了。
血燕窝一克三百元,林秋月每天都要吃三盅。
半个月就吃掉了我的存款。
就连这次去医院复诊的钱,都是我干了三天的零工存下来的。
买完血燕后,却是再也负担不起一瓶药钱。
我苦笑着将空药瓶塞回包里,靠着墙边瘫坐在地上,闭着眼努力地忍过这一波的疼痛。
可真的太痛了,我死死地咬住嘴唇,舌尖尝到一点咸腥的滋味。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今天本来该是我和顾梦浩结婚的日子,两个月前我们便定下了今天的日子作为婚期。
那时的顾老师还在,她怜爱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往我的手腕上套上了一个成色不算太好的镯子。
转头却是瞪了顾梦浩一眼。
「你小子真是有福气,连雨儿这么好的女孩子都被你娶到了!」
「臭小子,不要让我知道你伤害了雨儿!不然我要给你好看!」
顾梦浩笑嘻嘻地凑过来,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唇印。
「妈,要是我真的伤害了她,你就打死我!」
昔日的欢笑声似乎还在我的耳边回荡,那时的我们是这么的开心快乐。
可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
疼痛感逐渐减弱了。
我渐渐地平复了呼吸,睁开眼的时候,顾梦浩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我。
见我看他,他不屑地勾起唇角,朝我冷冷地笑了。
「在这里装什么可怜呢?」
「林秋雨,你扪心自问,这一切难道是怪我吗?」
我颤抖着抹去了眼泪。
是我那天不该让顾老师在送我去医院后独自骑车离开,不该将那张存了很多钱的银行卡换了新密码,不该不小心掉了手机,没有接到他们的求救电话。
这样顾老师就不会出车祸,也不会在医院等待抢救的时候因为没钱而死去。
是我亲手杀死了这个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女人——我的第二个妈妈。
02
我渐渐地平静下来。
顾梦浩的眼神冷得像冰。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上前两步蹲在我的面前,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
「今天本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他的目光从我的脸上慢慢下移,落到了我手腕的镯子上面。
「妈妈很早就定下了酒店,可惜现在我们都去不了了。」
「不如你陪我去另一个地方吧?」
他朝我伸出手,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蛊惑。
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可是我却没有拒绝的权力。
顾老师去世那天,顾梦浩疯了一般地质问我。
「林秋雨你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卡的密码是错的!为什么联系不上你!为什么你要让我妈送你去医院!」
他挥起的拳头像雨点一般地砸过来,却在离我不远的时候硬生生地顿住,砸在我耳边的墙壁上。
我红肿着眼,哭着说对不起,祈求他让我再见顾老师最后一面。
我跪在地上,抓着他的裤子声声哀求着。
直到我的额头磕出血来。
他才又诡异地哭笑着。
「你就这么放不下我?」
我点点头,他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挣扎和痛苦。
下一秒,那些情绪在他的脸上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恨意发酵。
「那你就一直跟着我吧,用你的一辈子来赎罪!」
无数个被噩梦惊醒的深夜,午夜梦回间,我都会爬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质问。
「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为什么不去死?
真好,也许老天终于听到了我的祈求,我终于快死了。
车子驶离市区,来到郊外的悬崖边。
这里在上个月新开了一家蹦极基地。
顾梦浩曾带着我和林秋月来玩过。
他们都是资深的冒险家,最喜欢这样刺激的运动。
可我不一样,十岁那年过后我便开始恐高,就算站在五楼往下看,腿都会发软。
顾梦浩拖着我来到报名点,不顾我惨白的脸色,强硬地替我报了名。
尽管站在这里,心中的恐慌还是一齐涌上来。
我摇摇头,控制不住地往后退。
「梦浩,这个真的不行。」
「求你了,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这个真的不行!」
他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射向我,眼神中带着一点讽刺。
「别装了,林秋雨。月月已经告诉我了,你小时候根本就不恐高,最喜欢的就是这些空中项目!」
我死死地扒住栏杆,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起来。
「我是从十岁那年过后就开始……」
他打断我的话,从手机里翻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年幼的我和林秋月坐在过山车上笑得开怀。
顾梦浩的表情有些不善。
「林秋雨你最喜欢小题大做。十岁那年的事情只有你经历了吗?月儿不是还好好的?」
「怎么?就只有你有问题?」
他的目光扫过围栏上的告示,上面写着哪些疾病不能经历这项运动。
转过头时,讽笑着看向我。
「还是说你快死了?你有病?」
「别装了,林秋雨。从前我爱你的时候,你装一装无所谓,我愿意迁就你。」
「现在我恨不得你去死,你再这样装娇弱,就真的没有意思了。」
03
从涯顶一跃而下的时候。
脑海中忍不住冒出了医生的话。
「林小姐,你的病最忌讳剧烈运动。不要让自己太累,时刻保持平静好吗?」
「哪怕你不想活。」
他像是跟我开玩笑般,戏谑地告诉我就算死也要死得有质量,保护好自己,在最后的这段时间活着也不至于太痛苦。
可说着说着,他的眼泪掉了下来。
真的对不起啊,遇见我这么个不配合医嘱的病人。
身体在三千米的高空中疾速而下,过于快的加速度让我忍不住的呼吸急促起来。
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我睁开眼,秀丽的山水在我眼前呼啸而过,模糊一片。
渐渐地与记忆中的景象重合。
我不怕死,可我仍恐惧高度。
顾梦浩说得没错,小时候的我最喜欢这些空中项目了。
可自从十岁以后,妈妈将妹妹推开,抱着我从二十三楼一跃而下后。
我便再也不敢站在高处。
哪怕那时的我只在空中滑落一瞬,便被消防叔叔抓住。
可妈妈在我眼前落在地上,变成一团血肉的景象,怎么也从我的梦中挥洒不去。
妈妈因为太爱我,所以要带着我一起去死。
顾梦浩因为太恨我,所以恨不得我去死。
耳边的风声呼啸着,夹杂着人们惊恐的呼喊。
脸上有热热的东西流下来,我以为是泪。
艰难地抬手抹下来后,掌心却是鲜红一片。
我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模糊的视线中,顾梦浩一边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一边向我冲过来。
04
再次醒过来后,病房里空荡荡的。
手机「叮咚」一声。
顾梦浩发来了一个酒吧的定位,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速来。」
我穿好衣服,匆匆地赶了过去。
顾梦浩和林秋月一群人正在玩着抓手指的游戏。
林秋月这一局输了,被罚六杯酒。
她看见我眼前一亮,忙地踮起脚尖在顾梦浩的脸上「啾」了一下。
「姐姐来咯!我是不是就不用喝了。」
众人闻言转过来,眼中都满满的幸灾乐祸。
「不行呀月月!你喝的话六杯,浩哥喝也是六杯,但是你姐姐喝的话就要十二杯哦!」
「十二杯就十二杯,只要阿梦发话,我姐是不敢不听的!」
林秋月娇哼一声,扯着顾梦浩的袖子,嗲嗲地撒着娇。
「阿梦,你不会心软了吧?」
「我姐这个人我最清楚不过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装病还有小题大做……」
「就像我们小时候,要不是她告诉妈妈关于我爸爸出轨的消息,妈妈也不会崩溃的拿刀杀了爸爸后又抱着我们跳楼死去。」
顾梦浩沉着脸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反驳。
林秋月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试探着慢慢开口。
「还有顾老师也是,要不是姐姐她一点小病就上医院,顾老师怎么会出车祸?」
听了这句话,顾梦浩脸上的犹豫慢慢消散,他的眼神又冷了下来。
「喝吧。」
简单的两个字,一锤定音,带着不容拒绝的狠戾。
我勾起嘴角,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只是愣愣地走上前,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
大概是没见过这么听话的人,众人眼中的兴味更深了一些。
「浩哥地舔狗吗?这么听话哈哈。」
「没听见月月说是自己的姐姐?现在这算什么?两姐妹争一个男人?」
「咱们浩哥肯定喜欢月月呀!她姐姐那脸白得跟鬼一样!」
污言秽语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像是没听见一般,将十二杯酒喝光。
林秋月狡黠一笑,拉着众人继续玩了起来,却是一直输。
于是我不得不一杯接着一杯,再一杯……
直到酒吧关门了,顾梦浩才抱着林秋月离开。
在踏出门口之前,他抱着林秋月回望了我一眼,开口想要说些什么。
林秋月揽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嘤咛了一声。
「阿梦,快带我回去睡觉!人家都好困了!」
听了这句话,他转头毫不犹豫地离开。
我在沙发上坐了一刻钟的时间,这才撑起酒醉的身体慢慢往外面走。
我的酒量并不算好,此刻也只是勉强保持着清醒,慢慢地向外面挪动着。
在酒精的作用下,整个脑袋都像是受到重击一般钝痛。
跌跌撞撞地走在大街上。
下一秒,一辆跑车向我冲过来。
被撞飞的那一刻,心头忽然松了一口气。
我伸手下意识地护着腰间,可不能撞在肾上呀,这个还要再捐给顾梦浩呢。
被送进抢救室时,仅存的意识让我抓住了医生的手。
「别别救我了,求求你,我签了器官捐赠协议,把我的肾给顾梦浩……」
真希望车祸没有影响到肾脏的使用。
这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算是我的赔罪,也算是完成了顾老师最后的愿望。
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含着泪,终于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才刚躺下的顾梦浩接到了一个电话,医院通知他肾源已经找到了,希望他能快点到医院去。
他欣喜地从床上坐起来。
还好今天没有喝酒,满足手术的一切条件。
他满含期待地上了手术台,手术很成功。
他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林秋雨拨打了电话。
但却是无人接通。
他不信邪地又拨打了一次,还是无人接通。
直到打到第十通,电话那头才终于有人接了。
不等那头的人开口,顾梦浩便厉声大斥:「林秋雨你是死了吗?这么久才接电话!」
对面先是一愣,随即开口:「林小姐确实已经去世了,我们接到她的委托,她愿意无偿捐献自己的肾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