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请勿与现实关联
"海斌,你看窗外的雪,多大啊,咱们全村被这雪封住了,今天谁也不能出去了。"媳妇儿小翠站在窗前,眺望着被厚厚积雪覆盖的村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眼前突然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像是在雪地里穿梭的精灵,那是我初恋对象的样子。
那身影穿着补丁摞补丁的蓝布棉袄,头上戴着一条红围巾,在皑皑白雪中显得格外耀眼。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抹红色依然清晰地刻在我的记忆里,像是冬日里唯一的一把火,温暖又灼人。
1977年冬天,我从县高中毕业后已经在村里干了一年多农活,把自己累得腰酸背痛,天天晚上躺在炕上直哼哼。
我们永兴村穷,出门就是连绵起伏的黄土高坡,春天一场风,黄沙遮天蔽日;夏天一场雨,沟沟壑壑全是泥。
全村也就出了我们三个高中生,另外两个都找到了出路。
李大壮是大队书记的二儿子,成天大大咧咧地笑,人家还没毕业呢,他爹就托关系把他安排到公社山光初中当了老师,一个月工资三十六块五,比他爹还吃香。
张光明就更厉害了,他对象是县劳动局姜局长的闺女,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城里人。
姜局长疼闺女,想给她找个有出息的女婿,就把张光明安排进了县广播站,虽说开始没编制,但待遇跟正式工也差不多。
就我吴子强一个,天天扛着锄头下地刨食,见了村里人都低着头走,生怕人家问我咋还在村里种地。
"子强哥,别灰心,我相信你将来一定能做出一番事业来。"每当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总能听到邻家姑娘李小梅的鼓励。
她声音甜,一开口就像蜜一样往我心窝里灌,那一瞬间,连地里的苦活也变得不那么难捱了。
我们俩从小学就是同学,她家就在我家隔壁,那会儿上学,她总是等在院子门口,提着自家鸡下的蛋,说是要换几个铅笔芯。
初中时我们俩偷偷好上了,但从来没敢公开,都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知道。
小梅学习挺好,尤其是算术,村里人家算账经常找她帮忙,可惜她是个女娃,家里又穷,孩子多,她读完初中,她爹就把她拽回家帮忙干活了。
那时她爹就一个想法,想让女儿嫁个城里人,好把全家都带出这穷山窝。
我俩要见面,我就借着放猪的由头在院门口吆喝几声:"小黑猪,小花猪,出来吃食喽!"
她听见了就拿个柳条筐子跟出来,一前一后地,假装不认识,走出村子,躲在村东头的柳树林里说悄悄话。
柳树林里有块大石头,我们总坐在上面,看着远处的麦田和炊烟,说着以后的日子。
"子强,你将来想干啥?"她有一次问我。
"我啊,想当兵,穿上那身绿军装,站岗放哨,保家卫国。"我拍着胸脯说,"当年我叔就是在部队立了功,回来当上了民兵连长。"
"那你咋不去报名呢?"
"现在哪有那么容易啊,名额都是定好的,没关系哪轮得到我。"
她低下头,摆弄着手里的柳条,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子强,你去当兵吧,我爹最喜欢军人了。"
听她这么一说,我心里那个军人梦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尘封已久的军人梦。
1977年12月,部队来我们县上征兵,县上广播里天天喊着标语:"参军入伍光荣,保家卫国责无旁贷!"听说这回政策放宽了,只要身体合格,条件达标,农村娃也有机会。
我二话不说,跑去公社报名。
我爹的把兄弟王大山是公社人武部长,他见我来报名,先是一愣,然后拍着我肩膀说:"子强啊,你这个想法好啊!我给你写封介绍信,你去县人武部找我弟弟小山,他是那里的干事。"
拿到介绍信那天,我高兴得一宿没睡着觉,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似的,扑通扑通直跳。
我把这好消息告诉了小梅,她眼睛亮亮的,说:"子强哥,我就知道你能行!"
接下来几天,我每天早起跑步,做俯卧撑,准备体检。
吃饭的时候,我妈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妈,我要多吃点,长力气,参军体检得过关啊!"
我爹坐在一旁抽烟,皱着眉头不说话,他担心我走了,地里的活谁来干。
乡下人讲究养儿防老,我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们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
终于体检这天到了,我和村里其他几个小伙子一起去县医院。
轮到我的时候,那个军医大叔让我跳了几下,又听了心肺,最后冲我点点头。
我知道,我过关了!
转眼到了12月底,天寒地冻,大队书记从公社开会回来,捎给我一个大红信封——入伍通知书。
那一刻,我激动得手都发抖,接过来时差点掉在地上。
"子强,好好干啊,给咱永兴村争光!"大队书记拍着我的肩膀说。
这个消息一传开,村里人都来我家祝贺,连平时不怎么理我的李大壮他爹也亲自登门,送了两包蒜薹。
我立马跑到小梅家,想跟她爹提亲。
小梅她爹姓李,人送外号"李铁嘴",村里但凡有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那张能说会道的嘴。
以前他对我爱理不理,觉得我就是个没出息的泥腿子,不配给他家姑娘提鞋。
现在听说我要当兵了,态度立马变了,热情得很,拉着我的手直夸:"子强啊,你有出息啊!当兵好啊,咱们村多少年没出过兵了!"
我鼓足勇气,说明了来意:"李叔,我想跟您提个事儿,我和小梅处了好几年了,我想..."
"诶,我都知道!"他打断我的话,拍着我的肩膀,"你好好在部队干,将来提了干,我就把小梅嫁给你,保证不变卦!"
这句话像是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力量,成了我在部队拼命训练的动力。
入伍那天,全村人都来送我,小梅一直哭,我偷偷塞给她一封信,里面是我写的保证:等我提干回来,一定娶她。
刚到部队,一切都陌生,训练也比想象中要苦得多。
每天五点半起床,先是五公里长跑,然后是队列训练,单杠双杠,战术动作,到晚上十点才能休息。
手上磨出了血泡,腿上跑出了肌肉疼,但我咬牙坚持,心里想着小梅和她爹的期待。
我入伍第一年就被提拔为班副,因为在一次实弹射击中表现突出,打了95环,全连第一。
第二年,我又在一次军事比武中拿了第一名,当上了代理班长。
指导员找我谈话,说我有培养前途,可能会被推荐提干。
在那个年代,这已经算是很不错的发展了。村里来信说,李铁嘴到处宣扬他女婿快提干了,连我爹妈也在村里扬眉吐气。
但天有不测风云。
1980年,我入伍第三年,本来有希望提干,谁知道上面政策变了,必须考上军校才能提干。
我学历不够,没那个底气去考军校,再加上家里来信说我爹病了,需要我回去照顾。
这下我的计划全泡汤了,心灰意冷的我申请退伍回家。
班长和指导员都劝我再坚持坚持,可我心意已决。
退伍前,班长送了我一套他的旧军装,说:"子强啊,别灰心,你这几年在部队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回去照顾好你爹,有机会再来部队看看我们。"
回到老家后,我先去看了我爹,他躺在炕上,瘦了一大圈,见我回来,眼里闪着泪光:"子强啊,爹对不起你,耽误你前程了。"
我鼻子一酸,忙说不怪他。
安顿好家里,我第二天就去找小梅。
小梅约我在老地方见面,我一大早就去了柳树林,在那块石头上等她。
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像是小梅的笑容。
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走来,红围巾在风中飘扬。
小梅比以前更漂亮了,只是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
我以为她要给我安慰,起身想抱她,没想到她却后退了一步,开口就是:"子强,咱们分手吧。"
这话像晴天霹雳,我当场愣住了:"为啥?就因为我没提成干?"
"不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是我爹他..."小梅没说完,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转身就跑,我追了几步没追上。
回到家,我一整天都没吃饭,妈心疼得不行,端着小米粥哄我:"那丫头不是好的,不值得你难过。"
没多久,村里传来消息,说小梅通过她姨妈的介绍嫁到了县城,对方是个开拖拉机的,家里有楼房。
我心灰意冷,整日借酒消愁,成了村里的笑柄,人们背地里说:"瞧瞧,吴子强,当兵回来没出息,连个媳妇都找不着。"
就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村支书来家里,说公社书记想让我去相亲。
我本想拒绝,可架不住爹妈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