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传来的风声中夹杂着陌生人的脚步声,他说自己是我二舅的儿子。

他带着城里人的骄傲与乡下人的拘谨,撕开了一个尘封三十年的秘密。

而二舅只是微笑,仿佛等待了一生……

01

我始终记得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

窗外的蝉鸣声嘶力竭,仿佛要将整个村庄煮沸。

二舅坐在他那张老藤椅上,烟斗里的烟丝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像是时间在燃烧。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布满老茧的手上,那双手曾经抚摸过我的头顶无数次,却从未抚摸过他自己的孩子。

"小勇,过来。"二舅向我招手,声音如同沙砾。

我走过去,闻到他身上特有的烟草味和泥土味,那是一种岁月发酵的气息。

"六十岁了,活得也够本了。"他笑着说,仿佛谈论的是明天的天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看着他被太阳晒得黝黑的脸,像田里的老树皮一样布满皱纹。

二舅是我母亲的二哥,一辈子没结婚,村里人私下叫他"光棍二柱"。

小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大人们说起二舅时总是带着一种复杂的同情。

直到后来我长大,才懂得单身在乡村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无人照料的晚年,意味着香火断绝的恐惧,意味着在集体社会中的某种失败。

但二舅似乎从不在意这些。

他安静地活着,像一棵不起眼的老槐树,默默扎根在这片黄土地上。

"明天全家要给你过生日,二舅。"我提醒他。

他只是笑笑,摆摆手:"搞那些干啥,浪费钱。"

那一刻,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一尊古老的雕像。

我不知道的是,第二天会有一个陌生人闯入我们的生活,如同一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池塘,激起层层涟漪。

那晚,我梦见了很多年前的一个场景。

二舅蹲在村口的小溪边,教我如何用树枝做钓竿。

"耐心点,小勇。"他说,"鱼儿需要时间才会上钩。"

我问他:"二舅,你为啥不找个婶子呢?"

他愣了一下,然后看向远方,目光穿过田野,穿过山脉,仿佛要看到某个遥远的地方。

"有些人啊,命里就是一个人走。"他最终这样回答。

梦中的溪水哗哗流淌,带走了时光,也带走了很多未曾说出口的话。

02

二舅六十岁的生日宴设在老家的院子里。

母亲从早上开始忙活,擀面条、切肉、炒菜,厨房里热气腾腾。

亲戚们陆续到来,带着礼物和笑声。

二舅穿着一件深蓝色的中山装,那是他最郑重的衣服,平时舍不得穿,只有在村里有红白喜事时才会拿出来。

他坐在上座,有些局促不安,像是被推到了聚光灯下的配角。

"二哥,喝点儿。"大舅给二舅倒了一杯白酒。

"算了算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了。"二舅推辞着,但最终还是接过了酒杯。

村里的习俗是,男人到了六十岁,要摆一桌酒席,算是对过去一甲子生活的总结,也是对未来岁月的期许。

院子里热闹非凡,三姨的孙子在追逐打闹,大妈们在一旁说着家长里短,男人们则围坐在一起喝酒谈天。



正当我端着一盘红烧肉准备上桌时,院门口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请问,这是张二柱的家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浅灰色衬衣,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不便宜的礼盒。

他的眉眼隐约有些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像谁。

"我是。"二舅站起身,声音有些疑惑。

年轻人走进院子,向二舅深深鞠了一躬:"爸,生日快乐。"

这一句"爸",如同一道惊雷,瞬间击碎了院子里的欢声笑语。

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看向二舅,只见他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眼睛瞪得老大,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称呼震惊了。

"你...你说什么?"二舅结结巴巴地问道。

年轻人站直身体,目光直视二舅:"我叫张明,我是您的儿子。"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在亲戚们中间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二柱啥时候有了儿子?"

"这是从哪冒出来的?"

窃窃私语声如潮水般涌来,而二舅却像一座雕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母亲急忙走过来,挡在二舅前面:"你是谁?不要胡说八道!我二哥一辈子没结过婚,怎么可能有儿子?"

年轻人却很镇定,从包里拿出一个旧钱包,从里面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这是我小时候和爸爸的合影,背面有日期和地点。"

我凑过去看那张照片,只见照片上确实是年轻时的二舅,抱着一个大约五六岁的小男孩,背景似乎是一个建筑工地。

照片背面写着:1990年6月,县城建筑工地,与小明合影。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伪造的,照片上的笔迹确实是二舅的,那种歪歪扭扭又带着倔强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了。

"这不可能..."母亲喃喃道,声音颤抖。

年轻人又拿出几封信:"这是爸爸当年写给我妈妈的信,您可以看看笔迹。"

大舅一把抢过那些信,快速浏览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二弟,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年你一直瞒着我们?"

二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那个自称是他儿子的年轻人,声音低沉:"进屋说。"



只留下我们这些亲戚,面面相觑,震惊不已。

03

屋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

年轻人张明坐在堂屋的椅子上,背挺得笔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一副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

二舅、大舅和我母亲坐在对面,表情各异。

我悄悄靠在门框上,既不想错过这场对话,又不敢贸然闯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舅沉声道,眉头紧锁。

张明看了一眼二舅,发现他没有阻止自己开口的意思,便缓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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